霧海上,周劍來已然戰力全開,雷鳴陣陣,劍影綽綽,與那劍龍殺得難解難分。
怎奈何劍龍乃劍陣所化,源源不絕,且劍龍每被周劍來斬殺一條,再生出來的就愈加強大。
漸漸的那劍龍渾身泛起幽冷的金屬光澤,已如實質,宛如真龍一般。
此消彼長,周劍來漸有不支。
懸崖上的酒客們皆禁不住搖頭歎息,覺得周劍來難有生機。
牛大娃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他雖不精通陣法之道,但多少有些了解,知道此類陣法遇強越強,若冒然下去助陣,萬一弄巧成拙,反而害了周劍來。
铮!
忽然,那霧海當中傳出一道刺耳的利劍出鞘聲,似有人拔劍。
緊接着響起刺耳的破空聲。
随之一柄鋒利寶劍自霧海中激射而出,直襲周劍來。
當!
周劍來揮劍抵擋,霎時間金鐵交鳴,火星四濺。
那令人牙酸的金鐵交擊聲,讓崖上所有人都禁不住一愣,這才知道此劍非劍氣所化,而是一柄實質的鋒利寶劍。
讓他們更爲震驚的是,此劍竟如被人握在手裏操控一般,使出了精湛絕倫的劍招,同周劍來對戰起來。
周劍來一邊閃躲劍龍的攻擊,一邊與利劍見招拆招,一時間愈加不支。
铮!
忽然,又一道拔劍聲自霧海中傳出,随即射出一柄紫光寶劍,殺向周劍來。
“是——是紫鸢劍!”崖上有人認出了紫光寶劍,瞪起眼珠子驚叫起來。
這紫鸢劍乃是劍冢裏的名劍之一,不知被多少劍修惦記着。
奈何名劍雖好,可拔也艱難。
紫鸢劍落入劍冢至今已有五十六年,嘗試拔劍者不計其數,卻未有一人成功。
這紫鸢寶劍襲至周劍來面前,劍招展開,變化無窮,劍影漫天,直把周劍來籠罩其中。
“他的劍境竟如此高深,竟喚出了紫鸢劍!”古今雨望着被紫光劍影籠罩的周劍來,不禁咋舌驚歎。
此乃劍陣的奧義之一,劍冢萬劍皆可化爲殺器,且能自行施展它們在前面主人手裏施展過的劍術。
朱舜點頭道:“着實令人吃驚,不過到此爲止了,紫鸢劍絕非他所能敵。”
似乎是在印證他的話,隻見紫光劍影中突然爆出一團血霧,周劍來的胸膛被斬出一道血口。
“周大哥,可需要幫忙?!”牛大娃急聲問道。
“哈哈,暫且不需,待我下去看個究竟再說。”周劍來朗聲大笑,聲音中氣十足,讓牛大娃寬心不少。
話音甫落,隻見他長劍橫掃,破開了紫光劍影,随即一頭紮進霧海。
劍龍和兩柄利劍緊追不舍。
然而他這一紮好似紮進了萬丈深淵,再無半點動靜,霧海翻滾了幾下後逐漸歸于平靜。
懸崖上的酒客望着回歸平靜的霧海面面相觑,不知周劍來是死是活。
又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霧海上突然有了動靜,那氤氲缭繞的霧氣似煮開的沸水一般,咕噜咕噜湧起大量氣泡。
轉瞬之間,整個霧海全都沸騰起來,看上去就像地底岩漿将要噴發出來一般。
铮!
不斷的咕噜聲中,一道利劍出鞘聲格外刺耳。
這利劍出鞘聲激得酒客們心頭一顫,雖然看不見霧海下面的狀況,但他們腦海中卻已腦補出畫面,隻見劍冢裏又有一柄寶劍出鞘,向周劍來襲殺過去,
然而他們尚未來得及驚歎,隻聽铮铮铮的利劍出鞘聲,一道緊接一道,似那疾風驟雨拍打窗扇,密密麻麻,轉瞬間就分不清有多少。
霎時間,所有人汗毛倒豎,頭皮發麻,隻覺整個劍冢的劍全都出鞘了。
“這小子做了什麽?!”朱舜亦目露驚駭,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不知周劍來做了什麽,竟惹得劍冢萬劍出鞘。
他在萬劍閣數十年,從未見過此樣驚駭場面,隻聽說當年楊萬裏讓劍冢萬劍臣服時,也曾有過萬劍出鞘的恢宏場面。
“難不成此少年今日也要讓萬劍臣服?”朱舜的精神一時有些恍惚。
忽然一道嘶吼自霧海中傳出:“大娃,助我一臂之力!”
牛大娃精神爲之一振,急聲應道:“如何相助?”
“把這該死的霧氣給老子散了!”周劍來喝道。
“好說!”牛大娃一口應下。
說罷,氣勢怒長,元素之力往他身上急速凝聚,磅礴之勢,宛如山崩地裂,江海倒灌。
古今雨和朱舜被牛大娃的威勢吓了一跳。
“住手!”朱舜突然出聲喝止。
牛大娃冷冷地掃向朱舜。
阻他出手,如殺他兄弟無異,即爲死敵。
朱舜感受到牛大娃目光裏的殺氣,當即橫眉怒目,沖牛大娃厲聲喝道:“愚蠢小兒,你若站在此處出手,待你觸碰劍陣時必然會引來劍陣反噬,屆時崖上之人都得受你牽連,卷入劍陣,枉送性命。”
牛大娃緩緩皺起眉頭,忽的縱身一躍,跳下懸崖。
古今雨被牛大娃的瘋狂舉動吓了一跳。
她以爲牛大娃會向她的四師叔軟語相求,看有無法子救周劍來一命,萬沒想到牛大娃竟這般剛烈沖動,說跳就跳了下去。
她慌忙朝牛大娃呼喊道:“牛公子,快回來!此乃劍聖老祖布置的劍陣,憑你二人是破不掉的!休要枉送性命!”
但牛大娃去的義無反顧,沒有給她一點回應。
古今雨不由地握起了拳頭,一種感動之情在她心田蔓延開來,心中暗道:“明知必死而赴死,此二人雖爲異姓,卻有着比親兄弟還深的感情羁絆!”
“豎子!”朱舜卻是望着牛大娃下墜的背影唾罵了聲,因爲剛剛牛大娃縱身一跳那一瞬間他忽的心悸,雖然隻是短短一瞬間,但敏銳的直覺依然讓他精确捕捉到來自牛大娃的危險,就是說牛大娃在那一瞬間竟然有對他出手的想法。
他的直覺沒有錯,牛大娃剛剛确實有對他出手的念頭。
牛大娃想把朱舜弄下懸崖,牽到劍陣裏去,讓他幫忙一起分擔劍陣的壓力,不過他念頭剛起就又打消了,因爲他清楚知道自己和朱舜的戰力相差萬裏,根本不可能得手。
“哈哈,這個傻子,自尋死路。”霍興武望着牛大娃墜落的身影拍掌稱快。
“他該死!死的好!”謝思妍罵道。
邵永昌雖沒有似霍興武一般拍掌稱快,但由他微微翹起的嘴角可以看出,他心裏是暢快的。
酒客們亦都紛紛搖頭惋惜,覺得牛大娃不應該這般沖動,救不出周劍來不說,還要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小兄弟,快快回來,莫要白送性命!”
“小子,你活着還能給你兄弟收屍,可若連你也死了,你二人連個收屍的都沒了。”
許多人不忍牛大娃枉送性命,紛紛焦急呼喊起來。
牛大娃乘風飛到翻滾的霧海上方,此時折返回頭依然來得及,但他怎會貪生怕死,置周劍來于危險而不顧,隻見他怒目猙獰,怒吼着一腳踏向霧海。
呼!
一股旋風自他腳下升騰而起,緊接着以極快的速度往四周擴張開來,短短幾息時間就覆蓋了數百步的距離,并且還在快速擴張。
牛大娃挺立在旋風正中心,衣袂飄飄,獵獵作響,彷如風神一般。
邵永昌感受着霧海上恐怖的風之元素湧動,這才知道牛大娃對風之域的掌控遠勝過他,回想先前自己竟不知高低地在牛大娃面前賣弄旋風,不禁臉頰發燙,又羞又臊。
“起!”牛大娃沉喝一聲。
随着這一聲喝,他腳下的超大旋風忽的拔離霧海,向上直沖天際。
呼——
霎時間風起雲湧,昏天暗地。
那旋風宛若蒼龍倒懸,把霧海攪動,又張開巨口,把氤氲霧氣吸上高空。
崖上酒客驚恐尖叫,慌忙抱住亭廊柱台,生怕被旋風裹下懸崖。
“哼!”朱舜不悅冷哼,擡手一揮,星辰之力頓時化作屏障,将崖上酒客保護起來,并望着身處旋風中心的牛大娃譏笑道:“蠢材,崖中霧氣既有天然水霧之氣,亦有劍陣所化之迷霧,憑這微弱不堪的旋風就想把崖中霧氣驅散,癡人說夢!”
轟!
似是在回應朱舜的譏笑,洶湧澎湃的霧海上突然爆起燃燃大火,熾熱的火焰轉瞬之間就将霧海覆蓋,似要将所有霧氣蒸幹。
霧海成了火海,沖破蒼穹的巨大旋風也變成了火龍卷,映紅了整個蒼穹。
朱舜神情一怔,未曾料到牛大娃還領悟了火之領域,且威勢完全不弱于對風之域的掌控,震驚之餘不由望着牛大娃輕聲自語道:“難怪桀骜張狂,倒是有幾分資本。”
風卷火燒,霧海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哄!
突然,火海炸裂,數條火龍破火而出,噴吐着炎息襲向牛大娃。
是護冢劍陣對他發動了攻擊。
牛大娃怒喝一聲,渾然無懼,虎軀一震,暴長一截,青筋猙獰,肌肉高隆,渾身皮膚鍍上一層古銅金色,體表金光流轉,雙手合十,道一聲:“阿彌陀佛!”
聲如大鍾,寶相莊嚴。
“佛修,金剛不壞神功!”隻一眼,朱舜就認出了牛大娃施展的絕技。
卻不知此乃牛大娃故意顯露出來,用來遮蓋他妖修魔道的氣息。
砰!
砰!
砰!
牛大娃宛若怒目金剛下凡,拳腳展開降龍伏虎,近身的怒焰火龍皆被他一一捶爆,火舌四濺。
“大娃,快些!”燃燒的霧海中傳出周劍來焦急的催促聲。
“你這催命的賊囚,要被你害死了!”牛大娃叫苦不疊。
别看他看上去很輕松,好似餘力很足,事實上他剛一出手就已經祭出十成功力,全力以赴,否則哪有幾乎覆蓋整個峽谷的風火雙領域。
他既要操控風火雙領域,還要抵抗劍陣的威壓,同時還得對戰源源不斷襲殺出來的火龍,已然竭盡全力。
但他清楚知道,周劍來眼下的情況定然極其緊迫糟糕,否則他不會這般焦急催促。
“啊——”
牛大娃仰天怒吼,身軀再次暴長,眨眼間長成了一尊三丈高的巨人。
金木水火土、風雨雷電及空間之力,等十種元素之力皆在往他巨大的身軀上瘋狂凝聚。
此刻他就像一個巨大的吸水漩渦,不過吸的不是水,而是各種元素之力。
懸崖上但凡能感受到其中一種元素之力的人,無不被牛大娃凝聚元素之力的恐怖速度所震撼,他們一個個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
“此子妖孽異常!”朱舜失聲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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