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殺了大小姐和蘇謀?!”
小院裏,大長老的氣息驟然凜冽起來,盯着周劍來厲聲喝問。
周劍來手裏的劍讓他突然想起,秦心如和蘇謀都是慘死在劍傷之下,并且一劍緻命的利落傷口表明行兇者是一個用劍的高手,而周劍來恰是一個用劍的高手。
周劍來非但是一個用劍的高手,他還有足夠的殺人動機,因爲秦心如和蘇謀的存在是元泰平娶秦如蘭的最大障礙,他一怒殺人爲元泰平掃清障礙,完全解釋得通。
不可否認,若遇到狠辣歹毒之輩,确實有這種可能。
但周劍來并不是這種人,這種事他不屑爲之。
“他們不是我殺的。”周劍來語氣平淡地回應道。
“那是誰殺的?!”大長老追問。
“我怎麽知道。”周劍來沒好氣道。
“他們兩個皆是死在利劍之下,而你恰有殺人的動機和能耐。并且你和元泰平剛回白雲城,他們兩個緊接着就遭遇不幸,天下間有這麽巧的事嗎?”大長老質問道。
周劍來氣急而笑,道:“在我看來,大長老的殺人動機可比我強烈多了。”
“你說什麽?!”大長老聞言大怒。
“殺了蘇謀和大小姐,廢掉秦家二公子,再扶持性格軟弱的秦二小姐接任秦家家主,如此一來秦家偌大的家業可就都落入您的手掌心了。好心機,好手段!”周劍來拍掌稱贊。
他知道肯定不是大長老幹的,但是誰讓大長老先惡心他,那他就以牙還牙,也往大長老身上潑潑髒水,讓他也品嘗一下被人污蔑的滋味。
“豎子,惡口诳語,汝心險惡,罪當誅!”大長老被周劍來一番話氣得胡子眉毛亂顫,眼珠子都快崩碎了,顫手指着周劍來大聲叱罵。
比起秦綽那讓他心涼半截的誅心之言,周劍來此番言語更是誅心,簡直比殺人的刀子還要鋒利。
瞧着大長老氣急敗壞的模樣,周劍來心裏頓時舒暢了許多,揶揄道:“通常情況下,聲音越大表明越心虛。”
“你——”
周劍來打斷想要說話的大長老,道:“要不咱倆對薄公堂,讓衙門裏的官老爺和整個白雲城的人評評,看大家是信您多一點,還是信我多一點?”
大長老氣得身體直哆嗦,臉色煞白。
這個問題想都不用想,人們肯定是更信周劍來的話。
首先,這是白雲城各方勢力願意看到的,他們肯定不會錯過這個大好機會,一定會扇陰風點鬼火,大造輿論風波,乘機除掉他這個障礙。
其次,秦柳氏和秦綽,以及秦家其他人,即使相信蘇謀和秦心如不是他殺的,也絕對不會再讓他插手家族事務,因爲流言可畏,他們不會不防。
咚咚咚——
小院院門被敲響,接着傳來詢問聲:“大長老,屬下聽見您院子裏有異響,是不是有賊人闖入?”
大長老和周劍來的唇槍舌劍驚動了守夜的護衛。
大長老深吸一口氣,強壓心中怒氣,回道:“老夫這裏沒事,你們繼續保持警惕,不要讓賊人有可乘之機。”
“諾!”護衛應聲退去。
未曾想護衛遠去的腳步聲剛一消失在耳邊,大長老突然向周劍來暴起發難,十幾步的距離瞬間就到近前,右掌裹挾着星辰之力拍向周劍來,觀其架勢是想一巴掌把周劍來拍在地上。
但周劍來反應絲毫不慢,魏王劍一聲铮鳴,綻出十四道真龍劍氣迎了上去。
大長老一掌當中攜千般變化,欲突破周劍來的劍招,但他還是瞧低了周劍來的劍法,無論他的手掌如何變化,魏王劍的鋒利劍刃總是擋在前方,繞不過避不開。
“破!”
大長老最終選擇以星辰之力強壓周劍來。
劍和掌碰撞在一起,周劍來腳下噔噔連退兩大步,但他緊接着就原地踏定,正面硬接下了大長老這一掌。
大長老心神俱驚。
看見周劍來第一眼,他就感受到周劍來的不簡單,尤其是當周劍來拔劍出鞘的時候,他進一步真切地感受到周劍來身上的壓迫感,不由的神色凝重,不敢小觑周劍來,可真正交手之後他才知道自己依然輕視了周劍來。
周劍來的劍法精湛高超,劍氣霸道至極。
明明是自己力勝一籌,可大長老卻有一種處在下風,随時會被周劍來的劍破開星辰之力,心驚肉跳的壓迫感。
“此子修爲雖不高,可劍意竟以達到攝人心神的可怕境界,當真了不得!”大長老心中禁不住驚歎連連。
可驚歎鬼驚歎,他手上完全不給周劍來緩勁的機會,右掌持續并加大力量猛壓周劍來,同時左拳猛然轟出。
不跟周劍來拼劍術身法等亂七八糟的,就是要以簡單粗暴的蠻力強壓周劍來。
常言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他天鴻文好歹也是星辰大能,即便修爲大減,使的也還是星辰之力,也還有強于半步大能的戰力,強壓你一個修爲隻有六重天境的小毛賊,還能陰溝裏翻船不成?
周劍來不敢退,因爲他腳下一退,正面必然會卸力,而正面卸力就會以摧枯拉朽之勢潰敗,然後被大長老一巴掌拍在地上。
可是他又沒有另一隻手來抵抗大長老的拳頭進攻。
眼看是要被大長老一拳轟飛落敗的迹象。
然而周劍來的神情絲毫不慌,他既然敢正面硬接大長老的招式,心中自有硬接的把握。
他可不是剛接觸戰鬥的雛鳥,沒有戰鬥經驗。
無數次的戰場厮殺,早已讓他擁有極具豐富的戰鬥經驗,怎會犯下出了上招不考慮下招的低級錯誤。
隻聽倉啷一聲。
山嶽劍自萬劍匣中飛射出來,巨劍順勢以開山之勢劈向大長老。
大長老萬沒想到周劍來背上的劍匣裏還藏着一劍,更沒想到周劍來已經達到以念禦劍的高超境界。
猝不及防下他的左拳被迫更改目标,往上迎向山嶽劍。
砰!
拳劍碰撞,聲如悶雷。
大長老感覺好似被一座山撞了一下,頭頂這一劍和周劍來手中的劍,這兩把劍的劍意完全不同。
一個是霸道至極,透着無所不斬的鋒銳。
一個是渾厚沉重,有着重劍無鋒的猛烈。
大長老突然有點後悔,心說早知道就不空手上了,若是持刀而上情況肯定好許多,甚至已經把周劍來拿下了也說不定,畢竟他所擅長的是刀。
砰砰砰——
“大長老,是否需要幫助?!”
急促的拍門聲響起,剛剛離開的護衛被打鬥聲引了回來,礙于大長老的身份,即便知道院子裏正在戰鬥,也不敢冒然破門而入,遂一邊拍門一邊焦急詢問,若大長老給出肯定答複,或者是沒有答複,他們才會破門闖進去。
“别擔心。”
“是老夫的一位故友來訪,我二人正在切磋武技。”“你們回去吧。”
大長老依然沒有說破,随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諾!”護衛再次應喏離開。
因爲在他們眼裏,大長老修爲深不可測,他既然說沒事,那肯定就沒事。
“小子,休要得意!”
“老夫今日便是拼着傷勢複發,也要好好地教訓你一頓,讓你知道天高地厚!”
大長老橫眉怒目,低沉着聲音喝道。
周劍來往他身上潑的髒水,讓他心裏難以釋懷,唯有揍周劍來一頓方能解心中悶氣。
可就在他再次要對周劍來發動更加兇猛的攻擊時,漆黑的夜空裏突然落下兩道身影。
确切點說是三道身影,兩人一猿。
大長老心頭一驚,拳掌一震,順勢後躍,和周劍來拉開距離。
周劍來手挽劍花,铮铮兩聲,利劍歸鞘,看向來人笑問道:“你二人怎麽來了?”
“我師姐和喲喲回了雁城,我和大娃在柳家村呆的實在無聊,尋思着來找你和泰平喝酒,去你家沒找到你們,便猜測你們是不是到這裏來了,沒想到還真被我們猜中了。”張小卒笑應道。
來人正是張小卒、牛大娃和黑猿。
張小卒回答完周劍來的問題,轉身朝大長老俯身拜見,恭敬道:“晚輩見過前輩!”
“見過前輩。”牛大娃禮貌性地跟着張小卒朝大長老行了一禮。
大長老微微點頭緻意,同時暗暗心驚。
别看張小卒和牛大娃一臉和氣的模樣,可他們身上散發出的洶湧氣勢一點也不和氣,這是在變相警告他。
而他也确實被震住了。
因爲若此三人聯起手來,感覺告訴他,他扛不住。
“怎麽打起來了?”張小卒問道。
周劍來道:“他講理講不過我,惱羞成怒。”
“——”大長老聞言腦門上頓時冒起數道黑線,拂袖冷哼,沒有搭茬。
因爲他想了想,發現周劍來沒有胡說,确實是他惱羞成怒先動的手。
張小卒看向大長老,禁不住皺眉問道:“前輩何必如此執着呢?就不能退一步,成全一對佳人嗎?”
“眼界太低,鼠目寸光罷了。”周劍來撇嘴道。
“小子,你說什麽?!”大長老頓時火大。
周劍來冷笑,道:“你一心想着幫秦家度過這場難關,想着秦家的未來,想着讓秦家重現輝煌,所以當你看到秦綽非可造之材,而二小姐反倒值得栽培後,你就鑽進了牛角尖,想方設法地想讓二小姐撐起秦家坍塌的大梁。難道你就沒有靜下心來細想一下,秦如蘭真有資格繼承秦家家主之位嗎?”
“女子雖然勢弱,但是女子繼承家業的例子在大禹卻也是多不甚數。巾帼不讓須眉,老夫相信二姑娘做得到。”大長老說道。
“聽清楚,我問的是‘資格’,不是‘能力’。”周劍來道,“南境戰事已經平息,相信官家的封賞即将傳達各方。以秦伯伯和秦大哥的鐵血功勞,秦家封爵那是鐵闆釘釘的事。
怎麽,你打算讓二小姐來接這個封賞嗎?
女子繼承家業的例子在大禹确實比比皆是,但是女子加官進爵卻是鮮有,即便有那也是對帝國有大功勞的巾帼英雄,你覺得二小姐有資格來繼承這份封賞嗎?”
“自——自是不能。”大長老表情刷的一下變得非常難看,他已經知道周劍來想說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