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令箭一出,氣勢洶洶找上門來的人無不傻眼。
他們可沒有人有張屠夫的氣魄,敢公然搶奪天子令箭,所以隻能乖乖受制。
汝恒氣得差點吐血。
他哪知道張小卒竟然有天子令箭,若是知道,他怎會蠢到去惹張小卒?
張小卒手握天子令箭,别說踢斷他兩條腿,就是拿刀砍了他兩條腿,他也不能把張小卒怎麽樣。
所以不管願不願意,這口氣他汝家都得憋着,至少在張小卒的天子令箭被收回去之前是這樣。
汝俊晤的态度很誠懇。
你張小卒踢斷了我兒兩條腿,我看在天子令箭的份上不與你計較,但是你也得給我台階下,否則我汝家的顔面何在。
你把惹起整件事的下賤婢女交給我處置,你面子上挂得住,我面子上也挂得住,這件事就算了了。
汝俊晤心中如是想。
這是達官貴族之間化解一些不必要的矛盾常用辦法。
一個低賤的婢女而已,幾兩銀子就能買一個,死了也就死了,沒人會記得她曾經在這個世界存在過。
所以汝俊晤覺得張小卒一定會答應。
我給你面子,你也得給我面子,日後方好再相見,否則再見就是仇人。
可他萬沒想到等到的竟然是張小卒不留一點情面,甚至是欺人太甚的答複。
“滾!”
汝俊晤最後那句話聲音很大,故而張小卒坐在房間裏都聽得見,他想都沒想,張口一聲罵了回去。
燕尚武幾人直挑大拇指。
“——”汝俊晤氣得一口氣悶在胸口,好一會才順過來,鐵青着臉朝院子裏喝道:“張小卒,你不要蹬鼻子上臉,你現在有天子令箭護身,我奈何不得你,但天子令箭終有收回的一天,到時候看你還如何嚣張?”
“耳朵聾嗎?本大爺讓你滾!”
“好好好——”汝俊晤氣得要吐血,原地來回踱步,指着聽雅軒狠聲喝道:“你竟然爲了維護一個低賤婢女,甯願和我汝家撕破臉皮,老子倒要看看是怎樣一個婢女,值得你這般維護?你且護着她吧,老子看你能護她多久?老子一句話撂在這裏,隻要你前腳離開雁城,老子後腳就把她捉了賣到妓院去。一個婢女罷了,即便你鬧到金銮寶殿上,也頂多讓老子賠點銀子而已。”
汝俊晤真是被氣壞了,連這種有失身份的話都喊了出來。
或許也不是氣壞了,而是嚣張跋扈慣了。
天老大我老二的日子過久了,自然會得意忘形。
“汝大人,請謹言慎行!潑皮狠話,說出來有失大人身份。”戚長風提醒道。
“風兒,注意你的言辭。”戚無爲皺眉道。
“父親大人,莫要被一時的得意沖昏了頭腦。”戚長風朝戚無爲躬身提醒道。
“——”戚無爲神色一怔,壓根沒想到戚長風竟然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反駁他,剛要橫眉呵斥,突覺一股冷氣撲面而來。擡頭往冷氣撲來的方向看去,隻見張小卒面帶寒霜走了出來。
汝俊晤的話激怒了張小卒。
張小卒心裏正極力壓制着齊蓉兒被蘇陽擒住的憤怒,汝俊晤卻在這節骨眼上拿柳紅的安全來威脅他,兩股怒火絞在一起,一股腦湧上腦門。
他覺得汝俊晤說的沒錯。
他确實不可能一直護在柳紅身邊,可汝俊晤卻可以派人一直守在聽雅軒周圍盯着,隻要他前腳離開,後腳他們就對柳紅動死手。
這可如何是好?
張小卒思來想去隻想要一個辦法: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戚大哥,辛苦了。”張小卒走到院門口,向戚長風客氣道。
“本來是想遏止矛盾激化,可惜沒能如願。”戚長風搖頭苦笑,同時把天子令箭遞給張小卒。
“常言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張小卒道。
“——”汝俊晤聽見張小卒的比喻心裏很不爽,張口想要反駁,可發現自己确實是兵,不光是自己,自己身後的人也全都是兵。
“你就是張小卒?”汝俊晤陰沉着臉上下掃量張小卒,冷聲問道。
不待張小卒應聲,他就接着說道:“不過如此,我還以爲頭上長了角呢。”
“不及你,你頭上長角,你全家頭上都長角。”張小卒應聲道。
“大膽!”汝俊晤氣結。
“别着急,更大膽的還在後面。”張小卒冷笑。
他從戚長風手裏接過天子令箭,接着随手一甩,天子令箭帶着破空聲射向聽雅軒裏,飛越長長一段距離,最後笃的一聲射在一間廂房的門扇上。
所有人看見張小卒的舉動,無不神色困惑,不知明白他此舉何意。
就聽張小卒說道:“你不是覺得我靠天子令箭嚣張嗎?我把天子令箭丢一旁,讓你看看我還如何嚣張。”
“哈哈,這可是你自己找死。”汝俊晤大笑道。
張小卒亦是冷笑連連,問道:“若是我沒聽錯,剛才你說隻要我離開雁城,你就會對我的婢女動手對吧?”
“沒錯,是我說的。”汝俊晤點頭承認。
“那我也明确地告訴你,你要是敢對我的婢女動手,我就對你家族裏的人動手。你動我的婢女一根汗毛,我就殺你家一人。”張小卒一字一句道。
“就憑你?”汝俊晤輕蔑道。
“就憑我。”張小卒肯定地點頭,說完目光看向汝恒,笑道:“看樣子你的斷骨已經續上了,可是我感覺你的骨頭沒接對茬,得打斷了重新接一下,你說呢?”
“狂妄!”汝俊晤怒喝,一巴掌扇向張小卒,要給張小卒教訓。
啪!
張小卒的巴掌後發先至,甩在汝俊晤的臉上,力氣極大,直接把他抽得身體離地而起,摔出十幾步遠。
“我說過别着急,大膽的在後面。”張小卒冷笑。
所有人都禁不住呼吸一窒,壓根沒想到張小卒竟然敢對汝俊晤動手,并且還是當中扇臉,還扇得賊狠。
還真是膽大之極。
“小卒,休要放肆!”戚無爲呵斥道。
“戚大人,這是我與這位大人的私人恩怨。若您執意要管,我隻能去院子裏把天子令箭取回來。”張小卒回道。
“——”戚無爲語結。
“呵呵,私事私了,挺好的。”一直沒開口說話的裘戰捋須笑道,他不是來給汝俊晤幾人撐場面的,他是聽說張小卒四人回來了,過來看看他們這把半年多的長進。
張小卒朝裘戰颔首微笑,而後看向汝恒,道:“沒和你開玩笑,我真的要再打斷一次你的腿。我若是你,一定跑到護衛後面躲起來。”
“你——你敢?!”汝恒被張小卒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心裏不禁一陣慌亂,汗毛豎了起來。
“張——小——卒——”汝俊晤從地上爬了起來,咬着後槽牙從牙縫裏生生擠出三個字,“老子要活剮了你!”
“都他娘的愣着幹什麽?!還不上去給老子把這小王八蛋拿了!”汝俊晤朝一幹護衛喝道。
沒等護衛動手,張小卒率先迎了上去。
砰!
他一拳轟出打在一匹馬頭上,駿馬龐大的身軀頓時離地飛出去,把後面的護衛砸得人仰馬翻。
“殺!”
護衛們面目猙獰,紛紛抽出戰刀撲向張小卒。
本以爲騎着戰馬,居高臨下,且占據人數優勢,可很快擒住張小卒,卻不料張小卒在人群中如閑庭信步一般,他們的攻擊連張小卒的一片一角都沒碰到。
相反的是,張小卒或拳或腳、或掌或腿,每一次攻擊都兇殘無比,人和馬隻要被他碰到,骨斷、吐血、飛天,慘不忍睹。
“攔住他!攔住他!快攔住他!”汝恒驚慌大吼道,因爲他發現張小卒直奔他過來。
“小子,休要張狂!”汝俊晤怒喝,一劍朝張小卒刺去,真元力渾厚奔湧,劍氣縱橫交錯。
張小卒右手如爪探出,铮的一聲,竟将汝俊晤刺來的利劍抓在手裏,順勢往斜側裏一帶。
汝俊晤措手不及,身體失去重心前撲,張小卒擡腳踹出,砰的一聲正踹在他胸口上,踹得他吐血倒飛了出去。
張小卒繼續前行。
汝家二百護衛轉眼躺了一大街。
“小子,你想連我豐家一起打了不成?”豐家人見張小卒徑直朝他們這邊走來,當即喝問道。
“我說過要打斷他的腿,誰擋我,我幹誰。”張小卒冷聲回道。
汝恒逃進了豐加的護衛隊伍裏。
豐家人很難做,總不能把汝恒從隊伍裏趕出去吧,可不把汝恒趕出去,就即将面臨張小卒的無情摧殘。
好在張小卒倒是沒讓他們難做,隻見他腳下猛然加速,身如鬼魅一般沖進奉家護衛隊,隻用兩個呼吸的時間就把汝恒擒住,從隊伍裏躍了出來。
“啊,你想幹什麽?!你——嗷——”汝恒撐脖慘叫。
所有人眼皮直跳,張小卒一點不留情,砰砰兩腳踹斷了汝恒兩條腿。
“你——你——”剛緩過勁從地上爬起來的汝俊晤,看見張小卒對他兒子的暴行,霎時間目眦欲裂,可是滿地哀嚎的護衛讓他倍感無力。
他終于明白張小卒爲何會這麽嚣張了,因爲他拳頭夠強。
張小卒走到汝俊晤的面前,盯着他幾近睜裂的眼珠子,說道:“兩百護衛攔不住我,兩千也攔不住我,兩萬倒是可以拖得住我。不知你汝家人出門在外一般帶多少護衛?我的婢女命賤,你想殺便殺,隻要你舍得讓自己的族人給我的賤婢償命。”
“你敢?!”汝俊晤眦目厲喝。
“試試如何?”張小卒獰笑,看向聽雅軒院門口,喝道:“柳紅,你過來。”
“是。”柳紅怯弱應聲,小步慢跑過來。
她本來正躺在床上養傷,聽見外面的動靜後從房間出來,當聽見汝俊晤揚言要把她捉了賣去妓院時,她吓得臉色慘白渾身顫抖。
不過當她看見張小卒爲了護她,不惜與這些貴族老爺們大打出手時,她立刻不再害怕,覺得隻要張小卒在,她就有遮風擋雨的港灣。
“你怕死嗎?”張小卒問柳紅。
“不怕。”柳紅壯着膽子回道。
“很好。”張小卒笑着點頭,接着目光看向汝俊晤,道:“她就是你要的那個婢女,用你手裏的劍砍了她吧。”
說完,他躬身從地上撿起一把刀,邁步走向幾步外的汝恒,揚起手中的刀,向汝俊晤說道:“你不是覺得我不敢嗎?我數一二三,咱們一起砍。我敢不敢,一試便知。是不是很好玩?很刺激?”
(熬了一宿,加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