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擦擦——
腳步聲漸行漸近。
可能是望見了這邊的篝火光亮,朝這邊徑直走來。
來人很快進入張小卒的入微心境範圍。
張小卒看見來人有三個,兩男一女,年齡在三十到四十歲之間。
兩個男人一胖一瘦,皆穿短打勁裝,由其明亮銳利的眼神和強勁綿長的呼吸可以看出,這二人修爲不俗。
胖子膀大腰圓,形似蠻熊,一臉絡腮胡,臉上多橫肉,兇相畢露,手裏提着一柄黑色的長柄蒜頭錘。
瘦子面黃肌瘦,形似枯柴,與胖子形成鮮明對比,一雙三角眼裏精光閃動,給人非常精明的感覺,在他腰間斜挂着一柄彎刀。
女人一襲綠色薄紗長裙,走起路來如弱柳扶風,凸凹有緻的身姿婀娜搖擺,耦臂長腿若隐若現,烈焰紅唇,粉面桃腮,細眉狐眼,天生媚相。
常言道:相由心生。
張小卒甫一看見這三人的面相,即知這三人非易與之輩。
三人接近到大概五十步距離時,突然放緩了腳步。
綠裙女人從懸在腰間的納物囊裏取出一張卷起來的紙,拉開端在眼前看了看,又擡眼悄悄打量一番張小卒,然後又對着手裏的紙看了看,臉上突然綻放出喜色,使勁點點頭,輕道:“找到了,就是他。”
“運氣不錯。”胖子勾起嘴角笑道。
“據說這小子頗有幾分能耐,緊着點,可别陰溝裏翻船。”瘦子提醒道。
三人交談聲非常小,以爲隻有他們三個能互相聽見,卻不知張小卒身懷入微心境,他們的對話被張小卒一字不漏地聽在耳朵裏。
并且綠裙女子手裏那張卷紙也被張小卒盡收眼底,是一張畫像,畫的正是張小卒。
顯然,這兩男一女是沖着張小卒來的,而且由他們簡短的交談可知,三人來者不善。
張小卒當做沒看到三人,邁步走回篝火邊坐下。
他面色平靜,但心中早有漣漪,這三人找他的目的他大概猜到了,可是他不明白這三人爲什麽會找到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來的?
莫非是有人暴露他的行蹤,故意引人前來找他?
張小卒眼角餘光掃了一眼不遠處的羅刹,心知若真是有人這麽做,那這個人必是羅刹無疑,因爲知道他行蹤的隻有這個家夥。
是感覺一個人折磨他不過瘾,所以想找多點人一起來羞辱欺淩他嗎?
這個該死的變态狗雜種!
張小卒心中猜測,咒罵。
“小兄弟,你好。”
“我兄妹三人行路至此,遠遠瞧見此處光亮,便迎光尋了過來,想借光亮在此歇息一晚,不知小兄弟能否行個方便?”
“眼下兵荒馬亂,大家在一起既可以互相照應,也可以聊天解悶。”
三人走到近前,瘦子男人兩步向前,朝張小卒抱拳見禮,客氣詢問。
“不方便。”張小卒目光冷淡地看着三人說道。
“——”瘦子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沒想過張小卒會拒絕,接着臉上露出尴尬神情,道:“我們就在這邊歇息,保證不會打擾小兄弟你,還請——”
“不方便。”張小卒再次說道。
“小兄弟,出門在外,多個朋友多條路。”胖子男人臉上橫肉一抖,甕聲說道。
“留三個對我不懷好意的豺狼在身邊,是讓我多條死路嗎?”張小卒冷笑問道。
“——”三人集體尴尬,本來還想裝一下好人,未曾想照面就被張小卒戳破心思,一時間讓他們措手不及。
“咯咯,既然張兄弟這般爽快,那我們三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綠裙女人掩嘴嬌笑道,“勞煩張兄弟爲我們加持一百件玉器。”
“好說。”
“一件五十粒元始金丹,先付報酬後加持,百年老店,童叟無欺。”張小卒爽快點頭。
“哈哈——”
“咯咯——”
三人聞言捧腹大笑,像是聽到好笑的笑話。
笑罷,胖子手中鐵錘一晃,怒目圓睜,沖張小卒喝問道:“你小子怕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給你兩條路,要麽乖乖給我們做事,要麽老子把你一錘錘爆。”
“來啊,錘我,不錘你就是狗.娘養的。”張小卒挑釁道。
“找死!”胖子聞言大怒,噔噔兩大步撲到張小卒面前,黝黑的蒜頭錘照着張小卒當頭砸下。
張小卒不閃不躲,神情不慌不亂,昂頭盯着胖子的眼睛冷笑。
他笃定胖子不敢殺他。
也不是不敢,确切點說應該是不舍得。
這三個家夥想讓他加持一百件玉器,顯然是把他當搖錢樹,想拿他發财。
既是求财而來,又怎會舍得殺他。
再者,有羅刹在,他想死都難。
砰!
蒜頭錘狠狠捶在張小卒身旁的地上,土石紛飛,把地面砸出一個三尺大坑。
張小卒坐在坑邊,紋絲未動,看着氣急敗壞的胖子,張嘴道:“狗.娘養的。”
“你他娘的!”
張小卒絲毫不慌的淡定模樣,外加無情嘲諷,讓胖子跳腳大罵,噌的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猙獰冷笑道:“老子等着用你發财呢,怎舍得殺你,但是廢你兩條腿還是可以的。”
說着再次撲向張小卒,鋒利的匕首直取張小卒雙腿。
一抹寒光自張小卒眼睛劃過,在匕首即将刺中他大腿的時候,他身體突然往斜側彈起,同時骨刀出現在他左手,雙手持刀猛地砍過去。
嗤!
骨刀鋒利的刀刃劃過胖子白淨的脖子。
圓滾碩大的腦袋咚的一聲跌落地面,骨碌碌滾出好幾步遠。
“你——你——”瘦子驚愕又驚恐地瞪着張小卒,壓根沒料到張小卒竟然會暴起傷人,并且一動手就是取人性命。
“啊!大哥——”綠裙女子凄厲尖叫,而後表情猙獰地沖瘦子喊道:“殺了他,殺了他!”
瘦子倉啷一聲抽出腰間彎刀,殺氣騰騰地撲向張小卒。
張小卒猛地前跨一步,早已揚起的骨刀沖着瘦子當頭皮下。
瘦子吓得亡魂皆冒,他想閃躲卻驚恐發現張小卒這一刀封死了他的所有閃躲路線,隻能揮動彎刀格擋。
當!
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聲,瘦子悲呼一聲,雙膝咚的一聲跪到地上,完全承受不住張小卒這一刀之威。
咔!
一聲脆響,他手中的彎刀斷作兩截。
張小卒第二刀緊接而至。
“好漢饒命!”瘦子尖叫求饒。
噗!
一刀兩半。
“呸!”
張小卒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神色陰冷道:“是我的心不夠狠,還是我的刀不夠快?讓你們一個個覺得我張小卒可以随意拿捏。”
說着,他的目光看向綠裙女子。
綠裙女子見張小卒冷如冰錐的目光射來,吓得激靈一顫,也不哭嚎了,臉上慌忙堆起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張公子,對不起,奴家知道錯了,求您大人大量,饒奴家一條賤命。”
“我不殺女人。”
“滾吧!”
張小卒冷喝道。
“謝公子不殺之恩!”綠裙女子急忙稱謝,接着轉身就跑。
“等一下!”
張小卒喝住綠裙女子,指了指地上的屍體,道:“把他們兩個一起帶走。”
“多——多謝公子!”綠裙女子聲音悲切,上前收拾胖瘦二人的屍體。
“你和他二人什麽關系?”張小卒問道。
“他是我大哥。”綠裙女子抱着胖子的腦袋落下淚來,看向瘦子的屍體道:“他是我男人。”
盡管她早就料到他們三人惡事做盡,遲早會有這麽一天,可這一天真的到來時,她仍然心痛的無法面對。
“哎——”張小卒歎了口氣,道:“這二人煞氣遮面,定是做過許多殺人越貨的勾當,今日死在這裏也是罪有應得。不過我殺你兩位至親,也欠你許多,便給你加持一個物件,償還于你。拿一個貼身物件來。”
綠裙女子摘下脖上玉墜遞給張小卒。
玉墜染血,張小卒未伸手接,讓女子攤開掌心,而後勾動手指給玉墜加持上養魂符,問道:“知道怎麽用嗎?”
綠裙女子搖了搖頭。
“貼身放着即可。晚上睡覺或是修煉的時候,可以貼放在眉心上,滋養效果更佳。”張小卒細心講解道,似乎生怕不知道綠裙女子怎麽用。
“多謝公子!”
“奴家告退!”
綠裙女子用一根綢緞把胖瘦二人屍體捆在一起,背在背上轉身離開。
但走出不到十步,一道模糊的黑影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既然來了,就都留下吧。”羅刹冰冷空洞的聲音響起,一把扼住綠裙女子的脖子将其身體提起,突然咂嘴一聲穢笑,道:“如此尤物,不享用一番實在可惜。”
說着把綠裙女人背在身後的屍體震開,掐着她的脖子往一個方向走去。
很快遠處的黑暗中就響起淫糜之聲。
張小卒坐在篝火邊,聽着傳來的陣陣淫糜聲,拳頭緊了又緊。
他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但是理智告訴他,這并不是一個絕佳的機會,甚至可能是羅刹故意給他的機會。
許久,他深吸一口氣,平複激動的情緒,告訴自己,還需再等。
機會的種子他已經埋下,需要耐心等待它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