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已經知道女鬼不是鬼,而是鬼瞳的器靈幻化而成,但張小卒心裏對她實在是充滿陰影,所以乍一看見她,尤其還是在水裏,還被她悄無聲息地摸到面前,當場吓得亡魂皆冒,想也沒想掉頭就往水面逃竄。
可他剛掉過頭還沒來得及逃,就覺腰部一緊,被什麽東西纏裹住,緊接着雙腿也被纏住,而後一股極大的拉扯力傳來,把他往水底拽去。
張小卒不看也知道,纏住他身體的肯定是器靈的頭發。
隻是眨眼的時間,他就被器靈往水底拽了十餘丈的距離。
“找死!”張小卒突然面露兇相,心裏惡狠狠地罵了句,短暫的驚吓過後他已經冷靜下來。
他的驚吓害怕不過是早期器靈在他心裏留下的陰影作祟,此刻冷靜下來後他已然無懼。
想想這幾個月的經曆,惡鬼屍怪哪樣他沒見過,就連鬼王的魂力他都吃過,上古的紅毛屍怪他也殺過,豈會真的怕了區區一隻女鬼,更何況她還不是鬼。
“老子今日就和你做個了斷!”張小卒心中惡狠狠地想到,同時自須彌芥子裏取出骨刀,擰身往身下斬去,削斷了纏裹身體的頭發。
“還我眼睛!”器靈朝張小卒一聲厲吼,睜開了眉心豎瞳,但裏面是空蕩蕩的。她的頭發猛地蓬張開,鋪天蓋地的撲向張小卒。
張小卒嗤鼻冷笑,心說:“老子已經今非昔比,你這一招昔日我無從招架,可今日卻已奈何不得我。”
他身體借水之勢在水中靈活自如,除了不能張口呼吸說話,外加動作速度慢了些許,其他方面和在陸地上幾乎無異。
見器靈的頭發撲到近前,當即揮刀連斬,器靈的長發在他面前三尺不得寸進。
張小卒卻也沒有向前逼近進攻,而是惡趣味的想道:“看看是你的頭發長的快,還是老子砍的快?”
然而他尚未作出驗證,器靈卻突然收了頭發,似乎已經知道此招現在奈何不得張小卒,接着就見她蓮足輕點,皓腕柔轉,擺臂拂風,細腰扭動如弱柳迎風,竟突然原地婀娜起舞。
寒潭舞姿。
器靈的舞姿張小卒實在太熟悉不過,因爲這套舞姿他在幻境中摸索感悟了幾十年,每一個細微動作他都曾數不清多少次的模仿舞動過。此刻再見器靈起舞,禁不住既驚且喜。
他本以爲自己已經深得寒潭舞姿的精髓,可是此刻甫一見器靈施展出來,他才發現自己是隻得其形未得其意,舞姿裏的陰柔圓潤和飄忽缥缈他隻得兩三分形意,完全未得其真正精髓。
震驚的同時他亦竊喜不已,覺得可以借此機會和器靈好好切磋一番,切身領會寒潭舞姿的精髓和奧義。
但,顯然是他想當然了。
砰!
他尚未反應過來,器靈就忽地逼近到他面前,一掌拍在他胸口上,拍得他五髒六腑移位,身體後仰倒飛,含在胸腔裏的一口氣嗚噜噜吐出大半。
器靈施展出寒潭舞姿,速度比張小卒這個偷學者快了不止一星半點。
咚!
未來得及反應,張小卒後背又挨了一記重拳,捶得他感覺五髒六腑都擠到了嗓子眼,張一張嘴就會從喉嚨口竄出來。胸腔裏身下的一小半氣也被這一拳捶了出來,氣息耗盡,他馬上就憋紅了臉。
“狗日的!”張小卒心裏着急大罵,這才知道器靈還是器靈,依然可以壓着她打。他确實成長了不錯,但器靈顯然也沒有原地不前,相比于上次在地下河道交手時,她強大了太多。
或者确切點說,她更懂得運用寒潭舞姿作戰了。
給張小卒的感覺,她的戰力不是通過修煉成長的,而是在慢慢地覺醒成長。就是說她體内一直具備極強戰力,但她似乎不記得了,故而施展不出來,但是随着記憶的慢慢蘇醒,她正在逐漸記起忘記的戰力。
砰!
張小卒亦施展出寒潭舞姿,并根據對寒潭舞姿的熟悉預判到了器靈的攻擊角度,拍出手掌和她對了一掌。
“啊——”器靈觸電般縮回手掌,嘴裏發出一聲凄厲慘叫。
張小卒得意的勾起嘴角,因爲他在掌心藏了驅魔符印,由器靈的吃疼反應不難看出,她雖不是鬼,但也和鬼一樣懼怕驅魔符咒。
盡管已經找到器靈的軟肋,張小卒卻不敢戀戰,因爲他一口氣已經耗盡,再戰下去怕是要被活活淹死,遂借一掌震退器靈的機會,展開最快的速度往水面遊去。
“還我眼睛!”器靈尖叫,在張小卒身後緊追不放。
嘩!
總共十二三丈的距離,張小卒得到機會眨眼間就沖出水面,如魚躍龍門一般破水而出,帶起一丈多高的水花,把周圍洗澡的人吓了一跳,還以爲水裏竄出個怪物。
嘩!
器靈的婀娜身影緊跟在張小卒身後破水而出,或許知道眉心空洞的豎瞳太過驚世駭俗,所以出水時她把眉心豎瞳閉了起來。
她穿的是藥王谷的黑白清衫,被水浸濕後緊貼着皮膚,凸凹有緻的婀娜身姿曲線畢露,看得一幫漢子頓時瞪圓了眼珠子,心裏躁動不已。
若不是器靈身上穿的是藥王谷的衣衫,這些家夥輕易不敢招惹,否則非得吹幾聲流氓哨,笑笑咧咧占幾句便宜不可。
“幹!這小子該不會是從水下潛過去非禮了藥王谷的女弟子吧?”
“恐怕是,否則怎會被追得跟個孫子似的。”
“這哥們太牛逼了!”
“快看,有人潛水非禮藥王谷女弟子被抓到了。”
一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家夥,三言兩語就給張小卒扣上一個淫賊的帽子,全都假裝不記得所有女性都被缥缈宮仙子喊走了,遠離他們去到水幕的另一邊,設下結界禁地,舒舒服服洗澡去了,此時在一群男人洗澡的地方突然冒出一個藥王谷女弟子反而是件非常奇怪的事。
張小卒沒想到器靈竟然敢追出來,不驚反喜,身體在空中一折,朝器靈俯沖而去。
他沒有用符咒之術,而是想和器靈好好切磋一下舞姿。當然,用偷學會更貼切點。
砰!
甫一照面,張小卒就被器靈一個掃腿抽飛。
張小卒摔落水面,腳尖在水面上連點幾下卸去沖撞力,沒有沉到水下。
“再來!”張小卒興奮地大喝一聲,寒潭舞姿施展出來,身體朝器靈飄了過去。
砰砰砰——
器靈平均每十次攻擊,張小卒勉強才能接下兩三次,一時間像個沙包被器靈捶來踢去,一頓暴揍。
洗澡的人全都忘了洗澡,一個個跟個大鹌鹑一樣,隻露一個腦袋杵在水面上,神色震驚地欣賞這場激鬥。
他們第一次知道,原來戰鬥還可以這般優美曼妙,就跟跳舞一樣,并且比他們見過的所有舞姿都優美。
然而優美曼妙下卻掩藏着讓他們心驚的恐怖力量,明明看起來是軟綿綿的一掌、一拳、一腳,可碰撞時卻會詭異地爆發出令人心顫的力量。這種視覺上的欺騙和沖擊,讓觀戰的人感到非常難受。
砰砰砰——
張小卒的模仿能力毋庸置疑,何況他對寒潭舞姿已經參悟揣摩了幾十年,此時從器靈身上得其意,威力頓時顯現出來。很快就從隻能接下器靈兩三招變成四五招、七八招、八九招,直到互攻幾十招而不落下風,但終究欠缺了一點,畢竟他不是女人,模仿不出女人那種發自骨子裏的陰柔。
“呵呵,這小子臉皮倒是像你,和你一樣厚顔無恥,竟能臉不紅心不跳地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偷學一個姑娘家的武功招式,瞧他那扭腰擺腚、搔首弄姿的惡心模樣,老夫真想沖上去給他一腳。”張屠夫捏着胡須嘴角抽抽道,被張小卒擺弄舞姿的樣子惡心到了。
天武道人不屑地斜睨他一眼,道:“你懂個屁,這套舞姿乃是上古戰技,你以爲想學就有機會學的嗎?”
“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上古戰技又能如何,就能放下男子漢的陽剛之氣嗎?宮裏倒是有一套揮刀自宮的上古戰技,威力無窮,你想學嗎?想學老夫拿給你。”張屠夫撇嘴道。
“滾!”天武道人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你看那女子是人嗎?”
“不是人是什——咦——”張屠夫目光落在器靈身上,突然驚咦一聲,經天武道人提醒他才察覺到器靈的不同尋常,沉吟片刻後不确定地問道:“精靈?”
“器靈。”天武道人答道。
“是那小子身上的那件異寶的器靈?”張屠夫一下就想明白了。
天武道人點頭嗯了聲,目光掃向從遠處奔來的藥王谷弟子,落在司徒清身上,目光驟然一寒,問張屠夫:“聽說過靈主嗎?”
“死而不散的陰魂,化作陽間亡靈,無懼赤陽照射。誰?司徒清嗎?”張屠夫感受到天武道人的氣息變化,下意識地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見了司徒清,嘴上雖問,但心裏已有答案。
“能看得出來是善靈還是惡靈嗎?”張屠夫追問道。
“既然被老道撞見,善惡已經不重要了。星辰境的靈主一旦爲禍人間,必會造成一方生靈塗炭,留不得。”天武道人沉聲道。
……
“張小卒,住手!”宇文睿踏水而馳,甫一看清和張小卒激鬥的嬌柔身影,當即怒火沖冠,對張小卒厲聲喝斥。
器靈早已被他視作自己的禁脔,怎容他人欺負,何況這個人還是他的死對頭張小卒,一時間隻感覺心肝都要氣炸了。
嘩!
周劍來拍擊水面,身體自水中沖出,祭出魏王劍,踏着水面朝宇文睿迎了上去并喝道:“手下敗将也敢亂叫?”
司徒清踏空而來,兩道身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正是天武道人和張屠夫。
“司徒清,你已經死了。”天武道人照面沒有半句廢話。
司徒清聞言身體猛的一顫,接着臉上漸漸露出痛苦的表情,直至猙獰扭曲,盯着天武道人看了半晌,猙獰扭曲的表情突然頹敗下去,苦澀地點點頭,聲音沙啞道:“是的,我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啊。”
(見有讀者大大說最近章節不在狀态,那我加快點劇情跳過去。其實我都是在認真的寫,各個方面都是推敲之後盡量寫得精彩一些,但總是會出現寫得時候把自己激動或感動的一塌糊塗,卻打動不了讀者大大的尴尬情況,這些都應該是情節把控和文筆上的問題,我盡最大努力改正進步,要是能聽到諸位的建議和指點,那是最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