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道人的飛躍式修爲提升,令衆人豔羨,忌妒。
尤其是萬秋清、一葦道人和慧淨和尚三人,他們三個已經在九重天境停滞了很長時間,但始終是遙望彼岸而不能及,不是他們的修爲境界有欠缺,而是他們的心出了問題。
心境有缺,理不順,思不明,放不下,難釋懷,爲溝壑,難逾越,便爲心魔。
心魔不除,如何登彼岸?
然而青蓮道人一路突破,如行雲流水,順暢之極,似乎她心裏沒有一絲難解的憂愁。可是這一路行來,誰都看得出她心中之憂愁幾乎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可見,登臨彼岸的時候她的這一憂愁已然消解了。
何時消解的?
定然是在那幻境中。
如此看來,他們剛一進山谷就錯過了一場大機緣,可他們卻在爲破除幻陣而沾沾自喜,爲青蓮道人在幻境中虛度歲月而惋惜,實是可笑。
便是天武道人三位星辰大能想明白後,亦是後悔不已。特别是張屠夫和文不武,腸子都悔青了。他們兩個隻差半步就能登臨聖境,而差的這半步便是心境上欠缺的這一步。
他們抑不住去想,如果也和張小卒和青蓮道人一樣,在幻境中活一世,是不是這最後半步就跨過去了?是不是現在已經登臨聖境了?
可惜機緣隻有一次,錯過便錯過了,再後悔也無用。
青蓮道人的境界突破已經到了尾聲,人們的視線全都不約而同地聚集到張小卒身上,想知道張小卒能有怎樣的精進。
他們清楚感受到張小卒的氣息波動越來越強,然而就在他們覺得氣息波動已經達極點,張小卒的修爲即将突破時,他的氣息波動竟戛然而止,緊接着就像漏氣的皮球,眨眼間消癟下去。
突破失敗了?
衆人一片愕然不解。
同樣的機緣造化,青蓮道人的修爲從八重天境一躍成爲星辰大能,而修爲境界遠比青蓮道人低,突破起來更加容易的張小卒,竟然連一個境界都未突破?
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些。
就在他們難以置信,以爲還會有後續變化時,張小卒的眼珠子突然動了動,而後眼皮一掀睜了開來。
“——”衆人頗爲無語,感覺白期待了一場。繼而心裏抑不住憤懑氣結,覺得張小卒白白浪費了這份天大的福緣造化,若是把這份福緣造化給他們,他們肯定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甚至好幾步。
張小卒壓根沒有注意周圍人看他的眼神,隻是兀自高興地轉着圈打量自己重新恢複年輕的身體嘿笑不已。
“師姐也恢複年輕了,真好!”張小卒打量完自己,又打量一番還未醒來的青蓮道人,抑不住高興笑道。
“咳咳——”天武道人輕咳兩聲,說道:“你師姐得此福緣造化,修爲從八重天境突破到了星辰境。你呢?修爲可有提升?”
“師姐也——太厲害了!”張小卒震驚不已,而後撓撓頭,略顯不好意思道:“我也有一點點變化,有時間再說給師父聽。”
“嗯,好。”天武道人點點頭。
聽見張小卒這麽說,他突然意識到張小卒身上肯定又發生了奇怪的狀況,沒法當着外人的面講出來,所以才會這麽說。他心裏抑不住好奇起來,想知道張小卒說的一點點變化到底是怎樣的變化。
其他人隻當張小卒是化解尴尬的一說,都沒往心裏去。
過了一會兒,青蓮道人收功醒來,萬秋清等人向其道賀一番,而後衆人收拾心情踏上前路。
“前輩,司徒清和唐九彩究竟死沒死?”路上邬蠻兒突然想起這件詭異的事,于是好奇問道。
在山谷荒村裏,張屠夫已經詢問過他這件事,所以他聽了邬蠻兒的問題并沒有表現出驚訝,應聲道:“死了,他們二人是被古屍吸幹精血而亡,老夫若不是有往生燈自保,也早已經被古屍吸幹精血。”
張小卒幾人聽見天武道人的回答,禁不住悚然一驚。
“那回到雁城的司徒清和唐九彩是什麽?”萬秋清倒吸一口涼氣問道。
“可能是古屍的魂靈所化,也可能是墓室裏的惡靈或精怪所化,需要當面看過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人。”天武道人說道。
“若他們把古屍的厲害屍毒在雁城傳播開,而小卒又不在雁城,那雁城豈不危矣?”萬秋清擔憂焦慮道。
“放心,古屍已滅,它的屍毒無藥自解,成不了氣候。”天武道人說道。
萬秋清當即松了口氣,卻不知雁城雖沒有再次受屍毒迫害,卻遭地龍翻身之災,房倒屋塌,死傷無數,現狀極慘。
不幸中的萬幸是,巍峨城牆隻有裂痕,未有倒塌,否則情況會更加嚴峻。
百荒山裏一片寂靜,山還是那些山,景還是那些景,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可是昨日在山裏争搶寶物的人,未有一個從山裏出來過,全都在一夜間憑空消失,無影無蹤,詭異之極。
“醜八怪,交出寶物,饒你不死!”
“我沒有寶物。”
“哼,所有人都看見了,不要再做狡辯。你身後已是絕路,逃無可逃。乖乖交出寶物,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否則休怪我們無情。”
“你們一路追殺我至此,何時留情過?”
“他已經是強弩之末,大家不要怕,一起上,殺了他!”
“不要再逼我,我不想殺人!”
“呵,你已經殺了各宗門數十弟子,堪比殺人魔頭,豈能輕易饒你!”
“你們——你們簡直無恥至極,什麽狗屁的正道俠士,分明是一群蠻不講理的土匪!你們欲殺我奪寶在先,難道還不準我還手嗎?!”
“呵呵,終于承認你身上有寶物了。”
“你——沒錯,寶物就在我懷裏揣着,不怕死的盡管來搶!”
在一處風景秀麗的山谷裏,一群身穿各式服裝的宗門弟子把一個渾身是傷的男子堵在一面斷崖下,刀劍相向,逼迫受傷男子交出寶物。
受傷男子相貌極醜,歪嘴、斜眼、秃頭,背上還背着一個大羅鍋。
他手裏握着一柄三尺直刃長刀,刀尖斜抵在地面上,殷紅的鮮血順着灰白刀刃流淌下來,而後沒入松軟的土地。
刀上的血有他自己的,也有被他斬殺的敵人的,混在一起,早已分不清是他自己的多一點,還是敵人的多一點。
他身上傷口極多,鮮血流淌,幾乎已經把他染成一個血人。其中有三道傷口極爲嚴重,分别在他右上臂,後背羅鍋下面,以及左側肋下,三道傷口深可見骨,鮮血流淌不停。
他的臉色煞白,口喘粗氣,氣息紊亂,正如那名宗門弟子所說,他已經是強弩之末。
其實面前這些宗門弟子,若論單打獨鬥,沒幾個是他對手,可是雙拳難敵四手,再加上他身上沒有丹藥可以及時補充消耗的真元力,所以幾番惡戰消耗下來漸漸不支。
“殺!”
宗門弟子并沒有被男子的狠話吓到,揮舞着武器如惡狼一般朝男子撲去。
“殺!”
男子亦是一聲嘶吼,揮動手中長刀迎了上去,他身後是懸崖峭壁,退無可退,逃無可逃,唯有死戰。
當!
男子手中長刀與一個宗門弟子的劍交擊在一起,竟将其連人帶劍一斬兩段。緊接着反手一刀,将一個從側面襲殺來的人斬飛。
或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緣故,男子以強弩之末的殘破身軀爆發出可怕的戰力,一口氣連斬七人,不過他身上也添了幾道新傷口。
“死!”
突然一個中年男人冷喝着撲到男子面前,一劍直襲男子咽喉,劍身上湧動着渾厚真元力,以雷霆萬鈞之勢強壓男子。
男子大驚失色,瞬間後退拉開距離,同時猛提一口氣揮刀橫斬,欲将襲來之人逼退。可是刀揮到一半,他突然氣息不接,力量瞬間疲軟,不是遭了暗算,而是他的力量趨于耗盡,不足以支撐這一刀。
“我命休矣!”男子心中悲呼一聲。
寒芒吞吐的鋒利劍尖瞬間襲到他的脖下,隻差寸許就要貫穿他的咽喉。
他感覺自己死的好憋屈,因爲他身上真沒有寶物,隻有手裏妖刀一把。
這些自诩名門正派的人們,在寶物的誘惑下,其心中之惡毒實在可怕。隻因他無門無派,無所依靠,他們便把他視作可随意宰割的羔羊。當真可恨,可殺!
叮!
突然一道銳利刺耳的聲音在他面前響起,隻見即将刺穿他喉嚨的劍似乎受到大力撞擊,突然往他左邊偏了出去。
男子隻覺絕處逢生,忙後躍拉開距離。接着聽見頭頂上方傳來一道聲音:“元泰平,有沒有興趣加入我的大寇團?”
男子聞言不由一怔,這聲音他不記得了,可是這個問題他依稀記得,那日自比武招親的擂台上下來離開時,他記得有人曾這麽問過他。
“若我答應,你能保我不死嗎?”元泰平一邊招架敵人的進攻,一邊急聲問道。
“當然!若不然我要一具死屍不成?”
“好,我答應。”
咔!
元泰平話音剛落,一道驚雷自上空落下,在他面前炸響,把圍攻他的人逼退。
“小子,你是誰?何門何派?勸你休要多管閑事!”到嘴的鴨子突然飛了,那襲殺元泰平的中年男人心中氣急,猛地擡頭望向元泰平背後的峭壁上,目光陰冷地盯着峭壁上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兩個年輕後輩,咬着後槽牙惡狠狠地警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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