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喀——吱——
張屠夫祭出星辰之力,将厚重的石門緩緩推開,刺耳的石磨聲在空曠幽深的甬道裏回蕩,仿佛打開的是一道通往陰森地獄的大門,刺激着衆人的神經,讓他們愈加緊張,手中的兵器漸握漸緊。
誰都不敢掉以輕心,包括張屠夫和文不武。
瞎伯和驢臉老者的戰隕,空相大師和天武道人的舍命封印,司徒清和唐九彩的重傷逃亡,時刻提醒着他們此處的兇險,便是星辰大能也沒有免死金牌。
“是墓室,和剛才那間構造一樣。”
“裏面隻有一口石棺。”
“屍怪藏進了石棺裏,我能聽到它的呼吸聲。”
石門剛打開一條縫隙,張小卒的入微心境就順着縫隙延伸進去,墓室裏的情景立刻在他腦海裏呈現出來。他把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快速地講述給大家聽。
砰!
門沿碰到門後的牆壁,石門被完全打開。
張屠夫的星辰之力湧入墓室,照亮墓室每一個角落。
墓室裏的一切盡皆呈現在衆人眼前。
和張小卒說的并無二緻。
地上有一排清晰的腳印,從墓室門口通往墓室中間的石棺,印證了張小卒的話,屍怪的确藏進了石棺裏。
墓室石門緊閉,石棺棺蓋緊閉,顯然這隻屍怪有一定程度的智商。
張屠夫邁步朝石棺走去,并開口喊道:“老瞎子,是你嗎?”
聲音落定,但石棺裏并無一點回應。
“如果是的話請你出來,我們有辦法幫你驅除身上的屍毒,讓你重新變成一個正常人。”張屠夫接着說道。
砰!
石棺棺蓋突然沖天飛起,一隻滿身紅毛的屍怪從石棺裏竄了出來,嘴裏發出嗬嗬的粗啞嘶吼,徑直撲向張屠夫。
“找死!”張屠夫沉喝一聲,一巴掌扇向撲過來的屍怪。
星辰之力凝聚成巨大手掌,拍蒼蠅一般把屍怪拍飛了出去,屍怪砰的一聲撞在墓室牆壁上摔落地面。墓室牆壁出奇的堅硬,竟然沒有被屍怪撞碎撞塌。
先前在山洞裏初次交手,張屠夫已然大概清楚它的戰力,此番出手招式蘊含的威力完全碾壓于它,是以它根本沒有抵抗的能力。
嘶——
屍怪甫一摔落地面就猛地翻身爬起,盯着張屠夫,似乎對他生了畏懼之心,喉嚨裏發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吼,背後貼着牆壁往墓室裏面挪步後退。
張屠夫這一巴掌似乎沒有對屍怪造成實質傷害,可是卻把它身上的紅毛震落了一大半。細密紅毛在激蕩氣流的吹卷下,頓時在石室裏飄散開。
不過張屠夫早有準備,火元素之力奔湧,把飄散的紅毛燒得一幹二淨。空氣裏頓時彌漫起毛發燒焦的刺鼻氣味。
砰!
張屠夫又一巴掌拍向屍怪,屍怪一拳轟出想要抵抗,卻如雞蛋碰石頭,直接被一巴掌拍在牆上,并死死摁住。
滋滋——
一縷縷青煙飄起,張屠夫的星辰之力再被屍怪身上的紅毛灼燒,同時張屠夫的星辰之力也在灼燒屍怪身上的紅毛。
屍怪劇烈掙紮哀嚎,但無濟于事。
“哎——”張屠夫突的一聲長長歎息,聲音裏滿是哀傷。
屍怪身上的紅毛被他的星辰之力灼燒幹淨,被紅毛遮擋的臉龐露了出來,雖然皮膚被屍毒侵蝕的烏黑發紫,且腫脹和潰爛了些許,但依稀可以看出瞎伯的模樣。尤其是那隻獨眼,幾乎可以斷定這隻屍怪就是瞎伯。
“瞎——瞎伯——”萬秋清顫聲悲呼,淚水奪眶而出。
這些人當中她與瞎伯最爲熟悉,她隻看一眼就認出了瞎伯,無論是臉龐相貌,還是那隻獨眼,亦或是身上破爛的衣服,無不告訴她這隻屍怪就是瞎伯。
“小卒,驅了他身上的屍毒。”張屠夫道。
張小卒應聲走到前面,手掐印訣朝屍怪拍出蘊含鬼瞳之力的符印,符印落在屍怪身上化作流光滲入它的體内,随之它身上的屍毒迅速消解。
吼——
屍怪像是遭受到巨大傷害,愈加猛烈地掙紮,喉嚨裏甚至發出野獸般的嘶吼。但随着屍毒的消解,它的掙紮越來越弱,直至癱在地上完全沒了動靜。
大量腥臭的烏黑血水從他眼耳口鼻流淌出來。
“他的髒腑已經全部腐爛,死透了。”文不武開口說道。
張屠夫操控火元素之力化作烈焰,把瞎伯的屍體吞沒,哀傷歎息道:“咱老哥倆幾十年未見,本想這次見面好好喝一頓,不曾想再見面卻是天人相隔。哀哉哀哉。”
烈焰很快就把瞎伯的屍體焚燒成灰燼。
萬秋清從背後的行囊裏取出一塊青布,含淚上前,把瞎伯的骨灰小心翼翼地收起來包好,欲帶回雁城厚葬。
瞎伯在戚家任勞任怨幾十年,她和戚無爲早就說好,待瞎伯百年之後爲他披麻戴孝送終安葬。
砰!
文不武一掌把石棺拍碎,冷着臉道:“死了還要害人,生前定也不是什麽好人,有什麽臉躺在棺材裏。”
瞎伯的慘死讓他想到驢臉老者的下場定也不會好,心情瞬間變得極差。他和驢臉老者,那是比親兄弟還親的感情。别看他一直是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樣,實則他心裏的悲傷比在場的誰都沉重。隻不過是心志堅定,把悲傷強壓在心裏沒有流露出來而已。
“阿——”大和尚望着散落滿地的石棺碎片,條件性地想念上一聲佛号,卻被文不武一眼瞪了回去,憋屈至極。可他卻乖乖地閉上嘴巴,不敢再開口,因爲剛才文不武瞬間釋放出的凜冽殺氣,讓他感受到了死神的眷顧。
“活人要緊,先去救牛鼻子老道。”出了墓室,張屠夫沒讓衆人進對面的墓室,而是讓大家先去救天武道人,無人反對。
一葦道人拿出古錢,施展道術,古錢再次浮空,繼續往前飛去。
路上又經過四間墓室,皆被張屠夫和文不武施展手段把墓室石門封禁。
兩扇緊閉的厚重石門擋住了去路。
古錢在石門前停下,似是感應到了什麽,突然劇烈震顫起來。
“家師應該就在這兩扇石門後面。”一葦道人微皺眉頭說道。而後把古錢抓進手裏,向張小卒要了九九誅邪金錢劍,将古錢重新綁好後,又把金錢劍還給張小卒,叮囑道:“我們當中屬你修爲最弱,接下來可能會有危險發生,你且小心着點,莫要逞強。”
“多謝師兄關心,我定會十二分小心。”張小卒感謝道。
張屠夫祭出星辰之力按在石門上,提醒道:“門後應該就是主墓室,各自小心。”
說完星辰之力湧動推動石門,兩扇沉重的石門喀吱喀往兩邊打開。
石門甫一開啓一條縫隙,張小卒的入微心境就滲透進去,緊接着臉色一變,喝道:“小心!”
他的喝聲尚未落下,就見開啓的門縫裏射出大量顔色鮮豔的紅毛,撞在張屠夫的星辰之力上,發出滋滋滋的灼燒聲。紅毛竟然往星辰之力中紮了一尺多深才被星辰之力灼燒掉。
張屠夫眼珠一瞪,被吓了一跳。
較之瞎伯屍變後身上長出的紅毛,眼前這些紅毛的威力強得可非一星半點。
張屠夫皺眉,沒有繼續推動石門,而是把感知力向石門後延伸過去,探查石門後的情況。随着感知力往深處延伸,他的神情越來越凝重,因爲他發現石門後面的空氣裏密密麻麻全是紅毛。若是把石門打開,紅毛盡數湧出,他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擋得下。
文不武的神情也格外凝重,顯然他也察覺到了石門後面的情況。
呼——
文不武一彈指,一團雞蛋大小的紫色火焰穿過張屠夫的星辰之力,從打開的門縫射了進去,随之在石門裏面轟的一聲炸開,巨大的火浪往四面八方奔湧,可下一瞬間奔湧的火浪就像凝結了一般,突然在空氣裏定格不動,緊接着光芒迅速暗淡,而後熄滅。
“!”文不武的眼角不由地抽了兩下,磅礴的火元素之力竟然眨眼間就被紅毛吞沒。說實話,他真的吓到了。
“啊!”張小卒突的一聲大叫,他渾身汗毛根根乍起,頭皮下面似有無數條蚯蚓在蠕動,尾椎骨直往上竄寒氣,身體每一塊肌肉全部瞬間繃緊僵硬,他從未如此驚恐過。
站在他左手邊的邬蠻兒被他的驚悚大叫吓了一跳,禁不住微皺眉頭不悅道:“你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大呼小叫的,你沒聽說過‘人吓人吓死人’這句話嗎?”
“我——我——”張小卒的聲音在顫抖,緩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驚恐說道:“我看見——看見了司徒前輩。”
衆人聞言全都露出不解的表情。
“哪位司徒前輩?”邬蠻兒問出衆人想問的問題。
“藥王谷的司徒清前輩。”張小卒咽了口唾沫答道。
空氣瞬間安靜,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包括張屠夫和文不武,因爲他們來的時候經過雁北城外的臨時營地,特意找到司徒清把這裏的情況仔細了解了一遍。
當時司徒清還主動請纓要跟他們一起來,但是張屠夫見他傷勢極重,便拒絕了他的好意。所以此時張小卒說在石門裏面見到了司徒清,簡直比大半夜說鬼故事還讓人驚悚。
“真的假的?你可看清楚了?死的還是活的?”邬蠻兒接連問道。
“的确——應該是司徒清前輩,是——是死的!”被邬蠻兒這麽一問,張屠夫突然有點不确定,忙解釋道:“是一具身穿水墨清衣的幹屍,他身上的衣服和司徒前輩一模一樣,袖口鑲着金絲線,面容有——有三四分相似。”
邬蠻兒聞言不禁啞然失笑,道:“藥王谷的人全都穿水墨清衣,袖口鑲金線的也大有人在,又不是隻有司徒清一個人。司徒清明明在雁城活得好好的,怎麽可能死在這裏?你能不能動點腦子?”
“抱歉,可能是我太緊張了。”張小卒尴尬地撓撓頭,覺得邬蠻兒說的很有道理,單憑三四分相似的容貌和一身衣服就判定幹屍是司徒清,自己實在太不嚴謹,太莽撞。
“司徒清——”文不武緊皺眉頭,“他說主墓室在左邊的山洞裏。”
砰!
身後的甬道裏突然傳來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