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一直持續到早晨七時才逐漸平息。
大禹軍共戰損一萬三千多人,其中近一半人是死在大牙星辰大能那一刀之下。幸好聖人及時出手将其斬殺,否則再讓他多砍幾刀,戰損人數肯定會成倍增加。
張小卒和牛大娃傷得說輕不輕說重不重,二人身上各有一兩處厲害刀傷,雖然不足以緻命,但是被星辰之力侵體,一直昏迷到中午時分才相繼醒來。二人與其他傷兵被留置在金城,大部隊在短暫的修整過後已經馬不停蹄地向南進發。
“醒啦。感覺如何,有哪裏不舒服嗎?”見張小卒睜眼醒來,一直守在二人身旁的周劍來開口問道。
他沒有随大軍離開,而是選擇留下來照顧張小卒和牛大娃,因爲在白雲城發生的刺殺事件讓他放心不下,怕有人乘此機會向二人下毒手。
“沒事。”張小卒撐着身子坐起身,掃了一眼四周,發現是一個房間,地上鋪着被褥,自己和牛大娃正躺在上面,牛大娃尚未醒來,回想昨夜昏迷前的情景,不禁搖頭苦笑,向周劍來問道:“周大哥,我和大娃昏迷多久了?這是哪裏?”
周劍來回道:“你們已經昏迷三個多時辰,這是金城一條街上的一座空房子。這條街被收拾出來,作爲臨時安置傷兵的地方。大軍已經南去,走了兩個時辰了。”
“靠,睡這麽久了嗎?”旁邊響起牛大娃的聲音,他也醒了過來。
“你們兩個的傷并不嚴重,我給你們包紮了傷口,現在應該差不多愈合了。之所以昏迷這麽長時間,是因爲被星辰之力侵體,化解起來非常慢。算你們兩個命大,若是被那一刀劈個正中,恐怕已經兇多吉少。”周劍來說道。
回想昨夜那一刀,二人皆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心有餘悸。隻不過是被刀氣的餘威掃中,便就受傷昏迷了三個多時辰,若是被刀氣砍個正中,肯定必死無疑。
這讓他們心裏一時很受打擊。
他們本以爲自己已經有幾分能耐了,誰曾想在星辰大能面前,弱得連蝼蟻都不到。相隔數千步遠,星辰大能一刀砍來,隻用刀氣餘威就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丢盔棄甲,這讓他們有一種深深的挫敗和無力感。
“那個星辰大能呢?”張小卒好奇問道。
“聖人出手,将其滅殺。”周劍來應道,并向二人講述當時的情景:“神聖威嚴的金色光芒照亮夜空,一柄飛劍自天外而來,好似來自那遠古洪荒,瞬息間就到了眼前,一劍将那星辰大能的腦袋洞穿,随之沒入虛空。”
“聖人之下,皆爲蝼蟻,不堪一擊!”周劍來說完後深深地感慨道。
“靠!錯過一出精彩好戲!”牛大娃懊惱地拍腿叫道。
“可惜,可惜!”張小卒亦是搖頭惋惜。
周劍來神情凝重道:“接下來是一場不死不休的硬仗,大牙的星辰大能恐怕還會再出手,咱們可得千萬小心。”
三人填飽肚子後立刻啓程,于下午三時追上了大部隊。
大牙人的百萬大軍就在前方,大軍不敢莽進,遂放慢行軍速度。同時派出大量斥候,偵查範圍呈扇形往前方覆蓋三十裏。
……夜幕降臨,大地歸于甯靜。
不過,對于金城和皓月城來說,白天和黑夜并無太大區别,都是一片死寂。
城、州、府、縣,全都被大牙狗掃蕩屠戮,成了一座座沒有活人的死城。
夜裏十時,留在金城裏的兩千多傷兵大多已經睡下,負責保護傷兵的五百人小隊,除了站崗執勤的人也都已經睡下。
沒人發現在這座死寂的城内,正有一個個身影從一座座房子屋舍裏悄悄地出來。他們兩個、三個、十個、百個——越聚越多,最後彙聚成一支五六千人的隊伍。
幾道身影在夜幕的掩護下悄悄地摸向崗哨,如鬼魅一般出現在站崗人的身後,用鋒利的匕首割裂了他們的喉嚨。
沒了崗哨便沒了黑夜裏的眼睛。
數千人悄悄侵入街道,潛入一座座院子,悄無聲息地摸進房間,暴起行兇。
小半個時辰後,這五六千人身穿大禹軍的盔甲,背上還背着一些從戰死的大禹軍身上扒下來的盔甲,他們出了金城南門消失在夜幕裏。
……
六月十六日,大軍進入雁城地界。
這一路上出奇的沒有遇到大牙軍的偷襲騷擾。
六月十七日,大軍到達雁城鄂州。沒有再繼續前進,而是在鄂州城安營紮寨,準備以鄂州城爲後方基地,做到進可攻退可守。
前方六十裏外的川州,即是大牙軍的基地。
可以說大軍已經頂到大牙軍的屁股後面,而六十裏的距離絕對不是一個安全距離,若大牙軍放棄雁城猛撲過來,戰況一定會非常慘烈。
不過,大牙軍若是放棄雁城反撲過來,那麽他此次攻打雁城的計劃基本也就宣告失敗了。因爲攻打雁城最需一鼓作氣,中間一旦洩氣,前面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費。
……
雁城城下,屍體堆積,血水橫流,幹燥的地面已經被鮮血浸透數丈之深。
北十城、北九城,兩道城門已然告破。
喊殺震天。
大牙軍的瘋狂進攻仍在繼續。
與此同時,南十城、南九城、南八城,三城城門告破,魏光複的百萬叛軍亦在瘋狂進攻。
幸好雁城城牆多,否則雁城早已淪陷。
裘戰把主要兵力放在了北城門的防守上,隻分出十五萬兵力防守叛軍進攻。
雁城,主帥軍帳内,裘戰面容憔悴,一雙凹陷的眼珠子上早已爬滿蛛網般的血絲,他已經半個多月沒有睡一個好覺。身上的戰甲自那日叛軍攻城後,就一直沒脫下來過。
夜幕降臨。
聽着絲毫沒有停下來的喊殺聲,裘戰微微苦笑,知道今夜又是一個不眠夜。
大牙軍和叛軍的雙面夾擊,與自殺式的瘋狂進攻,讓他感受到了壓力。他已經不确定雁城還能守多久,或許十天,或許半個月,總之不會太長時間。
一道身影閃進了營帳。
“誰?!”裘戰一把抓起放在膝邊的利劍,盯着闖進來的黑巾蒙面人厲聲喝問。
“奉鎮南王之命向王爺傳達軍情。”來人壓低聲音說道,說着扯掉了臉上的面巾,看着裘戰笑道:“小子,幾十年不見,都當上将軍了。不錯,不錯。”
“德、德順大哥!”裘戰眼珠子一瞪,臉上露出震驚且驚喜之色,盯着來人驚訝地叫道,“天呐,您怎麽、怎麽到雁城來了?!”
“我随王爺出征,奉命來給你小子送信。”來人笑應道。
能在大軍交戰時翻越雁城城牆潛入城内,再悄無聲息潛入主帥營帳的,鎮南王手底下隻有一人有此等實力,那就是他的老仆伍德順。
來人正是伍德順。
“王爺挂帥親征了嗎?!”裘戰震驚問道。
“呵呵,王爺雄威不減當年,率大軍接連拿下皓月城和金城,現在在雁北鄂州安營紮寨,頂上了大牙狗的屁股。”伍德順說道。
“好!太好了!”裘戰聞言高興地一下跳了起來,他千呼萬喚的援軍終于來了,問道:“不知王爺有何指令?”
“前後夾擊,滅了大牙狗!”
“大牙狗尚有一百萬兵力,想要一口吃下恐怕不容易。”裘戰皺眉道。
“打仗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活。”伍德順說道。
“好,就幹他狗.娘養的!南境的兵,從來就沒慫過。等老子把大牙狗收拾了,轉過頭來再幹叛軍。”裘戰狠一揮拳,做出決定。
“川州一破我們就給你發信号,屆時你一定要拖住敵人的攻城部隊,不能讓他們有機會反撲我們。另外,你也得十分小心,當心大牙狗最後的瘋狂。”
“明白!”
“你是将軍,該怎麽配合我們,你心裏肯定比我清楚,我就不做外行指點内行的蠢事了。那行,消息帶到,我走了。”
“等滅了大牙狗,我請大哥好好喝一頓。”裘戰笑道。
“一言爲定!”伍德順帶上面巾,閃身出了營帳,消失在夜幕裏。
北八城的大街小巷躺滿了人,哀嚎聲不絕于耳。
一場瘟疫正在城内蔓延,感染的人起初渾身瘙癢難耐,随後皮膚開始變成烏紫色,接着渾身毛孔慢慢長出紅毛,人會變得癱軟無力,呼吸困難,三五天後髒腑衰竭而死。死後屍體若不及時銷毀,會變成沒有靈魂的紅毛怪物,見到人就會撲上去撕咬。
瘟疫已經在城内爆發十天時間,現如今每天都會死掉幾千人。
戚無爲知道,這不是瘟疫,這是屍毒。
他還知道有一人能解此屍毒,可是此人現在在哪裏,是生是死,全然不知,根本無法找到他。
藥王谷的人一直在研究解屍毒的毒藥,可是十天下來毫無進展。
“大人!”瞿凱火急火燎地闖進戚無爲的書房,把正在愁的捏眉心的戚無爲吓了一跳。
“怎麽,藥王谷的人研制出解屍毒的藥了嗎?”戚無爲看向闖進來的瞿凱滿懷期望地問道。
可惜瞿凱立刻就一盆冷水澆下,搖頭答道:“沒有。”
“那你風風火火爲哪般?”戚無爲郁悶問道。
“北七城、北六城、南七城、南六城,都出現屍毒。”
聽完瞿凱的報告,戚無爲眼前一陣眩暈,感覺被人當頭捶了幾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