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張小卒一聲慘叫,身體在秦府上空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最後砰的一聲,狠狠地摔在秦家大門外,濺起一地塵土。
正在府門前聊天打屁的周劍來、牛大娃和四個守衛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摔在地上的人是張小卒後,慌忙呼喚着圍了上去。
“狗日的,誰幹的?!”牛大娃跳腳大罵,撸起袖子隻等張小卒說出名字就要進秦府找人拼命。
“怎麽回事?不是說談得很順利嗎?”周劍來皺眉道。
“哎喲,疼死我了!”張小卒龇牙咧嘴地爬起身,悶聲道:“心情一時煩悶難解,就和秦家大長老過了過招,被他一拳轟了出來。”
他看似摔得厲害,其實也隻是摔疼,外加擦破了點皮,其他傷一點沒有。
牛大娃聞言嘴角直抽,悄悄地把撸起來的袖子放了下去,并安慰張小卒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十年後咱們再來,去他墳頭尿尿。”
“——”若不是看牛大娃虎背熊腰,極可能打不過,四個守衛非得把牛大娃按在地上弄一頓不可。
“沒聽明白。”周劍來說道。
“邊走邊說。”張小卒苦笑搖頭,和二人上了馬車,然後把事情說緣由說了一遍。
周劍來和牛大娃聽了後頗爲無語,覺得秦家大長老實在是老奸巨猾,還無賴至極。不過當張小卒從須彌芥子裏一大箱一大箱往外拿丹藥,一箱又一箱分到他們手裏時,他們突然覺得秦家大長老好像也沒啥大毛病。
秦家小院,秦如蘭望向張小卒消失的天空,淩亂道:“大長老,這樣可以嗎?是不是不太好?”
“放心吧,老夫沒下重手,傷不着他。這小子心眼倒是蠻多的,借機試探老夫是不是真的修爲大損。不知是擔心老夫保護不了你的安全呢?還是擔心老夫扛不住幾大家族的讨伐?”大長老捋須笑道。
“您說他找您打架目的是試探您的修爲?”秦如蘭詫異問道。
“當然。不然你以爲呢?”
“我還以爲他是氣您讓他得罪了五個大家族呢?”秦如蘭道。
“你這傻丫頭,啥時候能多長點心眼?”大長老笑着搖搖頭,卻耐心解釋道:“他怎麽會怕五大家族呢?你想想,他全程都沒有露面,沒留下任何把柄,他有什麽好怕的。三清觀弟子的身份往外一擺,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白雲城哪個家族敢對他動手?再者說,他這一去會不會再回白雲城都難說,若是不回,或是過十年、幾十年再回,就更沒什麽可怕的了。但凡他心裏有一點怕,他收取丹藥時就不會笑的那麽開心。”
“大長老,我是不是太笨了?這麽簡單的事情都想不明白。”秦如蘭聽了後恍然大悟,旋即神色黯然,心中突然有一種挫敗感,覺得自己腦子太笨,什麽事都想不明白。
“笨不要緊,勤能補拙,但一定不能蠢,蠢了無藥可救。你大姐,你二哥,沒有一個笨的,卻一個比一個蠢,難堪大任。秦家這大梁,你來扛。”大長老突然看向秦如蘭說道。
“啊?”
……
下午二時,白雲城守城軍和雁城來的三萬多将士突然出動,穿盔戴甲全副武裝,将城内大小街道全部封鎖,一桶桶墨綠色藥液被從軍營裏搬出來,對城内進行了一場最嚴厲的排查。
與此同時各大家族全部被重兵包圍,強行征收物資。許多家族看了軍方對他們下達的征收數量後,當場氣得罵爹罵娘,不過鋒利的軍刀很快讓他們閉上嘴巴,乖乖交出隻多不少的物資。
下午五時,白雲城北門外出現五十萬裝備精良,高舉着“蘇”字大旗的大軍。
北邊的援軍終于到了。
盼星星盼月亮,白雲城的百姓和戰士,煎熬多少個日夜,終于把援軍給盼來了,城内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夜裏十時,白雲城城内燈火通明,因爲排查仍在繼續。大街小巷嚴密封鎖,并且官民.聯動,一起對未排查區域盯防,令大牙奸細無所遁形。
鎮南王蘇翰舉披着衣衫倚着床頭坐在床榻上,臉上已經露出濃濃地疲倦之色,可是他心裏裝着深深地憂慮,輾轉難眠所幸就坐了起來。他在等一份報告,一份五十萬援軍中隐藏着多少大牙奸細的報告。
五十萬大軍,排查起來可沒這麽快,至少也得後半夜才能出結果。
十二時,老仆磨破嘴皮子終于把蘇翰舉勸睡下。
然而剛睡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院子裏突然傳來腳步聲,尚未睡沉的蘇翰舉被腳步聲驚醒,忙吩咐候在床邊的老仆:“快去看看,是不是排查結果出來了?”
“喏”老仆應喏而去,臉上挂着寒霜怒氣。因爲他明明已經吩咐過,就算是軍中的排查結果出來,也要候在院子外面,不得進院打擾王爺睡覺,可竟然有人敢違抗他命令,他倒要看看是誰這麽大的膽子?
怕光線太強影響王爺睡覺,老仆很早就吩咐下人把院子裏的燈滅了,但是今夜整個白雲城燈火通明,所以小院即便沒點燈也被映得亮堂堂的。
老仆怒氣沖沖地出了房間,瞧見院子裏站着一個身影,張口就要喝斥,可話到嘴邊戛然而止。隻見他身軀突然猛地一顫,同時驚駭地瞪眼張嘴,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裏彈出來,下巴差點掉到地上去。
院子裏的身影瞧見他,邁步朝他走了過來。
此人上身穿一件銀灰色的對襟衫,下身一件銀灰色寬松長褲,沒紮褲腳,腳上一雙千層底黑布鞋。身形高大魁梧,大方臉,高鼻梁,粗眉大眼,唇厚嘴大,雪白胡須半拃長,頭上頂着一頭半寸長的雪白鋼針。
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一位須發皆白,但仍身軀魁梧,精神爍爍的老人。
“小順子,挺能活啊,還沒死呢?”老人走到老仆面前,笑着打招呼,隻是話忒不讓人歡喜。
可是老仆反而一點不惱,反而高興地要跳起來一般,忙朝老人躬身行禮,顫聲應道:“托老将軍的福,小仆還活着呢。”
“誰啊?”房間裏傳來蘇翰舉的問話。
“回老爺,是——是張老将軍。”
“狗日的,老子哪裏老了。滾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