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卒驚出了一身冷汗。
按照天武道人所說,當那隻惡鬼造的殺孽達到一定罪惡時,就會招來天罰,可這個天罰卻會降在他身上,到時候他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那得多憋屈多冤啊?
張小卒深皺眉頭仔細回想,可除了寒潭水底的女鬼和百荒山的大牙鬼,他真的想不起來還得罪過什麽鬼。但事關自己小命,他不得不一點一點往前慢慢回想,不放過任何可疑的地方。
突然,一尊面目可怖的石像出現在張小卒的腦海畫面中,吓得他呀的一聲大叫,汗毛倒豎,臉上瞬間沒了血色。
“想起來了?”天武道人問道。
所有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無比好奇地想知道他得罪了個什麽惡鬼。
張小卒點點頭,可接着又搖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說道:“弟子不确定那是不是一隻惡鬼,因爲弟子看到它的時候它是一尊奇怪的石像,而且弟子也沒得罪過它。”
他之所以點頭搖頭又點頭,是因爲他并沒有真正面對面的看見過那尊石像,而是在夢境裏火鳥的記憶畫面裏看到的,所以那石像究竟存不存在,他并不确定。
再者,正如他說,他确實也沒得罪過那尊石像。
張小卒念頭突然一頓,心想,如果搶奪五葉朱果會得罪它的話,那他真的得罪它了,并且還得罪得厲害,因爲五葉朱果可是天材地寶,況且它還守了五葉朱果那麽那麽長的歲月,到頭來竟被别人搶了去,這梁子肯定是結下了。
可是,真正的兇手是黑巨猿啊,并且它還吃了最精華的根莖,你丫應該找它報仇才對啊。
張小卒心裏很憋屈,覺得惡鬼怕惡人,嗯,惡猿,這句話說的太對了。
“石像?什麽石像?在哪裏看見的?墳地墓穴.裏?”天武道人連問道。
張小卒忍不住用狐疑的目光瞄了天武道人一眼,懷疑他這位不靠譜的師父是不是經常去墳地墓穴,要不然爲什麽老把這兩個詞挂嘴邊?
“是在黑森林裏一個極深極深的山洞裏。”張小卒答道。
“你還去過黑森林?!”天武道人極爲詫異地問道。
“呃弟子是被地下河水從黑森林裏沖出來的。”張小卒解釋道。
“嘿,你小子的經曆似乎很豐富多彩啊?”天武道人笑道。
“是挺豐富多彩的。”張小卒苦着一張臉道,被一隻巨猿拴在魚竿上當魚餌釣魚,被一條條大白魚咬得渾身血淋淋的,還被一隻女鬼奪走了人生的初吻,這經曆那是相當的豐富多彩啊。
“說說那石像什麽樣?”天武道人問道。
“嗯”張小卒仔細回想片刻,說道:“整個石像約莫半丈高,通體烏黑,形似猴而非猴,其相貌确實如惡鬼一般,相當可怖。
其遍體生鱗,頭頂無,兩耳寬大,眼球凸顯,鼻孔外翻,嘴上無唇,牙齒尖長細密,嘴角微微上翹,似笑非笑。臂長腿短,前爪鋒利,後爪生五指,形似人腳。
石像整個身體跪伏在地上。”
瞎伯聞言表情一怔,脫口道:“這不是正在北八城作惡的那隻怪物嗎?”
張小卒腦子裏嗡的一聲,隻覺頭皮麻,似有蚯蚓在皮下蠕動,汗毛根根乍豎,一身雞皮疙瘩,更有一道冰涼的寒氣自尾椎骨竄起,順着脊梁骨直沖後腦勺。
他之所以瞬間如此驚恐,是因爲如果瞎伯說的那隻在北八城作惡的怪物就是他說的石像,那也就是說他和黑巨猿進到地下坑洞後,那該死的石像就附在他身上了,因爲他曾仔細搜尋過地下坑洞,并沒有看到石像。再之後,石像就一直跟着他,直到他進了北八城。
想想從黑森林出來的這一路上,一直有一個可怕的怪物附在他身上,悄悄地在他身上種下了鬼魂氣,極盡惡毒地算計着他的小命,張小卒心裏是陣陣寒意。
“死了多少人了?”天武道人直接問重點。
“差不多兩千人了,其中不乏八重天的高手,以及道佛兩門的高手。所有死的人都被吃了腦漿,吸去全身精血。那是一隻窮兇極惡的怪物。老夫前天剛從南面回來就聽說了這件事,本打算晚上去瞧一瞧的,但是被空兒的事耽誤了。”瞎伯說道。
“非但窮兇極惡,還是一隻法術高深的惡鬼,懂得轉嫁天罰的惡鬼可不簡單。況且它還是從黑森林裏出來的,指不定是隻上古惡鬼呢。”天武道人神色凝重道,“好在它應該還不算太強,否則它不會饑不擇食到連普通人的精血都吸。必須在它成長起來之前消滅它。”
張小卒神情難過,感覺是自己害死了北八城的兩千多人。
“我好像傷到過這隻怪物。”周劍來突然不确定地說道,見所有人都看向他,
他回想說道:“大娃醒來的那天夜裏,咱們三個在醫館裏喝得酩酊大醉,期間我半睡半醒地睜了下眼,隐隐約約看到一個黑影正蹲在你頭頂位置,或許是我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所以下意識地用劍氣掃了一下黑影,把它打跑了。”
“當天晚上,醫館隔壁的慈甯街上慘死十餘人。”張小卒沉聲說道,他突然響起那些懷疑他們三個殺人,一路尾随跟蹤他們到百荒山的捕快們,可見他們的判斷并沒有錯,人雖不是他們殺的,但兇手是從他們睡覺的房間出去的。
“是我害了他們。”張小卒神色黯然慚愧道。
天武道人點點頭,道:“此劫難因你而起,你确實有一定的責任,但主要罪責還是那隻惡鬼,因爲殺人的是它,而不是你。再者,你也是受害者。既然是因你而起,那就去結束它。今晚爲師帶你去滅了它。”
“謝師父!”
“死瞎子,沒一點眼力見,沒聽見老夫嗓子都冒煙了嗎?趕快沏茶來。”天武道人突然朝瞎伯不爽叫道。
“你個死老道,又不是老夫讓你說的,嗓子冒煙關老夫屁事?那間房裏有茶有水,要喝自己倒去。”瞎伯不悅道。
聽得出這老哥倆交情非同一般,否則以他們的身份,交談起來斷不可能這般罵罵咧咧。
“我來。我來。”張小卒忙道,順着瞎伯指的方向走去。
“有凳子的話順便搬兩張過來,我這老腰哦,都快站斷了。”天武道人雙手掐腰上身後仰,抻了抻筋骨。
瞎伯瞥了一眼他肥碩的身軀,分不清哪是肚子哪是腰,不禁樂道:“老道,你丫有腰嗎?”
“滾!”天武道人沒好氣道。
張小卒和牛大娃幹脆把偏室裏的竹制茶幾般了出來,水是涼的,還得生火點碳燒水,牛大娃幹脆把茶壺托在掌中,以火之域聚起火焰,眨眼間就把一壺水燒開。
張小卒也不懂沏茶的道道,直接抓起一把茶葉放進茶壺裏悶了一會,然後挨個沏了一杯。
瞎伯和天武道人倒也不講究,端起來抿了兩口。天武道人道了一聲好茶,讓瞎伯給他包幾十斤,臨走的時候帶上。
這讓張小卒突然想起一個詞:雁過拔毛!
天武道人可能是真的渴了,連喝了一杯茶水,這才放下茶杯說道:“接下來說說你眉心的鬼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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