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放屁!”
“老子就是真正的半步大能!”
“老子天資聰慧,曠古絕倫!自修煉至今全靠自己一個人摸索參悟,大道法則皆無師自通,三十五歲就踏進九重天,成就半步大能!古今往來,天才多如繁星,但似我這般奇才,能有幾人?”
方不同說着說着,不由地綻放笑容,意氣風發,一改剛剛的焦躁、頹敗和氣急敗壞,整個人一下子挺直了身闆,渾身散發出逼人的傲氣。
他猛然轉身,不再逃跑,手中軟劍化作漫天劍影罩向緊追而來的萬秋清。
這是自信十足又傲然睥睨的一劍。
“——”方不同一瞬間的精神變化讓萬秋清啞然無語,自戀的人她見得多了,可像方不同如此自戀的,她真是頭一次見。三言兩語就能把自己誇得飄飄然,堅信自己就是古今往來最靓的那個崽,萬秋清都忍不住想給他豎大拇指。
萬秋清剛才還在疑惑,像方不同這麽自卑又極度缺乏自信的人,被别人損兩句就能情緒失控的家夥,是如何踏進九重天的,現在她總算明白了,原來這家夥能夠自我催眠,還是沒有瑕疵,直達靈魂深處的那種,自卑什麽的根本影響不了他的修煉。
砰!
軟劍和青花劍碰撞在一起,爆發出比剛才更加狂暴的能量,以二人腳下爲圓心,方圓百步的地面都往下凹陷了一截。
戚長空都吓尿了,所幸在劍氣襲來之前一面土牆在他面前平地而起,替他擋下了所有劍氣,但土牆也随之崩塌粉碎。
“小哥——”萬秋清勾起嘴角一笑,朝方不同說道:“你說的沒錯,你的确是曠古絕倫,但不是你的資質和悟性,而是你吹牛逼的本領!”
萬秋清手中的三清劍一旋,蕩開了方不同的軟劍,順勢一記斜斬掃向方不同。
嗤啦!
方不同胸前綻出血雨,一道血口自左而右自下而上在他胸膛炸開,他的身體噴灑着鮮血倒飛出去。
“你看,我并沒有胡說,你真的很弱!”萬秋清譏笑道,同時不給方不同喘息的機會,欺身壓上。
方不同臉色蒼白,嘴角不停地往外溢血,萬秋清這一劍非但傷了他的皮肉,也傷了他的髒腑。
“哈哈——”方不同咧嘴慘笑,同時以極快的速度拉開與萬秋清的距離,他已經清楚意識到自己和萬秋清之間的差距,心知再戰下去必死無疑,并且他已經感受到萬秋清迫切的殺意,他可不想死在這裏。
“你比我厲害,不過是因爲你有一個好師父罷了。如若我能有一位名師指點,我必強于你千百倍。”方不同邊退邊喊,語氣裏含着濃濃的忌妒之意。
“——”萬秋清無言反駁,因爲她确實有一位好師父,而且她心裏也不否認,方不同靠自己獨自修行,三十五歲就能踏入九重天,确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奇才,可若說古今往來無人出其右,那就誇張了。
隻不過方不同的優秀并不妨礙萬秋清繼續奚落毒舌他。
“像你這種弱爆了的廢物,誰瞎了眼了會收你爲徒?收了你早晚被你的豬腦袋活活氣死。古今往來第一吹牛逼劍客,此名号非你莫屬!”萬秋清嘴巴刁毒,專往方不同心裏捅刀子,隻盼方不同雷霆大怒,折身回來與她大戰三百回合,最好是不死不休的那種,否則方不同一心逃跑,她根本留不住。
然而方不同并不受她激将,甫一拉開距離就頭也不回地狂奔,還邊跑邊大笑道:“臭婆娘,不用你嘴巴惡毒,三天之内你必跪在我面前求我!哈哈——”
“老娘求你?我看你是癔症發作,瘋了吧?”萬秋清不屑冷笑,望着方不同消失在蘆葦蕩裏的身影恨恨跺腳,以她的修爲想殺一位一心逃跑的半步大能,還是太難了。
“哈哈,是你逼我的!是你們逼我的!”
“今日之仇,三個月内必百倍奉還!”
“哈哈——”
“——”聽着方不同遠去的叫嚣聲,萬秋清啞然無語,心說:“老娘逼你什麽了?”
“糟糕!”望着方不同逃跑,戚長空突然拍着大腿跳腳大腳。
萬秋清聽見戚長空的叫聲,還以爲發生了什麽事,忙縱身折回,問道:“怎麽了?”
“娘,您忘記留活口了!”戚長空着急道。
“留活口?你有什麽發現嗎?”萬秋清問道。
戚長空神情瞬間凝重,指着遠處大牙人的死屍說道:“那個逃掉的方不同和這些死掉的大牙人,都會一種奇特的功法,他們能在短短二十幾個呼吸的時間裏,讓頭發和眼睛轉變顔色,變得和我們大禹人一模一樣。”
“什麽?!”萬秋清聞言心神俱震,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她來得晚,沒有看到方不同和他屬下的變色表演。
“該死!這麽重要的事你爲何不早說?!”萬秋清責備地瞪着戚長空。
戚長空面露苦笑,悻悻道:“孩兒看見娘親大展神威,一時心潮澎湃難以自抑,就——就給忘記了。”
萬秋清神情凝重,道:“若如此,那雁城早已不知混入了多少大牙奸細,甚至你父親的親信裏都有大牙奸細。”
“肯定有。”戚長空語氣肯定道,“他親口說的,咱們城主府裏就有他們的人,并且不止一個。”
“速回!”萬秋清道,聯想到方不同臨走時叫嚣說,三天之内會讓她跪着求他,心裏頓時極其不好的預感,忍不住急切道:“你父親可能有危險!”
“娘,您先回,孩兒得把他們一并帶回去,還有一些兄弟犧牲在百荒山裏,不知被大牙狗藏哪去了,孩兒得去把他們都尋回來。”戚長空神情凄然道,這三百人乃是他的護衛團,平日裏感情都極好的。
“該如此。”萬秋清點點頭,可又怕把戚長空獨自留下,萬一方不同去而複返,可就危險了,不禁左右爲難起來,隻能先從懷裏掏出一個大拇指粗細的信号竹筒,向空中發射出信号。
她來的時候帶了二十人,正四散在百荒山和惡水沼澤尋找戚長空,此時應該有人能看見信号尋過來。
戚長空扭了扭身子,突然感覺身上的傷口有點發癢,有幾處極癢的傷口甚至忍不住用指尖在剛結痂的傷口上輕撓。他身上的傷口已經被他用止血粉和生肌粉處理過,此刻都已經凝結成淡紅色的血痂,按理說微微發癢是正常現象,但不應該癢的如此厲害。
“你怎麽了?”萬秋清察覺戚長空的異樣後問道。
“不知爲何,傷口突然有點癢?”戚長空忍着渾身燥癢答道。
“我看看。”萬秋清俯身查看戚長空身上裸露的傷口,不由地微皺眉頭,道:“傷口周圍都有些紅腫,你的止血粉和生肌粉是什麽時候的?”
“咳——”戚長空臉色一紅,嗫嚅道:“好——好像是年——年前補充的。”
“活該!受着!”萬秋清沒好氣地瞪了戚長空一眼。止血粉和生肌粉正常儲存期限隻有四到五個月的時間,超過儲存期限極可能會發生一些變質,對傷口造成一些負面影響。
戚長空平日裏除了高強度訓練才會受點傷,而且一般都會進行藥浴滋養身體,所以止血粉和生肌粉一般很少用到,難免會忘記定期更換新的止血粉和生肌粉。
萬秋清嘴上說的狠,可還是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丹藥,主要這些傷口大部分都是她有意造成的,如果她出手幫忙,完全可以幫戚長空擋下劍氣,可是當時心裏怒氣未消,想着給戚長空一些教訓,而此時冷靜下來,又不禁暗暗自責,覺得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
“嘿嘿——”戚長空乖乖地張開嘴巴,接過萬秋清遞到嘴邊的丹藥。
“咳——”一道低咳聲在二人不遠處突兀地響起,緊接着響起一道老邁的聲音,很客氣道:“打擾一下,請問這位小哥可是城主府的二公子戚長空?”
戚長空順聲望去,隻見蘆葦蕩裏不知何時走出來一位身形消瘦佝偻的老者,須發蒼白如雪,臉上黯淡無光,褶皺堆疊,如樹皮一樣粗糙,穿了一身灰布麻衣,些許地方還打着補丁,腳上一雙黑色薄底布鞋,走起路來顫顫巍巍。
這老者給戚長空的第一感覺不是蒼老,而是一種讓人難受的死寂孤獨感。
戚長空腦子裏搜尋一圈,發現自己并不認識這個突兀出現的老者,不過還是點頭道:“我是戚長空,不知老丈找小子有何事?”
萬秋清盯着老者,秀眉微皺,神情嚴肅,帶着提防的神色,身體往前挪了半步,半擋在戚長空面前。她不得不警惕,因爲若不是老者主動出聲暴露位置,她甚至都沒察覺到老者的到來。可怕的是,老者說話時距離他們僅有五十步。
修爲深不可測。
這是萬秋清對老者的第一感覺。
隻是,萬秋清腦子裏努力回想,她覺得老者的面相非常熟悉,肯定在哪裏見過。
“好好好,終于找到你了。”魏子焸咧嘴笑了,陽光下豁牙燦燦。
這一天他過得很郁悶,因爲到了百荒山他才恍然想到,自己壓根不知道戚長空長什麽樣。好在百荒山人不多,找起來還算方便,這不隻用一天時間就找到了。
“老夫魏子焸,有人讓我來取你性命!老夫和你無冤無仇,所以給你一個說遺言的機會,亦或是有什麽未完成的心願,也可以說出來,隻要是老夫力所能及的,老夫就幫你完成。”魏子焸自報姓名,并說出此行目的。<!--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