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随着最後一根倒刺拔除,張小卒和裝昏的齊蓉兒無不長舒一口氣,後者腦中一陣眩暈感來襲,再次昏了過去。
張小卒心虛地瞄了眼齊蓉兒的眼睛,見其仍然雙目緊閉昏迷中,不由地再次長舒一口氣。不然當着人家姑娘的面摸人家的胸,那得多尴尬。
他做賊般地掃了眼自己的左手,剛才就是這隻手在那兩片柔軟的地帶摸來摸去,此刻細細想來,好似除了柔軟就再無其他感覺了。
想想也是,一來血呼啦的,除了滲人别無美感;二來他心無旁骛,一心想着快點拔除倒刺,無其他雜念。二者結合,自然不會有其他感覺。
隻不過,那柔軟糯糯的觸覺,好似有魔力一般,一直缭繞指尖不退,還一個勁地往心窩裏鑽,讓張小卒局促不安。
望了眼齊蓉兒,張小卒不由地皺起眉頭。他原本的計劃是幫齊蓉兒拔除倒刺後便告辭離去,自此江湖路遠再不相見,以防齊蓉兒報複。可現在聽完齊蓉兒的自述後,他既佩服她的頑強與堅韌,又不禁同情她的身世遭遇,這讓他無法狠下心來丢下齊蓉兒不管,一走了之。
“至少應該等她醒來後再走,否則萬一有野獸經過這裏,她昏睡不知,可就危險了。”張小卒喃喃自語道,他是沐浴着柳家村的風氣長大的,善良已經深入骨髓,不是一兩件事就能改變的。
“這裏是那隻黑巨猿的活動領域,極度危險,所以不能在這裏久待。”
想到黑巨猿可能會折返回來,張小卒禁不住打了個寒顫,當即決定帶着齊蓉兒離開這危險地帶,尋一處安全的地方。
他把地上齊蓉兒的物什收回布囊,又去到河對岸和齊蓉兒戰鬥的位置撿回他的兩截斷刀,打算回村後讓牛耀再給續接上。收拾鳳舞鞭的時候,他又開了一回眼界,隻是輕甩了下,黏在鞭身上的灰塵和血漬就全部脫離,比水洗的還幹淨,按鈕一按,倒刺就刷的一聲縮進了鞭身,甚是巧妙。
啪!
啪!
啪!
張小卒甩動鳳舞鞭,在空氣中甩出一聲聲清脆的鞭響,很是眼熱,禁不住自語道:“我若有一件這般的神兵利器該多好,戰力肯定能提升很多。嗯——”
正說着,他突然眉頭一皺,轉身望向一個方向,黑巨猿虐殺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的方向。
“那柄三尺短劍定非凡品!”
他想到了戴冠老者使用的那柄三尺寶劍,目光突地火熱起來。
“棄之荒野,令寶物蒙塵,實是不該!”
“我幫他們收屍,此劍爲酬勞,不過分吧?”
“想是不過分。”
“若不行,等你醒來,再還給你便是。”張小卒回頭看着身後的齊蓉兒說道。
說罷,他抱起齊蓉兒躍上高樹,把她放在一根粗壯的樹幹上,以鳳舞鞭固定身體,以防摔下來。他不敢帶着齊蓉兒一起過去,怕萬一遇上黑巨猿,跑都沒得跑。又怕自己離開後有野獸經過,隻好先把她放到樹上。
他站在樹上往遠處的灌木叢觀察了一會,确定視野之内沒有黑巨猿的身影,這才躍下樹馳過河面,往黑巨猿戰鬥的地方奔去。即便已經觀察過沒有黑巨猿的身影,他仍然很小心,一路貓着腰潛行。
戰鬥場地可以用兩個字來形容,血腥。
鮮血鋪撒滿地,就連四周的灌木都染紅,斷臂殘肢、血腸髒腑,散落四處,慘不忍睹。
張小卒強忍腹中翻湧,在一簇染血的灌木叢下找到了戴冠老者的三尺短劍。握住劍柄的一刻,他不禁驚奇一聲,因爲這短劍竟不像他想象的輕盈,非但不輕,反而很重,重得超出他的想象。他握在手裏掂了一下,保守估計,此劍至少百斤重,比他的獵刀重多了。
他揮舞短劍,劍鋒所至之處,灌木順勢傾倒,沒有一丁點聲音,可見劍之鋒利。這份厚重感和鋒利度讓他愛不釋手,美中不足的是劍太短,劍柄太窄,施展起來不能盡興。
提到寬大與厚重,他不禁想到周劍來手裏拖的那柄巨劍,此刻想來,那劍怕有千斤之重,即使沒有,恐怕也相差不多。此劍若是揮舞起來,定是驚天動地,所向披靡。
張小卒眼饞,也隻能眼饞。
“終有一天我會擁有一件屬于我自己的兵器!”他對未來抱有熱切的希望和憧憬。
收拾心思,張小卒用三尺短劍挖了一個大坑,把斷臂殘肢全都扔進裏面,然後填上土,堆了一個墳頭。
“都投胎去吧,早投胎早轉世,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張小卒朝墳頭拱拱手,然後撿起地上的兩個囊袋和一個布包轉身離去。
他依稀記得,這兩個囊袋是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的,用途應該和齊蓉兒那個囊袋差不多,裝了些可用的小物件和丹藥之類的,大布包是一個奴隸背着的,他打開看了眼,裏面全是衣物。
都是好東西,他舍不得丢。
折回樹下,齊蓉兒依然安靜地躺在床上,沒有從昏迷中醒來。
張小卒打開灰布包,挑了一件合身的青袍,看款式應該是戴冠老者的衣服,有些老氣,但他并不在乎,因爲他身上幾乎已經衣不蔽體,有的穿就不錯了。
他去到河邊,好好洗漱了一番,身上的傷口都在續骨生肌丸的作用下結了疤,隻是胸口部位連續受傷多次,疤落疤,很是滲人,恐怕會留下很大的傷疤。
“傷疤是成長的見證,是男人的象征,威風霸氣!”張小卒嘿嘿一笑,也不知是自我安慰,還是真的高興。
把身上的破布爛衣扯掉,換上柔和清涼的錦緞青袍,望着水中的倒影,張小卒不由地一陣恍惚,也不知是青袍的原因,還是一時的錯覺,他感覺自己成熟了許多許多,尤其那嘴唇上方和下巴上冒起的青色絨毛,更使他添了幾分成熟的氣息。
“嘿嘿,長胡子了!大娃見到,定要羨慕死。”張小卒高興地摩挲着下巴,動作輕柔,如撫摸少女秀發一般,生怕弄掉或弄折了一根。
張小卒找了塊布,在河裏沾濕,給齊蓉兒擦了擦臉和手,然後收拾好東西,背起齊蓉兒奔向黑森林外圍。深處妖獸出沒,實是危險,還是去外圍待着比較安全。
……
烈日西斜,黃昏已至。
蘆葦湖西側的山巅上架起了五堆篝火,每堆篝火上都架着一副簡易木制烤架,烤架上串着一塊塊碩大的精瘦肉。高溫烘烤下,大滴大滴的油脂從肉上滑落,滴進下方的火焰中,發出一連串滋滋的響聲。
肉尚未烤熟,可空氣中已經彌漫開誘人的香氣,讓人忍不住咽口水。
旁邊一棵高大的喬木樹下,十餘人合力撐開了一張巨大的獸皮,其毛發柔順稠密,色澤斑斓透亮,那一道道黑黃相間的條紋,好似彩繪的綢緞,那粗長的尾巴上,一圈圈黑色環紋,好似一把鋼鞭,那斑白的額間大大的“王”字斑紋,赫然昭示這是一張猛虎的皮囊。
“慢點,慢點。左邊撐緊,右邊松一點。往上,往上,繼續。”一人在樹下指揮着其他人把巨大的虎皮懸挂到樹幹上,好将其風幹。
“下個月就是城主大人的壽誕,以這張虎皮作壽禮最合适不過了。”段白飛站在樹下不遠處,手中折扇輕搖,欣賞着懸挂起來的巨大虎皮,說道。
“須尾足有五丈之長,白家那張三丈的虎皮在它面前如小兒一般,到時候在壽宴上展開,定能驚豔四方!”徐慕容不由地翹起嘴角,殺虎剝皮也有他的一份功勞,到時候定能在壽宴上奪得風頭。
“多謝三位公子的心意與大禮,小女子先在此替家父向三位道謝!”秦心如朝段白飛、徐慕容和周劍來三人一一躬身作揖道。
“謝謝三位哥哥!”妹妹秦如蘭也跟着道謝作禮。
段白飛還禮笑道:“呵呵,咱們四家同氣連枝,都是一家人,長輩壽誕,咱們這些小輩自當盡心盡力,千萬不要再言‘謝’字。再者說,這張虎皮可不是我們三個人的,而是我們五個人共同的功勞。”
“段兄所言極是。”徐慕容道。
“哼,不痛快!”周劍來悶聲哼道。
“哈哈——”段白飛聞言大笑,道:“此巨虎百年難得一見,一張這般巨大的完整虎皮何其珍貴,自然不能讓你揮劍亂砍。”
先前與巨虎搏鬥時,爲保證虎皮的完整,周劍來被逼得不能用他的巨劍,隻能用一雙手與巨虎搏鬥,這對嗜劍如狂的他來說,自是憋屈至極。
其他三人也都被逗笑了,秦如蘭笑着寬慰道:“劍來哥哥不要氣悶,等明日那青碧蟒從湖裏出來,我們都不動手,讓你一人戰個痛快。”
“行!”周劍來眼神頓時亮了起來。
“此虎皮作壽禮,可惜了,可惜了。”白須老者踱步近前,望着懸挂起的巨大虎皮搖頭惋惜道。
秦心如五人聞言不禁愣神,心說,壽禮自然是越貴重越好,況且過壽的還是一城之主,怎麽能說可惜了呢?這不是說城主大人配不上這張虎皮嗎?這話要是被城主大人聽到,那還了得?
“哈哈——”白須老者知五人心中所想,捋須大笑,道:“此般巨大的虎皮實屬難得,虎之一類本就稀少,以至妖虎極爲稀有,《妖異志》有雲:虎之化妖,其型可達兩丈;入小境,其型可達四丈;入大境,其型可達十丈;入王境,其型可至百丈,心竅大開,可通人言;入帝境,逆天改命。你們擒的這頭妖虎,五丈有餘,其境界理說初入大境,但以你們五人的實力,若真遇到大境的虎妖,根本沒有一戰之力,可見此虎妖并未達到大境,依老夫所見,此虎妖應是有特殊機緣,比如吃了強身健體、延年益壽類的靈果,才讓體型變得如此巨大,若真如此,那此妖的肉當是大補之物,所以等會肉烤熟了,你們幾個年輕人可得讓着點我這位老人家,我多吃兩口說不定能多活兩天。哎,年紀大了,反倒越來越怕死了。”
“——”秦心如五人聽得面面相觑,心裏不禁腹诽:“您老人家是有多饞啊,叽裏呱啦說這麽多,其實是想說您想多吃點肉嗎?”
“長老,您是不是跑題了?”秦心如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提醒白須老者,同時心裏嘀咕道:“早就聽父親大人吐槽大長老嘴饞能吃,看來是真的啊。”
“啊,哈哈。年紀大了,記性差,講着講着就偏了。”白須老者打哈哈笑道,“這張虎皮五丈有餘,爲大境虎妖所能有,而大境虎妖百年難得一見,可想而知你們的這張虎皮有多珍貴。拿這麽珍貴的寶貝作壽禮,實在是太浪費了。老夫給你們一個建議,不如把它賣給城主大人,換取對你們有用的修煉資源。誇獎和贊美不過是滿足一下虛榮心罷了,哪有修爲提升來得實在。”
“咳咳——”一個“賣”字讓徐慕容猝不及防,被口水嗆到了。
其他四人也都瞪大了眼珠子難以置信地看着白須老者,若不是他仙風道骨的模樣還在,他們都要以爲眼前這位是個唯利是圖的糟老頭子。<!--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