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明朝把張小卒叫到茅草屋,坐下來後問道。
他已經大概猜到出遠門的意思,不過沒有明問,因爲他知道這個問題非常敏感,問出來或許會讓張小卒爲難。
“是的。”張小卒點頭答道。
說完突然起身,挪步到闫明朝面前,跪了下去。
闫明朝捋須笑道:“無需如此傷感,江湖路遠,山高水長,相信咱們師徒還會再相逢的。”
張小卒苦笑搖頭,然後把腦門磕在地上,道:“弟子在這裏向您請罪,因爲不久的将來,弟子可能會違反您的門規。”
闫明朝聞言錯愕,不解問道:“何意?”
張小卒低聲答道:“老祖從北瓊帶回來一個消息,說琳琅閣那座通往九州的上古傳送大陣修複了,很快就會,也可能已經把弟子傳送去九州了,弟子着急回去就是爲了阻止他們迫害九州修者,所以弟子可能會和琳琅閣的弟子刀兵相見。”
他拜在闫明朝門下,也等于是琳琅閣的弟子,如果在九州和琳琅閣弟子刀兵相見,那便是同門相殘,所以在這裏向闫明朝提前請罪。
如果闫明朝不準他和琳琅閣的弟子做對,那他恐怕還要觸犯一條違抗師命的罪行。
闫明朝震驚地站了起來。
張小卒心裏不由得緊張,等待闫明朝的決斷。
“老夫向來隻關心丹道和器道之學術,很少過問門中其他事務,沒想到他們竟不聲不響地将上古傳送大陣修複了。”闫明朝震驚道。
頓了頓卻又捋須笑道:“其實也在情理之中,琳琅閣一直擁有天外天最優秀的陣法師,又已經研究此傳送大陣近萬年時間,将其修複也屬正常。”
張小卒聽着闫明朝聲音裏的笑意,感覺闫明朝好像是贊成琳琅閣進攻九州,心裏不由得一沉,暗暗猜測闫明朝會不會不準他傷害琳琅閣的弟子。
闫明朝看向張小卒,說道:“這是天外天和九州的戰争,老夫不好評價它的對和錯,隻知戰場上刀兵相見,各爲其主,無有對錯,你遵從自己的本心行事即可,爲師不怪罪你。”
張小卒聞言感激叩頭道:“多謝您理解。”
闫明朝突然歎了口氣,道:“如果你的敵人是其他勢力的人,爲師還能借你一些厲害的殺器用用,可是你的敵人是琳琅閣,恕爲師不能幫你,也希望你不要怪爲師。”
“弟子萬萬不敢。”張小卒連忙回道。
闫明朝對他傾囊相授,無有藏私,傳業授道之恩情此生難報,他怎敢責怪闫明朝。
别說責怪,就算闫明朝命令他不準對琳琅閣的弟子下殺手,他也完全可以理解,闫明朝畢竟是琳琅閣多寶天尊座下的大弟子,怎能不爲琳琅閣的弟子考慮呢。
“這顆火麒麟丹你拿去吧。”
闫明朝打開虛空空間拿出一個紅色的玉盒,雖有盒子相隔,但仍然能看到裏面光芒璀璨。
這玉盒裏裝的正是那顆火麒麟丹。
“弟子萬萬不能要,您快收起來吧。”
張小卒連連擺手道。
闫明朝向前一步,躬身把玉盒塞進了張小卒的懷裏。
“師父,這——”
闫明朝擺手打斷張小卒的話,說道:“你那顆火麒麟丹交給清渠上人保管,可是清渠上人的寶物全都遺落在仙人府邸裏了,那顆火麒麟丹自然也就丢失了,九州修煉艱難,你回去後這顆火麒麟丹于你大有幫助。
爲師一生醉心于丹器二道,無心修煉,如今你的太初元始之力又給丹器二道帶來巨大轉變,爲師再研究幾千年也不會覺得枯燥,那就更無心修煉了,所以此丹對爲師沒有多大價值,你拿去用便是。
這也是爲師僅能幫你的了。”
張小卒見闫明朝心意已決,便不再推辭,收下火麒麟丹叩頭謝恩。
“你起來吧,幫爲師看看這些,是否有疏漏錯誤之處。”
闫明朝伸手把張小卒扶起。
然後拿出一摞厚厚的紙張,每張紙上面都寫滿了字。
張小卒拿起最上面的一張紙,目光在紙上掃過,發現是丹術的基礎知識,寫得非常詳細,由嶄新的墨迹可以看出這應該是最近才寫出來的。
闫明朝迎着張小卒驚訝的目光笑道:“這是爲師最近一段時間撰寫的,想把在丹道上的畢生之學整理出來,留作後人參考。
你的太初元始之力會對眼下的丹道造成傾覆性的沖擊,随着新丹術的慢慢推廣,如今的丹術勢必會被慢慢淘汰。
可是假如萬一有一天發生了某種不可抗拒的變故,你的太初元始之力沒有了,那新丹道便會一夜盡毀,而舊丹道卻又被淘汰抛棄了,屆時丹道恐怕會倒退幾千年。
所以老夫決定撰寫此書,留給後人,可防患于未然。”
他最近一段時間整日閉門不出,正是在忙碌此事。
張小卒聞言不禁對闫明朝肅然起敬,放下手中的紙張,向闫明朝深躬一禮,道:“天外天有您這樣一位大公無私的丹師,既是丹道之幸,亦是天下丹師之幸。”
闫明朝擺手笑道:“你這誇的,老夫都羞愧得臉紅了,老夫活了幾千多,可沒對丹道和天下丹師做什麽貢獻,頂多就是在琳琅閣裏教了幾個弟子而已。正準備把丹術和器術推廣于天下,怎料剛勸動老祖和柳家堡、逍遙居合作,柳家堡就被萬祖天尊給滅了,這合作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你說,老夫做什麽了嗎?”
“隻此一書便可讓您名揚萬古,讓後世丹師敬您如神。”張小卒道。
“哈哈,爲師被你吹捧得都不禁飄飄然了。”闫明朝捋須大笑,指了指厚厚一摞紙張,催促道:“别嘴貧了,快些幫爲師檢查一下,看有無錯漏之處,可别錯誤百出,讓人笑掉大牙,一個臭名揚萬古。”
“您說笑了。”張小卒道,“師父,我能看嗎?您可知道的,我有入微心境,可以過目不忘,看過之後便全都記得了,等我回到九州後可不保證會不會洩露。”
闫明朝聽懂了張小卒話裏的意思,笑道:“丹道無界,隻要你不拿它爲非作歹,禍害天下即可。”
“弟子代九州修者感謝師父。”張小卒欣喜道。
闫明朝的字就像他的丹道一樣嚴謹,一筆一畫,橫平豎直,每個字都讓人看得清清楚楚,絕不可能出現字迹潦草而看錯的情況。
“師父,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張小卒一邊看一邊說道。
闫明朝似是能看見張小卒的内心一樣,直接問道:“你是想說對鴻運丹閣丹師培養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