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齊謹瑤坐在桌邊,兩隻小手捧着腮幫子,失神地望着窗外,一會兒咯咯傻樂,一會兒又哀傷歎氣。
今早一覺醒來,回想昨夜無比真實的夢境,感覺告訴她,那不是夢,是真的。
小黑真的回來跟她道别了。
她既爲黑澤聖獸找到了自己的主人而開心,也爲失去黑澤聖獸而傷心難過。
回想和黑澤聖獸相處的歡樂時光,她總是會忍不住開心大笑,但是想到今後沒有了黑澤聖獸陪伴,生活又會變得像以前那麽無趣,她又不禁暗自傷神。
“該死的黑毛畜牲,不要讓小爺遇到你,否則非把你的屎打出來不可!”
齊裕坐在院子裏,透過窗戶看見齊謹瑤憂傷的樣子,不禁對恨黑澤聖獸恨得牙癢癢,覺得是黑澤聖獸讓齊謹瑤失去了天真爛漫,被凡俗間的憂愁所沾染。
同時他心裏也無比自責愧疚,認爲昨晚要是一直跟在齊謹瑤身旁,就不會讓黑澤聖獸有逃走的機會。
齊阿爾不在。
他昨夜以強大的神識覆蓋并搜索四方,沒有發現黑澤聖獸的蹤影,于是今天一早就離開客棧往南邊去了,要擴大範圍尋找。
“啊!”
房間裏,齊謹瑤突然沒有征兆地驚叫了聲。
隻見她臉頰通紅,神色慌亂地看向四周,當目光透過窗戶,恰巧和院子裏齊裕投來的目光對視上時,立刻驚慌地閃躲開,好似做了什麽虧心事一樣。
齊裕看見齊謹瑤的表情反應,不由得皺眉。
齊謹瑤天真無邪,從不會撒謊,心思全都寫在了臉上,所以齊裕一看她的表情反應,即知道她心裏藏了事。
齊裕立刻展開神識搜查四周,懷疑是不是有人傳音給齊謹瑤,說了什麽,才讓她突然這麽驚慌。
尤其懷疑是不是黑澤聖獸在暗中作怪。
可是一圈搜尋下來,并未發現周圍有可疑人物。
“謹瑤,你怎麽了?”
他看着齊謹瑤試探問道。
“沒…沒怎麽,我沒事。”齊謹瑤目光閃躲,紅着臉頰支吾地應了聲。
“哈哈…”齊裕瞧着齊謹瑤“我在撒謊”的慌亂表情,不由得被她逗樂了。
“小叔,你…你笑什麽?”齊謹瑤心虛地問道。
“是不是那頭黑毛——小黑回來找你了?”齊裕詐問道。
“啊,你…你是怎麽知道的?”心思單純的齊謹瑤不經詐,瞪大眼睛看向齊裕。
“當真被我猜中了。”齊裕心裏得意一笑。
他一邊以神識仔細探查四周,一邊裝出一臉嚴肅的表情,盯着齊謹瑤說道:“我當然知道,因爲我看見它了,它就在那——”
齊謹瑤的反問讓他以爲黑澤聖獸确實來了,此刻就藏身在周圍某個位置,擁有非常不錯的藏匿本領,能夠躲避他的神識搜索。
他故意拉長了聲音,認爲齊謹瑤驚慌之下一定會看向黑澤聖獸藏身的位置。
可是齊謹瑤的反應卻讓他有些疑惑。
隻見齊謹瑤噌的站起身,急急地跑到窗邊,探出腦袋,目光在院子裏四下尋找,同時急切地問道:“小叔,小黑在哪裏?”
如果換做是别人這麽做,齊裕定會以爲她在故意做樣子,可是齊謹瑤顯然不會有這麽快的心思反應,即便有,也做不到這麽自然。
“你不是見到它了嗎?當然知道它在哪裏。”齊裕疑惑問道。
齊謹瑤聞言道:“我是在夢裏見到它的,它說它去找它的主人了。小叔,你看見它了嗎?它在哪裏?”
齊裕聞言不禁無語,心裏尴尬得要死。
他自以爲拿捏了齊謹瑤的心思,萬沒料到竟隻是齊謹瑤的一個夢,不禁老臉一紅,覺得自己如此算計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實在太過分了。
“那個……我剛才也做了一個夢,夢見小黑回來了,我還以爲它真的回來了呢。”齊裕紅着臉撒謊道。
他已經記不得上一次撒謊時臉紅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好像是四歲時,又好像是三歲時。
“哦”齊謹瑤一臉失望地應了聲。
齊裕忙把視線從齊謹瑤臉上轉移開,因爲齊謹瑤失望的表情讓他感到愧疚難當,覺得不應該對其撒謊。
齊謹瑤重新坐回了桌邊,雙手再次托起下巴,看着桌子上的茶杯茶碗怔怔出神。
過了一會兒,她的臉頰忽然再次泛紅,清澈明亮的眸子裏露出驚慌之色,和先前一般無二。
她的驚慌确實是因爲黑澤聖獸而起,但不是像齊裕想的那樣,以爲黑澤聖獸正躲在周圍和齊謹瑤說悄悄話。
齊謹瑤是因爲心裏冒出一個大膽叛逆的念頭而驚慌。
她想到黑澤聖獸在夢境裏對她說,因爲她的長輩們太霸道,給它戴上馭獸圈,讓它時刻感覺自己正在被奴役,心裏非常不舒服,所以不得不離開,去追尋自由。
它說等它的實力足夠強大後,不再懼怕她的長輩們,更不會讓他們給它戴上馭獸圈時,它會去齊家城找她。
那時候他們會成爲真正的好朋友。
齊謹瑤覺得黑澤聖獸說得非常對,因爲換位思考的話,她也不願意脖子上套一個馭獸圈。
本來她是在期待黑澤聖獸能快一點變強歸來,可是想到自家衆多老祖的超凡能耐後,她不禁生出一股無力感,覺得黑澤聖獸想要強大到和她家老祖抗衡,得很久很久很久。
在這種深深的憂慮困擾下,她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覺得既然是自家老祖阻礙了她和黑澤聖獸成爲朋友,那麽是不是隻要她單獨和黑澤聖獸相處,不被自家老祖知道就可以了。
而想要瞞着自家老祖和黑澤聖獸交朋友,那就隻能偷偷地離開他們,去一個他們發現不了的地方。
簡單點說就是離家出走。
自小乖巧聽話,從未違背過長輩意願的她,心裏突然冒出一個離家出走的叛逆念頭,隻感覺是大大的忤逆不孝,一旦做了,那就是天地不容,人神共憤,不可原諒。
是以自己把自己吓到了。
膽小的她,甚至吓得失聲驚叫。
她知道這麽做是不對的,所以連忙把邪惡的念頭壓了下去,可是有些念頭一旦生出,就會像惡魔的呓語,索繞心頭,除也除不盡。
尤其是處在叛逆期的孩子,大人越是不讓做的事,反而越會好奇,越想嘗試。
十七歲的齊謹瑤,人生第一次生出叛逆的念頭。
驚慌、愧疚,以及内心深處一丢丢不願意承認的躍躍欲試。
齊裕這位監護人,完全沒有察覺到齊謹瑤忽然變得心事重重,因爲他的注意力已經被張小卒隔壁,推門而出的鳳思君吸引了過去,暫時把齊謹瑤抛到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