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人紛紛湧來瞧熱鬧。
錢家的家奴和護院等,全都氣勢洶洶地從府門内沖了出來。
同時有兩道強大的聖境神識從大院深處掃射過來,瞬間鎖定了張小卒和葉明月。
這是錢家供奉的兩位聖境客卿長老。
錢家雖然隻是一個賣茶葉的,但是一點也小觑不得,因爲他是極樂城底蘊深厚的豪門之一。
據說錢家有八位聖境老祖。
這八位可不是錢家花錢供奉的客卿長老,而是實實在在的本家聖祖。
但是這八位聖境老祖都沒有居住在極樂城,誰也不知道他們居住在哪裏,包括錢家家主。
他們的蹤迹之所以如此保密,是爲了震懾錢家的敵人,或是對錢家心懷不軌的人,讓這些人永遠心存忌憚,不敢對錢家下殺手。
因爲若隻是滅了錢家在極樂城的族衆,那麽必将招來錢家這八位聖境老祖的報複。
即便強大如柳家堡,也難以招架這樣的報複。
除非柳家堡的人今後全都呆在極樂城裏,或是出行都有聖境強者随行保護。
這顯然不可能。
所以要滅錢家,首先要做的就是查清楚他家這八位聖境老祖的位置,來一個一網打盡,永絕後患。
可是就連錢家家主都不知道自家老祖的住處,其他人又如何得知。
并非錢家一家以這種方式自保,而是所有有底蘊的豪門,都是這麽幹的。
他們自家的老祖出去躲了起來,家裏供奉幾位聖境強者當客卿長老,足夠應付一般的沖突的即可。
錢家一共供奉了六位聖境客卿長老,隻有兩位坐鎮錢家大院,其他四位都到錢家的重要産業坐鎮去了。
葉明月隔空扇了錢通路兩個耳光後,忽然神色一凜,皺起了眉頭。
她被一道遠強于錢家大院裏兩位聖境強者的神識鎖定了。
“是因爲我違反極樂城的規矩,在城裏面動手了嗎?”
“要懲處我?”
葉明月心裏狐疑道。
然後不屑地撇撇嘴,心裏竄起一股火氣,朗聲說道:“錢通路剛剛打女人的時候你裝不知道,我扇錢通路兩個耳光你就立馬跳出來,這就是極樂城人人平等的規矩嗎?”
張小卒詫異地看向葉明月,不知道她在和誰說話,因爲那道強大的神識隻鎖定了葉明月,沒有鎖定他。
“下不爲例。”
一道女人的聲音從天空中的虛空裏傳出,回答了葉明月。
聲音落下時,鎖定在葉明月身上的神識散了去。
“前輩明鑒。”
葉明月對着虛空施了一禮。
随之傳音和張小卒簡單說了一下,提醒他不要動手。
張小卒這才知道緣由。
其實不是執法者有意偏幫錢通路,因爲要是她有意偏幫,錢若昀那一拳就不可能打到錢通路的臉上。
她之所以剛才沒有做出反應,是因爲無論是錢通路打錢王氏,還是錢若昀打錢通路,力量波動甚微,沒有引起她的注意,而葉明月這兩巴掌動用了聖境力量,第一時間引起了她的注意。
僅此而已。
真要說偏幫,她其實是偏幫葉明月的,否則就以葉明月同她說話那譏諷的語氣,她都不會簡單一句話就算了。
至于偏幫葉明月的原因也很簡單,她也是女人,聽見葉明月打人的緣由後,覺得葉明月沒做錯,自然就不追究了。
她沒有追究葉明月,但是卻釋放出威壓震懾了一下從錢家氣勢洶洶沖出來的護院家丁,以及錢家大院裏的那兩個聖境老祖。
那二人感受到她的震懾,心裏皆不由得一驚,連忙收起壓向張小卒和葉明月的威壓。
錢家的護院家丁的氣焰頓時萎縮了下去。
一個個連忙收起兇神惡煞的表情,換上一副“我是良民”的“善良”面孔,帶着僵硬的微笑走到錢通路的身邊,和張小卒、葉明月對峙起來。
“把他們兩個圍起來,不準放走。”
“速去報官。”
“本二爺要讓他們吃牢飯。”
錢通路怒聲吩咐道。
張小卒笑應道:“對,速去報官,讓官老爺審一審父親下毒毒殺兒子,當街虐打妾室的官司。本公子正想看看極樂城的官家是不是真和傳言的一樣鐵面無私?”
此言一出,無論是錢家自己人,還是看熱鬧的圍觀群衆,無不嘩然。
“放屁!”
“是那賤婦污蔑本二爺在酒…酒裏下毒毒殺那個不孝子,本二爺氣急之下才對那賤婦施以小懲。再者,她的肋骨不是本二爺打斷的,是那兩個惡奴打的。”
錢通路擡手一指那兩個打錢王氏的惡奴。
同時他的心裏突然重重地咯噔了一下。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被錢王氏污蔑的,因爲他根本沒有在酒裏下毒,所以他離奇的憤怒,可是剛剛提到“酒”字時,他突然想起來送給錢若昀的那壺酒不是他的,而是錢若鴻給他的。
是錢若鴻得知他要去找錢若昀時,從虛空空間裏拿出的一壺酒,說是今世緣客棧的招牌好酒,讓他捎給錢若昀嘗嘗,說想借這壺酒緩和一下和錢若昀的關系。
錢通路覺得錢若鴻能在關鍵時刻想到和錢若昀摒棄前嫌緩和關系,甚感欣慰,覺得這是成大事者必備的胸襟,于是就幫錢若鴻把這壺酒帶上了。
也就是說酒裏或許真有可能有毒。
錢若鴻想借他的手幹掉錢若昀。
思念及此,錢通路身上一下子驚出一身冷汗。
然而更讓他感到可怕的是,如果那天晚上錢若昀回來,他把酒拿出來,然後錢若昀高興之下請他飲一杯,說不定他就答應了。
如果酒裏有毒,如果是這樣,那麽被毒死的可就不單單是錢若昀,他不也難逃一劫嗎?
錢若鴻想把他一起殺了嗎?
錢通路腳下突然一個踉跄,臉色白了又白,轉頭望向錢家大門方向,想找到錢若鴻的身影,可是目光掃視一圈,未能找到。
他記得剛才錢若鴻還在大門口站着的。
“莫不是東窗事發,吓跑了?”錢通路心裏猜疑道。
可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猜疑,心裏連連搖頭道:“不不不,不可能,若鴻怎麽可能會毒殺我?即便不談父子關系,他也沒理由害我,害了我,誰幫他争奪家主之位?對,肯定是我疑神疑鬼想多了,若鴻根本沒有理由毒殺我。”
但短短一會兒,他身上驚出的冷汗已經把貼身細衣浸濕了。
“啊!”
“二爺饒命啊。”
“是…是鴻少爺指使小的這麽做的,小的也隻是奉命行事啊。”
那兩個惡奴吓得跪地求饒,把錢若鴻這個主謀供了出來。
因爲此事若是追究起來,他們兩個奴才當街毆打錢王氏,盡管錢王氏隻是一個低賤的妾室,那也比他們兩個的身份高一等,所以追究起來他們是要吃牢飯的。
他們沒法背這個罪,就隻能把錢若鴻供出來。
錢通路聞言心裏再次起疑:“若鴻爲什麽要命令家奴趕錢王氏離開,是單純地看錢王氏不順眼,想将其驅離?還是在害怕,想掩蓋什麽?”
他現在非常想找錢若鴻問個清楚明白。
但是在酒裏下毒這件事,不管是不是錢若鴻幹的,此時都是萬萬不能承認的,必須一口咬死不承認,否則他錢通路必然名聲掃地,成爲極樂城的一個大笑話。
“來人!”
“把這兩個惡奴拖下去家法處置!”
錢通路立刻下令道。
“啊,二爺,饒命啊!”
“鴻少爺,您去哪裏了啊?快來救救小的,小的隻是奉您的命令行事啊。”
二人哭天搶地,凄厲哀嚎,但是錢通路和錢若鴻正需要他們背鍋,又怎會饒恕他們,或是出面給他們求情。
“啊,娘,你醒啦!”
“太好了,太好了,感謝老天保佑,感謝公子庇佑。”
錢若昀見到錢王氏在懷裏睜眼醒了過來,登時喜極而泣。
錢王氏剛從昏迷中醒來,意識一時有些迷糊,緩了一會兒這才逐漸清醒,看見錢若昀出現在眼前,也是一下子喜極而泣,伸手捧着錢若昀的臉頰哭泣道:“昀兒,你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謝天謝地,娘可要被你吓死了。”
“是孩兒不孝,讓你擔心了。”錢若昀無比愧疚自責,随即關心問道:“娘,你還有沒有感到哪裏不舒服??頭疼嗎?這裏還疼嗎?”
他指了指錢王氏的肋處。
“不疼,都不疼。我這是…我…”錢王氏摸着自己的臉頰,突然愣住了,因爲她分明記的被錢通路狠狠扇了兩巴掌,可是現在臉上既不疼也不腫,遂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個噩夢。
“這是…這是…出什麽事了??”
當她注意到周圍的人群時,吓得哆嗦了一下。
随即看到了站在對面不遠處的錢通路。
錢通路一臉鮮血,臉頰腫脹的像兩個大饅頭。
葉明月扇他的這兩巴掌裏帶着聖息之力,一時半會不會消散,而錢通路又無力驅散葉明月的力量,所以隻能讓臉頰腫脹着。
錢王氏認了好一會才認出他來。
于是她更加迷惑了,心想分明是自己挨了兩巴掌,怎麽好像變成是錢通路挨了兩巴掌?
難道還在做夢??
可是錢通路盯着她的陰冷目光,讓她心生畏懼,害怕地打了個寒顫。
“娘,别怕,沒事了。”
錢若昀輕拍了下錢王氏的手安撫道。
随即把錢王氏攙扶起來,說道:“娘,你剛剛被錢通路打的昏死了過去,多虧張公子出手相救,把你的臉上的傷和斷掉的兩根肋骨都給治好了。我們過去好好謝謝張公子。張公子就是我那天晚上和你說的貴人。”
錢王氏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确實被打了,于是連忙随着錢若昀來到張小卒和葉明月前面,行大禮向二人道謝。
感謝完張小卒,錢若昀轉身看向錢通路,說道:“錢通路,從今天開始,你我恩斷義絕。聽好了,不是你逐我出家門,而是我錢若昀不稀罕呆在你錢家了。”
“你…”
“逆子!畜牲!”
錢通路聞言氣得兩眼冒金星,差點沒暈過去。
圍觀的人一片嘩然。
“昀兒,不可,萬萬不可!”
“你…你這是大逆不道啊!”
“快把你的混賬話收回去,然後過去向你父親道歉!”
“娘不是好好的麽,不要計較了。”
錢王氏急聲呵斥道,最後一句是小聲勸錢若昀,她以爲錢若昀是在氣錢通路打她,所以才做出這麽極端的決定。
錢若昀沖錢王氏搖搖頭,凄涼一笑,道:“娘,你可知道那晚我爲何匆匆離開嗎??”
“爲…爲何?”
“是因爲錢通路給咱的那壺酒裏有毒,我不想讓你擔心害怕,所以沒有和你講,強撐着從家裏跑了出來。
可是那酒裏下的是無比歹毒的劇毒,化屍散。
人要是吃了這化屍散,哪怕隻吃針尖那麽丁點,五髒六腑,乃至整個身體都會腐爛掉。
若不是孩兒命不該絕,遇到另外一位貴人和張公子的雙雙搭救,孩兒早就死了啊。
你說這錢家孩兒還敢繼續呆下去嗎?
錢通路他要毒死我啊。”
“啊!”錢王氏心神俱驚,身子一晃,差點摔倒。
圍觀的人群瞬間炸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