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已經來了,劍也帶來了,你們還怕他跑了不成?”
司馬莊開口說道。
“當年三錘大師死得突然,隻聽你們靈劍宗的人說他是失足跌落混亂深淵,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現在有了另外一個聲音,沒理由不讓人家講啊。”
“今天講不了明天講,明天講不了後天講,嘴長在人家身上,總有一天會講出來的,所以何必要等到明天後天呢?不如就今天講了吧。”
“大家都想聽一聽呢。”
宿清風亦站出來說道。
他二人已經默認和張小卒等人結盟,所以說起話來自然是向着周劍來。
“阿彌陀佛!”
“身正不怕影子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達摩智宣一聲佛号,正氣浩然道。
圍觀的人全都點頭,但是敢出聲的卻沒幾個人,都不敢得罪靈劍宗。
尚厚純臉色陰沉,沒有搭理司馬莊三人的話,看向張小卒和元泰平問道:“你二人什麽意思?今日是靈劍宗和周劍來的約鬥,你們是要插手此事,把一場約鬥變成靈劍宗和柳家村的戰争嗎?”
張小卒冷聲道:“三個打一個,靈劍宗要臉嗎?另外,你這番話早在十年前,沈家人就警告過我們了,所以一點威懾力也沒有。”
“……”尚厚純一時竟無言以對。
張小卒的口氣很大,但大得人無言反駁。
因爲曾經警告過他們的沈家,現在正龜縮在中洲一角艱難度日,正是拜他們所賜。
而靈劍宗和當年的沈家相比,弱了不是一點半點。
可如今的張小卒一夥人和當年相比,強了豈止百倍。
所以圍觀的人不禁有點同情尚厚純,覺得他的威脅對張小卒一夥人來說,估計和說笑話沒什麽區别。
周劍來說道:“先聽我講完。”
然後他也不理靈劍宗的人同不同意,自顧講道:“當年靈劍宗的人弄丢了漓火劍和逆水劍,所以找到三錘大師,想讓三錘大師鑄造一柄絕世寶劍,頂替雙劍的位置。”
“但是三錘大師已經封了鍛台,并立誓不再鑄劍,所以拒絕了靈劍宗的請求。”
“靈劍宗的人百般央求無果後,竟擒拿了三錘大師的家人做要挾,逼迫三錘大師就範。”
“三錘大師的家人不忍三錘大師受辱,奮起反抗,結果全都慘死在靈劍宗的劍下。”
“放屁!”
“污蔑,赤裸裸的污蔑!”
“小子,休要血口噴人!”
那東來和靈劍宗的弟子憤怒地打斷了周劍來的話。
周劍來不理,兀自講道:“三錘大師親眼目睹家人慘死,知道自己不管答不答應都難逃一死,因爲靈劍宗的人絕不可能留他活口,讓他到江湖上把靈劍宗的罪行公布于衆。”
“于是他假意答應,又謊稱需要去混亂深淵取混亂風暴鑄劍,待到達混亂深淵時,三錘大師乘靈劍宗的人不備,帶着靈劍宗的鑄件材料一起跳下了混亂深淵。”
“可憐一代鑄劍大師,身負血海深仇不能報。”
“幸而蒼天憐憫他,不忍他含冤而死,也不願犯下暴行的惡賊逍遙于世,故而護他跳崖不死,今日終于能真相大白于天下。”
“這四百多年,三錘大師一直活在混亂深淵的淵底,無時無刻不再想着報仇。”
“想不到吧?”
周劍來的一聲問,讓尚厚純和那東來心怵的咯噔一聲。
司馬莊等人聽完周劍來的講述,無不驚駭萬分,這才知道聶三錘死亡的背後還隐藏着這樣一樁滅門慘案。
其實他們一直都覺得聶三錘死得蹊跷,隻是想不到會這麽凄慘。
“呵…”
尚厚純陰沉着臉一聲嗤笑,說道:“但凡長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我靈劍宗絕不可能這麽做。”
“試問,我靈劍宗是去請三錘大師鑄劍的,唯有他真心誠意地投入到鑄劍當中,才可能鑄造出絕世寶劍,所以我們怎會怎敢逼迫他?”
“難道我們不怕他心懷憎恨,鑄劍的時候不盡全力,或是暗中做手腳嗎?”
“可要知道,當時我們靈劍宗幾乎是傾盡宗門财力收集的鑄劍材料,我們敢冒任何一點風險嗎?”
“不敢!”
“所以若是他不答應,我們無可奈何。”
“大家不妨動腦子想一想,如果真是我們央求無果,惱羞成怒,殺他全家,我們還敢把無比貴重的鑄劍材料交給他,讓他鑄劍嗎??”
“必然不敢!”
“所以他怎麽可能有機會帶着我們的鑄劍材料跳下混亂深淵?”
“周劍來,你話裏的矛盾點未免太多了。”
“希望大家擦亮眼睛,明辨是非,不要被某些小人漏洞百出的謊言蠱惑了。他說這麽多,不過是想找個正當理由把我靈劍宗的鎮宗寶劍據爲己有罷了。”
圍觀的人聽完尚厚純這番言語,紛紛皺眉,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就連司馬莊三人都皺起了眉頭。
“好一個厚顔無恥,颠倒黑白。”元泰平氣憤罵道,看向周劍來:“周大哥,把聶前輩請出來吧,看他們還如何狡辯??”
他以爲周劍來把聶三錘藏在了萬劍匣裏。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周劍來身上。
尚厚純心裏暗暗發緊,眼底深處閃躲一抹慌張。
不過他馬上就定住了心神。
因爲他已經想好了狡辯之詞,就算聶三錘真的出來,他也會狡辯到底。
張小卒卻暗暗皺眉。
之前他也是和元泰平一樣的想法,但是現在他覺得周劍來恐怕是請不出聶三錘了。
因爲如果聶三錘跟着一起來了,以周劍來的性格,根本不會和靈劍宗的人費唇舌,早就讓聶三錘站出來斥責靈劍宗的罪行了。
果然,周劍來搖了搖頭,說道:“聶前輩來不了了,因爲他已經死了。”
“哈哈…”尚厚純聞言仰天大笑,随即指着周劍來喝道:“謊言不攻自破!!”
他可真是太開心了。
聶三錘已死,死無對證,那接下來還不是任他怎麽說。
隻見他目光環視一圈,鎮定自若地緩緩開口說道:“既然重提當年之事,那就一次說個清楚吧。”
“當年我宗丢失漓火劍和逆水劍,急需一柄鎮宗之劍,于是傾盡宗門财力收購頂級鑄劍材料,想請第一鑄劍大師爲我們鑄一柄神劍。”
“他确實是對外宣布退出江湖不再鑄劍了不假,可是當看到我們拿出的頂級逐漸材料後,他立刻技癢難耐,決定破例一次,要用這些世間最頂級的材料鑄造一柄神劍。”
“他說,要憑此劍讓他第一鑄劍師的身份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誰曾想他的話說得漂亮,可實際上心裏卻動了貪念,竟乘我們不備拿着我們的鑄劍材料跑了。我們苦苦追尋,最後在混亂深淵附近找到了他。”
“我們爲了奪回鑄件材料與他發生戰鬥,戰鬥中他不慎跌落懸崖,帶着我們傾盡宗門财力收購的鑄劍材料。”
“知道當年我們爲什麽不敢講明嗎?”
“是因爲我們失去了鎮宗之劍不說,又損失了整個宗門的财力,宗門實力一落千丈,我們若是說出來,豈不是給人乘虛而入的機會?”
“所以隻能幹吃一個啞巴虧,打掉牙齒往肚子裏咽。”
“四百年前我靈劍宗聖祖頤季突然隕落,不知還有沒有人記得?當時我們對外宣稱他是渡命劫失敗而亡,實際上他是因爲鑄劍材料丢失,負罪而死。”
“我們受的這些委屈,你們誰知道?”
“聶三錘,别說他已經死了,就算他還活着,你們覺得他敢出現在我們靈劍宗面前嗎?”
靈劍宗聖祖頤季正是當年殘殺聶三錘全家的另一個領頭人,用聶三錘的家人逼迫聶三錘鑄劍的主意正是他想出來的,後來任務失敗回到靈劍宗後,他也确實因爲決策激進和鑄件材料的丢失遭到了嚴厲懲罰。
但是他的死也确實是因爲渡命劫失敗,絕非負罪而死。
鑄劍材料丢失已成事實,靈劍宗怎麽可能爲此判處一個聖境強者死罪。
司馬莊三人一聽便知尚厚純說謊了。
那東來卻立刻怒聲附和道:“這個老匹夫,若是敢出現在老夫面前,老夫非活撕了他不可!!狗屁的鑄劍大師!”
他心裏暗暗給尚厚純豎大拇指,感歎他靈機應變的超強能力。
張小卒幾人差點被尚厚純倒打一耙的污蔑氣炸肝肺。
嗆啷!
周劍來忽然将漓火劍送入萬劍匣,接着握住劍柄重新拔劍。
铮!
三寸劍身出鞘,一股猶如實質般的恨意迸射出來。
衆人被這股陰鸷的劍氣所震驚。
周劍來一邊拔劍,一邊慢慢說道:“此劍名爲恨,是聶前輩在混亂深淵淵底揮錘四百餘年鍛造,每一錘都帶着對滅門之仇的滔天恨意,每一錘都帶着複仇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