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看到了黑猿和牛大娃臉上露出了嫌惡的表情,可牢房裏的秃鴨仍然在賣力地推銷自己。
它沙啞的聲音裏充滿了哀求,求着别人吃自己。
可是它骨瘦如柴,傷痕累累的身體,實在讓人生不出一點胃口。
“我們對你的肉一點也不感興趣。”牛大娃明确拒絕,想讓秃鴨停止推銷它的鴨肉。
“鴨舌、鴨脖、鴨肝、鴨腸,都是不錯的下酒菜……”秃鴨并不放棄。
牛大娃搖了搖頭。
秃鴨看上去确實可憐,求着别人吃它,更是可憐至極,但事出反常必有妖,牛大娃心裏略一尋思,即猜到它心裏打的什麽算盤。
無非是想讓人打開牢門,把它從牢房裏弄出來,它好找機會逃走。
如果真是不想活了,大可引爆妖丹自殺。
“你犯了什麽事,因何被道法宗的人囚禁起來?”牛大娃問道。
秃鴨聞言一愣,詫異問道:“你不是道法宗的人?”
“不是。”
“道兄,救我出去,我給你當牛做馬,送你無盡的财寶。”秃鴨如抓救命稻草,急切求救。
“你窮的毛都沒有一根了,還能有什麽财寶送給我?”
“我……我……”秃鴨一下子無言以對。
原本它是非常富有的,但是全都用來和道法宗的人換吃的了,若不然它活不到今天。
它已經被囚禁在此處二十三年,并且道法宗的人已經一年多沒給它送吃的了。
原因無他,它的虛空空間已經掏空,拿不出東西換吃的,便被道法宗的人遺忘了。
它全靠高深的修爲硬抗到今天,但是已經達到極限,眼看就撐不住了。
“小子……”
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黑猿突然轉頭看着牛大娃。
“大王有何吩咐?”
“你說……”黑猿皺起眉頭,眼睛裏射出兩道銳利的光芒,“天下一共有九洲,能不能分給妖獸一洲?”
牛大娃聞言心頭一驚,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九洲,你們人類占據八洲,我們妖獸隻占一洲,這都不行嗎?”黑猿目光驟然冰冷。
牛大娃感受到了黑猿的兇性,連忙點頭道:“行,當然行,可是我說了也不算呀。”
“呵呵……”牢房裏的秃鴨卻是一聲冷笑,“道兄,别做白日夢了,人類是不允許我們妖獸坐擁一洲的。”
“爲何?”
“因爲他們是九洲的統治者,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沒聽過這句話嗎?”
“那就用拳頭說話。”
“不知道兄的拳頭有多大,可以打得過九洲的人類修者?”秃鴨問道。
不等黑猿說話,它又接着說道:“世間厲害的大妖,全都被人類封禁在禁地裏,就連曾經稱霸九洲的龍族,都被人類驅逐到蠻荒之地去了。
漫長的上古曆史中,曾爆發過許多次妖獸與人類的戰争。
最厲害的一次,咱們妖獸甚至攻占了整個九洲,但最後還是被人類重新奪回了九洲的統治權。”
黑猿搖頭道:“本王不要九洲,隻要一洲,作爲妖獸的落足之地。”
牛大娃聽得心頭驚悸,覺得黑猿的思想很吓人。
黑猿從黑森林裏出來後,就一直在大蘇紅塵曆練,蘇翰林拼上性命爲大蘇百姓争一隅安居之地的壯舉影響了它。
剛剛看到秃鴨可憐悲慘的樣子時,它的第一反應是它們妖獸憑什麽要被人類囚禁,它們憑什麽就要被人類欺壓?
它的心裏突然竄起一股沖動,也要像蘇翰林一樣,拼上性命爲妖獸争一隅安居之地。
這一沖動念頭剛一在它心裏冒出來就再也遏制不住,像狂風、暴雨、洪水,兇猛地席卷了它的靈魂。
它曾經覺得蘇翰林十分愚蠢,明明可以安享榮華富貴,卻偏偏要不自量力地自尋麻煩,可此刻它忽然明白了蘇翰林的偉大和霸氣。
黑猿想像蘇翰林一樣,也不自量力地拼一場。
“你好像懂很多,願不願意輔佐本王,給妖獸們争一洲安居之地?”黑猿看着秃鴨問道。
“願意。”秃鴨想也不想地答道。
它沒有想那麽多,也沒有被黑猿的偉大志願感動到,它隻知道,點頭答應,黑猿就會救它出天牢。
黑猿盯着秃鴨冷聲說道:“你若敢背叛本王,本王會把你養肥了,再把你身上的肉用刀子片下來,做熟了喂給你吃。”
“我保證,永遠都不會背叛大王您。”秃鴨連忙向黑猿表忠心。
隻要能把它從這該死的天牢裏弄出去,讓它做什麽它都願意。
轟!
黑猿擡手就對着牢門轟出一拳,巨大的撞擊力把整個地牢震得劇烈晃動起來。
但,看似一拳就能轟爛的木頭牢門,卻連一片木頭碎屑都沒脫落。
黑猿一拳受挫,登時大怒,再次擡起拳頭,能量在它拳頭上急速凝聚。
“大王,不可莽撞!”牛大娃急忙叫住黑猿。
黑猿不悅皺眉,以它的暴脾氣,正常來說斷不會聽牛大娃勸阻,非得用拳頭和天牢大陣較個高下不可,可是它卻散去了拳頭上的能量,松開了拳頭。
它心裏在默默地告誡自己,想要成大事,首先一點必須學會控制脾氣,保持頭腦冷靜。
“你去問問小卒子,看他能不能打開牢門?”黑猿平生第一次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氣,以平靜的語氣對牛大娃說道。
牛大娃表情詫異,感覺黑猿突然變得怪怪的,他都已經準備好勸說黑猿的說辭了,沒想到黑猿今天這麽好說話,讓它住手它就住手了。
“小子,你這是什麽表情??”黑猿沖牛大娃瞪眼道,“不是本大王捶不開這扇爛門,本大王是怕一拳捶爛了這個大陣,潭水掉下來把你們壓成肉餅。明白嗎?”
脾氣得控制住,面子也不能丢。
“明白,明白。”牛大娃忙點頭。
他正要去上一層把張小卒叫下來,頭頂上方突然亮起金光。
隻見金色的符文鎖鏈從上面滲透下來,沿着牢房的禁制光幕遊走,眨眼間把秃鴨所在牢房的四壁旋繞。
張小卒和餘承陽正好把第二層大陣破解開,通過大陣“看到”黑猿和牛大娃想救秃鴨,于是出手相助。
吱喲——
木頭牢門自己打開了。
“呱……”
秃鴨激動得眼冒淚花,一個箭步從牢房裏沖了出來。
撲通!
它身體太虛弱,腳步不穩,身體向前傾倒,恰摔在黑猿面前。
“謝大王救命之恩,此生願爲大王效犬馬之勞。”秃鴨順勢伏首感謝。
“起來吧。”黑猿虛擡了下手,把秃鴨從地上托起,看向牛大娃說道:“它身體極其虛弱,給它幾十粒星辰丹補補身子。”
“……大王,它是您的部下。”牛大娃提醒道,意思是這筆星辰丹應該它自己出。
“本大王知道你有很多星辰丹,不要小氣。”
“我……哎……罷了。”牛大娃有理難講,歎了口氣,從須彌芥子裏拿出十粒星辰丹,遞給秃鴨。
“多謝多謝!!”秃鴨連忙道謝。
接過十粒星辰丹,心裏不禁高看牛大娃一眼,覺得牛大娃肯定非一般普通修者,否則做不到皺皺眉頭就送出十粒星辰丹,因爲十粒星辰丹對普通修者而言是一筆極其巨大的财富。
“咕噜——”秃鴨把十粒星辰丹一口吞下,萎靡虛弱的氣血迅速強壯起來,身上潰爛的傷口也開始快速愈合。
一會兒後,連羽毛都重新長了出來。
雖然身體還十分瘦弱,但是有了羽毛遮擋,比先前精神了百倍。
“你叫什麽??”黑猿問道。
“小妖逃脫牢籠,重獲新生,請大王賜名。”
牛大娃撇了撇嘴,覺得這隻鴨子十分奸滑,溜須拍馬有一手。
“嗯……”黑猿打量着長出一身黑色羽毛的秃鴨,思考沉吟道:“周劍來,周,你就姓周吧,一身黑毛,那就叫周黑……黑鴨,對,周黑鴨。”
“……”秃鴨眼角狠抽了一下,早知道黑猿的取名水平如此之屎,它就報出自己原來的名字了。
“……”牛大娃頭冒黑線,不明白黑猿給秃鴨起名,爲什麽要念周劍來的名字。
黑猿哪會取什麽名字,它自己都還沒有正兒八經的名字呢。
它與張小卒四人最熟,所以第一時間就想到他們四個的姓名。
然後心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它要收四員大将,對應着張小卒四人的姓分别給它們取一個名字。
若将來某一天,它和張小卒四人站到了對立面,就派這四員大将與張小卒四人一較高下。
“周黑鴨多謝大王賜名。”秃鴨在心裏緩沖了一下,便接受了這個名字。
黑猿一手抱懷,一手捏着下巴,像是自語,又像是詢問周黑鴨:“有沒有厲害的牛妖?”
“牛妖?”周黑鴨搜索記憶。
黑猿看向牛大娃。
“幹!”牛大娃立刻炸毛,叫道:“老子姓牛,不是牛妖。”
“你姓牛,是妖修,牛妖。”
“我是人,修的妖修,不是牛妖!”牛大娃頭冒黑線道。
“人妖?”
“……”牛大娃吐血。
“屬下想起來一頭極其厲害的牛妖。”周黑鴨道。
“在哪裏??”
“這……屬下不知。”
“那你說個屁。”黑猿沒好氣道。
周黑鴨道:“上古年間,有一老道,名叫李耳,他的坐騎是一頭黃牛大妖,據說此黃牛大妖一蹄子可以踩死聖人。”
“你說的這頭黃牛大妖不會是我們見到的那頭黃牛大妖吧?”牛大娃的腦海裏浮現出一頭黃牛大妖的身影。
“你見過?在哪裏見過?”周黑鴨驚訝問道。
“上古妖獸囚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