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他頭痛欲裂,滿地打滾的時候,聽見荊棘叢深處有女人的慘叫聲,遂知道裏面藏着人。
“怎麽了?”
右邊不遠處,宇文睿聞聲投來詢問的目光。
“這裏面好像藏着人。”那人指着荊棘叢回道。
“哦,是嗎?”旁邊一男子聞言伸長脖子,好奇地往荊棘叢裏看去,懷疑道:“不去山上挖寶,躲在這裏面,不會是得到了什麽寶貝,所以藏起來不敢見人吧?”
其他人聽他這麽一說,眼睛全都爲之一亮,露出貪婪之色。
“嘿,還真有人,我看見了,是兩個女人。”有個人趴在地上,順着藤條和枝葉的縫隙,隐隐約約看到了躲在裏面的人。
“誰在裏面?速速出來,否則休怪在下不客氣。”宇文睿走上前來警告道。
“慢着。”張小兵應聲從荊棘叢裏鑽了出來。
藏在裏面的人正是她和金止卉,還有昏迷不醒的張屠夫。
也是她們倒黴。
宇文睿領着十幾個人恰巧從荊棘叢旁邊路過,本來是肯定發現不了她們,哪曾想神魂突然劇烈疼痛,她和金止卉慘叫出聲,被宇文睿的人聽見了。
金止卉聽出了宇文睿的聲音,所以不敢出來,她讓張小兵出來,看能不能把宇文睿等人支走。
“姑娘爲何要藏在這陰潮的荊棘叢裏?”宇文睿故作客氣地問道。
他不認識張小兵,其他十幾個也都不認識。
“裏面還有一個,怎麽不出來?”有人喝問道。
張小兵忍着怒氣,堆起笑臉,擺出示弱的姿态,回道:“我朋友受傷了,傷的地方比較……比較私密,山上到處都是大男人,所以隻能借這陰暗的荊棘叢躲一下。”
“原來如此。”宇文睿點點頭,笑道:“在下乃藥王谷弟子,精通岐黃之術,姑娘快把你的朋友叫出來,讓在下給她診斷診斷。”
“這……恐怕不太方便。”張小兵臉頰一紅,故作羞臊扭捏地說道。
“呵呵,在下無需看她的傷處,隻需給她切一切脈即可探知她的傷勢。”宇文睿說道。
張小兵朝宇文睿盈盈一拜,感激道:“多謝公子仗義相助,不過我朋友的傷已經沒有大礙,再休息一兩天即可痊愈了。”
“呵呵,恐怕有傷是假,不敢出來才是真吧?”一人冷笑道。
“這位朋友說話何必如此刻薄,我們又不是老鼠,你們也不是惡狼,若不是真的有傷在身,還能不出來嗎?”張小兵沖那人問道。
那人不置可否地哼了聲。
“還是讓在下給姑娘的朋友看看吧,遺迹裏不同于外面,萬一有個疏忽,極可能會危及性命。”宇文睿态度堅持道。
張小兵委婉拒絕道:“公子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是真的不需要勞煩公子。
公子快别在我們身上耽誤時間了,山上的人今天準備登島奪取鳳凰妖丹,現在恐怕已經開始,公子快去碰碰運氣吧。”
她抛出鳳凰妖丹引誘宇文睿離開。
宇文睿聞言心裏确實一下急切起來,不想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
他今天之所以領人上鳳凰山,正是因爲得到消息,說牛大娃今天要率領山上的散修搶奪鳳凰妖丹,故而想來渾水摸魚。
通知他的人是周大山派去的。
牛大娃想知道今天他若是沒有主動離開山谷,周大山會怎麽牽制他,答案就是宇文睿。
“不對,她沒說實話,裏面還有兩個人。”
有個家夥從另一側往荊棘叢裏鑽了一小截距離,被他發現了金止卉和張屠夫的身影。
正準備離開的宇文睿,聞言神色一冷,哼道:“還是請姑娘的朋友出來,讓在下給她看看吧。”
說着他突然往荊棘叢拍出一掌,掌心噴吐出三丈多長的熾熱火焰,一下就把荊棘叢燒了起來。
“啊!”
金止卉驚呼一聲,被迫抱起張屠夫,撞開頭頂上方的荊棘躍了出來。
她身體在空中一擰,一頭往山下逃去。
張小兵亦驟然出手,雙掌拍向宇文睿,把宇文睿逼得縱身後退,然後折身跟着金止卉往山下逃去。
“是金止卉和張屠夫!”有人看見了金止卉和張屠夫的面貌,沖宇文睿急聲喊道。
“殺了他們,替死去的兄弟報仇!”當即有人大吼一聲追了上去。
“哼!”
宇文睿冷哼一聲竄了出去,身上旋繞着紅色水紋,速度快如閃電,幾個縱身就追上了金止卉。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嗆啷一聲拔出長劍,從右側一劍削向金止卉,喝道:“卉仙子,留下吧!”
他正愁不知如何對付牛大娃和張小卒,不曾想金止卉和張屠夫竟送上門來,拿下這兩個人要挾牛大娃和張小卒實在最好不過,所以他斷不會讓這兩個人從面前溜走。
金止卉本就不是宇文睿的對手,懷裏抱着張屠夫,就更難抵擋宇文睿的攻擊,眼看前路被宇文睿的長劍封堵,隻能折身往左邊逃竄。
可是她已經被宇文睿的劍氣籠罩,想逃已是不可能,宇文睿長劍一圈就把她攔了下來。
張小兵想要上前幫忙,立刻遭到其他人的圍攻,不過她武技高超,對付這些南境宗門弟子綽綽有餘,交手不到百招就殺了三個人。
宇文睿見狀喝道:“你們來對付卉仙子,不要傷她和張屠夫的性命,我來對付這個女人。”
金止卉頓時遭到數人圍攻,左沖右突沖不出包圍圈。
砰!
她一個躲閃不及,被一人踢中後背,向前撲倒,與張屠夫一起摔了出去。
噗!
另一邊,張小兵完全不是宇文睿的對手,因爲宇文睿的鳳凰神力可以輕易破開她的真元力,纏鬥了三十多招,被宇文睿一劍洞穿了左肩。
嗤!
鳳凰之力灼燒傷口,讓張小兵的左肩冒起了白煙。
宇文睿臉上露出一抹獰笑,手中長劍先往下一切,随即往上一挑,欲把張小兵的左臂切下來。
張小兵身後突然出現一個身影,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後拽離宇文睿的劍,險而又險地保住了左臂。
“走!”
身後之人大喝一身,提着張小兵往山下一縱,去到被圍攻的金止卉身邊,又抓着金止卉的肩膀,雙臂一甩把二女往山下抛了出去。
張小兵和金止卉看到救她二人的人,不禁大吃一驚,沖其急切呼喚道:“老爺子!”
竟是張屠夫醒了過來。
隻見他面龐潮紅,眼睛有光,精神抖擻,似乎傷病已經痊愈了。
“快走,不要管我!”
“老夫已經油盡燈枯,眼下是回光返照,活不了一盞茶的時間,你二人不要留下來白送性命。”
“走!”
張屠夫急切喊道。
“老爺子——”二女聞言頓時落下淚來,哽咽着不願意走。
張屠夫拳掌翻飛,把沖向金止卉和張小兵的人全都攔了下來,回頭沖二女怒喝道:“難不成讓老夫跪下來請你二人走嗎?”
“老爺子,您……保重!”
張小兵哽咽着說出兩個無力蒼白的字,然後心一狠拽着金止卉轉身就走。
“攔下她們!”宇文睿命令道。
咔嚓!
張屠夫從身旁一株矮樹上折下一截樹枝,當作刀使,把人一個不漏地攔了下來。
非隻攔了下來,還順手殺了兩個。
“張屠夫在此,爾等鼠輩,怎敢造次?!”
張屠夫将人擊退,樹枝斜指地面,橫眉怒目,須發皆張,舌尖上綻驚雷,吓得宇文睿十幾個人膽戰心驚,膽怯的不敢上前。
咔——!
天上突然劈下一道閃電,銀色的雷光照在張屠夫怒發沖冠的臉上,使其面容愈加兇煞猙獰。
宇文睿十幾個人手執兵刃利器,站在山坡上方,占據地利之勢,竟無一人敢鼓起勇氣向手執樹枝的張屠夫發起攻擊。
“殺!”
張屠夫怒吼一聲,率先打破對峙的局面,手執樹枝沖殺了上去。
他戎馬縱橫一生,能戰鬥而死實乃高興之事,故而禁不住縱聲狂笑。
“哈哈……”
咔咔咔——!
天上的驚雷密如擂鼓,似是在給他擊鼓助威。
“試試老夫的新道!”
張屠夫怒喝一聲,樹枝化作光影罩向一人,那人大吼一聲給自己壯膽,揮劍狠劈,欲把張屠夫手裏的樹枝劈斷。
嗤!!
可結果竟是樹枝斬斷了利劍,順帶把人一起劈成兩半。
宇文睿吓得眼皮直跳,因爲他感受不到張屠夫身上的能量波動,可張屠夫卻施展出了不遜于鳳凰神力的威力。
“殺!”
張屠夫又一聲怒吼,殺向另外一人。
前車之鑒碎屍眼前,這人吓得尾椎骨直冒寒氣,轉身就跑。
張屠夫眼看追不上,手腕一抖,樹枝掃向另外一人。
那人也吓得嗷唠一嗓子轉身就跑。
張屠夫皺眉看向另一人,結果他看誰誰跑,沒人敢與他一戰。
“無趣!太無趣!!”張屠夫一臉失望,看向宇文睿,問道:“小子,你可敢與老夫一戰??”
宇文睿沒有應聲,直接揮劍刺向張屠夫,他倒要試試張屠夫使用的究竟是什麽力量。
當!
旋繞着鳳凰神力的長劍和張屠夫手中的樹枝撞擊在一起,竟發出金鐵交鳴的聲音。
“這是什麽力量?也是聖獸之力嗎?”宇文睿感受到了張屠夫身上的力量,是一股他說不出的怪異能量。
招式碰撞間,竟讓他有一種悠悠歲月的滄桑感,好似張屠夫身上的力量是來自悠久的遠古。
不過讓他松一口氣,并心中有底的是,張屠夫的力量破不開鳳凰神力。
二人厮殺一處,戰得難解難分。
張屠夫本以爲自己最多能活一盞茶的時間,但是不知是不是激烈的戰鬥讓他不舍得就這麽離開這人世間,最後竟堅持了一炷香的時間。
忽然間,張屠夫心有所感,縱身後躍與宇文睿拉開距離,雙手拄着樹枝站立,臉上的血色迅速消散。
“可惜啊可惜!”
“老夫的道隻露尖尖一角就已經如此非凡了得,若讓老夫将其補全,那會是何等的霸氣威風啊?”
他暗淡無光的眼睛裏露出了無限向往的神色。
“可惜啊可——”
噗!!
宇文睿的劍洞穿了張屠夫的胸口。
“小子,這又何必呢?”張屠夫立而不倒,朝宇文睿搖頭一笑。
“前輩天資卓著,無敵一生,斷不可能沒有厲害的心境傍身吧,晚輩鬥膽,借來一用。”宇文睿壓低聲音說道。
張屠夫聞言神色一怔,無光的眼睛裏突然泛起一抹激動之色,盯着宇文睿問道:“蘇謀是你殺的,是也不是?”
宇文睿點頭道:“他的劍域心境很好用,妖丹也不錯,還有刺穿你胸膛的這把劍也是他的,都不錯。”
“哈哈,果然又被牛鼻子老道算着了,可是他不是說老夫有兩三年的時間嗎,爲何僅僅隻有一年呢?想來牛鼻子老道也不是全都算着了。”
張屠夫笑了笑,然後雙眼閉合,腦袋低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