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心有不甘,波色耕卻并未阻攔黑羊号回航。
他有心趁着大舅、大哥都在的時候,把這神秘歌聲調查清楚,畢竟事情發生在自己的領地領海範圍内。但是一來歌聲在棉水區域之外的雲海中,二來沒有理由讓别人當保姆爲自己解決任何問題,三來即便是大舅、大哥也未必能解決,雲海的事情從來複雜。
這也是在雲海航行時,必須攜帶地火切割出來的——遠火。
地火可以庇護一座浮空島,遠火就能庇護一艘遠航的船隻,否則除了在天上飛,還是不要靠近雲海爲妙。海巫師的恐怖固然以傳說居多,但殒命在雲海的事故卻屢見不鮮。
回航。
回城堡。
随後第二天大清早,波色耕完成每日一祀獲得修煉進度,并完成騎士早課、早操,就被秀麗槍催促着再度前往碼頭,乘船去往三星潟湖。
不過這一次繞着潟湖轉了好幾圈,也不曾聽到歌聲。
煙潮渺渺,棉水已經漫過珊瑚礁鋪就的白色堤壩,漲潮而析出的煙霧,更将日光岩、月光岩、星光岩三座岩礁也給籠罩,世界仿佛都在霧霭中。
“雲海真神奇!”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雲海這麽壯觀的景象,但站在黑羊号船首的波色耕,還是會感慨這個世界,形成的波瀾壯闊景象。
棉水,霧水,和湖水。
這是雲海水域的三種形态。霧水就是那如同雲層一樣翻滾的陰寒雲霧,組成了廣闊到無邊無際的雲海;棉水則是浮空島周圍,呈現半氣态、半液态結構的水域;而最後的湖水,隻在類似潟湖的區域形成,接近于地面上的純液态水,微微夾雜一些渺小氣泡。
雲海同樣有漲落,落潮時三星島礁下方連成片的絮礁,圍城了三星潟湖。
絮礁就是珊瑚礁,零星分布在棉水區域,珊瑚蟲可以固定棉水,仿佛棉絮一般随着棉水延伸。不斷生長,不斷死亡,屍體不斷堆積,從而形成一個一個龐大的珊瑚礁。
漲潮時,棉水被非凡的力量籠罩,從而析出煙霧,形成煙潮。這煙潮可以向海岸侵襲,并在退潮後,留下被煙潮裹挾來的各種海貨。
有時候雲海内部積蓄的非凡力量實在過于龐大,便會引發龐大的雲嘯。
煙潮進化成雲牆,呼嘯着沖刷整座浮空島,給島上居民帶來很大的危害,威力幾乎相當于地球上的海嘯。
熟悉了這一切的土著們,對此毫無感覺,仿佛一切生來如此,但波色耕卻還處于大驚小怪的階段,每每都會被雲海的廣闊感染胸懷。
仿佛自己也随之而心胸大開,生出氣吞萬裏如虎的感慨。
“波色耕。”
秀麗槍走過來,打斷他的自我陶醉:“黑羊号已經進入霧水區域,還是沒有昨天下午的歌聲,基本可以判斷就是一次偶然的遭遇。現在又漲潮了,三星潟湖被煙潮吞沒,所以,回航了。算一算時間,已經過了四天了,明天就是啓程離開波色島的時間。”
紅樹吞虎也跟着走過來:“雖有不舍,但别離是人之常情,波色耕,晚上好好陪大舅喝幾杯。”
“好!”波色耕沒有矯情于别離,畢竟他不是前身,對親戚沒那麽多感情,“今晚我會把羊毛堡窖藏的所有金月光都搬出來,喝個盡興。”
秀麗槍與紅樹吞虎聞言,一起大笑:“夠爽快!”
……
從晚上七點飲宴到九點,足足兩個小時,宴會才散場。
孔波雷管家站在門口,把最後一位官員送走,才轉身回到城堡中。靠在回廊的柱子上稍作休息,拿出手絹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累了嗎,孔波雷先生?”女管家葛麗泰端着用過的餐盤,路過回廊。
“是有一點累,但,你不覺得我現在的精神很好嗎?”
“确實很好。”
“這就對了。”孔波雷嚴肅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很快又收斂起來。
葛麗泰笑道:“我知道你爲什麽精神這麽好,平時城堡裏沒機會招待真正的貴族老爺,你也沒機會表現羊毛堡的氣質。這幾天招待大舅老爺、老夫人,還有秀麗槍少爺,終于讓你得償所願,展示了羊毛堡的氣質。”
貴族都講究一個氣質。
不僅自己要講紳士風度,城堡、仆從都要符合貴族氣質,很多時候舉辦宴會就是爲了比拼和彰顯自己的貴族底蘊。老牌貴族需要不斷保持,并一點一點沉澱,把貴族氣質融入城堡的方方面面。新銳貴族,更要積極尋找機會,展示自己的進步,與暴發戶切割。
“是大家努力的結果,盡管有一些錯誤,并且鬧了一點笑話,總體上我們成功的招待了貴客。”孔波雷點點頭,“就是感覺老爺似乎反應平淡。”
“是啊,我也有這個感覺,老爺好似對這些細節,并不是很關注。”
說到這一點,孔波雷剛剛積蓄的一點得意,迅速退下,他恢複了之前的嚴肅表情,說道:“葛麗泰太太,你覺得我是不是得找個機會,問一問老爺?”
“盡快問吧,總要知道老爺的喜好。”
“嗯。”
孔波雷與葛麗泰聊完,便在城堡裏巡視起來,看到領班男仆便問道:“老爺還在二樓嗎?”
“沒有,老爺将大舅老爺、老夫人送回房間後,就去了晶房。”李錫尼回道。
“哦,我差點忘了,老爺還得做騎士晚課。”孔波雷一拍額頭,忍不住贊歎,“即便從金羊騎士學院畢業,老爺依然從不落下每一次的功課。”
知道波色耕在做騎士晚課,他便不再去尋找,轉身就去了小倉庫,整理倉庫裏消耗的材料。
幾日裏的貴賓招待,固然讓他有種大展身手的精神抖擻,但看到各種食材、酒水、冰炭、香料快速消耗,他卻忍不住的感覺肉疼。
羊毛堡可不富裕!
“還好,還好,老爺有騎士榮光眷顧,島上豐寶産業越來越多,羊毛堡也會積蓄越來越多!”他默默念叨幾句,便開始認真清點。
盡管仆從們都被他嚴厲約束過,不會随意偷拿物資。
但是出了辛普森的黑巫師事件,再加上入住羊毛堡的不止自家仆從,他必須做到對每一項物資耗損都了解清楚,防止賬房對不上賬。
忙忙碌碌,轉眼就到了十點鍾。
确定老爺波色耕已經洗完澡準備休息,他才拎着一瓶玫瑰香葡萄酒,敲響主卧的大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