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舍顱大魔沖了上去。
無數墨綠色、青金色的雷霆、電光,還有劇毒的霧氣、可怕的毒風等等,諸般神通宛如滅世的浪濤,将他頃刻淹沒。
但是盧仚看得真切,一如俱舍顱大魔和青帝分身之前交流時透露出的那般——這些攻擊,果不其然,對俱舍顱大魔沒能造成任何的傷害。
俱舍顱大魔放聲狂笑,揮動數千柄神兵利器沖着四面八方就是一通亂砍。
他的招式,很普通。
在盧仚看來,大概就是曾經的極聖天大胤皇朝,那些走街竄巷演武賣藝的江湖好漢的水平,大抵,能比盧仚前世的太祖長拳,稍稍的精妙一點點吧?
盧仚甚至懷疑,俱舍顱大魔若是一對一的和盧仚印象中的,前世的‘武林高手’們對陣,俱舍顱大魔估計在招數上,還比不過那些‘高手、高人、掌門、宗師’!
隻是,俱舍顱大魔身高百裏,生了數千條手臂,他的攻擊頻率,很高,很吓人,很恐怖。這就彌補了他在鬥戰技巧上的缺陷。哪怕他的鬥戰技巧,大抵就是佛門小沙彌的水平,但是他胳膊腿兒太多,密集的攻擊,足以彌補招數上的一切缺陷。
他揮動兵器,四面八方胡亂的劈砍,雖然招數粗陋,他的力量似乎也并不強絕。盧仚注意到,俱舍顱大魔的攻擊,有時候,要數十次、數百次的轟擊,才能将一尊踏入大帝門檻的聖靈一族的将領轟得吐血飛退。
無數聖靈一族的精銳密密麻麻的圍住了俱舍顱大魔,無數攻擊在他身上爆開,無數法術,無數神通,猶如暴雨一樣落下。但是俱舍顱大魔絲毫無損,他狂笑着,怪叫着,歇斯底裏的揮動着手臂。
他的攻擊力量,就和他的鬥戰技巧一樣,乏善可陳,真正的不怎麽強大。
但是他完全不怕傷害,他逮着一個敵人就是全力的瘋狂的輸出。一刀砍不死敵人,那就一百刀、一千刀、一萬刀……身軀巨大的俱舍顱大魔,奔走的速度很是不慢,他足以追着一個聖靈一族的大将狂劈猛砍,一道一道鮮血噴濺。
‘噗嗤噗嗤’,菜刀剁五花肉的聲音響徹虛空,盧仚看着那些被俱舍顱大魔瘋狂劈砍,砍得遍體鱗傷、痛哭慘嚎的聖靈一族,不由得連連咋舌。再看看那俱舍顱大魔偶爾朝着身後一通亂砍,被他劈得羽毛漫天亂飛,殘肢斷臂、稀爛的骨肉五髒亂飛的聖靈一族普通戰士,更是連連搖頭。
這簡直就是一架重型坦克,闖入了一群手持長矛大刀的冷兵器步兵中……完全無視傷害,隻需要盡情的輸出自家的傷害,就足以。
這是純粹的降維打擊,俱舍顱大魔根本無懼傷害,你能将他怎樣?
雖然在盧仚看來,俱舍顱大魔的鬥戰技巧普普通通,神通法術更是乏善可陳,他的輸出傷害的上限實在是不怎麽強大。但是一個無視任何傷害,就足以讓他在戰場上橫沖直撞,殺得聖靈一族一大片軍陣直接崩潰!
‘轟轟’巨響不斷傳來。
數百條聖靈一族的大型戰艦被俱舍顱大魔随手一刀劈開,戰艦粉碎,爆成了漫天火光,搭載在戰艦上的聖靈一族的精銳們,也被炸成了無數碎肉。
青金色的神光在湧動,龐大的生命氣機在湧蕩,被炸碎的聖靈一族的戰士們,他們的血肉急速的拼湊在一起,呼吸間,他們就愈合如初,迅速的恢複了巅峰狀态。
他們騰空而起,組成了一座座小型的軍陣,悍不畏死的沖着俱舍顱大魔殺了過去。
原本聖靈一族的戰士,就是腦殼一根筋的存在,他們對于太瞐大帝的信仰完全是狂熱而極端的,他們作戰時,本來就無視死亡和傷痛。如今得了青帝的完全态血脈的加持,他們擁有了匪夷所思的生命力和恢複力,他們的作戰意志更加‘頑固’,作戰熱情更加的‘瘋狂’。
越來越多的聖靈一族戰士圍住了俱舍顱大魔。雖然他們的攻擊完全無法對敵人造成任何的殺傷,他們哪怕是用頭去撞擊,将自己在俱舍顱大魔巨大的身軀上撞成一團爛肉、血漿。随後神光衣衫,他們再次回複了原樣,他們再次瘋狂的加速,在虛空中劃出一道道璀璨的流光,狠狠的撞向俱舍顱大魔。
俱舍顱大魔瘋狂的笑着,他數千條手臂揮動的頻率越來越快。
刀光劍影,數千劍神兵蕩起大片的光幕,猶如洪水淹沒了身邊大片大片的聖靈一族精銳。
盧仚靜靜的看着。
他發現,俱舍顱大魔固然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是他似乎,也無法對這些融入了青帝血脈,自身發生巨大異變的聖靈一族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雙方撕扯了半天,結果就是撕扯了一番寂寞。
太瞐大帝穩若泰山,端坐在神座上看着熱鬧。
青帝分身背着雙手站在虛空,就好像看耍猴一樣,看着俱舍顱大魔和聖靈一族大軍的糾纏。
許久,許久,太瞐大帝突然笑了:“青帝威能,果然不可思議,這等不可思議的大神通者,放在以前,吾族兒郎,已經傷亡慘重,但是沒想到,今時今日,他居然無法對兒郎們造成絲毫真正的殺傷,果然是……匪夷所思。”
青帝分身‘咯咯’笑着:“你以爲呢?你們,是沒見識過,全盛時期的俱舍顱,還有其他那些出身古怪的魔神、魔頭、大仙、聖人們,他們的可怕。”
用力的抿了抿嘴,青帝分身喃喃道:“簡直猶如噩夢。我們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犧牲,才終于擊潰了他們……嗯,擊殺了極少數,封印了一部分,但是大部分,隻是重傷遁逃了。”
青帝分身斜眼看着太瞐大帝:“當年,也就是他們重傷沉睡,沒能參戰,否則在無上太初天,你們怎可能剿滅爛陀聖地?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但是,你也看到了,徹底融合了吾族血脈,如此強橫的生命力帶來的價值了吧?”
太瞐大帝抿了抿嘴。
徹底融合青帝血脈,在心理上,他依舊沒有徹底的、全盤的接受這件事情。但是親眼目睹了俱舍顱大魔的可怕,再看看聖靈一族的兒郎們被殺得漫天爆碎的可怕場景,他不得不承認,青帝分身的話,有道理。
當年太瞐大帝參與的那場戰争,他們固然覆滅了爛陀聖地,但是那時候的爛陀聖地,那些地位尊崇的佛尊們表現出來的戰力,也沒有俱舍顱大魔這般不講道理。
那些強橫的佛尊,隻要被命中,還是可以擊傷的。
再強大的佛尊,無論有多強悍的佛門金身,隻要被同爲大帝級的存在命中,他們同樣會痛,會受傷,會流血,會虛弱,那就有了被擊殺的可能。
而俱舍顱大魔……太瞐大帝看得清楚,已經有數百名借助青帝分身的血脈融入,借助異類大道之力,踏入了大帝門檻的自家兒郎,在圍着俱舍顱大魔狂轟濫炸。
但是沒有傷害,沒有傷害,完全沒有任何的傷害……一根毛都沒掉落,一絲油皮都沒掉落……根本無法對俱舍顱大魔造成任何有效的殺傷!
“這樣的人,很多?”太瞐大帝下意識的問道。
“很多,很多,非常多。佛門的天龍八部衆中,有很多這樣的,來曆莫測的魔神……八部衆,隻是一個概念,他們當中的奇異族群,可遠遠不止八種。”青帝分身歎了一口氣:“不然的話,我爲什麽會這麽着急的,讓你首先融合我族血脈呢?”
“你的族人數量最多,融入了我族血脈,提升的戰力最強。”
“如果,你依舊對我抱有戒心,你依舊不願意将我族血脈徹底的與聖靈一族融合……等到俱舍顱大魔這樣的可怕存在蘇醒的數量越來越多……呵呵!”
青帝分身喃喃道:“不過,不要緊,當年重創了他們一次,那麽,就一定能,再重創他們一次……而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再有逃走的機會。”
太瞐大帝飛快的看了青帝分身一眼:“你确定?”
青帝分身‘咯咯’一笑:“我當然,确定。沒錯,我确定。”
他用力的點了點頭,似乎也是在增強自己的信心。但是,很顯然,青帝分身對自家的信心并不是很強烈。他猶豫了一下,喃喃道:“若是不能,也不過是召喚同族到來而已……隻是,要被分潤了功勞去,這就,很不好了。”
太瞐大帝隻覺得一陣陣的毛骨悚然。
召喚同族!
青帝分身還能召喚同族!
他,還能召喚更多,甚至是更強的同族到來。
太瞐大帝無法想象,當年佛門和青帝這個族群的戰争,究竟是什麽樣的……看看俱舍顱大魔今日的表現,再看看一次次被轟得粉碎,再一次次重新聚合的自家兒郎,如此的戰争,如此的戰争……這隻是青帝一個人造成的戰争場面。
還會有更多的青帝,更強的青帝。
太瞐大帝喃喃罵了一句髒話。
“該死的蟲子,你們真是……”俱舍顱大魔突然怒吼起來:“啊,我受不了了,雖然,當年吾在世尊座前,發下誓言,再也不用這一招……但是,此情此景,此時此刻,吾也是爲了佛門的興盛啊!”
“再說了,當年發誓的那一方天地的大道,能約束此處天地的吾麽?”
随着俱舍顱大魔的狂笑聲,他身上血肉一陣奔湧,‘咔嚓’一聲碎裂開,露出了他黑金色的一大片肋骨。伴随着一聲可怕的巨響,俱舍顱大魔的大塊血肉和幾根肋骨從身軀上脫落,頓時虛空下起了血雨,四處都是凄厲的慘嗥聲,慘絕人寰的哭喊聲沖天而起,俱舍顱大魔身邊,方圓萬裏内的聖靈一族的戰士頓時齊齊粉碎。
這一次,這些戰士沒能恢複。
任憑他們體内有着多麽龐大的生命能量,任憑奇異的大道波動在極力的凝聚他們的肉身……他們也沒能恢複。
俱舍顱大魔身上脫落的血肉和骨骼,伴随着刺耳的摩擦聲,硬生生揉捏成了十八顆直徑數裏的碩大頭顱。
血淋淋,到處袒露着黑金色的骨骼,隻有極少數部位被狼藉的血肉覆蓋。血肉蠕動着,上面長出了一張張細小的嘴巴,正在瘋狂的吟唱歹毒的、下流的、污穢的、讓人聽着就覺得自家神魂都受到污染的咒語。
十八顆碩大的頭顱向外狂沖,張開大嘴狠狠一吸。
數以百億計的聖靈一族炸開的身軀,就被這些頭顱一口吞了下去。這些恐怖的頭顱内部,升起了黑紅色的魔焰,這些聖靈一族再也沒能複原,一種可怕的,超越一切維度,淩駕在大道之上的恐怖力量,從根本上抹平了他們存在的烙印,抹殺了他們存在的痕迹。
青帝血脈加持在這些聖靈一族身上的恐怖恢複力,在短短幾個呼吸間就被徹底蕩平。
包括數以百計的肉身被崩碎的聖靈一族大将在内,他們的血肉神魂被這些頭顱吞噬,一根毛都沒剩下。
青帝分身皺起了眉頭。
他沒想到,俱舍顱大魔居然還有如此可怕的神通。
俱舍顱大魔的鬥戰技巧一塌糊塗,神通法術簡直就是不入流。但是他的這十八顆頭顱,殺傷力卻是如此的詭異而可怕,數以百億計的聖靈一族精銳,居然就這麽直接從根源上被吞噬,被磨滅了。
“當年,可沒見你用過這一招。”青帝分身喃喃自語。
“當年,可是有彌勒那老家夥盯着……”俱舍顱大魔嘶聲狂嘯:“這才是本座的至高神通,這才是本座的本命魔法……隻是,當年有彌勒盯着,更有本座的天道誓言約束,本座投靠佛門,就不能再使用這門魔法。”
“可是今時今日……”俱舍顱大魔狂笑:“誰還能約束本座?”
盧仚在一旁咳嗽了一聲:“沒人約束你,那麽,你還要配合朗月大師,迎接彌勒重回人間麽?”
俱舍顱大魔驟然一呆,他猛地回頭,萬分詫異的看了盧仚一眼。
“是啊,本座,還要迎回那老家夥麽?”
累歪了。
趕路,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年輕十歲,就不會這麽累啊!
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