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燈結彩,喜氣沖天。
諸般神通秘法加持下,偌大的城池内,四季奇花齊齊盛開,青天白雲下珍禽亂舞,地面上靈獸奔走,河流中錦鯉叼着各色預備好的靈芝仙草,作出了躍龍門的祥瑞狀。
總之,世俗凡人心中,所能想到的,一切吉祥吉利的模樣,悉數在神通作用下整了出來。
甚至,不知道是哪位不着調的大爺獻的好主意,有大能點化了數萬隻火候足夠的靈參,一隻隻白白胖胖的人參娃娃穿着紅肚兜,抱着一個個碩大的米鬥滿城亂走。那米鬥中,裝滿了棗子、花生、桂圓、蓮子……見到人就給他塞上一大把。
于是乎,滿城都是神胤的子民不落口的稱頌聲,恭賀胤垣能早生貴子,多子多福雲雲。
好些神胤的大臣們,也一臉忙碌樣的四處奔波着,不知道他們在忙活些什麽——隻是,好些大臣臉上,都帶着微妙的怪笑。
祝福人多子多福……換成其他人,也就罷了。對于胤垣這種,後宮的皇子、公主以千萬計的皇帝而言,你還讓他多子多福?啧啧,考慮一下神胤的财政好不好?那可是一隻隻四足吞金獸啊!
太臰天的艦隊,來自各家天閥巨族的艦隊,一隻隻裝飾得流光溢彩的華美大艦慢悠悠的駛入了鎬京城的城防大陣籠罩範圍。在魚長樂派出的精悍小太監的指引下,好些艦船繞着神胤祖山的山腰,整整齊齊的、肩并肩的排列在了一起。
規矩巨大的劍陣化爲雲團,遮蓋了半邊天空。而艦船自身散發出來的神光異彩,卻比陽光更加輝煌幾分,照得偌大的鎬京城光焰通明,宛如幻境。
太臰大帝一馬當先,帶着衆多下屬腳踏流雲,順着無數朵鮮花排列成的迎賓禮道緩緩前行。
神胤皇帝大婚,因爲盧仚、青柚三女的存在,因爲白娘子的特殊身份,這一場婚典,規格極高……在無上太初天的曆史上,還從未有過如此規格的婚典!
就連天庭之主太初大帝,他曾經冊封過幾任天後,但是也僅僅是‘冊封’,而不是‘迎娶’……以至于,胤垣的這一場婚典,赫然是無上太初天開天辟地來的第一次‘大帝’級的婚慶典禮。
是以,婚典的規格、禮節、諸般儀式等等,就有點胡拼亂湊的感覺。更兼無上太初天的婚禮習俗,和原本胤垣所屬的,極聖天的大胤皇朝的民俗婚典混在了一塊兒……
這就免不得,各方面,有些疏漏。
盧仚被引走,青柚三女的注意力,也落在了被困的盧仚身上。
此刻,鎬京城内的駐守力量,無疑到了最低點。
前來‘送親’的隊伍中,獨孤氏的隊列内,幾位獨孤氏剛剛出關的宗老微笑着,他們不經意的揮手中,大量的帝錢猶如暴雨一樣,朝着迎賓禮道兩側擁擠的鎬京城民灑了過去。
無數帝錢在陽光下閃耀着淡淡的光輝,這些帝錢蕩漾着道韻,萦繞着靈機,鎬京城民們歡呼雀躍,紛紛跳起,争搶這些珍稀的帝錢。
沒人注意到,這些灑出去的帝錢中,帝錢表面雕琢的字迹縫隙裏,有一個個極小的‘血液細胞’存留。每一個帝錢表面,隻有一粒‘血液細胞’,每一粒都被奇妙的禁法掩蓋了氣息,更有帝錢自身散發出的道韻、靈機籠罩,這些血液細胞的存在感被削弱到了極緻。
尤其是,帝錢本身就是流通物。
總有人流汗,流血,各種體液殘留,都未免留在這些帝錢上。在幾位獨孤氏宗老灑出的帝錢上面,就有一些汗水、淚水、口水、血水的殘留。
哪怕有功高造化的大能在場,他們的神魂之力籠罩全場,他們也不可能從那些帝錢上面,注意到這些細小的‘血液細胞’。
好些鎬京城的城民搶到了這些帝錢。
他們歡天喜地将這些帝錢抓在手中。
他們沒有,更沒能注意到,這些帝錢上沾染的細小的‘血液細胞’,已經急速鑽透了他們的皮膚,肌肉,鑽進了他們的血管,開始順着他們的血脈急速的流轉。一個個細小的‘血液細胞’吸收着他們體内的營養,吸收他們體内或多或少的法力修爲,開始快速的複制孽生。
一個變成了兩個。
兩個變成了四個。
四個變成了八個。
每分裂繁殖一次,這些血液細胞蘊藏的能量就越強大。祂們在自我分裂繁殖的同時,開始吞噬、感染、異化這些鎬京城民體内的正常血肉。
歡呼聲中,送親隊伍從鎬京城外,順着鮮花禮道一路緩緩行到了皇城門前。
這一條迎賓禮道長達數萬裏,沿途圍觀、看熱鬧的百姓何止億數?而獨孤氏灑出去的帝錢數量,是這些百姓的千倍、萬倍……基本上,這一支送親隊伍走過的地方,所有鎬京城民,都被那些血液細胞感染了。
有數百條獨孤氏的小型艦船,從送親隊伍的巨型旗艦船艙内冉冉行出。
在神胤巡邏甲士的監視下,這數百條小型艦船敞開了自家船艙,露出了裏面堆積如山的帝錢,以及船艙内少少幾個修爲極其低微,隻有天校、天将級别的仆役。
于是,這些艦船獲得了通行權。
數百條小型艦船拖着大紅色的彩光,一路抛灑帝錢,繞着鎬京劃出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圓。于是,這些艦船所過之處歡聲雷動,伴随着無數帝錢的抛灑,更多的鎬京城民被感染。
其他送親的天閥巨族見狀,也急忙有樣學樣,派出了自家的小艦船駛入鎬京,抛灑各色帝錢、靈丹、绫羅錦緞、奇花異草……
在這些天閥巨族的‘配合’下,獨孤氏抛灑帝錢的行爲,是如此的普通尋常,是如此的理所當然,是如此的合情合理……
熱情熱烈的人群中,一名隻有二十歲出頭的鎬京城民低頭咳嗽了一聲。
他咳嗽的時候,身體微微的哆嗦了一下。
等他擡起頭來,他的面容,已經變成了太初大帝的嘴臉……嗯,如今的太初大帝在人前顯聖,是保養得極好的,蓄了一點胡須的青中年俊美男子形态。而這個青年,乍一看去,就是太初大帝年輕時,還沒有蓄須時的模樣。
這位‘太初大帝’微笑着,擡起頭,看着頭頂緩緩飛過的送親隊伍。
他的氣息和身邊那些雀躍歡呼的普通城民渾然一體,他的目光也是渾濁而平凡,沒有絲毫的超凡之處。他的目光掃過緩緩走過的太臰大帝以及其他各族的大能,而這些擁有恐怖神通,擁有各種不可思議威能的存在,居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位‘太初大帝’。
又是一聲咳嗽,又一名混在人群中的城民低下頭,咳嗽了幾聲,他擡起頭來的時候,他也變成了太初大帝年輕時的模樣。
一個,兩個,三四個……
五個,六個,七八個……
這些‘太初大帝’混在熱鬧非凡的人群中,他們衣衫各異,但是一旦他們的面容變化完成,他們就停下了歡呼,停止了雀躍,停止了争搶那些帝錢和各種從天空灑落的奇珍異寶……
他們靜靜的站在原地,帶着一絲奇異的笑容,靜靜地看着頭頂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等。
鎬京城的規模極大。
鎬京城内的城民數量,極其的龐大。
雖然不斷有人停下了歡呼,停止了一切動作。但是相比龐大的人口基數,這些逐漸停止動作,隻是靜靜站在人群中觀看的‘太初大帝’,就好像萬頃巨浪中的幾點小小的白色水沫,起初并不引人注意。
漸漸地,太臰大帝的率領的隊伍,來到了鎬京皇城門前。
太臰大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摸了摸前些日子被白娘子斬斷手臂的傷口位置,打點起滿臉的笑容,朝着皇城正門拱了拱手:“恭喜,恭喜!”
一連串喜氣盈盈的恭賀話語,就好像不要錢一般從太臰大帝嘴裏噴出。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一口氣說出這麽多好聽的話語來……
随着太臰大帝的賀喜聲,他身後的衆多天閥巨族的族人,尤其是令狐氏的那些宗老、長老、執事們,一個個笑顔如花的連連賀喜不疊。
高亢的金鍾聲響起,神胤的皇城大門開啓,頓時鑼鼓喧天、号角齊鳴,整個鎬京城,驟然安靜了下來!
偌大的鎬京城,數以億計的城民。
原本歡呼雀躍,聲如雷鳴的城民。
他們齊齊停下了歡呼,停下了一切動作,無論之前他們是男、是女、是老、是幼,無論他們身上穿着什麽樣的衣裳,此刻他們都變得一般高矮,一般模樣,他們全都停下了一切動作,停下了一切聲息,一個個轉過身來,帶着微妙而古怪的微笑,靜靜地看着皇城的方向。
隻有皇城的樂曲聲響起。
而這皇城内響起的,‘孤零零’的樂曲聲,越發襯托得偌大的鎬京城靜谧無聲,宛如鬼蜮。
一道道強光從皇城中沖出,鎬京城四周,阿虎和一衆虎爺統轄的神胤大軍,也整頓軍陣,浩浩蕩蕩的踏雲從四面合圍而來。
然後,這些遁光,這些軍陣,幾乎是同時停滞在了半空中。
阿虎目瞪口呆的看着滿城的‘太初大帝’,嘶聲道:“我的娘耶,這是,見鬼了?”
今天就隻有這麽多了。
晚上有小夥伴跑上海的遠郊過來,得陪。
昨天出門忙碌了一天,今天幾乎是從‘昏迷’中驚醒過來。
有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