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春蘭王,再看看他身後成群結隊身披華麗甲胄,通體閃耀着炫目彩光,一個個英俊秀美,卻給人一種華而不實之感的華族戰士,再看看自己身後那龐大的軍伍,緩緩點了點頭。
單從人數上,盧仚帶來的軍隊,是春蘭王麾下華族戰士的千倍以上。
從實力構成上,太臰天麾下,各大天閥巨族、各方豪門教門,派出的高端精銳組成的大軍,加上這幾年有了足夠的生活資源,種群數量呈指數型膨脹的僬僥小人兒、夜叉、羅刹、阿修羅四族附庸……
數量,質量,全盤碾壓春蘭王麾下華族大軍。
青柚三女周身劍芒閃爍,身後更有大批劍修組成劍陣,随時可以爲她們調動……盧仚笑着點了點頭:“好啊,喝杯茶的功夫,還是耽擱得起的。王上請我喝茶,是不是,不想大動刀兵了?”
春蘭王的表情微變,苦笑了一聲,下意識的摸了摸鼻頭。
他有點尴尬,目光望着盧仚,也頗有點幽怨——似乎是在怪盧仚,當着這麽多人,沒給自己留面子。
搖搖頭,揮揮手,身後大群華族戰士悄然散開,頃刻間就退得遠遠的。春蘭王伸手虛引,盧仚就大踏步的走了過去,跟着春蘭王進了太臰天。
這還是盧仚第一次踏入太臰天。這可是和天庭齊名,在明面上掌控整個無上太初天的三發巨頭之一的老巢所在。說不盡的好風好景,數不清的奢靡景象,太臰大帝是個喜歡生活,熱愛生活,慣能将生活弄得極度驕奢淫逸的。總之,以盧仚不多的文學功底,他隻能‘啊、啊、啊’的贊歎幾聲,他無法确切的描述自己眼前所見的一切。
總之……盧仚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太臰大帝這老王-八-蛋,也太會享受了。
花海之中,馥郁芬芳,無數嬌俏的少女侍立一旁,靜靜的等候着春蘭王的呼喚。一座精巧的小亭子裏,陳設了茶具、酒器、各色瓜果點心,有絕美的、遍體奇香的輕紗少女在忙碌着泡茶、斟酒。
盧仚和春蘭王相對而坐,春蘭王開始講述當初他和盧仚一并前往雲槎嶺的事情。
“沒想到,真沒想到。當年令狐氏治下一座普通邊疆關鎮的隕落,居然引出這麽多事情來……我陪着你,去雲槎嶺,隻是觀察天庭追殺元舙,看看能否從中得利,找到一些便宜……也沒想到,你怎麽就牽扯進了這麽大的事情裏面。甚至,你還凝聚了帝玺道果,而且是,被那三位公開宣稱,不可能有人證道成功的,最困難的幾條大道之一的速度道果。”
春蘭王端着精美細膩的茶盞,也不喝茶,隻是雙手摩挲,輕輕把玩。他手中有絲絲縷縷的玄清之光湧出,沁入茶盞的茶水裏,在茶水中衍化出了重重疊疊的劍池劍林。
可見,春蘭王居然專攻劍道,在劍道上有極其深湛的造詣。
奈何,這一方天地的劍道内有玄虛,春蘭王哪怕是以大帝級的修爲精研劍道,也是注定不可能有什麽大成就的。青柚三女之前已經調動劍道,将劍道上寄托的各方大能的神魂之力悉數剿滅、驅逐,是以春蘭王此刻手上放出的玄清劍氣,空有其形,卻無内在的精髓神魂,給人一種空虛浮誇之感。
“劍道,于我無緣矣。”春蘭王看看盧仚,歎了一口氣,他體内傳出一聲刺耳的利劍崩折聲,他很果斷的自斬了一刀,将自己在劍道上的所有努力、所有底蘊,一擊徹底斬滅幹淨。
“速度大道一出,這一方天地,當有巨變。”春蘭王很認真的看着盧仚:“能否給我一個明确的答案,以解我心頭疑惑?你,是當年爛陀聖地的佛門大能,轉世輪回之人麽?”
盧仚回想自己的前世,搖搖頭。
他微笑道:“我的确記得前世之事,但是,我前世隻是一個纏綿病榻的可憐蟲。我,不是什麽佛門大能轉生而成。”
春蘭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麽,你是佛門的後手?有佛門大能,點化于你,給了你某些授意,一些指點,讓你趁機起事,攪動風雲?”
春蘭王頗爲興奮的看着盧仚,目光炯炯,似乎在期待着某個答案。
盧仚仔細回顧了一番自己從前世,到今生,從一介凡人,到‘可以算是’修煉界一個‘有點份量的大能高手’的全過程。不長的人生,區區千百年的歲月,以他如今一彈指間兆萬億個念頭生滅的思維能力,這點人生歲月,隻是彈指間就一幕一幕的回顧完全。
他很認真,也很謹慎的回複春蘭王:“我回顧往昔,從前世,到今生,我或許是一個幸運兒,但是我可以确信,我或許在半途中被某些佛門的老家夥選中,在我身上安插了一些手段……但是我今日的成績,和我知曉的那些佛門老家夥的手段,并無多少關礙。”
“而我真正能有今日的成就……如果真正是某個佛門大能在幕後安置,那麽他的手段已經高得超乎尋常,讓我根本連一絲蛛絲馬迹都沒有發現……那麽,這等大能的手段,絕非你我能置喙的。”
“所以,我綜合考量,我覺得,我有今時今日的修爲和實力,或許,是我運氣好吧!”
盧仚想起了那副三眼神人圖,以及和祂配套的太初混同珠。
對于這兩件至寶的真正身份,他已經有所猜測。雖然不知道祂們爲何選中了自己……但是,大抵是和被覆滅的爛陀聖地的那些佛尊大能們,沒什麽關系的。
如果他們能有這樣的能力,将這兩件至寶,跨越歲月長河,在爛陀聖地覆滅之後的無數年,讓祂們和自己融合,那麽他們爲什麽不在爛陀聖地覆滅之初,就啓動這兩件至寶的威能,以扭轉乾坤呢?
所以,這兩件至寶,和爛陀聖地,大抵是沒什麽關系的。
盧仚的确從爛陀聖地得到了極大的好處,爛陀佛果,就是他這輩子的親爹盧旵親自傳承給他……但是爛陀佛果中的超脫之力固然淩厲,盧仚也還沒有真正将其徹底融合,徹底掌握,沒有真正繼承爛陀佛果的至高偉力。
綜上所述,盧仚對春蘭王的那個回複,直到此刻,這個回複是标準的,正确的。
春蘭王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盧仚:“所以,你真正是,一個普通尋常的下界蝼蟻……原諒我用‘蝼蟻’這個詞……但是,下界的一個凡人,其實連無上太初天的蝼蟻都不如的,這是事實……無上太初天稍微強壯一點的蝼蟻,放去下界,都可以爲害一方,橫行無忌的。”
盧仚點頭,認可春蘭王的這個說法。
春蘭王感慨道:“你,以下界一介凡人之軀,隻用了這麽短的年限,就證得大帝之位……而且,還是絕無可能證道成功的速度大道!”
他看着盧仚:“一個凡人,怎可能做到?一個凡人啊!而且,還是下界的一個凡人!”
他站起身來,用力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太臰大帝的嫡長子,而且,還是他精煉血脈,在我還在母胎中時,就用無數天地奇珍灌輸滋養,全心全意培養出的,堪稱資質妖孽的嫡長子……我以‘暗香入夢’之道凝聚帝玺道果,你知道,我耗費了多少年麽?”
盧仚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
他還年輕,才活了千百歲而已,對于春蘭王他們的時間尺度、時間觀念,他還不怎麽熟悉。
果然,春蘭王說了一個讓盧仚直翻白眼的數字,果然,他耗費了蠻長的歲月,才證得大帝。
“爲了讓我以‘暗香入夢’之道凝聚帝玺道果,太臰大帝調動大軍,屠戮了十七個天域,三百七十五個和這門大道有牽扯的族裔,這才讓我占據了足夠的大道份額。”春蘭王喃喃道:“這一方天地,證道,凝聚帝玺道果,絕不是一件‘友善’的事情。”
“我的暗香入夢大道也好,秋桂王的沼澤瘴氣大道也罷,都是微末小道……在所有大道中,排名都是墊底的存在。因爲大道本身渺小、微末,是以想要占據足夠的大道之力,擁有足夠的大道權柄,從而凝聚帝玺道果,就必須将所有和這門大道有關的人斬殺殆盡!”
“我,這麽做了。是太臰大帝幫我滅殺了那些和我争奪大道份額的倒黴族裔。”
“秋桂王,也是這麽做了。他,偷偷私蓄軍力,是自己動手,做成這件事情。”
“微末小道,有微末小道的好處……那就是,大道的‘大道意識’,極其微弱,隻要你擁有足夠的大道之力,掌控足夠的大道份額和權柄,就能輕松的凝聚帝玺道果。大道意識的反抗,極其輕忽。”
“而那些更加強大的大道,如五行,如陰陽,如生死,如光暗……越是強大的大道,越是有着絕強的大道意識……其中更有爛陀聖地的那些賊秃布下的手段,想要依靠這些大道凝聚帝玺道果,難,很難,極其的難!”
“是以,這一方天地,大帝很少。強勢的大帝,就這麽微乎其微的聊聊數人罷了。實在是,今時今日,當今天地,有強烈的反抗之心、違逆之意,不讓太多的人凝聚帝玺道果……天地本身不容……加上天庭的那一套清規戒律,嘿嘿!更是難上加難!”
春蘭王感慨道:“如此情勢下,你一個凡人,居然能做到這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你居然,能夠以蝼蟻都不如的下界凡人之軀,凝聚速度道果!”
盧仚端起茶盞,認真觀察着裏面的茶水。
清冽,芬芳,帶着一絲絲金綠色的奇異神光閃爍不定……這是一盞絕品好茶,可惜盧仚不敢喝——速度再快,你若是自己把足以瞬間斃命的毒藥喝進肚子裏,那就是自己做的……
他看着春蘭王,笑道:“所以,王上究竟想要說什麽?”
春蘭王放下茶盞,背着手,直勾勾的盯着盧仚:“你都能如此……那麽,我呢?”
盧仚眸子裏精光閃爍,看着春蘭王。
“我呢?”春蘭王沉聲道:“我,是不是,也能有一天,我能……我能……我能粉碎一些,一些我不願意承擔,卻已經加持在我身上,讓我惶恐,讓我困惑,讓我如芒在心……讓我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的……原罪?”
盧仚駭然看着春蘭王:“王上何出此言?原罪?”
春蘭王重重呼出一口,他用力一揮手,四面八方,那些妖娆的絕世美人兒紛紛散去,頃刻間這裏隻剩下了春蘭王和盧仚兩人。春蘭王湊到了盧仚面前,輕聲道:“我并非天地生養的人兒,我是人造的怪胎異類誕下的子嗣,我……身負原罪……我,能否,能否……”
春蘭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的腦海中,時刻有一個細微的聲音在呢喃,它在告訴我,我應該遵從某個至高的意志,我應該絕對服從這個意志……一旦那個意志對我召喚,那麽,我将是它最忠誠的走狗,最虔誠的奴隸,将我的血,我的肉,我的神魂,我的一切,都獻給它!”
春蘭王神經兮兮的說道:“我是一個異類……太臰大帝,不是一個玩意兒,他根本不是天地生養的自然生物,他是青帝用白娘子的一縷精血,人工制造的産物……而我,是那個人造的……人造的……鬼東西大肆播種,從母胎中誕下的怪胎!”
“原罪,這就是我的原罪。”
“我的腦海中,甚至還殘留着……殘留着……不是殘留,而是時刻‘存留’着來自某些人的手段……我随時可能喪失自我,遺忘本我,化爲……”春蘭王的身體劇烈的顫抖着,他咬着牙,周身突然有一縷縷佛光悄然蕩漾開來。
“都說佛門最重心靈修持,佛門大能的神魂意念之力,冠絕諸天。”
“所以,你相信麽?作爲當年毀滅了爛陀聖地的太臰大帝的嫡長子,我居然偷偷摸摸修煉了佛門法典……而且,我以佛法,凝聚了菩薩果,我已經半隻腳踏入了佛尊門檻,隻要我願意,我可以立地成佛!”
“隻是,我以前不敢。”
春蘭王喃喃道:“他們,太初、太瞐、太臰,他們怎可能,容忍這一方天地,再出現一尊佛尊呢?天規戒律也不允許,這一方被他們改造過的天地,也不容許。”
“所以,我不敢踏出那一步,踏出了,就是死,毫無疑問的!”
“但是我知道,想要對抗我的原罪,想要擺脫我随時可能被消滅,被湮滅,被取而代之,被轉化爲傀儡的悲慘命運,我必須修成佛尊,我必須讓我的念頭圓潤如一,我必須修成佛尊舍利,我才有一絲可能對抗我的原罪……”
“那麽,盧仚,曾經的凡人,卻證得這一方天地大帝之位的凡人……你告訴我,我有可能,反抗麽?”春蘭王笑呵呵的看着盧仚:“你願意,幫我反抗麽?”
“如果你願意,那麽,我,還有我的人,立刻轉投神胤,爲神胤沖鋒陷陣,死而後已!”春蘭王呼出了一口氣:“但是如果,你不能,你不願,或者,你不敢……那麽……”
春蘭王眸子裏,露出了幾分癫狂之色。
盧仚看着春蘭王,苦笑了起來:“王上真正是給我一個難題……你這般情況,應該加入靈山大雷音寺才對……你想要擺脫原罪,你想要活下去,你想要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活,想要打破籠罩在你身上的那些禁锢和束縛……你應該天生是青殺、瞐三七、冥九蛋他們的同盟啊!”
春蘭王曬然一笑,神色複雜的一揮手。
“嘿,龍蛇不雜居……人鬼不同行!”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輕聲道:“他們是龍,而我,嘿,是個什麽玩意兒?”
盧仚看着春蘭王,緩緩點頭。
不知道春蘭王是如何知曉自己的真正來曆的——尤其是太臰大帝的真正根腳,他是白娘子一縷精血,被青帝用秘法炮制出來的‘分身’,或者說‘代身’……他是一件‘人工造物’,而春蘭王,就是這麽一具人工造物血脈繁衍出來的嫡系後裔。
他對自己的身份,不認可。
他質疑自己存在的‘合理性’以及‘合法性’……甚至,搞不好,兼修了佛法的春蘭王,已經無數次的詢問了自己類似的問題——你從哪裏來啊?你要去哪裏啊?你要做什麽啊?
諸如此類的問題,類似的哲學問題,想得越多,想得越深,越是容易發神經!
看看春蘭王這模樣罷,距離發神經也沒多遠了。
盧仚又輕輕搖頭:“既然不願意和靈山大雷音寺厮混在一起……那麽,我這來自下界的幸運的蝼蟻小蟲子,和你這個不是人的、不知道什麽東西的破爛玩意兒,正好搭檔。做我手下罷,爲神胤沖鋒陷陣,用你手中的劍,用你雙手握緊的拳,給你自己向這一方天地,問一個根本,問一個由來!”
春蘭王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拳。他腰間佩劍‘嗆琅’一聲,自行飛出,化爲一抹秋水繞着他急速的旋轉了三圈,帶起了一抹亮晶晶的寒芒。
用自己的劍,用自己的拳,向這一方天地問一個清楚,問一個明白。
“總有一日,我要明白,我是什麽,爲何是我!”春蘭王站起身來,肅然向盧仚拱手一禮:“屬下,參見神胤一字并肩王盧仚殿下!”
盧仚在神胤,有‘一字并肩王’的封号。
這個封号,放在世俗界,放在紅塵皇朝中,簡直就是一個笑話——任何一個有這個封号的世俗重臣,要麽馬上要被滿門抄斬了,要麽馬上就要滅皇帝的九族,不可能有别的結果。
但是對于胤垣和盧仚嘛……這個一字并肩王,妥妥的!
不僅僅是一字并肩王,在某些時候可以代理皇帝的權柄……甚至,盧仚還是神胤的天下兵馬大元帥!朝廷行政大權,和兵馬調動大權,盧仚全都抓在手中……這種離譜的事情,你上哪裏說道理去?
盧仚放下茶盞,站起身來,右手一抓,憑空凝聚庚金之氣,凝成了一塊神胤的調兵令符,丢給了春蘭王:“如此,有勞王上,作爲先鋒,爲我神胤,将諸位帝子帝女的地盤,先行掃蕩了再說!”
春蘭王接過令牌,微微一笑,極其譏诮的點了點頭:“就他們?反掌可滅……呵呵,原本,隻是看在大家本爲同胞兄弟姐妹的情分上,任憑他們分裂了太臰天的地盤……但是現在,我似乎又想清楚了一件事情。”
他望着盧仚,輕聲怪笑:“我們這樣的雜-種,都不是人的東西,哪裏有資格,思量同胞之情?兄弟姐妹之誼?”
神胤龐大的大軍,以春蘭王爲先鋒,開始橫掃太臰天的直轄領地。
太臰大帝一手培植出來的華族當中,當然有大帝級的存在——曾經在令狐雲陸,太臰大帝就出動十二尊大帝級的華族戰士,和太瞐大帝的十二名聖靈一族的大帝級眷屬大戰了一場。
但是太臰大帝如今不在太臰天,正和白娘子不知道在哪裏拼命呢。
春蘭王王座太臰大帝座下,唯一一個正兒八經的大帝級的‘帝子’,他近乎有着‘太子’一般的地位……是以,他理所當然的掌控了華族最精銳的一批核心力量的指揮權。
這些華族的大帝級高手,腦殼似乎都有點呆愣愣的。
他們缺少自主的思想,太臰大帝不在,春蘭王一聲令下,讓他們做什麽,他們就乖乖的做什麽……有了這麽一群大帝級的強悍打手充當先鋒戰将,哪怕這些華族掌握的,并非什麽強力大道,他們依舊足以輕松橫掃那群太臰大帝的帝子、帝女!
太臰天的地盤,被神胤急速的吞并。
而同盧仚一并高踞旗艦,遙望戰場的春蘭王,則是提出了他極其不解的困惑:“真不明白,這些混血的雜碎,都能養出一堆的大帝來,爲何我的那些兄弟姐妹,一個比一個不成器?這麽多兄弟姐妹,居然隻有我一個人,真正是在他的培養下,成就了大帝修爲。”
搖搖頭,春蘭王輕聲道:“我是真的,不明白。”
盧仚望着春蘭王,輕聲說出了他的見解:“或許,是他的本能善意呢?你不覺得,如果你們的修爲太高,太強,萬一有事,你們這些嫡系的帝子帝女,都将投入戰場?反而如果你們實力足夠低微的話……”
春蘭王的臉色驟然一僵。
他沉默許久,用力的一揮手:“沒這樣的道理,絕無這樣的道理……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他真的有這個善心,爲了保全我們,而故意壓制我們的修爲,那麽,我豈不是他最不看重的兒子?他,恨不得我去死麽?”
盧仚淡然道:“又或許,他隻是爲了,你這個做大哥的,有能力,在某些特殊時刻,保全你的這些兄弟姐妹呢?一個大帝級的戰力,保全一批沒有什麽戰鬥力的孱弱子女……有時候……”
春蘭王整個僵住了。
許久,許久,他看着幾個被押送過來,正氣急敗壞破口大罵的弟弟妹妹,低聲喃喃道:“他……一個非人的,人造的東西,他會想這麽多?嚇,他不是人啊!他隻是,人工造物……他怎麽會……”
盧仚不吭聲。
這種問題,太複雜。盧仚自己還沒成親呢,更沒有做父親的經驗,他隻是猜測,或許,春蘭王,還有他的這群兒女們,在某些地方,誤會了太臰大帝。
不管怎樣,太臰大帝,堂堂一尊大帝,他不會如表面上看起來這麽的……簡單,以及淺薄!
不過,不管怎麽樣,有了春蘭王的加入,隻用了短短三年時間,在盧仚速度大道的加持下,越發膨脹的神胤大軍,已經順利的吞掉了整個太臰大帝的直轄領地。
并且,在不惜成本的日夜趕工下,整個太臰大帝的直轄領地,如今的神胤國土,已經摧毀了一切和周邊天域、星域的聯系星門。
也就是說,無上太初天其他星域、天宇的勢力,除開極少數可以撕裂虛空趕路的大帝級存在,其他的軍隊也好,商隊也好,或者什麽亂七八糟的勢力也好,他們想要從自家地盤抵達神胤的國土,依靠正常的戰船航行,起碼也要耗費上百年、甚至是上千年的悠長歲月。
偏偏在盧仚的速度大道加持下,神胤的軍隊,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内,随意的出現在任何一個和神胤‘相鄰’的勢力地盤上……這就很不講理,這就很無賴,更是很無解。
無上太初天,各方勢力,紛紛将注意力投向了這猶如惡狼一樣吞掉了整個太臰天地盤的新生勢力上……
幾乎所有人,包括執掌至高大天庭,名義上是整個無上太初天最高至尊的太初大帝,他的絕大部分注意力,也都被神胤牽扯——或者是幸災樂禍,或者是更加複雜的心思,太初大帝樂得見到在太臰大帝的地盤上,發生這樣的亂子。
是以,神胤以滾雪球一般的速度瘋狂壯大,而天庭居然沒有調動一兵一卒進行幹擾。
就在這怪異的情勢中。
天庭,一處機要秘閣中,一名品階并不高,隻是負責機密情報收發的中層天官,面無表情的一把捏碎了一枚剛剛通過微型緊急虛空挪移陣傳回,上面還黏滿了血迹的玉符。
那是負責鎮守‘爛陀魔域’的天庭禁衛,在全軍覆滅之際,發出的最後警訊。
警訊中,隻有三個血粼粼的‘魔’字!
偌大的爛陀魔域,無數的鎮守禁衛,居然隻有這麽一條信息勉強傳了回來,而這一條信息,也被這天官一手湮滅,沒有留下半點兒殘渣。
于是,無人知曉三葬和尚的到來。
無人知曉,三葬和尚正笑吟吟的,帶着一臉的慈悲笑容,走出了曾經的爛陀聖地廢墟。
這幾天忙着趕路,開會,在搖搖晃晃的高鐵上也勉力寫了不少字兒。
周六,可能休息一下。
可能有更新。
可能少一點。
可能晚一點。
各種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