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實在是一個有趣的概念。
速度最大的用處,在很多人的第一印象中,大概就是用來趕路吧?
而且,速度用來趕路,很多時候,比起‘空間’神通,更有效率。
畢竟,有一些掌握了‘空間’神通,比如說‘瞬移’,或者‘撕裂次元’之類的高手,他們修爲水準不一樣,發動神通,是需要時間的。
有些僥幸得到高階傳承的‘高手’,自身修爲不是很強大的情況下,他們發動一次空間申通,或許調動法力,蓄勢運力,都需要耗費好幾個呼吸的時間……而一次發動,他們或許也隻能挪移出數百裏,或者數千裏。
空間類神通唯一的優勢就是——在‘挪移’的過程中……是沒有過程的。他們可以從這個點,零耗時的挪移到目标點去。是以,空間神通極難被阻攔,更不可能被追蹤。
而速度……你對速度大道掌握越高,速度越快,那麽你做什麽都快。
那些掌握空間類神通的‘大能’或者‘高手’,還在辛辛苦苦的蓄勢運力,準備破開虛空挪走的時候,你或許已經足以借助這段時間,斬殺對方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甚至,人家耗費一個呼吸、半個呼吸……萬分之一個呼吸的時間發動瞬移神通遁走,他耗費了‘如此漫長’的時間,隻能遁走數百裏、數千裏、數萬裏……而你在‘這麽短’的時間内,你已經從對方的目标點往返了十次、千次……萬次!
掌握了速度大道,很多時候,人家‘極其短暫’的時間,對你而言就變成了‘極其漫長的歲月’……而人家‘無比遙遠的旅途’,于你看來,居然是如此‘短小’的路程。
快和慢,遠和近,空間和時間,一切相對的概念,随着你對速度大道的掌握,會發生奇異的變化。
盧仚精通空間神通,他的神足通之類的佛門神通,就可以一步邁出,直接沖出數千萬裏、數十億裏……隻是,空間大道何等高深高遠,而且無上太初天的空間大道上,虎視眈眈盤踞着的,掌握了空間大道足夠‘份額’的那些家夥,神魂上散發出的氣息,可都是大帝級的可怖存在!
一尊大帝,無論他是凝聚了那一條大道的帝玺道果,如果他不懂一點空間神通,在空間大道上不占據一點點‘權柄’和‘份額’,這個大帝,毫無疑問是‘樣子貨’,是所有大帝中最弱的那一類。
一如秋桂王,他妥妥的就是最弱的大帝中的一員。
是以,在空間大道上,無上太初天超出盧仚的大能,還有很多……盧仚一步邁出數千萬裏、數十億裏,那麽,那些資曆比他久遠無數年,那些修爲比他高深無數倍的大能,如太初大帝之類的存在,人家一步,或者就能橫跨數十個、數百個星域!
但是此刻,無上太初天的速度大道,爲盧仚一人獨享。
盧仚的感受,無比的新奇。
他身邊,速度這個概念在發生奇異的扭曲,在他的視線中,在他的神魂掃描中,在他的本能直覺中,空間這個概念,在塌縮,‘路程’這個概念,似乎對于他的約束,對于他的限制,因爲速度大道凝聚的帝玺道果的存在,被極大的、極大的破壞了。
路程?
空間距離?
隻要你擁有足夠的速度,這些概念,有時候并不是很重要。
佛光萦繞,盧仚帶着瞐三七在虛空中急速穿梭……他越過一片片星域,跨越一方方天域。他堂而皇之的,從天庭耗費巨資架設,向各方勢力開放同行的星門航道中直接穿越——沒有驗證身份,更沒有被人盤查盤剝。
那些鎮守各處公開星門的天庭所屬,從上到下,從修爲最強的大天君級主将,再到下面修爲最弱的天兵、天士,他們沒有一個人能察覺到盧仚的存在。
速度太快了,盧仚從他們眼前一晃而過,耗費的時間太短暫了,以至于這些天庭的駐守者,根本沒有這個能力察覺到‘這麽短暫’的時間單位内發生的‘任何事情’。
隻是,他們如果仔細的驗證這些巨型星門中,當日的能量耗費,或許能察覺到一絲絲的不對勁——今天星門的能量耗費,或許會比今日登記在冊的,通行的艦隊、修士、運載的貨物等等‘正經通過’,所需要的‘正常能耗’,要多出了這麽一絲絲!
但是這些巨型星門,每日裏通過的大小艦隊數以百萬計,貨物總量數以兆億噸計,通過的大小修士何止億計?
盧仚帶着瞐三七穿梭而過,耗費的能量微乎其微,哪個坐鎮此處的天庭大将,會去精準對比這座星門今天的消耗,是不是比正經消耗多出了這麽一絲半點?
更不要說,很多艦船上,稍稍夾帶些違禁的貨物,乃是最普通尋常的事情!
因爲速度太快,此刻的盧仚對于沿途的這些巨型星門的天庭鎮守而言,幾乎等同于‘不存在’一樣,輕輕松松的穿越而過。
盧仚更是察覺到,自己的速度,當他凝聚了速度大道的帝玺道果之後,他的速度,簡直快得自己都感覺到一絲絲惶恐。
在凝聚帝玺道果之前,盧仚趕路最快的神通,無疑是‘神足通’、‘咫尺天涯’之類的空間類神通……但是以他的修爲,他傾盡全力破開虛空遁移,因爲無上太初天虛空的堅固程度,盧仚不似在下界時那般,能夠輕輕松松随念破開空間……
他一次傾盡全力的瞬移,大抵能挪移出數百萬裏。
這就是盧仚,或者說,和盧仚修爲相當的無上太初天修士,動用空間類神通趕路的極緻速度……而且一次瞬移,會将體内法力悉數燃燒殆盡,不耗費足夠的時間恢複,就連再次動彈的力量都沒有。
而此刻……數百萬裏?
盧仚隻是念頭一動,數億裏、數百億裏的漫長路程就被丢在了腦後……耗費的時間嘛,大概是萬分之一個……甚至是,萬億分之一彈指的時間?
速度太快,快到盧仚自己都無法精準的判定耗費的時間。
他的向前急速穿梭,因爲速度太快,他身邊的空間發生了扭曲,時間激蕩出了可怕的漣漪……時空所化的,對于其他修行之人而言,堪稱天塹絕壑的時空屏障,被盧仚以離譜的速度生生擊破!
計時,顯然是不正确的。
至于法力耗費麽!
盧仚身邊萦繞着速度大道的道韻,速度大道是組成無上太初天整個世界的大道支撐之一,是最基礎、最原始、最根本的核心大道之一。
一個世界,如果缺少運動,失去了‘速度’這個概念,這個世界自然就是‘死’的。一個‘生機勃勃’的,‘活着’的世界,必須‘運動’……而‘運動’自然會産生速度。
是以,‘速度’大道和時空大道一樣,是組成一個世界最基本的概念之一。
是以,速度大道在無上太初天的權柄極高,高到盧仚可以無視天庭和其他大帝聯手制定的天規戒律,直接從茫茫宇宙中,抽取足量的天地靈機,時刻補充給自己。
無論消耗多少法力,都有無窮無盡的天地靈機洶湧而來,從敞開的四億八千萬個竅穴湧入身軀,以‘讓人’無法理解的‘高速度’,轉化爲盧仚的‘超脫之力’,然後迅速的燃燒,驅動盧仚以這等可怖的速度向前疾行。
速度,太快了。
快到……天規戒律都無法反應過來!
盧仚甚至有一種很荒唐,很滑稽的錯覺——那就是,太初大帝和其他大帝聯手制定的,封鎖、封印了整個無上太初天的修煉法則,那嚴苛的天規戒律,已經注意到了自己直接從虛空中抽取天地靈機恢複法力消耗的事實。
但是,那天規戒律對應的一應的‘懲戒手段’,根本無法捕捉到高速運動的自己,根本無法鎖定氣機的氣息和存在的痕迹。
是以,無論自己做了多麽離譜的事情,天庭的這一套禁锢了所有修行者的清規戒律,無法在自己身上發揮任何約束作用。
“我是一個快樂的賊,隻要我跑得比所有的衙役、捕頭都快,那麽那些衙役、捕頭,就拿我沒有任何的辦法!”盧仚很認真的點了點頭:“王法很可怕,律條很恐怖……但是隻要那些‘執法者’無法追上我,他們就隻能眼睜睜的看着!”
“甚至,他們還看不清我存在的痕迹。”
“這,非常的合情合理!”
盧仚笑得很燦爛。
下一瞬,他身體驟然一收,前方,無數星辰托起的一方星空中,令狐氏的老巢,令狐雲陸赫然在望!
他隻動用了短短幾句話的時間,就從那一方荒僻無人的星域,穿過了一百七十二重天庭布置的星門,跨越了無法計數的漫長旅途,長驅直入,一路無人發現,無人阻攔,輕輕松松的,就回到了令狐雲陸。
那一方星域,比盧仚之前和春蘭王一起去過的雲槎嶺,肯定距離令狐雲陸要更加遙遠。
盧仚和春蘭王,搭乘太臰大帝出行使用的‘私人訂制版’,大帝級别的飛舟,也耗費了數月時間……其中固然有天庭大軍一路和雲槎嶺大軍打打殺殺,耽擱了不少時間緣故,但是盧仚和春蘭王,耗費數月時間,才從令狐雲陸趕到雲槎嶺,就足以證明,兩者之間的距離有多麽漫長,多麽遙遠。
那一處荒僻星域,距離令狐雲陸,比雲槎嶺更加遙遠。
而盧仚隻用了短短幾句話的時間,隻是他自言自語的啰嗦了短短幾句話,他就帶着瞐三七這麽個‘累贅’,從那一處星域趕回了令狐雲陸。
而且,風輕雲淡,毫不費力……體内法力滿盈,自身體力滿盈,一切消耗都在路途上補充完整,似乎沒有任何耗費一般。
瞐三七瞪大了眼睛,眼珠溜圓,閃爍着奇異的光澤,死死的盯着盧仚。
她當然認得令狐雲陸。
她和青殺的這個小組織,如今還有好些外圍成員,就居住在令狐雲陸。
她甚至曾經親自來過這裏,給予了立功的外圍成員獎勵,對某些犯錯、出賣組織的外圍成員辣手懲戒……她甚至在令狐雲陸遊覽過,居住過好幾十年。
她怎麽可能認不出這裏呢?
越是如此,瞐三七越是感到心驚膽戰!
以她的修爲,若是不動用空間神通破空瞬移,單單依靠兩條腿兒,施展遁法辛苦趕路的話,哪怕她也通過一百七十二重天庭布置的公用星門趕路,她暗自盤算,她也要耗費起碼一年半的時間在路程上。
一年半的時間啊!
而盧仚,隻用了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
瞐三七有點頭暈……
當年爛陀聖地的三光佛尊,以速度震懾無上太初天的三光佛尊,他有這麽快麽?瞐三七腦殼裏空蕩蕩的,霧沉沉的,有點驚惶,有點失措。
她和青殺預感到,盧仚若是能夠凝聚速度道果,應該會很‘了不起’。
但是她也萬萬沒想到,盧仚能夠如此的‘了不起’。
如果盧仚耗費了兩三天時間,趕完了她需要一年半的旅途……那麽,瞐三七心中,還好受一些。凝聚速度道果的大帝,趕路快一點,比自己快個百倍左右,怎麽了?不是很正經的事情麽?
但是,隻用了幾句話的時間,就走完了自己正常需要耗費一年半時間才能走完的路程。
這有點離譜。
離大譜了這。
不等瞐三七說點什麽,盧仚已經一抹佛光灑落,帶着她,長驅直入,直奔令狐雲城而去。
沿途上,令狐雲陸上空,一重重令狐氏布置的防禦大陣,一重重令狐氏布置的預警禁制,駐守在星空中各處要害地點的令狐氏族人,都隻是‘眼前一花’,根本沒能察覺到盧仚的經過。
甚至是,那些常年開啓的預警禁制,都沒能察覺到盧仚的路過。
當速度快到了一定的極緻,什麽預警禁制,都好像一個笑話——除非令狐氏用一個密不透風的鐵箱子将整個家族祖地結結實實的包裹起來,否則……在速度大道的掌控者面前,這些陣法、禁制,真正‘形如虛設’。
就好像普通凡人的肉眼,看不清高速震動的蜻蜓翅膀。
速度快到極緻的時候,各種神異的威力真正超乎想象。
盧仚動身,下一瞬,他從離地數十億裏的星空中,直接出現在青柚三女居住的小院上空。
斜刺裏,一縷香風襲來。
太臰大帝帶着百多号近身護衛,正火急火燎,氣急敗壞的沖殺了過來。
他的俊俏面孔扭曲,厲聲呵斥:“瞐戊罰,你今日,是死了……讓太瞐來和我講道理……你這膽大妄爲的小輩,已經死了!”
太臰大帝氣急敗壞。
無論如何,不管瞐戊罰和他背後的太瞐大帝有多少道理,有多少詭辯,總之,令狐氏是他門下的走狗、爪牙……瞐戊罰帶着人,潛入令狐氏的地盤,想要擄走令狐氏的貴賓!
而且,聖靈一族居然還在令狐氏的高層,收買了内奸,布置了暗樁,是這些内奸、暗樁,開啓了令狐氏的防禦禁制,帶着這些外人長驅直入,進入自家核心腹地……甚至,還布下陣法,開啓了虛空挪移陣……
這是打臉。
這是挑釁。
尤其是,他們對付的人,是青柚三女。
太臰大帝自己對青柚三女士沒有什麽想法的……但是青柚三女是盧仚的人。而盧仚,是胤垣的結拜兄弟,更是生死之交。偏偏這個胤垣,是白娘子的男人!
白娘子,潔身自好、清白了一輩子的白娘子啊……她真正是老房子着火,火頭猛得讓太臰大帝都有點心驚膽戰——白娘子,才是太臰大帝本尊,他,不過是白娘子用一縷精血,經青帝秘法培養出的一具‘怪胎一般的分身’罷了。
如此錯綜複雜的牽扯……不管太瞐大帝是否知道瞐戊罰的行爲,總之,瞐戊罰必須要死!
當然,太臰大帝的反應略慢了一絲。
他氣急敗壞,聲嘶力竭的尖嘯咆哮,帶着一衆護衛趕來的路程上,太瞐大帝已經出手,白娘子也已經出手。
白娘子攔截住了太瞐大帝的那一掌,而瞐戊罰已經被青柚三女激蕩的劍芒徹底磨滅。
虛空中,一個熊熊燃燒的,通體白金色的火焰缺口猛地噴出……瞐戊罰徹底湮滅,而他體内洶湧浩蕩的聖靈神力沖天而起,化爲一枚清晰無比的道标,高懸在小院上空。
一道讓人窒息,充滿高溫,熾熱、光明不可直視,充滿威嚴、肅穆,堂堂煌煌、光明正大的身影從那個火焰缺口中大步走出。
太瞐大帝本尊,悍然直接憑借瞐戊罰體内的這枚道标,耗費大神通,從自家老巢親自挪移來此。
令狐氏的老巢所在,四方虛空中,布置了無數嚴防死守,就是防範大神通者破空瞬移的陣法禁制……感受到太瞐大帝制造的巨大動靜,這些陣法、禁制齊齊發動,一道道恢弘浩大的道紋、陣紋在虛空中不斷亮起,封鎖虛空,想要将太瞐大帝攔截在外。
下一瞬,太瞐大帝的身影從那火焰缺口中走出的時候,令狐氏布置的陣法、禁制,悉數被一股無法反抗的恐怖反噬之力震得粉碎。
令狐雲陸上方,無數座陣基、陣樁要害之地齊齊爆炸,好些負責坐鎮陣法樞紐要害之地的令狐氏高手被炸得血肉橫飛,嘶吼慘叫着從坐鎮之地狼狽逃出。
從高空俯瞰下去,偌大的令狐雲陸,四面八方升起了數十萬根大大小小的火柱、煙柱,好些美輪美奂的莊園、殿堂,被炸得四分五裂,或者幹脆化爲一個光潔的大坑。
令狐雲陸遭受重創,一直在青桑窟中藏頭縮尾,不敢摻和這件事情的令狐氏衆多宗老,還有那些已經退位,在青桑窟中閉關潛修的前任、前前任、前前前任宗老們,一個個顯出身形,強壓心頭火氣,卑躬屈膝的看着虛空中顧盼生威的太瞐大帝,以及略顯狼狽,急匆匆趕來的太臰大帝。
而白娘子,已經挽着胤垣的手,斬在了小院門前,擡頭一臉陰冷的看着太瞐大帝,冷冰冰的呵斥着:“太臰大帝,你可要給小女子做主啊……咱家兄弟不在家,有人欺負上門,想要擄掠咱家兄弟的女眷,你若是不做主……呵呵!”
太瞐大帝皺起了眉頭。
他有點不安的,擡頭看了看天空——出現在這裏的,并非是他的本尊,也隻是一具分身。而根據本尊和分身之間的緊密聯系,太瞐大帝清楚的知道,自家本尊,剛剛不大不小的,吐了一口血。
無上太初天的速度大道,出了一點點大問題。
太瞐大帝掌控光和熱,而‘光’的大道,自然就離不開‘速度’……是以,太瞐大帝在無上太初天的衆多大能修士中,堪稱是對‘速度大道’鑽研最深、掌控最得力的一位。
隻是因爲某些緣故,太瞐大帝和其他大能一般,沒能凝聚‘速度道果’。
是以,剛才速度大道異變,太瞐大帝寄托在速度大道上的一縷神魂之力,同樣被狂暴的打飛、轟走……太瞐大帝的本尊受到大道反噬,也不由得吐了一口血。
這傷勢來得莫名其妙,速度大道的異變更是讓人擔憂。
是以,出現在這裏的太瞐大帝更是心情煩躁——這等煩躁,遠比死了一個瞐戊罰,更讓人不安……其實一個瞐戊罰死了就死了,真心沒什麽重要的……但是!
重重呼出一口氣,看着下方擺出‘嚴陣以待’架勢的令狐氏衆人,還有白娘子、太臰大帝一應人等,太瞐大帝的心情,就越發的煩躁了。
若是單單太臰大帝在場,那麽一切都好商量。
因爲出身的詭異和詭秘,無上太初天無數人熟悉的那個太臰大帝,其實是蠻好打交道的。他骨子裏,天性中,就藏了一絲極其隐晦的‘自卑’。
而白娘子麽……這個用自身一縷精血,化身一尊大帝坐鎮太臰天,自己則是優哉遊哉的銷聲匿迹,無數年來也不知道在折騰些什麽女人……太瞐大帝說實在的,非常的忌憚!
太初大帝嘛,無所謂。
大家都是老朋友,知根知底的,太瞐大帝知道太初大帝整日裏在天庭忙活着什麽,甚至他都知道,太初大帝在天洲,有一點小秘密!
看,因爲了解得足夠多,所以太瞐大帝對太初大帝,并沒有這樣的忌憚之心!
但是對于白娘子麽!
說實話,因爲完全不知道白娘子這些年究竟做了什麽,在忙活什麽,甚至,太瞐大帝都不敢相信——這個瘋癫的婆娘,居然一大把年紀了,找了個水嫩青蔥的,還拖家帶口的小男人過日子!
簡直是……瘋魔了!
因爲瘋魔,所以,忌憚啊!
太臰大帝陰沉着臉,趕到了現場,他龇牙咧嘴的看着高站虛空的太瞐大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怎的?這是,老朋友要翻臉了麽?”
太瞐大帝看看太臰大帝,再看看一臉冰冷的白娘子,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我兒子死了,你這麽氣做什麽?”
太臰大帝想要說點什麽,但是太瞐大帝極其強勢的打斷了他的話:“太臰,你按照本心恢複我,吾等帝子的身份,是不是比這些凡俗女子,要強出萬億倍?”
“因爲三個普通的,從下界剛剛飛升的凡俗女子,我隕落了一個寶貝兒子……哪怕他有錯在先,但是抛開他犯錯的事實不提,從身份上來說,我們的一個帝子,難道不比這三個女人,尊貴、重要許多麽?”
“瞐戊罰動用了一些小手段,潛入令狐氏,想要無聲無息的帶走這三個女人……這其實也是一種态度,對令狐氏的尊重,他并沒有直接打上門來,這就是對令狐氏,尤其是對令狐氏背後的主人,對你太臰的尊重!”
“就算在這過程中,發生了一些小誤會,發生了一些小沖突,産生了一些小傷亡,有了一些小小的财産損失……百倍賠償,如何?甚至,萬倍賠償,又如何?”
太瞐大帝‘痛心疾首’的說道:“抛開這些旁枝末節的小事不提,我們直奔最核心的問題——這三個女人平安無事,而我的兒子,隕落了……我最心愛的帝子之一,瞐戊罰,我無比看重,大力培養,用心栽培,着力打磨重用的瞐戊罰,死了!”
太臰大帝沉默不語。
‘抛開瞐戊罰闖入令狐氏祖地,想要擄走青柚三女的事實不提’……咳咳,衡量衡量青柚三女和太瞐帝子之間的身份差距……如此算來,似乎,太瞐大帝說得有理啊!
白娘子的臉色,越發陰沉了。
她‘咯咯’的笑了起來:“這麽說起來,還是我們有錯喽?”
腳下有七彩香風萦繞,白娘子雙手叉腰,昂首挺胸的騰空而起,擋在了太瞐大帝的面前。她斜睨了太臰大帝一眼,沉吟片刻,想要說點什麽,但是認真想想,卻又什麽都沒說。
太臰大帝歎了一口氣,朝着白娘子和太瞐大帝拱手行了一禮。
他低聲的自言自語,他的聲音極其輕微,也就太瞐大帝、白娘子,還有已經趕到的盧仚、瞐三七,聽到了他的嘟囔聲:“我,隻是一個随時可能被取代的‘副體’,‘本尊’在此,你們本尊談罷!”
盧仚帶着瞐三七,恰恰出現在小院上空。
青柚三女同時擡頭,目光如劍,鎖死了瞐三七的身形。
太瞐大帝、太臰大帝、白娘子,還有遠處不緊不慢,笑吟吟架着一縷青色毒風趕來的青帝,則是同時駭然看向了盧仚和瞐三七。
在他們的神通感應中,就好像眼前突然一花,盧仚就帶着瞐三七,闖入了他們的‘感知範圍’,闖入了他們的道韻形成的‘掌控領域’中……這就好像,一個凡人在自家卧室中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然後眼前一花,一個人突兀的出現了!
驚悚!
萬分驚駭。
太瞐大帝身上白金色烈焰驟然升騰,在他身後,重重疊疊,無法計數的白金色羽翼好似一面面巨大的蒲扇一樣招展開來,一眼望去,重重疊疊的烈焰羽翼,數量起碼以億萬計,直接覆蓋了整個虛空。
白娘子周身七彩星光萦繞,一縷縷混雜着奇異血腥味的馥郁香氣頃刻間化爲一座巍峨的城池,将她包裹在了正中。城池中,一具具身穿七彩星光甲胄,通體芬芳四溢的女子甲士手持各色兵器往來巡弋。
小小的城池雖然隻有數丈方圓,但是内有乾坤,乍一看去,含括億萬裏,往來甲士數以萬億計!
更駭人的是,這些甲士,每一個甲士的氣息,都堪比天王、大天君極緻,即四億八千萬處竅穴悉數開啓的那等大帝之下最強橫的修士。
太臰大帝身邊的異兆,和白娘子也是一般路數。
隻是,他身邊的異狀,是一片極大的花圃,内有無窮鮮花,無數異卉,各色花朵載波載浮,每一朵花朵的花蕊中,都有一名身着輕紗、身姿曼妙,通體萦繞着奇香的絕美女子冉冉起舞,蕩起了無數條迷離的幻影。
青帝麽。
盧仚出現的一瞬間,青帝身體驟然一僵,體内有一道奇異的轟鳴聲響起。随後,他身後無數重參天巨木虛影閃爍,每一株大樹的樹幹上、樹杈上,都有一顆顆碩大的青綠色樹瘤子在閃爍,内有一具具奇異的人影蜷縮着,随時可能噴薄而出。
“盧仚?”白娘子、太臰大帝齊齊看着盧仚,驚呼出聲:“你怎生,來得這般快?”
太瞐大帝則是雙目噴出神炎,極速望向了盧仚。
在盧仚身上,他感受到了不安,感受到了威脅。
“速度大道?”太瞐大帝眯着眼,冷然開口喝道:“怎麽可能?”
但是轉瞬間,太瞐大帝就丢開了對盧仚的關注,他的目光,死死的鎖定了站在一旁,面帶微笑的瞐三七。
“呵,呵呵,你,你,你是……你叫什麽來着?”太瞐大帝眸子裏神光閃爍,很艱難的,想要從他的記憶旮旯角裏,找到和瞐三七有關的信息。
終于,太瞐大帝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哦,是你啊,自甘堕落的下賤胚子,小賤人……吾還以爲,你已經和野狗一樣,死在了外面呢……怎麽?現在,你膽敢出現在我面前,是以爲,你翅膀硬了,可以向吾亮爪子了?”
瞐三七身體微微顫抖,死死握緊了拳頭。
面對太瞐大帝。
哪怕眼前的太瞐大帝并非‘本尊親自降臨’,哪怕瞐三七在過去無數年,已經做了無數次的心理建設……哪怕她自己,也已經是一尊極其強大的大帝級存在……當她真正的看到太瞐大帝,她依舊有點亂了陣腳,亂了分寸。
她低沉的呼吸着,說不出話來。
太瞐大帝淡然看了她一眼,笑了:“很好,倒是意外之喜。剛剛折損了瞐戊罰,你居然自己跑了回來……不如,就由你,頂替他的位置?在太瞐天,值司法天神一職,掌聖靈一族的刑罰大權,可謂是重用了!”
“還有,你身爲女子,總是要嫁人的。而且,你有大帝級的修爲,很好,非常好……吾有意和歸墟之主聯姻,讓你嫁給他的第三子,這事情,就這麽定了吧!”
太瞐大帝自言自語,将瞐三七未來的人生,未來的命運,安排得妥妥當當。
瞐三七終于開口:“呵,你以爲?”
太瞐大帝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淡然道:“是,吾以爲,你須當按照吾剛才的安排走,否則……呵呵!聽話的話,錦衣玉食,榮華富貴這些,不用你操心……若是不聽話,就打折了你的翅膀……打斷你的腿!”
虛空中,一線極細的白光破空而來,從天靈蓋狠狠紮進了太瞐大帝的身軀。
太瞐大帝不知道身處何處的本尊,向自己的這尊分身,投來了更多的力量。
很顯然,太瞐大帝的本尊,也注意到了這裏的事情,開始實時監控這裏的一切動靜……不僅僅是青柚三女,更重要的是,青帝、盧仚、瞐三七也出現在這裏。
各種事情摻和在一起,太瞐大帝的本尊,不關心,也不行了。
瞐三七緊握拳頭,沒吭聲。
她直勾勾的盯着太瞐大帝,她想要試試,在還沒有底氣面對太瞐大帝本尊的時候,能否斬殺一尊太瞐大帝的分身也好。
斜刺裏,青帝已經慢悠悠的趕了過來。
“且慢動手。嘻,這小子,不就是在雲槎嶺,帶走了元舙的那厮麽?”青帝飛撲向了盧仚,他一把抓向了盧仚的脖頸:“你叫盧仚?告訴我,元舙在哪裏?救走他的人是誰?他們在哪裏?在做什麽?他們,在籌劃些什麽!”
青帝急促的尖聲喝問。
太瞐大帝,太臰大帝,還有白娘子都突然醒悟——沒錯,按照雲槎嶺那邊傳來的消息,盧仚可是跟着元舙一起,被人‘救走’,或者說被‘劫走’的。
盧仚突然出現在這裏,而且,似乎得到了可怖的提升。
這裏面,隐藏了太多讓人不得不細思,不得不重視的東西。
太瞐大帝直勾勾的盯着盧仚。
太臰大帝直勾勾的盯着盧仚。
就連白娘子,也是目光閃爍的朝着盧仚看了好幾眼,但是最終,她目光一旋,落在了胤垣身上,随後她的目光就變得極其的溫和,變得好似拉絲的蜜糖一樣黏糊糊的。
呃!
盧仚身形閃爍,身影變成了迷離模糊的一片。青帝的手掌一次次的穿過他的脖頸,卻沒有真個抓住他的身體。
在這方寸之間,盧仚以可怖的高速運動着。
任憑青帝傾盡全力,他的手掌一次次的和盧仚的脖頸‘擦肩而過’,根本碰不到他的絲毫皮肉。
“該死的下賤物種……給我,停下!”
青帝怒喝,咆哮,他身邊無數條密布劇毒的青色電光激蕩湧出,整個令狐雲陸的上空都變成了帶着可怕毒韻的青色雷海,将盧仚整個包裹在了裏面。
自然界中,雷霆的速度,快得……
呃,盧仚心念一動,青帝放出的這些雷霆,速度驟然變得和蝸牛一般,就算是令狐雲城修爲最低的家丁、侍女,都能清晰的看到一條一條青色的電光刮過空氣,好似老太太飯後散步一樣,慢吞吞的在空氣中遊走的軌迹。
盧仚輕輕松松的,在漫天雷海中穿梭。
沒有一條電光能碰到他的身體,沒有一絲電芒能傷損到他分毫。
下一瞬,盧仚揮出了太瞐帝斧。
當着太瞐大帝的面,盧仚揮出了曾經太瞐大帝證道之前的護身至寶太瞐帝斧——沒有所謂的‘故主重逢、納頭就拜’的戲碼,太瞐帝斧好似沒‘看到’太瞐大帝就在一邊一般,很是乖巧聽話的,在盧仚手上激蕩着,放出一道神光,一抹寒芒,‘嗆’的一聲劈在了青帝的身上。
快,快到了極緻的快。
太瞐帝斧本身就是太瞐大帝打磨無數年的神兵利器,鋒利無匹。
加上盧仚這快到極緻的速度……
青帝在這裏出現的,也隻是用秘法分化出的一具臨時分身,雖然有着大帝級的境界,但是無論肉體強度還是其他的各方面屬性,都遠不如自己的本尊。
這一擊落下,輕輕松松的,青帝被從身體正中劈成了兩片。
随後斧光急閃。
盧仚在彈指間不知道揮出了幾十萬、幾百萬斧……
速度,速度,速度!
讓人驚恐,讓人絕望的速度!
青帝燃起了烈火,整個身軀在太瞐帝斧的瘋狂斬擊中,隻用了短短萬分之一彈指的時間,就被燒成了一縷青煙,被天風一吹,直接消失得幹幹淨淨。
虛空。
靜谧。
令狐氏的衆多宗老,悄無聲息的打着手勢,讓自家的族人趕緊遠離令狐雲陸。
青帝來此的,隻是一具分身。
但是無論如何,那也是大帝分身,掌握了一絲大帝威能……
盧仚能一擊将一尊大帝的分身斬殺……事情有點鬧大了。
令狐雲陸,搞不好今天就要嗚呼哀哉。
令狐氏的族人再不走,真個要被九族血洗不成?
盧仚掂量着太瞐帝斧。
太瞐大帝目光閃爍,面皮扭曲,神色極其複雜的看着太瞐帝斧。
這,簡直比成親八百年的老丈夫,看着自家的老娘們沖着一支小鮮肉投懷送抱,心情還要複雜一萬倍!
這是他的證道帝兵啊!
太瞐帝斧,以‘太瞐’之号命名的帝兵,整個無上太初天,僅此一件而已!
這件帝兵,伴随着太瞐大帝,曆經無數年風雨,經曆了無數年風波險阻,甚至可以說,見證了太瞐大帝曾經的青春歲月,見證過他如火如荼的奮鬥征程。
直到太瞐大帝登臨高位,成就至尊,他才将這件帝兵,賞賜給了自己真正最心愛的帝子。
那個不成器的家夥,卷入了樓蘭古城一案,自己死得不明不白,太瞐帝斧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後來,那個家夥的屍體,倒是被天庭的天書老君帶回了無上太初天。但是太瞐帝斧一直是鴻飛渺渺。
沒想到,今時今日,此情此景,太瞐大帝再次見到了太瞐帝斧。
“你,選了他?”太瞐大帝低聲的自言自語:“憑什麽呢?”
太瞐大帝額頭上,一根根燃燒着的青筋凸起,他嘶聲咆哮着,好似一個闖入自家卧室,看到自家妻子正在床榻上和七八個彪形大漢纏綿的老實人一樣,聲嘶力竭的吼道:“不要忘了,我才是你的主人……”
太瞐帝斧晃晃蕩蕩,微光閃閃,不聲不響的,往盧仚的手掌中鑽了鑽。
太瞐大帝‘咯咯’的笑了起來。
他笑得極其的燦爛。
随後,他化爲一片小小的白金色羽翼。
剛剛他現身的火焰缺口中,無量神炎洶湧而出,恐怖的氣息沖得四周虛空無數星辰亂晃。天地都在燃燒,無量的光和熱蠻橫而粗魯的侵染天地,侵染空間和時間,驅趕四面八方其他一切和光、和熱對沖的、悖逆的、相反的、相克的大道和法則。
無數贊美吟唱聲從虛空中響起。
無數火焰凝成的華美羽毛慢悠悠的,好似一場鵝毛大雪從天而降。
太臰大帝、白娘子的臉色驟變。
太瞐大帝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居然真正的,動用他真正的‘本尊’,正在趕來的路上!
無數年來,無數年了。
明面上,無上太初天的三位至尊,太初、太瞐、太臰,他們無論在什麽地點,什麽時間,什麽情況下,因爲什麽緣由湊在一起,都絕對不會動用本尊相見!
本尊,絕對不見本尊。
此刻,白娘子和太臰大帝的真正的本尊在場,而太瞐大帝居然準備違逆這個潛規則,親自趕來這裏。
漫天白金色的羽毛落下,落到令狐雲陸上,但凡羽毛落地處,山峰、丘陵、大江、大河、花草、樹木,悉數被光焰化,悉數被‘太瞐’化!
大地變成了白金色,山川丘陵悉數噴湧出白色的光和熱。花花草草,全都放出肉眼不可直視的白金色神炎。甚至那些飛禽走獸,也都通體噴出白金色的火焰,猶如中魔一樣,嘴裏開始噴出對太瞐大帝的諸般贊頌之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