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大天庭,監天殿。
這些日子,天庭内血雨腥風,原本就壓抑嚴肅的氣氛,更是窒息到了極緻。
好些輝煌顯赫,不可一世的實權大員,一夜之間不見了蹤影。他們的家眷,親族,乃至和他們平日裏交往密切的那些友朋,一個個走上了天刑台,享用了各種殘酷的天罰,直接魂飛魄散、形神俱滅。
這些日子,天刑台端的是生意興隆,平均每天都要抹殺近萬名男女老幼。
一年多的時間,數百萬人已然在天刑台上沒了個下場。
監天殿倒是沒受到任何的影響。
暗沉沉的鐵色濃雲壓在高聳的監天殿屋頂上,四周的廣場僻靜如舊,隻有三三兩兩身穿寬松長袍的小吏,不緊不慢的甩着袖子,在各處殿堂樓閣中進進出出。
監天殿,是極清淨的清水衙門。
不像巡天禁神衛,整天到處抓人、殺人、砍人、抄家滅族。也不像五軍府,整日裏帶着浩浩蕩蕩的艦隊橫行天域,到處伐山破廟,滅人滿門。也不像其他的殿、堂、府、司,都有各色各樣的事務需要忙碌。
監天殿雖然在天庭的官職架構中,地位極高,監天殿主的地位等同天書老君這天庭的‘丞相’,但是并無實際的權力,是以平日裏也就少了各種往來,自然也就少了各色麻煩。
因爲天樞秘閣禦用至寶外流的案子,其他殿、堂、府、司,大小衙門被殺得人頭滾滾的時候,監天殿自然得了清淨。小吏們不緊不慢的各司其職,優哉遊哉的靜靜享受閑暇。
監天殿,正殿中。
生得慈眉善目,高隻有四尺許,比起天書老君略微高了半個頭,同樣是白發白須,一身白袍的監天殿主‘大方老君’正抱着人頭大小的茶盞,盤坐在正殿半空,有滋有味的喝着太初大帝禦用的極品好茶。
外面看來,占地不過千多畝大小的監天殿正殿,内部空間恢弘至極,廣袤有億萬裏上下,絢爛多彩的神光星霞滾蕩缭繞,一波波雄渾無比的道韻宛如慵懶的巨龍,無聲的在大殿中洶湧滾動,卻絲毫沒有外洩。
大殿中,無上太初天這個空間維度擁有的所有大道,所有法則,都具現爲一條條大大小小,粗細長短各自不同,色澤光芒變幻萬千的龍形巨物,在漫天光霞中緩緩遊動。
無量神光中,可見正中一顆直徑萬裏的大星高懸。
大星色澤紫金,散發出至尊至貴的磅礴道韻。一縷縷大道玄機凝成肉眼清晰可見的鎖鏈,從這顆大星中蜿蜒而出,籠罩了整個大殿。無數條粗粗細細的鎖鏈化爲一張讓人無法呼吸的恐怖大網,将整個大殿中無數翻滾湧動的大道緊緊的禁锢在内。
在這顆紫金色至尊至貴的大星左近,距離祂最緊密的中天位置,有兩顆直徑幾乎和這顆大星相當的巨大星辰熠熠生輝。
一顆大星通體呈白金色,宛如一座瘋狂的火山,時刻向四面八方散發出無窮無盡的光和熱。那好似熔化的岩漿一樣,讓人稍微碰觸就會化爲飛灰的光和熱洶湧暴虐,好似海嘯一般時刻向外震蕩沖擊,甚至時不時的挑釁一下正中高懸的紫金色大星。
而這顆白金色的大星偶爾光焰閃爍,在那大星的核心處,會極罕見的,有一抹讓人絕望的漆黑幽光一閃而過。
另外一顆大星則是呈現出七彩幻光,更有無數種瑰麗奇異,凡人言語無法描述的彩光向外湧動。這顆大星比起那紫金大星、白金大星,體積上略小了一圈,散發出的彩光也是靜谧幽微,并無那等震懾諸天、淩駕萬物的霸道和決然。
但是這顆七彩大星散發出的光暈,卻好似春風化雨一般,潤物無聲的沁潤了監天殿中一條條具現的大道巨龍。基本上,你肉眼可見的每一條大道巨龍,體内都有一縷淡淡七彩光霞沁了出來。
三顆大星盤踞中天,輝輝煌煌、霸道威嚴不可一世。
而在這三顆大星下方,比他們位置略微矮一點的位置,有二十幾顆體積明顯小了不少,直徑在千裏到五六千裏上下的大星高懸。
這些大星或者雷光閃爍,或者烈焰升騰,或者黑霧翻滾,或者綠意濃郁……他們同樣放出烈烈光輝照耀整個監天殿,其外放的光焰,其洶湧的道韻,也影響了大殿中的諸多大道巨龍。
偶爾,這二十幾顆體積略小的大星,在各自的閃爍時,頻率會突兀的契合一體,化爲一股浩浩湯湯的道韻長河,朝着天空高懸的三顆大星狠狠一撞。
三顆大星頓時微微震蕩,光焰洶湧中,紫金、白金、七彩三種神光略微黯淡一下,于是就露出了,在這三顆大星的濃烈光芒後方,被他們的光輝隐藏起來的,好似藏在另外一個次元空間維度的,數十顆色澤略微黯淡,靜谧幽深,但是體積也頗爲驚人的星辰。
這些隐晦、幽深的星辰中,有一顆通體紫雷缭繞,聲勢駭人;有一顆宛如黑洞,吞噬萬物;有一顆鋒芒畢露,好似劍輪……
這些隐晦的大星每每在那二十幾顆大星沖擊三顆主星時,驟然放出隐晦、幽密,但是同樣強大的道韻波動,抵消二十幾顆大星的僭越冒犯,讓三顆大星的光和熱,再次主宰整個監天殿。
在那一條條具現的大道巨龍中間,在那無量神光星霞内部,一顆顆大大小小,直徑從裏許到數十丈,從數丈到拇指大小的星辰密密麻麻的懸浮着。
這些星辰,就好像一條條大道巨龍體内的竅穴,鑲嵌在一條條大道巨龍體内,熠熠生輝,遙相呼應,同樣放出一波波強弱不等的道韻波動。
認真看去,這些大大小小,數以百億計的小型星辰,其中有四成左右,都和正中紫金色大星散發出的一條條大道鎖鏈契合。這些小型星辰體内,也有一條條道韻鎖鏈蜿蜒而出,和那籠罩了整個天地的大道鎖鏈密切的融爲一體。
“平安無事啊!”大方老君‘咕咚’一聲喝了一口香茶,伸手在袖子裏掏摸了一陣,掏出了一顆足足有他腦袋大小的殷紅壽桃,‘吧唧吧唧’的啃了起來。
看似小小的個頭,但是啃起桃子來的速度卻是快得驚人。
三兩下的功夫,大方老君就将桃子啃得幹幹淨淨,一顆拳頭大小的桃核,被他随手往地上一丢。
偌大的監天殿地面上,居然堆砌了厚厚一層桃核,起碼有一尺多深。
“外面哪個小崽子在輪值呢?跑去天刑台問問,八萬年前,我給算過命的那個,那個……叫做‘憎広’的小子,是不是也滿門抄斬了啊?”大方老君滿足的拍了拍肚皮,打了個飽嗝:“哎,小兔崽子,八萬年前,老夫給你免費算卦,算你有抄家滅門的禍事……八萬年了,你居然還全家活得好好的,這不是打老夫的臉麽?”
“老夫天庭第一神算子的招牌,可不能被你給砸了!”
“趕緊去,問問天刑台,憎広天王是不是被滅門了?”
“趕緊去問問,老夫這心裏,着急呢!”
大方老君正叫嚣着,大殿中,一條條首尾長達億萬裏的天道具現巨龍中,一條長度隻有百萬裏上下,通體散發出黯淡的五色光暈,如霧氣一樣飄忽不定的獨角蛟龍突然發出了一聲高亢的龍吟。
這獨角蛟龍體積嬌小,和其他那些天道巨龍完全無法相比。相對應的,和那些天道巨龍體内密密麻麻的數以億計的大小星辰相比,這條獨角蛟龍體内,隻有寥寥數十顆小星在閃爍光輝。
而這數十顆小小的星辰中,也隻有兩顆大星光芒最爲熾烈,最爲鼎盛。
若是将這數十顆星辰的光輝算爲一個整體,這兩顆大星,一顆大星的星光占了整體的四成上下,另外一顆大星占了三成七分,剩下的數十顆小星,則是占了兩成三分!
而且,這數十顆星辰,并無一顆和虛空中的紫金大星發生聯系,那遍布天地的大網,并沒有将這條天道蛟龍網羅在内!
大方老君突然将目光投向了這條天道蛟龍:“沼澤瘴氣之道?小道爾,區區小道,不值一提……這是,奪道要成功了?”
就在大方老君感慨之時,這條大道蛟龍體内,數十顆小星驟然黯淡了一半以上,與此同時,那兩顆光輝最爲熾烈的大星同時鼓蕩,一圈圈明亮的星光向四周擴散開來,一點點的吞噬着那數十顆小星熄滅崩碎後,從星體内流逝出的點點星光。
于是,很快的,最亮的那顆大星,其光亮度已經占了所有大型的四成九分以上,而另外一顆大星的亮度,也急速的增加到了四成三分左右。
随後,兩顆大星在大道蛟龍體内,開始劇烈的沖撞,濺起了無數條五彩煙霞,更是将那剩下的二十幾顆小星一點點震碎,撕裂,吞入體内。
一名身穿紫青官袍的中年男子,悄然出現在大方老君身邊。
他輕手輕腳的端起大方老君身邊懸浮着的大茶壺,給他那碩大的茶盞中倒了一盞茶水,輕聲問道:“老君,這……大帝這些日子,可正在火氣上。”
大方老君‘嘿’了一聲,右手往空中一抓,一塊巴掌大小的玉版憑空凝成。他手指一彈,玉版灑下一道明光,将那一條大道蛟龍内大小星辰發生的争鬥場景悉數投影進了玉版,随後朝着玉版輕聲說了幾句話。
手指一彈,玉版化爲一道幽光破空飛走。
大方老君喃喃道:“就是在火氣上,才要讓他火上添油才好……呃,還是那句話,憎広天王他全家,被砍了沒有啊?大帝若是出離憤怒了,憎広天王可是負責天庭禁衛的,尋常事情,不會殺他全家……隻有火上添油了,才能……”
中年男子微笑,退後兩步,消失無形。
玉版飛出了監天殿,一個閃爍,破開虛空,徑直落在了太初承元殿太初大帝的公案上。
太初大帝的本尊四平八穩的坐在寶座上,目光森森,如刀,如火,不斷在大殿中戰戰兢兢的數十名重臣身上掃來掃去。
“爾等,真是讓吾出離的驚喜……天樞秘閣的寶物外流,到了今日,居然還沒能查清幕後主使。呵呵!”太初大帝幽幽道:“你們确信,他給你們許諾的好處,值得你們這般……冒險?”
一衆天庭重臣紛紛低頭不語,更有幾人,修爲已經到了不可思議之境,依舊是身體微微戰栗,後心大片冷汗滲出,面皮繃緊、扭曲,顯然驚懼到了極緻。
以他們的修爲,以他們的壽數,以他們活了無數年,經曆過無數大風大浪的見識閱曆,他們居然被太初大帝簡簡單單一句話吓成這般模樣……天庭的天規戒律之森嚴可怕,由此可見一斑。
饒是如此,太初大帝親自坐鎮,居然花費了這麽長時間,沒能審出天樞秘閣禦用至寶外流一案的幕後主使者……
這,這就真正有點說不過去了。
是太初大帝派去查案的人太無能……還是,那幕後主使的手段太高明……又或者,太初大帝根本就沒有用心查案呢?
天知道!
沒人知道!
訓斥了一群臣子幾句,太初大帝這才抓起了大方老君送來的玉版。他手指将那玉版輕輕一點,淡淡光霞湧動,監天殿内那條天道蛟龍發生的異變,頓時一覽無遺。
太初大帝淡然一笑:“哦?似乎,有成功的可能?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沼澤瘴氣之道?微末小道爾,于天地大勢無關緊要……不過,沼澤瘴氣之道固然隻是小道,似乎想要奪道成功,也不是這麽容易的事情……呵呵!”
手指在長案上輕輕彈動,太初大帝幽幽道:“誰能告訴我,這似乎就要奪道成功的俊彥之才,出身何方,又是哪家兒郎?”
數十重臣,沒人吭聲。
太初大帝嘴角微微勾起,看向了渾身雷光閃爍,站在衆臣最前方的巡天禁神衛大統領:“愛卿,你巡天禁神衛,也是一無所知麽?”
大統領很幹脆的跪倒在地,一腦殼叩在了地上:“臣,無能;臣,知罪!”
太初大帝的十根手指同時痙攣了一下,他看了看跪在地上,額頭杵在地面上紋絲不動的大統領,沉默了一陣子,突然朝着站在大殿角落裏,極力隐藏自己存在感,身爲天庭殿前司統領之一的憎広天王輕輕一指。
“憎広,你可知罪?”搖搖頭,太初大帝歎了一口氣:“你,可見是毫無廉恥之心,連自己錯在哪裏都不知道的。來人,将憎広拿下,按律治罪罷!”
一隊身披金甲,渾身霞光萦繞的天庭禁衛一擁而入,三兩下将憎広天王打倒在地,捆得和粽子一般,無比麻利的拖出了大殿。整個過程,擁有大天君巅峰修爲,體内竅穴幾乎破開一億之數的憎広天王,居然連一絲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就被這些禁衛輕輕松松的拖了出去。
呼吸間,一名身披重甲的魁偉大漢悄步走進太初承元殿,端端正正的站在了之前憎広天王所在的位置。
他身上的甲胄,就是憎広天王之前身披的那一套頂級的大天君巅峰級的寶甲,腰間的令牌、印玺,也都是之前憎広天王的那一套官符、官印。他的氣息,甚至比憎広天王還要強出三分。
随口發落一位大天君巅峰修爲的重臣,須臾間就有新的人手頂替上崗。
天庭的底蘊,端的是深不可測,可怕到了極緻。
似乎是将憎広天王當做出氣口,狠狠的發洩了一把心頭的邪火,太初大帝的表情明顯松緩了許多。他手指輕輕的敲打着面前長案,輕笑道:“愛卿起身罷……罷了,吾也明白,吾也清楚……天庭看似囊括天地,統禦周天,實則嘛,其中冷暖,吾等心内自知啊!”
“天樞秘閣至寶外流一案,大動幹戈的調查,就到今日爲止吧。”
“暗地裏,巡天禁神衛不要放松,繼續查下去。吾很想知道,能夠在吾的壓力下,依舊斬斷了所有明裏暗裏的線索,将自己甩得如此幹淨的,究竟是吾的哪一位寶貝兒子……或者是……寶貝閨女?”
一衆重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帶着一肚皮的狼狽,不敢吭聲!
太初大帝幽幽道:“倒是有幾分手段,吾親自督辦這件案子,居然也被他糊弄隐瞞了過去……端的有幾分手段……啧啧,斬斷線索,端的是心狠手辣、果斷決然……啧啧,頗有吾當年年輕時的風範,或許,未來天庭的這張寶座,交給他,倒也不錯!”
輕歎了一口氣,太初大帝淡然道:“吾所有的孩兒身邊,耳目增添十倍罷。倒不是說,吾一定要查出這個手段高強的孩兒是誰,能有這般手段,吾高興還來不及呢,也不會故意刁難他。”
一衆重臣在心裏問候太初大帝的母親!
你不會故意刁難你的寶貝兒子?你甚至很欣賞他的所作所爲?那你早說啊!
這一年多的時間,天庭斬殺了多少臣子?那些臣子,又有多少親眷友朋被株連?感情,你隻是在和自家兒子逗樂子玩呢?數百萬人,就被你父子兩逗樂子給逗沒了?
太初大帝輕笑道:“多派人盯着他們,切記,不是爲了抓出他是誰,而是,預防這小混蛋朝着他的兄弟姐妹下手……呵呵,爪子都伸進太樞秘閣了,連吾都沒能輕松将他抓出來,這等心性,這等手段……若是他爲了争權奪利,弄死幾個兄弟姐妹,那也是輕而易舉、理所當然的事情!”
“吾等修爲到了如此地步,想要生兒育女,大不容易啊!這兒子、女兒什麽的,死一個,少一個,心疼呢。所以,盯緊一點,嚴防他們兄弟姐妹之間瞎胡來!”
幽幽歎了一口氣,太初大帝喃喃道:“說起這個,倒是羨慕太臰啊……祂,倒是沒有這個煩惱……嘿!”
話音剛落,一名身穿紫色官袍,走一步哆嗦一下的天官,就顫微微地走進了大殿,一進大門,就‘咕咚’一聲,跪在了距離太初大帝寶座最遠的門檻邊,‘咣咣咣’就是一通響頭磕了下去。
太初大帝的面皮劇烈的抽搐了起來,他幹巴巴的笑道:“不要告訴吾,又有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被你們發現了?”
那天官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擡的喃喃道:“陛下,吾等發現,發現……”
太初大帝幽幽道:“說吧,吾不怪你們。又有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
那天官渾身繃緊,緩緩擡起頭來,擺出了一副‘已經把自己當做死人’的慘白扭曲表情,喃喃道:“九太子寝宮地下,發現密室,内有,内有……”
太初大帝好奇的看着天官:“不要緊張,吾恕你無罪。嗯,老九寝宮地下,發現了什麽?”
那天官聽得‘恕你無罪’四個字,慘白猶如死人的面皮突然變得一片通紅。他喘了一口氣,說話頓時麻利了許多,他急促的說道:“發現了對陛下大不敬之巫蠱詛咒魇法祭壇……九太子,妄圖……妄圖……陰害陛下!”
太初承元殿内一片死寂,大統領等一衆心腹重臣一個個瞪大眼睛,癡癡呆呆的看着這‘幸運的’天官。
太初大帝同樣呆了許久,突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吾說什麽來着?老九這倒黴孩子……呵呵,那混賬小子,怕是感受到了壓力,想要用老九來轉移視線?嗯,之前的一應操作,倒是老練……這次的手法,卻未免稚嫩了些!”
沉吟片刻,太初大帝幽幽道:“去,将老九拿下,重罰三千錘,讓他好好的挺床上閉門思過一陣子……告訴他,吾不是懷疑他做了什麽,而是吾惱怒,他的寝宮都被人做了手腳,卻不自知……真正是個廢物種子,他還是吾的親兒子麽?”
太初大帝一揮手,那趕來彙報的天官頓時如蒙大赦,急忙磕頭行禮後,一溜煙的遁出了大殿。
巡天禁神衛的大統領幹咳了一聲,淡淡的,喃喃道:“九太子或許是被坑了……但是,萬一他是真正被摸到了一些蛛絲馬迹,故意用這種手段給自己脫罪呢?誰也說不清楚,不是麽?咱們,也不敢對九太子不敬,總不能将他拿來搜魂不是?”
太初大帝的面皮一僵。
他直勾勾的盯着大統領看了一陣子,突然操起了長案上的一塊千重山造型的紫玉鎮紙,‘咣’的一下砸在了遍體重甲的大統領腦門上:“滾!顯得你能耐麽?滾!那正在奪道的小子是誰,限你三月之内,調查清楚……若是查不出個結果……呵呵!”
紫玉鎮紙在大統領腦門上撞得稀爛,大統領一聲不吭,轉身就走。
黑澤星外。
芍藥君、月季君調動大軍,瘋狂攻打。
盧仚站在船頭,眉心法眼睜開,絲絲縷縷似有似無的明光閃爍。
黑澤星附近,大道洶湧。
因爲某種盧仚現在還無法理解的天地運轉之理,黑澤星周邊虛空,其他大道被暫時排斥。一股呈現五彩,飄忽如水霧,稀薄卻隽永的大道法則正逐漸變得越來越濃厚。
這套大道法則緩緩凝聚,逐漸化爲一條鱗甲鮮明的蛟龍,在盧仚身邊咆哮嘶吼。
兩條朦胧的人影,一條盤坐在蛟龍頭頂,一條盤坐在蛟龍尾部。他們身上放出和那蛟龍身上一般無二的五彩霧氣,正以某種盧仚無法明悟的方式,在虛空中絞殺彼此。
盧仚能感受到,兩條人影每時每刻都在損耗巨量的精血和神魂。
但是兩人似乎都有着極其龐大的資源儲備,他們不斷的消耗自身,但是呼吸間又恢複了巅峰狀态。盧仚能察覺到,他們的神魂,他們的意識,他們的生命烙印,正在以某種奇異的方式,一點點的融入這條大道法則具現的蛟龍之軀。
很明顯的,盤坐在那蛟龍頭部的人影,占了一絲絲上風。
但是那盤踞在蛟龍尾部的人影,身邊有數十條黯淡的人影襄助……那數十條黯淡的人影雖然威勢遠不如這兩條通體五彩缭繞的人影,但是他們和那盤坐在蛟龍尾部的人影聯手後,勉強也能和蛟龍頭部的那道人影打一個不相上下。
趴在盧仚頭頂的大鹦鹉也擡起頭來,他眸子裏紅光閃爍,顯然也看清了虛空中的那等異象。
大鹦鹉詫異的撲打着翅膀:“欸?鬼打架?”
芍藥君回過頭來,朝着大鹦鹉斜了一眼:“玄奘大師,你是個好和尚,但是你的這頭鳥麽……端的是沒見識……這是奪道之戰,本君的父王,正在和這黑澤星中的老鬼,争奪這一條大道的絕對掌控!”
芍藥君的面皮有點發紅,他喃喃道:“父王的修爲,已經到了臨門一腳的層次,隻要徹底掌控一條大道,那麽……就是真正的大帝級存在!”
“從此,大道不泯,萬劫不朽!”芍藥君用力的吞了一口吐沫:“你知道麽大道不泯,萬劫不朽,這就是真正的大帝之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