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小僧蠻喜愛瓊華古刹這座道場。”
秀蟾小和尚……哦,不,是虛無僧本尊很是誠摯的看着盧仚:“小僧這些年,遊曆過佛門衆多宗脈道場,有正兒八經清修的,也有假正經藏污納垢的,更有肆無忌憚縱情放蕩的!”
“唯有瓊華古刹給小僧的感覺,自然,随性,天真,淳樸。”
虛無僧歎了一口氣:“從道場的氣息,就能判斷出道場主人的性格……法海,你的性子,小僧頗爲歡喜。錯非你拜錯了宗脈,其實小僧很想成全你一二。”
不等盧仚開口,虛無僧已然正兒八經的發出了邀請:“如何?你拜我爲師,等得吾等大計成功,等諸位前輩超脫而去,這兩儀天中,小僧想來當是乃絕頂的熟人之一……你拜我爲師,未來你的身份地位,和今日不可同日而語!”
盧仚很詫異的看着虛無僧。
拜他爲師?
呵呵!
身份地位和今日不可同日而語?
開什麽玩笑呢?現在盧仚的身份地位差麽?寶光一脈和鎮獄一脈雙重的‘小弟子’,真正的‘佛脈真傳’,而且金身法體的純粹肉體力量,已經達到了六劫真佛的水準,放在當今佛門,除了那十三位佛主,其他那些老資格佛陀,唯有寥寥幾人堪堪匹敵!
如今盧仚的真正實力一旦公布出去,足以将兩儀天佛門、道門都震得翻兩個跟頭,甚至足以割據一方、自開一脈……如此的實力,如此的背景靠山,這虛無僧怎麽有這個臉說出這樣的話來?
搖搖頭,盧仚淡然一笑。
他懶得廢話,很幹脆的掄起了旃檀功德杖,朝着虛無僧就是一杖轟下!
如今的盧仚,道行、法力和當初完全不能相提并論,這根寶杖的威能,他已經能将其發揮出小半……寶杖一出手,随着盧仚的念頭閃動,寶杖當即化爲蔚藍天空一般的青藍色,帶着一股‘碧天如洗’、‘空曠潔淨’的韻味,宛如倒塌的擎天之柱,頃刻間穿透虛空,到了虛無僧頭頂。
虛無僧歎了一口氣,通體煥發出燦爛銀色,好似水銀一樣閃爍震蕩的他舉起了雙手:“可惜,可惜,小僧一片善意,卻……”
他身後,那正忙着應付漫天雷霆繡球的老人低沉的呵斥了一聲:“蠢貨,躲開……看不出這小子如今的實力麽?你還有膽,收他爲徒?”
虛無僧臉色驟變,他身體一晃,身邊虛空塌陷、湮滅,他正要虛空跳躍,避開這一杖。但是漫天都是青藍色的佛光閃爍,整個世界、整個虛空都變得空曠清淨、清甯澄透,漫天沒有絲毫塵埃,唯有虛無僧一人好似一顆細小的砂礫,成了天地間唯一的‘雜質’!
因爲唯一,所以刺眼。
因爲刺眼,所以醒目。
因爲醒目……所以,他感覺到整個世界都對他充滿了惡意,這一杖從四面八方個個維度砸落,無法閃避,無處閃避……這一杖不僅僅封鎖了空間,更是封凍了時間,從他生命的個個時間維度,向他砸了一杖下來。
他未出生時。
他剛出生時。
他出生不久。
他尚未入道。
他剛剛入道。
他還很弱小。
總之……在虛無僧過往的漫長生命中,一杖又一杖帶着可怕的死亡陰影,瞅準了他最弱小、最無力、最軟弱的緻命關頭,朝着他砸了下來。
那時候的虛無僧,絕無任何可能抵擋這一杖。
而這一杖隻要落實,隻要在過往的歲月中,随意命中一擊,虛無僧就會徹底湮滅,化爲真正的虛無。
“好手段啊!”虛無僧嘶吼:“法海,是小僧小觑你了……你的修爲,不過六劫,但是你的手段,普通八劫、九劫的真佛,也抵擋不住!”
道行不等同修爲。
修爲不等同實力。
實力同樣也不等同實際的戰力。
以盧仚掌握的,以時間、空間、純粹的力量三條大道爲主的道行修爲,他的肉身修爲雖然隻是六劫真佛境,他的法力修爲大概勉強能摸上二三階真佛的水準,但是他的實力,應該足以硬撼七劫、八劫的尋常真佛。
而那些七劫、八劫的尋常真佛,他們領悟、掌握的大道法則隻是‘普通大道’,在高妙程度上遠不如盧仚的時間、空間和純粹的力量之道,大道對撞、抵消的時候,盧仚絕對占了巨大的優勢!
是以,盧仚的實際戰力,甚至可以碾壓佛門普通的九劫真佛!
加上他手持寶光功德佛的證道至寶,他的真正戰力,就連十劫真佛,若是沒有極上好的先天靈寶随身,也要在盧仚手上吃一個大苦頭!
虛無僧的本尊的确很厲害,他是一尊極其厲害的十劫真佛,甚至,他在十劫真佛中,都是走得極遠、造詣極深的厲害老怪物。
奈何,他小觑了盧仚!
雖然得了老人的提醒,虛無僧臨時變招,忙不疊的收回了想要硬接寶杖的雙手,腦袋一晃,三顆拳頭大小的黑白紅三色寶珠沖天而起,急速旋轉着迎向了旃檀功德杖!
‘咚咚咚’!
三顆上好的先天靈寶被旃檀功德杖狠狠命中。
虛無僧身體一顫,大口吐血——三顆先天靈寶,在祂們尚未‘凝聚成形’之時,就從祂們凝形之前的某個時間維度,被寶杖輕輕的敲了一擊。
因果逆轉,歲月倒溯。
三顆擁有莫測威能的上品先天靈寶并沒能發揮出多強的威能,就被盧仚一杖轟得粉碎。
虛無僧心神亂顫,五髒六腑好似被烈火焚燒,腦海中無數念頭剛剛滋生,就紛紛爆裂,神魂受創,痛得他舍利子都一陣陣哀鳴震蕩,差點沒從體内飛出。
他大口吐着血,放聲笑道:“是小僧狂妄了!嚇,多年順風順水,的确是過于狂妄了……嘿,在你小輩手上吃癟,這是活該,活該啊!”
搖搖頭,虛無僧長歎道:“法海,你毀了小僧三件寶貝,這個因果,算是結下了……從今以後,你再也沒有機會拜入小僧門下,你我,隻能做生死仇敵了!”
盧仚冷哼一聲,番天印放出烈烈佛光,宛如一座崩塌的大山,從天空狠狠落下。
他念頭一動,腦海中的小斧頭放出一抹極其幽微的七彩星光,藏在了番天印強烈無比的佛光中……因爲這小斧頭的加持,這番天印傾力一擊的威力,頓時翻着跟頭飙升了足足上百倍!
虛無僧一聲長嘯,他從袖子裏取出了一柄通體青綠色,略帶一絲斑駁鏽迹,造型古樸、厚重,好似青銅鑄成的五尺古劍。
厚重的劍身上,有一枚枚精美的菱形格子。
虛無僧揮動長劍的時候,這劍身上一枚枚的菱形格子中,就有一尊尊身穿各色長袍的劍仙虛影浮現。這些劍仙虛影在那格子内的小天地中,禦劍、運劍、磨劍、養劍……一道道性質不一、變幻莫測的劍意湧動,一時間,這柄長劍硬生生撕開了盧仚困住虛無僧的那一片浩蕩青空,強行将自己拖回了正常的空間維度。
無邊劍意湧動,深深寒芒讓盧仚遍體刺痛。
這長劍上的菱形格子中,每一道劍仙虛影散發出的氣息,都堪比一尊修爲極高的道主大能!
就聽虛無僧笑道:“這些年來,道門有驚才絕豔的劍仙三百六十人,在他們生命最璀璨之時,盡被小僧用大神通擊殺,将其仙魂禁锢在這寶劍上,讓他們日日夜夜爲小僧溫養這柄先天靈劍。”
“得這些劍仙仙魂襄助,小僧雖然不擅長劍法,但是小僧敢賭咒發誓,小僧劍道,當爲如今兩儀天第一人!”
盧仚的臉劇烈的抽了抽。
擊殺三百六十位道門頂級劍仙,囚禁他們的仙魂,隻爲幫他溫養一柄先天靈劍?
這等手段,啧啧!
番天印已經落下。
虛無僧笑呵呵的,一招極其精妙,精妙到盧仚眼花缭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抵擋、如何破解的劍招沖天而起,帶着一種‘一劍光寒十九洲’的至高劍意,狠狠刺在了番天印上。
‘嗆琅’一聲!
虛無僧再次大口吐血……被他吹得上天的那柄青銅靈劍,硬生生被番天印砸成了十幾節。寶劍碎片帶着刺耳的尖嘯聲,化爲一道道青銅色流光四處飛濺,硬是将虛無僧身體洞穿了十幾個透明的窟窿。
“我……”虛無僧傻眼了。
“你這個……廢物啊!”正忙着應付瓊華娘娘後手,已經漸漸地将那山河一氣玉錦繡球的氣焰打得光焰黯淡,眼看就能得盡全功的老人氣得眼角亂跳。
虛無僧,是他們這一夥人中,幾個爲首的老家夥都很看重的核心骨幹,在他們的計劃中,在他們颠覆如今兩儀天的秩序,在他們幾個爲首的老家夥順利超脫後,兩儀天是要留給虛無僧來掌控的……
在他們的規劃中,虛無僧當爲未來兩儀天佛門的至高都領袖!
但是寄予衆望的虛無僧,居然被盧仚這個小輩打得如此狼狽!
無論他是大意了,還是失心瘋了,或者是被人魇咒了……總之,這種事情就不應發生,就不能發生……該死的虛無僧,你把這等要掉腦袋的事情當小孩子過家家呢?
“虛無僧,你若是做不好,就換人來!”老人聲色俱厲的厲聲呵斥:“你當知道,吾等陣營中人才濟濟,無數人正張望着你的位置!”
虛無僧波光粼粼的銀色身軀驟然一蕩,他怒嘯一聲,他收起了玩耍的心思。
隻是,收起了玩耍的心思,不見得能即刻的将這狼狽場面收拾幹淨——那十幾節斷裂的寶劍碎片,正好似活物一樣,帶着尖銳的嘶吼聲,化爲萬丈劍芒,朝着他亂刺!
那一個個被困在寶劍中無數年的道門劍仙,此刻似乎突然從綿長的噩夢中醒悟,以他們的道行、修爲,他們在寶劍斷裂的一瞬間,就弄清了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自己居然,已經隕落,肉身被毀,而仙魂居然被人當做‘器靈的一部分’,困在寶劍中供其驅遣無數年!
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三百六十條道主級的劍仙仙魂紛紛燃燒,爆裂,同心協力駕馭寶劍碎片,朝着虛無僧就是一通亂劈亂刺!
虛無僧一時間被弄得有點狼狽。
實在是,他這些年,将這柄靈劍溫養得有點厲害了……哪怕是殘片,被切上一劍,身上也是一道大口子啊!
他通體放出銀色佛光,極力的‘湮滅’、‘淨化’、‘排斥’這些寶劍碎片……但是番天印正一寸寸的向他壓下來,鎮獄佛光極力的抵消他放出的銀色佛光,這就讓那些寶劍碎片有了用武之地!
僥幸的是,這些寶劍碎片畢竟是無源之水。
隻要消耗一定時間,将那些劍仙仙魂不多的力量消耗殆盡,這柄寶劍自然就沒有了任何威力可言……到時候,虛無僧隻要發動他留在寶劍中的一些禁制後手,就可以将這些仙魂重新收攏、鎮壓,然後肆意的擺布他們!
就在虛無僧打着如意算盤的時候,漫天劍光飛旋,青柚三女組成的劍陣已經緊跟着盧仚追了進來。
青柚三女的修爲遠不如盧仚,是以遁光速度慢了許多。
但是她們駕馭三光老人的本命仙劍,她們的劍光速度縱然比盧仚慢,從地面到這裏也沒有多少路,是以就是前後腳的功夫就趕到了。
劍陣一起,日月星辰劍光漫天飛旋,精純、純正、浩浩湯湯宛如天威的劍光灑落,那十幾節斷劍中的劍仙仙魂齊聲長嘯:“諸位道友,吾等劍修,甯折勿曲!”
三百六十條劍仙仙魂齊聲狂笑,他們齊齊發狠,仙魂猛烈燃燒,爆發出可怖的光和熱。十幾節沉重異常的寶劍碎片在頃刻間融成了青銅色汁液,蘊藏着這些劍仙全部的劍道感悟、劍道修爲,一點點青色劍光沖天而起,迅速沒入了青柚三女的劍陣中。
青色劍光和一百零八口飛劍相融。
這些劍仙一輩子修行得到的劍道感悟,急速融入了這些飛劍,然後循着飛劍和青柚三女之間的聯系,一點點烙印在了她們的神魂中。
這等造化……真正是尋常修士做夢都想不到的!
如果青柚三女不是極度的虔誠于劍道,如果不是她們手中的飛劍品階極高,是當年道門聖賢級大能的本命仙劍,這等融合和劍道傳承,根本不可能發生!
一個,尋常飛劍,根本承受不了靈寶級寶劍碎片的融入。
一個,任何稍有閑雜心思的修士,她們也無法承受這些最純粹,甚至是最極端的劍仙的劍道感悟輸入!
當今的兩儀天,能夠有資格承受這份機緣的劍修,加起來不過一掌之數……偏偏青柚三女氣運夠強、命數夠硬,平白的就撿了這麽一份大機緣!
也唯有那些最純粹、最極端的劍修,才會選擇這種‘玉石俱焚’、‘甯折不屈’的做法罷?
一百零八口至寶仙劍的光芒大盛!
日月星辰劍光在三百六十條劍仙仙魂消散的一瞬間,其光芒大盛,甚至短暫的壓過了番天印上的鎮獄佛光,壓過了盧仚身體表面釋放出的漫天光芒。
青柚三女隻覺無窮無盡的劍道奧義好似一片汪洋大海洶湧而來,自己已經化爲了一柄劍,一柄足以斬破天地、無比鋒利、無比純粹的劍……她們輕聲長嘯,呼吸而出的氣息,都化爲一柄柄無形無質的飛劍,撕裂了空間,斬斷了時間,斷絕了道韻,滅殺了靈機……
‘噗嗤’聲不絕于耳,目瞪口呆的虛無僧被頃刻間暴漲千萬倍的劍光打得和篩子眼一般!
他嘶聲怒吼,體内一柄巨大的亮金色金剛杵帶着浩瀚天威沖出,迎風一晃,化爲萬丈長短,筆直的朝着略有點發呆,正在吸收無窮無盡見到奧義的青柚三女當頭砸下。
盧仚怎可能讓青柚三女在收獲這等大機緣的時候遇到風險?
他二話不說,拎着旃檀功德杖沖天而起,迎着那根金剛杵就是一通猛攻猛打。旃檀功德杖發出烈烈佛光,其性質瞬間萬變,時而輕柔、時而剛猛、時而慈悲溫暖、時而暴虐恐怖……一色佛光,就代表了一種心境,代表了一種佛韻,代表了一種對于佛門根本法的演繹和感悟……
這就是寶光一脈的佛脈真谛所在!
那根金剛杵,也是一件品階不壞的先天靈物……但是被盧仚仗着蠻力這麽一通猛打猛轟,金剛杵表面被打得坑坑窪窪光芒黯淡,器靈不斷哀鳴嘶吼,被轟了數千杖後,金剛杵居然騰空而起,渾身顫抖着向虛無僧飛回——祂拒絕再和旃檀功德杖硬碰硬!
虛無僧氣急敗壞的咬破舌尖,一口銀色佛血噴在金剛杵上:“無知蠢物,去……否則今日小僧就讓你煙消雲散!”
禁法強行催動,金剛杵發出一聲哀鳴,通體噴出亮金色的烈焰,帶着可怖的高溫,帶着玉石俱焚的亡命氣息,狠狠朝着盧仚當頭砸落。
盧仚攤開胸膛,任憑金剛杵重重一擊砸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嗆琅’一聲巨響,渡厄僧衣、解脫袈裟爆發出無數重佛光,一朵朵曼妙蓮花在佛光中綻放開來,輕盈托住了歇斯底裏砸下來的金剛杵。
金剛杵九成九的殺傷力被兩件佛寶抵消,剩下的一分殺傷力,對于如今的盧仚,端的隻是微風拂面,沒有絲毫的威脅。
趁着金剛杵砸落,命中自己身體,虛無僧驟然一喜的空蕩,盧仚身體一晃,驟然撕裂了虛空,從虛無僧身後跳了出來。
旃檀功德杖蕩起一抹黑色佛光——死寂,寂滅,涅槃,輪回……諸般奇妙佛韻洶湧而出,盧仚悄無聲息的一杖朝着虛無僧的後腦勺落了下去。
在旃檀功德杖落下之前,番天印再次帶着一抹小斧頭放出的七彩星光,‘轟’的一聲砸向了虛無僧。
真正是積年的老怪物,虛無僧的鬥法戰力不見得很強,但是他的身家,端的豐厚無比。
番天印砸下的一瞬間,虛無僧已然發現了盧仚的突襲。
他身體内佛光蕩漾,頃刻間就有一柄寶傘、一座寶幢、一座華蓋、一朵紅蓮、一片雲台、一棟方圓萬丈的巨型佛堂升騰而起,放出重重光芒,擋在了番天印前。
這些寶傘、寶幢、華蓋、紅蓮等等,無不光輝燦爛,道韻極其濃厚,要麽是先天靈寶,要麽就是巅峰十劫佛陀級的證道佛寶。
隻是,番天印是作弊的!
番天印本身質地,最多就和虛無僧放出的這些寶物中随意一件相抗衡,在虛無僧的催動下,番天印根本不可能攻破虛無僧的防禦。但是,那來曆莫測的小斧頭,釋放出的一縷淡淡的七彩星光,其威能卻恐怖到了不可思議的境地。
番天印輕輕落下,寶傘破開,寶幢撕裂,華蓋粉碎,紅蓮凋零,雲台崩解,那方圓萬丈好似純金鑄成的巨型佛堂,其中三千六百尊佛陀雕像齊齊倒塌、崩毀,偌大的佛堂被一擊打得四分五裂,噴出了無數青煙烈火。
‘咣’!
番天印狠狠拍在了虛無僧的腦袋上,硬生生将他的腦袋拍進了他的胸膛中。
旃檀功德杖緊跟着狠狠落下,一擊命中。
一聲巨響,虛無僧的半截身軀被寶杖轟得爆碎開來,旃檀功德杖上的死寂涅槃輪回之意侵入他的身軀,極力侵染他的緊身,侵染他的神魂,侵染他的道,他的法,他的一切……
虛無僧體内,恐怖的銀色佛光猶如洪水一樣噴出。
淨化。
瘋狂的淨化。
排斥。
極力的排斥。
天地之間,唯我獨存的兇戾佛韻洶湧,極力反抗着旃檀功德杖上侵入的佛韻道韻。但是還沒等虛無僧将侵入體内的外力徹底清除,番天印已經帶着高亢的歡嘯聲,連續三十六擊命中了他的身體。
‘轟、轟、轟’!
虛無僧的身軀被砸得光焰四散,他的精氣神,他的生命力,他的神魂,他的本源,都在番天印上偷偷附着的那一小縷七彩星光的侵蝕下不斷泯滅,他的實力不斷削弱,生機不斷衰敗,甚至道行、境界,都被一層層的不斷削去。
那正在應付山河一氣玉錦繡球的老人猛地回過頭來,他嘶聲道:“廢物,真正是廢物中的廢物……虛無僧,你,去死吧!”
老人眸子裏兇光閃爍,此刻,他已經下定決心,如果虛無僧無法依托自己的力量擺脫眼前的絕境,那就讓他死在這裏罷!
他們的大計,不需要廢物!
當然,已經判定了虛無僧的下場,但是盧仚也不能讓他這麽輕松快活了!
隻是,如今老人肯定不會出手對付盧仚,畢竟盧仚身上有兩件寶光功德佛的證道佛寶護體,在應付山河一氣玉錦繡球的同時,想要擊殺盧仚,并沒有這麽輕松。
但是柿子撿軟的捏……盧仚很硬,青柚三女正沉浸在洶湧而來的無上劍道奧義中,三百六十名劍仙的仙魂燃燒自己的一切,更是将自身修爲,以秘法一點點注入三女體内。三女此刻隻是依仗本能禦劍,她們已經失去了對外界的感應!
盧仚正在狂攻虛無僧,他此刻,正在應付虛無僧歇斯底裏的反擊!
老人冷哼一聲,他左手朝着虛空一捏,身邊的玉石礦脈劇烈一震,三團人頭大小的美玉礦石從礦脈上撕裂飛出,伴随着刺耳的鳴叫聲,三團美玉迎風一晃,化爲三柄細長的玉劍,随後帶起森森寒光,直刺三女眉心要害。
老人并不擅長禦劍。
甚至,他這輩子就沒用過劍,他對劍道,可謂是一無所知。
但是到了他這等境地,堪稱是飛花摘葉都是殺招,舉手投足之間,都足以毀天滅地。
不需要劍道,不需要劍招,不需要上好的飛劍,他随手捏成的三柄玉劍,隻要用最簡單的方式,用最純粹的法力投擲出去,就足以輕松擊殺任何一尊道主或者佛陀!
無論是道門的大賢道主,又或者佛門的十劫真佛……這一擊,都足以讓他們灰飛煙滅!
眼看三條劍光已然逼近三女,盧仚駭然怒罵,卻無法阻擋!
八十一重浩瀚光輪憑空浮現,大非天帶着一抹怪異的邪笑,擋在了三女面前。‘铛铛铛’,三柄玉劍結結實實的命中了大非天的臉蛋,玉劍炸開,在他臉上濺起了三點火星。
“我說是誰這麽不要臉,沖着三個女娃兒下狠手……啧啧,原來是你這本該朝生暮死的……臭蟲!”大非天笑得極其燦爛:“能說說麽?你們在籌謀些什麽呢?古散人,還有那瑤華瘋婆子,是你們一路的?”
老人放出一枚龍虎金印,放出青紅二色仙光,硬生生定住了光芒黯淡的山河一氣玉錦繡球。他回過頭來,肅然看着大非天:“不要将吾等,和那幾個不知所謂的家夥混爲一談!”
大非天詫異的瞪大了眼睛:“所以,瑤華瘋婆子在用手段竊取兩儀天修士的命數、氣運,不是你們在背後主使?”
老人皺了皺眉頭,輕輕搖頭:“你以爲,我們會這麽小家子氣?我們,像是會做那雞鳴狗盜之事的人?”
大非天怪笑,不斷的點頭。
他不說話,但是他的肢體表情分明代表——他認定,這老人和他的同夥,就是雞鳴狗盜之輩!
老人搖頭,回頭看了看**上方,正不斷放出一條條瑞氣霞光,正不斷抽取**中濃厚的玉精之氣,凝成一顆顆雷霆繡球的山河一氣玉錦繡球,皺了皺眉,然後大袖一揮。
一點熒光從他袖子裏飛出。
一聲驚天動地的蟬鳴聲讓整個瓊華山脈劇烈一震,數以萬計的峰巒崩塌,上萬座瓊華古刹的下院寺廟轟然崩毀,無數小和尚被碎磚爛瓦砸得頭破血流。
盧仚隻覺腦海劇痛,神魂差點被震碎。
僥幸有太初混同珠放出森森幽光護住神魂,這才勉強擋住了這可怖的一擊。
百忙之中,盧仚不忘激蕩渡厄僧衣和解脫袈裟,化爲重重佛光脫離身軀,急速裹住了青柚三女。
眼看着一層層佛光支離破碎,無形無質的攻擊讓兩件至寶承受了無比巨大的壓力,青柚三女悶哼一聲,七竅中同時滲出了鮮血。
三光劍發出高亢的劍鳴聲,在那些劍仙仙魂的催動下,在三光劍本身器靈的震怒下,一百零八條日月星辰光芒沖天而起,一個盤旋,撕裂了時空,斬向了老人。
下一瞬,老人袖子裏噴出的那一點熒光再次發出一聲高亢的蟬鳴聲,一圈黑沉沉、卻又帶着一絲青金色光邊的黑色光輪冉冉擴散開來,天地俱靜,萬籁無聲,這個世界一切的波動,一切的活動,一切運轉的東西……無論是大道、法則、靈機,還是生靈的念頭,所有有形無形的,哪怕是一些虛泛、空洞的概念,也都‘安靜了’下來。
“老夫春來一開口,天地萬物靜無聲!”
老人曼聲道:“老夫狩靜,大非天,多年不見,且讓老夫掂量掂量你這佛門第一真傳的本領?”
大非天的臉色微變。
老人,狩靜……兩儀天道門有名的小團夥‘一元虛靜’四大聖賢中的狩靜大仙微笑:“世人都道,你的法,大逆不道,你的佛,離經叛道,你的心,近乎于魔,是以,當年你在佛祖座下聽經不過千年,就被佛祖一掌打出了佛門!”
“但是,老夫偏偏知道,你才是佛祖真正認定的,唯一的真傳弟子——這兩儀天的佛祖,也不是什麽善良路數,不是什麽正經人哪!”
大非天的面色回複了平靜,他身周光輪緩緩旋轉,硬生生從‘天地萬籁俱靜’的道韻中,強行‘争取了一線運動’……光輪旋轉,就有無窮佛韻化爲一道柔和的光幢,籠罩了盧仚、青柚三女,以及後面追随而來的無數道兵大和尚。
他雙手合十,輕聲笑道:“狩靜大仙,果然名不虛傳……唔,你居然知道師尊和我之間的約定?唔,你的本體,是‘恒古一氣清淨蟬’?你精通藏匿之道,藏匿聲息,是你的天賦神通……師尊向我傳道的時候,你在一旁偷聽?”
狩靜大仙微笑,颔首:“是啊,老夫在一旁偷聽……可惜,老夫隻聽得,你才是佛祖認定的唯一真傳,卻沒能偷聽到佛祖對你傳授的至高佛道!”
搖搖頭,狩靜大仙很是惆怅的歎了一口氣:“生平至大憾事,莫過于此!”
盧仚在一旁,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大非天,是佛祖唯一的,真正的真傳弟子?豈不是說,他才是兩儀天最正經的佛門正宗?
啧,這狩靜大仙,居然能夠在一旁偷聽佛祖傳道,而沒被佛祖一巴掌拍死……這厮的天賦神通何等可怕,這厮如今,究竟又強到了何等程度?
今天,韓國不會赢吧?
那就太扯淡了!
如果就今天韓國真的赢了,我真的就原諒國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