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羅教太上長老大舉出動,這顯然出乎俪歸流等人意料。
不過是一座秘府出世。
不過是生擒了宋十變。
這等事情,以彌羅教在元靈天的地位,宋十變本家的直系老祖宋無法跑來壓陣,已經是極其重視了,說句不好聽的,抛開蝕元神雷的影響,單單鬥法的話,宋無法一人,就能輕松壓制水神宮三名左右的半步天人境太上長老!
有宋無法一人,就足以彈壓普通的宗門沖突。
彌羅教一下子出動十九名太上長老,這是想要幹什麽?這有點過分了吧?宋十變隻是宋無法的嫡系後裔,和你們其他十八位太上長老完全沒關系啊!
宋無法等十九名長老在虛空中一字兒排開,他們盤坐在雲團上,也不施展法術,也不動用神通,就是這麽肆無忌憚的放出自身法力波動,浩浩蕩蕩、堂堂正正的正面碾壓了過去。
俪歸流等人則是咬着牙,一連祭出了十幾件重寶,化爲大片水幕天華籠罩了方圓千裏之地,好容易才擋住了宋無法等人的沖擊。
水幕籠罩的千裏範圍内,數百個大大小小的渦流甬道出口在江面上急速盤旋,好些高階水族全都蜷縮在甬道附近,驚恐莫名的望着化雨城的方向。
而在水幕外,無數列陣的水族哪裏承受得起十九名半步天人大能的法力碾壓,‘嘭嘭、啪啪’的怪異聲響不絕于耳,短短呼吸間,不知道多少水族爆體而亡,殘肢斷臂灑滿了秋雪江水面,染紅了萬裏水域。
索性水族生孩子容易,一條懷孕的大魚動辄一次産下數千、數萬、數十萬的魚卵,這些低階水族無論死傷多少,隻要耗費些資源,兩三年内又能點化無數。
所以,俪歸流一行根本不心痛這些低階水族的傷亡。
他們咬着牙,死死盯着宋無法一行人,在他們下方,那些渦流甬道的出口處,甚至有蛟龍之屬偷偷摸摸的伸出爪子,抓起被碾碎的水族肢體,‘嘎巴嘎巴’的當零嘴兒啃得蠻開心。
一道流光從化雨城的虛空挪移陣中沖出,盧仚化身狂風,手持飛熊槍,一步就沖出了化雨城,頃刻間來到了宋無法等彌羅教太上長老身邊。
大家……都已經是那樣的關系了……但是宋無法等人,演技都堪稱神品。
見到盧仚,宋無法輕喝了一聲:“魯小友,你傷勢初愈,此地征伐兇險,你來此作甚?”
盧仚挺起飛熊槍,義氣無雙、豪氣幹雲的大聲長嘯:“十變兄于我有救命、贈丹之恩,十變兄遭劫,我魯智深,豈能坐視?兀那一衆老鬼,速速放出我十變兄,否則……今日魯某和爾等不死不休!”
宋無法和一衆彌羅教太上長老齊聲贊歎:“智深小友,義氣無雙,真君子,真豪傑!”
盧仚面皮微紅。
一群老家夥,這話說得過分了啊……演戲而已,稍稍誇獎幾句就是。真君子,真豪傑……啧,不過,似乎,也沒說錯啊,自己的确是義氣中人,所作所爲,也是爲了極聖天的億萬黎民,爲了極聖天的芸芸蒼生啊!
手持飛熊槍,盧仚大踏步的,踏空朝着禁锢宋十變的寒鐵柱子行去。
俪歸流等幾名水神宮長老一臉莫名的看着盧仚。
這是水神宮和彌羅教的沖突,你這個莫名來路的小子,想要做什麽?魯智深?彌羅教有這麽個人麽?彌羅教的太上長老,肯定沒有姓魯的;知名的長老和真傳弟子中,肯定也沒有姓魯的……所以,這是一個純粹不相幹的外人喽?
俪歸流很調皮的笑了起來:“宋無法,你們彌羅教的事情,什麽時候需要這種無名小卒跑來出頭了?哈,哈哈,可笑,可笑,誰替老夫将其……拿了?”
俪歸流狠狠一指盧仚。
宋無法他們不出手,盧仚挺身而出,大步沖陣,俪歸流等水神宮的高層,對此是喜聞樂見啊。
十九名彌羅教的太上長老一字兒排開杵在面前,這壓力,真的有點大,俪歸流他們有點心慌啊……在沒有拿出對策之前,在盧仚身上耗費點時間,這不是很好的事情麽?
一名身披青鱗,有七八成人樣,看不出本體是什麽的水族拎着一根長槍沖了出來:“諸位老祖,看小的破陣殺敵!”
青鱗水族雄赳赳氣昂昂的直沖盧仚。
但是他耳朵裏,突然響起了好幾位太上長老的叮囑,全都是讓他拖延時間,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
青鱗水族面容呆滞的踏着一團烏雲緩緩向前。
這些水族吧,要他們玩命拼命,個個都是好手,但是稍微複雜點的事情,他們就理解不了——打仗殺人嘛,當然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這樣子幹淨爽利。拖延時間?爲什麽要拖延時間?怎麽拖延時間?
喂,幾位長老,怎樣子才算是拖延時間啊?
青鱗大妖拖泥帶水的沖出了水幕天華,沖到了盧仚面前,他呆滞半晌,朝着盧仚拱了拱手,學着他偷偷摸摸化爲人形,去世俗紅塵國都吃喝玩樂時聽來的評書橋段,文绉绉的問了一句:“來将通名,某之寶槍,不殺無名之輩!”
盧仚走到青鱗大妖面前,兩人相距不到二十丈,看着這故作斯文、裝模作樣的青鱗大妖,盧仚舉起手中飛熊槍,然後,虛空中響起了若有若無的‘嘶’的一聲。
槍起處,清風纏繞身體,盧仚一步邁出,然後一步退回。大概隻是一彈指的萬分之一還不到的時間,他一槍刺出,洞穿青鱗大妖的緻命要害,然後又回到了原位。
腦海中,風之道果光焰奪目,無數條緊密嵌套在一起的風之道紋爆發出無量光芒,照亮了整個腦海。盧仚身邊,有肉眼依稀可見的青色符紋洶湧激蕩,玄而又玄的大道道韻幾乎凝成實質,化爲一片綿綿泊泊的水波幽光護住了全身。
若是道行稍微差點的修士,甚至還會以爲,盧仚動用的是‘水’法。
誰能想到,他身邊那厚厚一層濃郁宛如水波的幽光,悍然是修行到極緻的‘風’法道韻自然流露而成的異象?
青鱗大妖的眉心多了一個透明窟窿,鮮血噴濺,龐大的身軀重重的墜落江面。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全都吓了一大跳。
沒有一個人看清楚,盧仚是如何出槍的。
包括在場的衆多半步天人境大能中,修爲最強悍,境界最高的宋無法,也是眼角一陣亂跳——他隻是依稀看到盧仚身體動了一下,然後,他是如何出槍,青鱗大妖如何被擊殺的,他根本沒能看清。
這一槍,若是沖着自己來的……
宋無法低聲道:“老夫,必死無疑!”
十九名彌羅教的太上長老,明知道如今自己是盧仚的死忠部屬,盧仚是自家的主公,無緣無故的盧仚不會向自己出槍……他們依舊本能的掐印念咒,将一道道防禦性的本命玄法瘋狂的疊加在了自己身上。
一時間宋無法等人身上寶光沖天,每個人身上最少都疊加了一百重本命玄法,一時間他們居然有了一點聖陽宮修士化身大日、普照周天的氣相。
盧仚拎着飛熊槍,繼續一步一步的向前逼近:“放出宋十變,一切好說。否則今日,一定要你們瀝血槍下!”
俪歸流的臉驟然一沉。
下方,那秘府的入口處,青銅大門微微開啓了一條縫隙,一名水神宮的照虛空境長老急匆匆的飛遁而出,湊到俪歸流幾人面前低聲回禀。
“幾位老祖,可以确定,裏面是三萬年前那一場大劫中,苗裔滅絕,傳承斷絕的太古真水宮滄浪上人的後手……正殿中,我們見到了滄浪上人當年的本命靈寶一百零八顆大道滄海珠,一顆不少……被那大道滄海珠鎮壓的一堆典籍,最上面一本封皮上,正是《滄海桑田造化道經》。”
“隻是,那大道滄海珠布下的禁制精妙無比,若是想要将其煉化開,取得傳承寶典,怕是……耗費的時間,絕對不少于十年!”
俪歸流幾個人的臉色驟然變得猙獰無比。
三萬年前,極聖天的修士還沒有攻入元靈天,沒有對元靈天的修煉界造成毀滅性打擊時,元靈天修煉界有一脈真傳,是當時天下水法之宗!
真水宮滄浪上人,就是那時候那一脈真傳之主,堪稱元靈天水法第一的天人境大能。
水神宮,如今在元靈天也算是舉足輕重的大宗門,三萬年前,其宗門老祖,不過是滄浪上人座下聽講的記名弟子而已!
僅僅是記名弟子!
僅僅是記名弟子啊……他從滄浪上人那裏得來的好處,就讓他開辟了水神宮一脈,而且在三萬年後,變成了元靈天的百強大宗門之一。
總所周知,除開劍門,當今元靈天的百強宗門,比起三萬年前,各方傳承都是大有不如的,整體水平比三萬年前要衰落了一大截,傳承多有不全,好些靈寶重器,都成了傳說。
若是能拿到滄浪上人的本命靈寶大道滄海珠,再迎回造化道經……
不說能壓過劍門,起碼能平起平坐吧?
到時候,區區彌羅教,算個鳥?
“爾等,困住那厮……”俪歸流朝着盧仚狠狠一指,幾個人湊在一起,低聲嘟囔了幾句,就已經有了決定。
一道道傳訊流光急速飛出,順着渦流甬道傳回水神宮山門内,俪歸流等人建議宗門,豁出去這些年積攢的家底子,也要和彌羅教在秋雪江決一死戰!
靈寶,是水神宮的。
傳承,是水神宮的。
誰敢伸爪子,水神宮就和他們玩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