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血河教功法好生狠戾。
洛剠被砸得粉碎,十幾名弟子被砸爛了軀體,洛剠放出的血河發出尖銳的怪嘯聲,猛地向下一卷,就将他們的肢體連同神魂一起卷了進去。
血河翻滾了幾下,就看到血水中,有洛剠等人的面孔出現。
他們帶着極端的絕望和痛苦,發出凄厲的嘶吼聲。
失去了洛剠操控的血河更是發出‘嘩啦啦’巨浪拍擊聲,狠狠朝着那些完好無損的血河教弟子卷了過去。
而這些幸存的血河教弟子,他們居然對盧仚随意丢出一杆長槍,就擊殺了自己十幾個同伴的事情視若無睹。他們帶着狂熱的,歡天喜地的笑容,紛紛擎出了血色長幡,放出一條條大大小小的血河,朝着洛剠的血河卷了過去。
更有人在大吼:“這是我們的機緣……洛剠的這條血河,他平日裏吃了多少獨食才有今日規模?”
更有一名生得頗爲俏麗的少女,雙眼通紅的‘嗷嗷’嚎叫着:“我要洛剠做我血河的主魂……你們不要和我搶,大不了……”
少女的話沒說完,她身後一道血浪拍來,将她轟得大口吐血飛出上百丈外。
出手偷襲她的,悍然就是她身後站着的另外一名少女:“小騷蹄子,想什麽美事呢?就你,可值不得洛剠師兄的神魂!”
盧仚和盧旲看得是歎爲觀止。
這些血河教弟子,莫不成是數蠱蟲的?失去了洛剠的壓制,他們居然立刻窩裏反?
“喂,喂,我們還在呢?”盧仚很友好的提醒這些血河教弟子。
沒人搭理他。
所有的血河教弟子都紅着眼睛,争搶分割洛剠留下的血河,尤其是争搶被卷入血河中,一點點被惡毒的血水煉化的洛剠神魂。
“邪魔外道,沒治了。”盧旲搖了搖頭,他的皮膚下,頓時一片燦燦金光亮起。
盧仚凝聚顯化五大金剛法相,給大金剛寺的傳承功法補全了最基礎的傳承短闆。
作爲大金剛寺在大胤朝堂培植的頭号代言人,盧旲自然是第一時間就得到了後續的法門——短短時日,盧旲已經點開了五髒熔爐,竅穴熔爐也連續開辟了好幾座,如今他的實力,比起之前可是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一聲冷哼,盧旲右掌一翻,一道巨大的金色掌印帶着烈烈金光噴出,重重的按在了洛剠的血河上。
盧旲的掌心威猛無比,但是略顯尴尬的是,他和洛剠的修爲差距太大,他這一掌拍出,洛剠的血河隻是微微凹陷了下去,大片血浪翻卷起來,他的金色掌印頃刻間就被血水融化、腐蝕,化爲一縷青煙。
盧旲身體一晃,極其狼狽的看向了盧仚:“魔焰兇熾……不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盧仚看着盧旲,正琢磨着他有什麽本事對付這些血河教弟子。
畢竟,洛剠絕對是半步種金蓮的存在,而元靈天的這些修士,他們的宗門傳承完整,他們在烈火境開辟的竅穴熔爐起碼也在二十處以上!
以盧旲如今的修爲,是絕對無法對付他們的!
盧仚正犯嘀咕,盧旲大喝一聲,他的袖子裏一道金光噴出,一具老僧的金身舍利就飛了出來,放出熠熠金光照亮了方圓數十裏的虛空。
盧仚瞪大眼睛,在心裏破口大罵大金剛寺的‘土财主’行徑!
能凝成金身舍利,這老僧圓寂前,起碼是凝道果的修爲吧?
種金蓮,金蓮開,然後才是凝道果!
大金剛寺的前輩高僧,究竟給後代晚輩留下了多少這樣的好東西?怎麽一件一件無窮無盡的?
金身舍利盤坐虛空,剛猛熾烈的金光宛如火山熔岩當頭落下,燒得數十條大小血河‘吱吱’作響,血河中的一張張面孔齊齊慘嚎尖叫,頃刻間被燒成一道道黑煙飄散。
換成佛門其他的宗門,他們的功法放出的佛光,或許還能将這些血河中的冤魂拯救一二,幫他們超脫苦難。
但是大金剛寺的傳承法門嘛……過于剛猛霸道,從不懷柔。
一如一座金剛大山當頭壓下,管你好壞,總歸是一并打殺。
數十條血河的體積在快速縮小,數十名血河教弟子有人擡頭看向了金身舍利,然後直接被金身舍利放出的強烈金光燒壞了雙眼。
“賊秃的金身舍利……走!”幾個修爲較強的血河教弟子嘶聲尖叫,他們收起血河,籠罩全身,自身一縱,化爲道道血光就要破空遁走。
但是佛門功法,最是克制邪魔手段。
尤其是血河教這種極端兇戾殘忍的法門,更是被佛門功法克制得死死的。
一道道血光沖天,在漫天金光中,就好像在樹脂中掙紮的蒼蠅,速度緩慢,動作遲緩,他們一通瘋狂的逃遁,足足過了三個呼吸的時間,還沒跑出一百丈遠。
盧仚歎了一口氣,掏出了金剛弓。
拉開弓弦,一道佛力注入金剛弓中,就聽一聲梵唱隐隐,弓體上五座金剛法相同時亮起,一支長有八尺,通體金色,燃燒着淡淡金焱,内有金剛法印急速旋轉的長箭在弓弦上憑空生成。
‘嘭、嘭、嘭’!
一道道金光從弓弦上急速飛出,快若閃電,力道絕強。
箭矢命中了一個個瘋狂遁逃的血河教弟子,硬生生破開了他們的護體血光,轟破了他們的身軀。
金剛弓的力道過于剛猛,每一支箭矢轟出,都有近乎十龍之力。
在烈火境,一龍之力都足以碾壓同侪,而十龍之力……
一如石磨砸雞蛋,一個個血河教弟子被轟得支離破碎,他們的功法即刻反噬,護體的血光硬生生吞噬了他們的神魂、精血,将他們化爲血河的一部分。
盧仚頃刻間擊殺了數十名血河教弟子。
随後,這些大大小小的血河發出凄厲的叫聲,在金光的碾壓下,失去了操控的血河開始相互吞噬、融合,在短短幾個呼吸間就化爲一條長達百裏的血河懸浮在城牆上方。
盧仚呆了呆,然後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血河教的功法,有古怪……這樣的近乎本能的吞噬、融合……若是他們血河教中的高層,對這些弟子起了心思,豈不是隻要放手殺人,就能在短時間内讓自己修爲飙升?
這些血河教的弟子,似乎也能視爲,血河教高層辛辛苦苦培育的莊稼?
甚至是,他們相互之間,也将對方視爲可以收割的莊稼?
“果然是邪魔外道。”盧旲嚴肅的看着頭頂懸浮的血河,壓低了聲音:“仚哥兒,有了這樣的邪魔潛入鎬京,我大胤,危矣!”
盧仚認真的點頭:“所以,那些勾結邪魔外道的人啊,一定要抓出來嚴加懲罰!”
一邊說着,盧仚和盧旲一邊向城牆下方撤退。
這條百裏長短的血河,散發出的兇厲氣息,哪怕有金身舍利鎮壓着,依舊逼得兩人喘不過氣來。
這不是盧仚和盧旲這兩個烈火境應該應付的玩意兒……
城牆上,無數守城禁軍齊聲哀嚎。
他們的身軀在急速的幹癟,一絲絲血氣不斷從毛孔中滲出,被頭頂懸浮的血河不斷的抽掉。
樂朗躺在地上,聲嘶力竭的尖叫着:“救命,救命啊!”
東門外,盧仚的大軍中,一道金光沖天而起,神醉的那座金剛小山放出烈烈金光,狠狠撞進了肆虐的血河中。
百裏長短的血河當即向内一卷,将金剛小山吞了進去。
濤濤血浪沖刷着金剛小山。
小山放出金光烈焰,瘋狂的灼燒着血河。
整個城牆上就聽到‘嗤嗤’聲不斷,大團青煙從血河中噴出,無數扭曲的面孔被金剛小山強行淨化,硬生生煉成了虛無狀态。
鎬京城内,鲲鵬坊一座官宦人家後院小樓上,魔算子把玩着算籌簽子,眯着眼看着東邊天空那一片燦爛的鮮紅。
“血河教的這群瘋子,是撞上鐵闆了。”
魔算子笑得很燦爛:“不過,反正和我沒什麽交情,沒有将邬州城的情報共享給他們,這也不能怪我,是不是?”
“他們搶先進了鎬京,按照太上仙令,我們不能再和他們争奪鎬京城的掌控權……那,我們也沒義務再幫他們!”
“可惜了。這極聖天的天地靈機正在複蘇,枯木逢春,正是氣運劇烈震蕩,最容易下手,卻又最不能肆意妄爲的時候……若不然,直接殺了那大胤天子,豈不是占了極大的先手?”
魔算子擡頭看天,幽幽道:“不過,此刻他身上,正凝聚了這一方天地的氣運,這一方天地,也是最警惕、最敏感之時……哪怕以我的手段,也無法隔絕天機,将他斬殺。”
“若是倉促下手,被這極聖天剛剛恢複一點的天地靈韻強勢反擊……不要說我,就算魔算宗都要氣運大損,後果堪憂!”
“可惜了,被血河教這群瘋子搶先了。”
“僥幸啊,被血河教這群瘋子搶先了。”
魔算子手指急速變幻,帶起了無數條殘影,數百根算籌簽子在他指頭上噴吐着絲絲靈光,發出輕微的雷鳴風嘯聲。
“事關飛仙之名額,事關元靈天‘靈子’身份……魔算宗,一定要拿到飛仙名額,我,也必須拿到那‘靈子’身份!”
魔算子眯着眼睛,低聲嘟囔道:“無毒不丈夫……有時候,敵人也是可以聯手的麽。隻是,得好生籌劃籌劃。”
“來人啊,将血河教第一批進入極聖天的弟子的所有信息整理出來,送給天陽公盧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