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和尚走了。
來得潇灑,走得也潇灑。
隻是,他很潇灑的朝着南邊行進了數十裏後,突然想到了什麽,狠狠的一拳轟在了路邊一座小土包上,将那三十幾丈高的小土包整個夷爲平地。
“直娘賊……佛爺我,我,隻帶了一匹坐騎出來……這一路,我得自己走回去?”
“啊,啊,啊……蒼天,厚土……這一路……”
空空和尚欲哭無淚,用腦袋狠狠的砸向了馳道,隻聽得‘咣當’巨響,火星四濺,任憑空空和尚砸得自己頭昏目眩,馳道光潔如新,一絲痕迹都沒留下。
“俺,走!”
咬着牙,空空和尚很有點蕭瑟的回頭看了看盧仚所在的位置,痛不欲生的撒開兩條腿,朝着南邊狂奔而去。
小山包上,盧仚神色陰郁的看着南邊。
盧峻、盧屹則是猶如兩條拆家的二哈一樣,翻來覆去的擺弄着那一套全封閉式的重甲,以及那一杆長槍,一柄強弓。
這套重甲,厚隻有半寸,卻重達三萬六千斤,并非世俗工匠手藝,而是上古通靈的大妖煉器手段,整套甲胄堪稱天衣無縫,各處關節處活動靈巧,宛如活物一般靈動。
造型威猛的重甲,左右肩膀、左右手肘、左右膝蓋和胸口、小腹處,都有極其猙獰兇猛的獸頭吞口。整套重甲表面,有着極其流暢的深色雲紋,直顯得神異非凡。
而這根一丈八尺長的長矛,長柄有小碗口粗細,槍頭就長達三尺,深深的血槽,長長的刃口,三棱透骨錐造型的槍頭配上黑漆漆、暗沉沉的槍杆,越發顯得兇猛威風。
順帶說一句,這一杆長槍,重達一萬兩千斤。
而這一張長弓,同樣是沉重無比,也就比長槍略輕一些。
這弓倒也沒什麽其他的好處,就是弓勁絕強,配上合适的合金箭矢,若是以仙道元力催動,可以輕松将箭矢射出百裏之外。
而這頭形如馬鹿,卻生了一對兒尖銳的三尺蛟龍尖角,身高一丈三尺開外,滿口獠牙的坐騎,則是有一個好名頭——‘萬裏烏雲獸’。
它頭上的這一對兒尖角,就足以證明它不凡的血脈。
大金剛寺後山,有一座蛟龍潭,依托着山門的特殊環境,那蛟龍潭内,還有幾條蛟龍苟延殘喘,勉強維持着蛟龍的血脈不失。
這萬裏烏雲獸,就是大金剛寺的和尚,用山中活過百年,有氣候的異種馬鹿和蛟龍配對而成,是當今之世極其罕見,極其珍貴的異獸坐騎。
萬裏烏雲獸全速奔跑,一個時辰就能輕松跑出三萬裏,尤其是它氣脈悠長,可連續奔跑數日而不停,因爲蛟龍血脈的關系,橫渡江河也隻是反掌之易。
翠蛇從盧仚袖子裏探出頭來,小眼珠直勾勾的盯着烏雲獸。
烏雲獸感覺到了翠蛇的目光,它也低下頭來,眨巴着略帶血色的大眼,惡狠狠的盯着翠蛇。
猛不丁的,烏雲獸張開密布獠牙的大嘴,狠狠朝着翠蛇咬了下來。
盧仚猛地向後退了一步,烏雲獸要了一個空,‘咔嚓’一聲,滿口尖銳的獠牙濺起無數火星,烏雲獸低沉的咆哮了一聲,甩開蹄子就要撲向盧仚。
但是剛剛一動,烏雲獸就猛地停下了腳步。
不知道什麽時候,兔狲已經溜到了烏雲獸的肚皮下,以一種極其無恥的姿勢,兩支前爪探出了尖銳的銀白色爪子,一左一右,輕輕捧住了烏雲獸不可名狀的緻命要害。
大鹦鹉從天而降,站在了烏雲獸的兩根尖角中間,揮動着大翅膀,朝着它的馬臉就是‘嘭嘭嘭’一通大耳光子。
“給我記住!”
“晚進門的,是孫子!”
“咱們才是,你大爺!”
“你,是孫子!”
“以後每天晨昏三叩首,早晚兩請安,聽大爺們的話,好好學學規矩!”
盧峻、盧屹被盧仚這群大爺的表現驚得目瞪口呆,他們看看渾身僵硬不敢動彈的烏雲獸,再看看下手猥瑣的兔狲,以及窮兇極惡的大鹦鹉,兄弟兩差點沒笑得滾下山去。
與此同時,兩人也是無比羨慕嫉妒恨的看着盧仚。
這些兔狲、大鹦鹉,盧仚都是從哪裏捉摸來的?
“想什麽呢?進了内門,是好事。”盧峻笑了一通,狠狠給了盧仚肩膀一拳。
“啧!”盧仚肯定不能說,自己是因爲那個法号而心生惆怅,他幹笑了幾聲,喃喃道:“賜了法号,入了内門,這個……以後婚配什麽的。”
盧峻和盧屹同時斜了盧仚一眼。
盧峻一通解釋,盧仚這才明白,這一方世界的佛門,居然是不禁婚娶的。
當然,也有一心求道的苦修和尚,但是也有盧旲這樣,結婚生子的弟子。
佛門弟子,不論男女,凡是剃了光頭的,就是一心潛修的苦修和尚;但凡蓄發的修士,全都可以婚嫁生子。
“怎麽着,想要找婆姨了?”盧峻笑着調侃盧仚:“不過,也是時候了,十六歲了呢。回去鎬京,讓父親給你物色幾個好的……哎,‘公’耶,你可以同時娶好些個的。”
盧仚揮揮手,懶得繼續讨論這個問題。
他伸手在那一套重甲上按了一下,一絲歸墟仙元注入,就聽‘铿锵’響聲不斷,重甲内部的一處處活扣松解開來,整套重甲化爲數十個零部件,宛如活物一樣蹦跳而起,精準的扣在了盧仚身上。
‘叮’的一聲脆響,整套重甲扣上盧仚身體後,内部活扣,還有内層的甲片一陣蠕動、旋轉,整套重甲就無比契合的貼在了盧仚身上。
除了有點重,整套重甲就和一套貼身的内衣一樣,根本感覺不到它的存在,無論行走、奔跑、蹦跳,全都靈活如意,宛如沒有穿戴一般。
隻是這重甲畢竟太沉重了一些,盧仚一旦蹦跳起來,落地時,那響動真好像隕石天降,砸得地面天崩地裂。
“我擅長用槍。”盧仚抓起了那杆丈八長槍,随手一抖。
‘嗡’!
長槍的質地極其沉重、堅韌,力氣小的人揮動它,這就是一根挺直的、堅硬的、無法撼動的硬杆子。但是力氣足夠的人諸如盧仚,加上一絲歸墟仙元諸如,這長槍突然就活了。
它變得彈性絕強,韌性絕佳。
盧仚輕輕一揮的功夫,長槍整個就圈成了一個圓形,随後随着盧仚用力向前一蕩,長槍橫掃向前,在空氣中轟出了一大片白茫茫的氣爆,發出可怕的雷鳴巨響。
長槍向前一蕩,巨大的勢道化爲磅礴巨力向前轟穿,盧仚措手不及,根本沒想到這根長槍還有這麽一招,差點被長槍向前的震蕩力量給帶得飛了出去。
好容易穩住了身形,盧仚駭然舉起長槍輕輕一晃。
“好寶貝,好寶貝!”
放下長槍,盧仚抓起長弓,從看得口水直流的盧峻手中接過一根精鋼穿甲箭,搭上弓弦後,一絲歸墟仙元注入其中,然後緩緩拉開了長弓。
将長弓拉了個滿月,盧仚将歸墟仙元一絲一絲的注入其中,漸漸地,長弓的力道變得越來越強,漸漸地,就連盧仚都變得雙臂劇痛,有點承受不住長弓上的力道。
終于,盧仚擡起長弓,胡亂朝着西南邊安平關的方向放了一箭。
‘嗤’的一聲脆響。
盧仚等人沒有一個看到這支穿甲箭是如何飛出去的,就連一絲兒黑影都沒捕捉到,長箭就飛得無影無蹤。
“好寶貝啊,好寶貝啊!”盧峻、盧屹好似兩條體型巨大的叭兒狗一樣湊到盧仚面前:“仚哥兒,借我們玩玩,這甲和槍我們不要,這弓一定要借我們玩玩!”
盧仚很慷慨的将長弓随手塞給了盧峻:“我對弓箭沒什麽造詣,你們愛玩,拿去玩就是。”
盧峻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
盧仚用力拍了一下渾身僵硬不敢動彈的烏雲獸,大聲喝道:“繼續出發,安平關一戰,大家都有功勞,回去鎬京,本公向陛下,爲諸君請功,好處,落不了你們的!”
全軍齊聲歡呼,盧仚跳上烏雲獸,輕輕呵斥一聲,兔狲放開烏雲獸的要害,麻溜的竄上了烏雲獸的脊背,趴在了盧仚的身後。
烏雲獸一聲長嘶,猛地躍起,然後撒腿就朝北面竄去。
‘唰’!
一溜兒輕煙掠起,盧仚被烏雲獸馱着,頃刻間跑了個無影無蹤。
安平關北面,群山之中。
十幾名身穿黑色長衫的男子,正騎在一隻隻翼展過丈的烏鴉背上,朝着安平關的方向飛馳。
飛馳中,隐隐傳來他們的吵嚷聲。
“現在的外門弟子,真是一群廢物,區區一群秃驢居然都擺不平,非要我們離開山門。”
“可不是麽?如今天地靈機尚未恢複,我們離開山門容易,這行走坐卧之間,修爲都在不斷消退,這損失,也不知道怎麽補回來。”
“哎,外出行走,也有外出的好處,之前遇到的那幾個小美人,你們不也是玩得很盡興麽?啧啧,在山門裏,這樣的好貨色,哪裏輪得到咱們?”
一群人齊聲歡笑。
“聽聞我們的那位外門行走,居然是當今俗世的一員高官……我們不遠萬裏去救援他,應該有所表示才對。”
“他敢不給我們好處?嘿嘿,我已經,食指大動,食指……”
‘嘭’!
一名黑衣男子連同座下的黑烏鴉同時炸成了一團血霧。
黑衣男子們的喧嘩聲戛然而止。
受到驚吓的黑烏鴉馱着他們急速逃竄,很快就竄出了幾十裏地。
“是,箭矢?”
“是……箭矢!”
“哪裏射來的?”
“沒有看清楚!”
“一定是大金剛寺的賊秃,一定是他們……”
“爲師弟報仇!”
“殺他們一個秃頭滾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