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路葉的行動,阿褪也不假思索的再度舉起了法杖,并且另一端的仿生淚滴也放下了招魂鈴。
得益于梅琳娜先前放出的黃金樹,阿褪的專注值稍微恢複了一些,足夠她釋放彗星亞茲勒,雖然持續時間可能不到兩秒,但這龐大的激流足以抵達艾爾登之獸的跟前,對它造成傷害。
而仿生淚滴的持續時間更久,就不提了。
梅琳娜看見阿褪決然的樣子,知道她是要放棄下一波讓骨灰來掩護的機會,來幫助路葉擊落艾爾登之獸。
梅琳娜雖然有心幫助,可她的力量已經見底了,之前在對付蒙葛特用光力量之後,她遇見了史瑪拉格與亞基爾,這兩貨最終還是偷偷跑來了王城,在她們使用古龍力量的幫助之下,梅琳娜恢複了部分氣力,才能得以趕來幫助阿褪與路葉。
但與能夠靈體化的梅琳娜不同,亞基爾與史瑪拉格則已經無法再進入黃金樹了。
因爲這裏的空間在拉達岡落敗之後已經嚴重受到艾爾登之獸的影響發生了畸變,這種程度可不是簡單的封印監牢,隻要找到入口就能進的。
路葉放箭,巨大箭矢脫弦而當的同時,兩道彗星亞茲勒也飛向艾爾登之獸,三重攻擊的交織之下,艾爾登之獸不間斷的發出的金色流星頓時散開,在它的身前形成一張密集的網。
阿褪的攻擊瞬間被這密集的宏大光網所擋下,她的心瞬間懸了起來,要是這次進攻不起作用,那麽艾爾登之獸隻要還浮在空中,那麽不管是自己還是路葉就拿它沒辦法。
路葉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可他距離艾爾登之獸太遠……劍刃抵達不了它的身前。
怎麽辦?
路葉快速尋找着辦法。
盯着那張阻擋在艾爾登之獸周身的、由金色流星所形成的網,路葉突然靈機一動,下一刻,他從懷中取出銀色舞者,退掉彈匣,從儲物空間拔出另一個新的彈匣來,依稀能見到彈匣中的子彈頂端纏繞着紅色的花紋,像是某種警示的符号。
這是【追蹤型穿甲子彈】,附帶破甲以及追蹤效果。彈頭經過特殊改造,貫穿力加強,能夠自動追蹤目标。
沒錯,皮毛的攻擊傷不到這個龐然大物的根基。
可就算是一根針,隻要找對了位置,隻要針足夠長,也能夠對其造成嚴重的傷害。
金色流星之間有着空隙,它能夠阻擋拉塔恩的大箭,也能阻擋洪流般的魔法,可它無法阻擋體積不如小拇指大的彈頭。
路葉在幾秒内瞬間清空彈匣,七發子彈的彈道都是平行的,且先後擊中了艾爾登之獸的頭部,但卻隻留下了一個彈孔,因爲每一顆子彈都從同一個位置鑽入。
彈匣打完的瞬間,路葉毫不猶豫的摁下彈匣釋放鍵,彈匣脫落的同時,一條新的、裝滿了追蹤型穿甲子彈的彈匣已經推入銀色舞者的彈倉,扳機迅速且重複的往返運動,槍口發出砰砰的清脆聲響,同時冒出白色的煙霧。
艾爾登之獸沒什麽大動靜,但路葉沒有停下,因爲他已經看見了效果,在他超出常人的動态視力之中,他看見了那潛入艾爾登之獸頭顱裏的子彈。
一個彈匣打不穿,那兩個呢,三個呢?
路葉快速且機械的重複着動作,直到第三個彈匣的時候,艾爾登之獸突然開始扭動起了龐大的身軀,那些金色的流星也開始搖搖欲墜。
艾爾登之獸感覺到了疼痛,雖然是艾爾登法環的化形,可說到底它最初也不過是當初随着流星而降下的野獸,在生命熔爐時代以及黃金樹時代的漫長時間中演化成了如今的形态。既然是野獸,那它就還會感到痛苦。
穿甲子彈重複撕裂着艾爾登之獸頭部的傷口,令它感覺到了撕裂般的疼痛之感,之前骨灰的那些攻擊不過都是砍到了它的外表,也就是“金色骨架部分”之外的地方,那些傷口對于艾爾登之獸的行動幾乎沒有影響。
但路葉的追蹤型穿甲子彈不同,它能夠精準跟蹤射擊者定下的目标,每一顆子彈都會無比精準的命中同一個部位,每顆子彈都撞擊在前一顆子彈的底部,彈頭層疊起來,向着艾爾登之獸腦袋中心部位的光圈突進!
這簡直就像是路葉在用一柄由子彈組成的匕首,緩緩送進艾爾登之獸的頭顱之中!
這是何等恐怖的感覺,連艾爾登之獸也忍受不了,它的身軀痛苦的扭動着,可不管它如何操縱那強大的金色流星變換形狀,密集起來,也始終留有空隙,足夠子彈穿過。
這樣下去,最後的結果要麽是子彈擊穿它的頭顱中的黃金光環,要麽就是它主動放棄這種浮空發動流星攻擊的姿态。
路葉穩定地繼續往傷口裏灌入子彈,積分已經去了幾千,但他一點也不心痛,用錢買命有什麽可心痛的呢?
最終艾爾登之獸放棄了坐以待斃,龐大的身軀從空中墜落,雖然沒有怒吼,但它手中的神軀化劍已經再次發出了黃金波動,這一次的波動幅度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大,無限接近于一個半圓,也就是朝着前方的攻擊全無死角。
骨灰們疊羅漢般聚集在阿褪于梅琳娜的前方,另一邊路葉仙峰腳發力躍起,紅色的古龍雷電聚在名刀月隐之上,旋即爆發出雷電的弧光。
雷電奉還劈在艾爾登之獸的身上,雖然沒能造成多大的傷害,但這股雷電之力麻痹了艾爾登之獸的行動,路葉落地的瞬間,左手拔出的屍山血海釘住了艾爾登之獸的尾巴,阻止了它想要甩尾攻擊的意圖,而後瞬間朝着它的背脊一路上行,艾爾登之獸想要揮動手中的神軀化劍,但仿生淚滴已經再次調整好了【彗星亞茲勒】的角度,龐大的激流洶湧而出。
彗星亞茲勒射得艾爾登之獸苦不堪言,頭都被巨大的壓力弄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要是它體内那些金色的脈絡真的是它的骨架,那麽艾爾登之獸的脊椎早應該骨折了。
可它沒有,依舊固執的想要轉過頭來,将路葉殺死,因爲它終于發現路葉并非尋常的螞蟻了,因爲尋常的螞蟻身上不會帶着命定之死。
一開始它就搞錯了目标。
路葉拔出拜淚,大步向前。
可艾爾登之獸依舊沒有放棄,縱使尾部的根部被固定,可它還有數十個飛翼,那些金色的飛翼向上拱起,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黑玫瑰,将路葉封鎖起來,斷絕了他的退路,那些飛翼散發出宛如星雲般的霧,瞬間淹沒了路葉,而後瞬間爆炸!
可路葉全然不懼,他行走在艾爾登之獸的身體内部,緩緩轉動刀柄,拜淚的刀鋒旋轉起來,像是一輪日月。
這一刻,阿褪的眼神出現了迷惘。
她沒有忘記自己來到這裏的緣由,可她總覺得心裏空落落,好像自己忘記了某個人……
而在五秒鍾過後,她眼中的迷惘瞬間消失。
是的,路葉,她記起來了。
自己答應了梅琳娜的請求,要帶她前往黃金樹的腳下。
可讓她答應梅琳娜請求的原因,卻是路葉三人背包中香噴噴的鲷魚燒。
路葉穿過星雲的爆炸,沉重的刀揮成海潮般的刀光。
艾爾登之獸的頭顱瞬間被剖開,但它竟然還沒有死去,那些翅膀散發出了沖天的金色光輝,将整個空間襯得金亮。
但已經結束了。
星雲遍布身後的路葉已經觸及到了石闆,原始生命熔爐的力量混進了黃金律法之中,就好像往汽車的油箱裏摻了水,黃金律法所構築的體系受此影響瞬間崩塌,艾爾登之獸的身形也逐漸消失,遠處那些黃金樹的數根也開始崩壞……
“成功了阿梅!我們成功了!!”
阿褪激動得抱住了梅琳娜,兩者的臉貼得很緊,臉頰的肉都成了餅狀,不過看着有幾分可愛。
梅琳娜罕見的沒有擺出一副撲克臉,在這種值得慶賀的場合下,她也耐着阿褪的性子,由她去了。
“是啊,成功了,但我們被困在這裏了。”
這時,瑪麗卡朝這邊走了過來。
雖然很不想打破阿褪的情緒,但她必須得說出這個事實。
而趕過來的路葉也聽到了。
事實上,剛才艾爾登之獸最後發出的金色光輝,是用來固定以及摧毀這個空間的,換言之,它并不想讓新的律法誕生,作爲野獸,它也有自己的感情在内,被人沖進了家裏打了一頓,打人的家夥還妄圖将老窩改造成其他律法的樣子,它咽不下這口氣。
路葉試着聯系妮姆芙,但沒有回應。
看來這個空間真的完全被封鎖了。
阿褪人都傻了。
雖然道理她都懂,不過有件事她完全搞不明白。
“等等啊,那照這麽說,雙指們本來就希冀有褪色者來修複法環,雖然咱們有點特殊,不過如果換成其他想要維持黃金樹統治的褪色者打敗了拉達岡和那個大黑怪,不也得被它關在這裏面弄死?”
“原本它不會有這樣的心智。”瑪麗卡說,“或許是那神奇的碎片發揮了作用吧?”
瑪麗卡這麽一說,路葉瞬間就明白了。
落在黃金樹裏的碎片是“聯系”,與無上意志建立起了關聯,所以祂才能通過黃金樹的力量影響交界地。
既然如此,那就好辦了。
隻要發揮另一枚碎片的效用即可,也就是瑪麗卡得到的那枚。
它的作用是“分離”,瑪麗卡就是借機将靈魂與肉體進行了分離,後來才得以通過寄宿在招魂鈴裏的方式來到阿褪身邊。
于是路葉立刻轉向一邊,開始着手進行工作,專心緻志,兩耳不聞窗外事。
“那咋整啊……”阿褪有些不知所以。
面紗下,她的眼睛看了看路葉。
雖然不明白他在幹什麽,不過阿褪想了想,要是梅琳娜和瑪麗卡不在的話,那麽作爲死前的最後一點要求,向路葉求愛的話說不定他有幾率答應,然後兩人就能在此經曆阿褪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體驗。
不,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拉下臉面了吧?
反正大家都要死翹翹了,做一下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是蠻好的麽?
實在不行大亂鬥……
阿褪滿腦子胡思亂想。
“沒有其他方法了嗎?”梅琳娜問。
“方法是有的。”瑪麗卡說,“當時拉達岡被打敗之後,艾爾登之獸就現身了,它以自己的方式将吾等帶到了另一個空間,并且用了最後的力量固定這個本該因爲随着它的消逝而消失的空間,并将其進行摧毀,以達到消滅我們的目的。”
“也就是說……隻要再反向打開空間就行了?”梅琳娜懂了,“您做得到?”
“嗯,吾是最了解黃金律法體系運作的人,雖然黃金律法已不再存在,可艾爾登之獸構築空間時應該還是遵循着這種方式。”
“那事不宜遲趕緊開始吧!”阿褪聽到這話,重新燃起了希望。
“這是自然。”
瑪麗卡開始着手進行準備,她在黑色的潮水中勾勒出金色的符文,可看着瑪麗卡的行爲,梅琳娜卻皺起了眉頭。
“我剛才在來這裏的時候,察覺到這個空間與之前的空間存在着一個通道,也就是說我們要回去,就必須得走過通道才行,而在這個過程當中,必須有人在這裏保持兩個空間之間通道的穩固,畢竟黃金律法已經沒有了,而且你本來也發揮不了多少力量。”
“是這樣嗎……?”阿褪有些吃驚的看向瑪麗卡。
梅琳娜的意思就是,要從這裏出去,就必須得有人留在這裏支撐空間,并且打開通道。
而這個人就是瑪麗卡。
這也就以爲着,瑪麗卡會死。
“無妨,吾本來就是已死之人,而且吾的夙願已經達到了。”瑪麗卡微笑道。
她笑起來很美,看的阿褪有些呆。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瑪麗卡說,“吾是罪人。之前說的話也都是騙你的,吾無法重塑肉身,也幾乎找不到替代品,想想菈妮那個姑娘。要是做得到這點,她又何必用人偶充當自己的身軀?吾察覺到了汝每次都想保存仿生淚滴的動作,所以才向汝撒了謊。”
“真的……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阿褪覺得自己矯情,可還是不甘心,“就真的沒有能夠承載你的容器嗎?!”
瑪麗卡是好人。
雖然也導緻了很多不好的情況。
可是她是爲了交界地才成爲了永恒女王,而且交界地确實也繁榮過一段時間,直到後來瑪麗卡發現了黃金樹背後的真相,才砸碎了法環。
要說她唯一不好的地方。
那就是她沒有真的關心過自己的子女。
作爲外人,甚至根本無法判斷這位母親是否愛自己的孩子。
“是有的。”瑪麗卡說。
“欸?”
“記得在艾蕾教堂那次嗎,汝暈在了火中,那是因爲吾進入了汝的身體,當時吾本來想回到招魂鈴之中,可那時汝突然動了,原本吾應該是無法進去的,因爲汝的身體照理來說承載不了吾的靈魂……不管怎麽說,吾要感謝汝等的幫助……這或許是吾最後贖罪的機會了。”
阿褪淚眼婆娑。
黑色的潮水開始漸漸上湧。
“該道别了……”梅琳娜牽起阿褪的手,然後看向了瑪麗卡,微微低頭,“再見,母親。”
而就在這時,路葉的聲音響了起來。
“喂!你們在幹什麽,别在那裏玩牽手遊戲了!趕緊走!”
不知何時,路葉的身邊已經出現了一個傳送陣。
雖然無法跟妮姆芙取得聯系,可他還是能跟狗管理聯系上,在宵白的指導下,他最終利用了碎片的力量,将這個空間從原先的世界剝離開來,于是取得了跟妮姆芙之間的聯系。
傳送機器已經準備就緒。
現在就等乘客上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