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菈雅那孩子帶來的,就說明你們有成爲‘英雄’的資質。”
女人淡淡說道。
“我叫塔妮絲,是這火山官邸的主人。你們要加入火山官邸,明白這代表着什麽嗎?”
“對同胞揮劍相向。”阿褪說。
“不錯,不過我們的最終目标,是打倒黃金樹。賜福的指引、指頭的傲慢空話,這強加的一切,都是錯誤的……既然是志同道合的同伴,那麽我歡迎你們的到來。”
“菈雅,帶這兩位去客房。以後那裏你們可以随意使用。”
“謝謝,不過我有個問題想問。”
“請說。”
“叛律者一共有多少人呢?既然是同伴,我想先認識一下,免得以後鬧出什麽誤會來。”
“我們的同志數量并不多,有些戰士會外出去執行委托,有時會回來,有時則喪命,所以我目前無法給你确切的人數。現在留在火山官邸的,隻有寥寥數位,我想他們都在客房附近。”
“那麽,兩位請跟我來。”菈雅在前面帶路。
客房并不遠。
轉過身,往前走幾步左轉,具有濃厚歐式風格的長廊盡頭就是。
不過菈雅走的速度并不快,她依舊佝偻着腰,就像個行走緩慢的老太太,隻是沒有拐杖。
推開門,與其說這是客房,不如說是客廳。
以中間熊熊燃燒的壁爐爲界限,寬大的房間内擺了兩張長桌,上面燭台散發着黃色的光亮。
房間裏的人數并不多,僅有三人。
不過令路葉驚訝的是,這三人裏竟然有兩人他都認識。
這兩人分别是之前在圓桌廳堂裏遇見的狄亞羅斯,以及在利耶尼亞學院前門鎮從叛律者手中救下的女孩,也是狄亞羅斯一直在找的人,沒記錯的話名字叫做勒提亞來着。
剩下的那個人路葉就不認識了。
那人坐在角落,穿着厚重的铠甲,拄着怪異的大槌般的武器,一言不發。
狄亞羅斯和勒提亞見到路葉和阿褪之後,同時吃了一驚。
然後,兩人面面相觑。
“你認識他們?”
“你也認識?”
“我不是說過被人救了嗎,您因爲一直在生氣所以完全沒有聽我在說話對吧?”
狄亞羅斯決定不再理會自己那咄咄逼人的随從。
他轉而向路葉和阿褪開口,同時伸出了手,表達了友好。
“啊,很高興再見到你們,看來你們也受到邀請了,這樣一來我們就算是同伴了。”
“額……說起來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路葉輕輕握了一下狄亞羅斯的手,十分疑惑。
這兩個人竟然會出現在這個地方,簡直逆天。
要知道勒提亞之前可是在被叛律者追殺的!
“那是因爲狄亞羅斯大人他一開始要說給我出氣。”
面對路葉的提問,勒提亞開口了。
“一開始狄亞羅斯大人氣沖沖的拿着武器,從風車村的西邊一路前進來到火山官邸,叫嚣着讓叛律者出來跟他決鬥。結果一來就被那個叫塔妮絲的女人用花言巧語忽悠得腦袋都不知道東西南北,成爲了叛律者的一員。”
路葉和阿褪看向狄亞羅斯。
狄亞羅斯顯得有些窘迫。
“好吧,我是加入了叛律者,但我是有理由的。”
“塔妮絲女士說……我有成爲英雄的潛力。真正的英雄會刻意挑污穢不潔的路走,聽完之後我茅塞頓開,我這雙白淨的手,沒有戰士應有的樣子,所以我被認爲是霍斯勞家族的恥辱。但隻要玷污這雙手,走上英雄之路,我就會成爲家族的榮耀!”
“榮耀個什麽啊,逞兇鬥狠算什麽英雄,”勒提亞以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着狄亞羅斯,“我覺得在如今的交界地能順利的活下去,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所以……你就加入了叛律者?”阿褪狐疑的說,“他們可是差點殺了你的随從啊!”
“我知道,我也很感謝你們。不過塔妮絲女士說過,要成爲英雄,就要不拘小節,何況勒提亞現在并沒有事。”
“有事的好麽?我腦梗和高血壓都快發作了。”
勒提亞的聲音幾乎是從牙齒裏擠出來的。
“喂,”阿褪踮起腳在路葉耳邊小聲叨叨,“這個人已經沒救了欸。”
“好了,那麽說起來……你們又是爲什麽來到這裏的呢?”狄亞羅斯說道。
“你們應該是知道的吧,當上叛律者,獵殺褪色者,要是被圓桌廳堂知道了這種事情……”
“也沒什麽特别的原因,因爲一些親近之人的緣故,打算跟黃金樹對着幹。”路葉說,“哦,對了,菈雅和塔妮絲女士也說過,我們有成爲英雄的資質,所以就來了。”
狄亞羅斯的臉色一僵,随後看向菈雅。
一旁的菈雅點了點頭,證實了路葉的話。
狄亞羅斯的身體輕輕顫抖了起來。
“所以說——那個老女人對誰都這麽說。”勒提亞說,“現在有機會還能走的。”
“對啊對啊,你又跟我們不一樣,我們是爲了幹死無上意志,你隻是爲了證明自己就獵殺同胞也太奇怪了。”
阿褪附和說道。
眼看着兩個女人正在對剛加入不久的叛律者進行勸退。
一旁的菈雅躊躇着想要阻止,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兩隻手的手指幾乎快要打結了。
“夠了!”
狄亞羅斯大手一揮,突然抓起了桌上的一個紅色信封。
“我會證明你們都是錯誤的!我一定要走上英雄之路!霍斯勞以血代言!”
說完,他就快步離開了。
看着狄亞羅斯堅決離去的背影,勒提亞歎了口氣。
“那家夥是笨蛋嗎?”阿褪說,“穿的盔甲看起來挺花哨的,估計打起來也是個花架子。”
“自信點,去掉‘估計’兩個字吧。”勒提亞說,“論戰鬥的話,狄亞羅斯大人是不行的,他自己也應該知道這一點。”
“哈?那爲什麽還要這麽做?”
“是因爲有想要追逐的人吧?”路葉這時候開口了。
“啊?誰啊?”阿褪好奇的說,“追不上人,又沒有馬的話,我的建議是每天圍着亞基爾湖跑上十來圈,練練長跑。”
路葉沒說話,隻是敲了敲阿褪的頭盔,裏面傳來空蕩蕩的聲音。
“阿褪,有空換個頭盔吧,這個頭盔對你來說大了一點,敲起來感覺裏面空空的,就跟你的腦子一樣。”
“欸?好啊,不過這個頭盔跟了我好久,我有些舍不得……啊!我知道了,你想看我的臉,那可不行,換我也要換一個能擋住臉的!”
路葉沉默了。
這家夥的注意力是不是都集中到前面換頭盔的事情上去了?
後面那句話是被你吃了嗎?
本以爲能刺激阿褪的嘲諷,完全失去了攻擊力,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不過啊,那家夥真的要去殺别人嗎?還有他剛才拿走的信是什麽啊?”
“啊,那個是‘狩獵信’。”菈雅說,“上面記載了需要狩獵的褪色者,以及他可能會出現的位置。”
“那菈雅,能麻煩你幫我們也準備一下嗎?”路葉說,“我想盡快準備狩獵。”
“嗯,好的,我這就去向塔妮絲大人指示。”
菈雅佝偻着腰,緩緩退出了房間。
“喂,那個叫狄亞羅斯的家夥不用去追嗎?”阿褪問,“他不會戰鬥,豈不是很危險?而且他連頭盔都沒有拿走欸!”
說着,阿褪指向那個放在桌子上的、以兩條長尾頂飾上,以花裝飾的銀鐵制頭盔。
路葉立刻去觸碰了一下頭盔的表面,随即收回了手。
“那倒不必。”勒提亞似乎很放心,“狄亞羅斯大人知道這點,所以一定會安全的發起偷襲,當然,這大概率會失敗,因爲他總會按照那位大人的吩咐一樣,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那位大人?”
“是的。”勒提亞說,“恩人您剛才說狄亞羅斯大人有想要追逐的對象,那個人就是他的哥哥——尤諾·霍斯勞。”
在勒提亞的講述中。
路葉和阿褪才明白了爲什麽狄亞羅斯會對于當上英雄那麽執着。
霍斯勞,以前是交界地頗有名望的家族。
上代家主擁有兩個兒子,哥哥尤諾·霍斯勞與弟弟狄亞羅斯·霍斯勞。
盡管擁有相同的血脈,哥哥與弟弟從天賦到性格卻大相徑庭。
哥哥寡言、冷酷、武力非凡。
而弟弟膽小、優柔、毫無主見。
也正是因爲兩個人極端的相反,所以霍斯勞家族并未出現爲争奪家主之位而導緻兄弟相殘的悲劇。
哥哥尤諾名正言順的成爲了霍斯勞家族的家主。爲了彌補弟弟狄亞羅斯,他對弟弟狄亞羅斯的照顧無微不至,所以狄亞羅斯從小過着養尊處優的生活,并沒有怎麽戰鬥過,雙手如同女孩的手一樣白淨。
不過随着破碎戰争爆發後,霍斯勞家族也漸漸衰敗。
哥哥爲家庭挺身而出,穿上霍斯勞家族代代相傳的銀鐵制铠甲,順應召喚來到了圓桌廳堂,開始了通往艾爾登之王的征途。
強大的尤諾很快便闖出一片名聲,他戰鬥力強大,又沉默寡言,簡直像個隻知道戰鬥的殺戮機器,所以他被冠以“霍斯勞以血代言”的名字。
跟哥哥比起來,無所作爲的弟弟自然就被看成了家族的恥辱。
狄亞羅斯看着哥哥的背影,強大的哥哥成爲了他追逐的目标。盡管哥哥希望他能度過平凡且幸福的一生,弟弟依舊倔強的拿起了花瓣鞭,打造了一副與哥哥相同的銀鐵铠甲,模仿着哥哥的模樣,帶着侍女走上了哥哥曾經走過的路。
“怪不得他這麽執着。”阿褪說,“那你是怎麽知道他想追趕的人是誰的?”
路葉指了指桌上那狄亞羅斯沒來得及帶走的頭盔。
通過剛才跟狄亞羅斯的接觸,以及桌上的頭盔,從物品的介紹中,路葉就明白了個大概。
勒提亞所言是正确的。
在那頭盔的物品介紹中,有這麽一段描述。
【狄亞羅斯·霍斯勞有一位哥哥——個性寡言又冷酷,自己望塵莫及的哥哥。】
【弟弟想變得和哥哥一樣,變成以血代言的霍斯勞。即使心裏明白,哥哥不希望自己這麽做。】
“嗯……這樣也好吧。”阿褪說,“至少那家夥吃癟回來之後,應該就會明白自己幾斤幾兩了,真是個笨蛋呐!”
“你在說别人之前,是不是也應該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路葉問。
“啊?我好歹能召喚骨灰啊,我已經把庫拉拉和失鄉騎士強化到+7了,對付一般的家夥根本不在話下!”
“我說的是腦子……”路葉無語了。
“啊,等等,說起來你之前是不是說我腦子跟頭盔一樣空空的?!”
路葉推開扒拉自己的阿褪。
這時,菈雅回來了,手裏拿着一堆鮮紅的狩獵信。
“這就是了。”她說,“需要我幫您們挑選嗎?”
“不,都給我就好了。”
“可是……”
“沒什麽,我們能夠完成。”
路葉從菈雅的手中拿過了狩獵信。
菈雅想要把信拿回來,但手欲伸又止。
最終,她妥協了。
“好、好吧……不過完成不了的信可以退給我嗎?”
“好的,順便一提,這家夥會怎樣?”路葉指了指勒提亞。
“啊……請不必擔心,既然她侍奉的人是火山官邸的一員,那麽她就不會受到其他人的攻擊。”菈雅說道,“那麽,請您與塔妮絲大人同行,走在英雄的道路上。”
說完菈雅就離開了房間。
路葉看了一下信的内容。
上面記載的狩獵的對象,大部分都跟梅琳娜所找到的褪色者吻合。
而且這當中還有不少是之前在紅獅子城的戰鬥祭典上出現過的褪色者,像是“大角”忒拉格斯之類的褪色者戰士都在上面。
“哦!看來阿梅的情報工作做得還真不錯呀!”阿褪小聲贊歎。
一封一封看過去,在翻到某封信的時候,路葉頓了一下。
那封狩獵信上的名字有些特殊。
——尤諾·霍斯勞。
“這對于那個家夥而言,其實并非壞事。狩獵同伴,參與亵渎,最後會不得善終。”
一直在房間内一直沒開口的、呆在壁爐前的人說話了。
他轉過來,身上穿着表面刻有小型野獸群的銀色重铠,腦袋也戴着表面刻有小型野獸群的銀制頭盔,讓人完全看不到他的面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