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殺幾個孤兒而已,有必要我們一起行動嗎?”
殺雞焉用牛刀?
鈴鹿的聲音裏透出一股不耐煩。
“少廢話,殺誰都是一樣殺,人越多,也越容易被那幫殺手盯上。”馬頭打斷了鈴鹿的抱怨。
道路前方就是孤兒院。
它原本是一所廢棄的教堂,隻是在新的教堂建造完工之後,附近的信徒們前往更大的場地進行朝聖,坐在更寬敞的槐木長椅上忏悔或祈禱,神職人員們則站在更華麗的覽台前稱頌神愛世人。
衆人來到了孤兒院前。
朱天迫不及待地握住門把手,轉動手腕。
門芯扭曲崩壞,發出了金屬的悲鳴。
鎖芯被破壞,衆人輕松地進入了室内。
昏暗的光線順着門口鑽了進來,空氣中有血的味道彌漫。
羅刹四鬼立刻生出了警覺,紛紛抽出武器。
這裏是孤兒院,又不是屠宰場!
這麽濃郁的血味是怎麽回事?
就在這時,棘飛快地擲出了手中的棱刺。
棱刺沒入黑暗之中,但旋即響起了碰撞聲,同時還有火花迸射。
有人打飛了這些棱刺!
衆人飛快地分散開來,鈴鹿擲出了一枚照明彈。
照明彈彈落在地,發出滋滋的聲響和明亮的光線。
而在教堂的深處,那已被封閉的拼花天窗的下方,赫然屹立着一個黑發赤瞳的少女。
她提着一名看上去被割喉了的像是神父一樣的男子,血液在腳下彙聚成一灘,另一隻手則橫在身前,手裏緊握着淌血的長刀,身後還有一箱紅色炸藥。
“是那個通緝令上的家夥!”棘興奮地喊了起來。
看到黑發少女的面容,馬頭也愣了一下,因爲她認出眼前的人這正是那個臭名昭著的殺手組織——夜襲中的一員,赤瞳。
而且看這陣勢,她應該是剛殺了人,正準備炸掉這個地方。
馬頭笑了起來,心說運氣來了真是擋都擋不住。
昨晚在查閱卷宗的時候,她聽見路葉接到了下屬的一個彙報。
安甯道的一所孤兒院内,不少小孩最近走路姿勢很怪異,居民們決定上報此事。
現在想來,應該是赤瞳所殺的那個神父幹的好事吧?
夜襲專殺惡人,如今看來這一點也沒有錯。
“抓住她,别讓她跑了!”
羅刹四鬼頓時朝着赤瞳沖去,像是看見了獵物的群狼。
赤瞳當然不會傻到以一對四。
身爲殺手被發現了行蹤,首先要做的是逃離現場才對。
至于死鬥,那是被逼到了絕路才會考慮的事情。
她身處教堂的裏側,後方隻有一條通往休息室的狹小走廊,走那裏的話必定被堵死。
于是她踩着教堂裏的雕塑矯健地躍起,撞碎了二樓的窗戶,身影立刻消失在衆人視野之中。
馬頭心說這下麻煩了。
那個女殺手是從二樓的窗戶上跳下去的,這棟破落教堂外面就是街道,屋子之間的小巷數量衆多,巷子的地形交錯複雜,一旦丢失了她的視野,要想再找到她可是難上加難。
而棘反應十分迅速,在赤瞳跳向窗台的那個時候,他就拽住了自己腦袋,然後……猛地往窗口那邊擲了出去……好一個精彩的投球!
棘的腦袋筆直地飛到了窗戶外面,旋即羅刹四鬼們聽見了他的喊叫。
“她朝東邊的巷子裏跑去了!”
于是在赤瞳逃出教堂的幾秒鍾之後,其他人紛紛迅速蹿了出去。
剛才棘提供的情報足以讓他們追上赤瞳。
說實在的,棘的操作驚到了路葉。
憑借着可以任意收縮的身體,棘在第一時間提供了赤瞳離開的信息。
同時路葉也注意到,棘越是伸長身體,被伸長的那一部分就會越細。
赤瞳奔襲在帝都的街道上。
現在的時間是夜間的11點鍾左右,從安甯道一直到出帝都這段路上都不會有巡邏隊出現。
她感知到了身後愈發逼近的身影,卻沒有加快速度。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不能太快,将這些人甩掉。
也不能太慢,一旦被追上,同時對戰四人,她所能做到的最好結果也不過是換掉兩個人。
破空之聲從身後傳來,那是一根根黑色的棱刺。
面對從身後傳來的攻擊,赤瞳隻是躍起,試圖躲過。
一旦她轉身或是停下來,被拉慢的速度會讓羅刹四鬼瞬間追上她。
這時一道銀光從路葉身邊閃過,憑着良好的動态視力,路葉認出了那是一條帶有倒鈎的鎖鏈,鎖鏈的盡頭是一把锃亮的巨斧,而另一側則有彎曲的倒刺。
路葉明白了朱天的意圖。
赤瞳在空中無從躲避,隻要被勾中,那就結束了。
這是千鈞一發的時刻。
用腳想也知道赤瞳被抓住之後會受到什麽對待。
但路葉絲毫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因爲他們已經離開了安甯道。
爲了安全起見,已經有人在此地守候多時了。
在鎖鏈快要接觸赤瞳的那一刻,一道紅光迸射而出。
那是一杆有些鮮紅槍頭的長槍。
“那是……紅背伯勞?”鈴鹿認出了那把槍。
紅背伯勞,乃是帝具“惡鬼纏身·操作铠甲”的附屬裝備。
也就是說,幫赤瞳擋下那一勾的,是通緝令上的前帝都軍人——布萊德。
鎖鏈被彈開,這讓朱天吃了一驚。
旋即身披白色甲胄之人出現在了視野中。
紅色的長槍在手中旋轉,帶起銳利的風聲。
“沒事吧?”布萊德關心地問了一句。
“差一點就有事了,多謝。”赤瞳道謝。
“嘿,這有什麽。”布萊德緊盯着眼前的羅刹四鬼,“二打四,看起來勝算不大。”
“哦,要逃嗎?”鈴鹿笑了,“确定不來蹂躏我一番嗎?”
布萊德盯了她一眼,覺得有些眼熟。
然後他想起來了。
鈴鹿以前是個軍人,而且名氣還不小。
因爲她擁有超強的抖M體質,一天不被打渾身就不舒服。
但她同樣有一個怪癖,那就是她隻願意被比自己強的人虐待,也就是說隻要打赢了她,不論對她做什麽她都甘之如饴。
而她參軍的原因很簡單,隻是單純地想被艾斯德斯虐待。
然而被艾斯德斯無情地拒絕之後,她就離開了軍隊,沒想到居然成爲了大臣手下的“處刑人”。
“不了,我沒那種嗜好。”布萊德架起了長槍,“赤瞳,你先走,我斷後。”
“那你小心。”
赤瞳沒有遲疑,拔腿就跑。
黑發少女的苗條的背影逐漸遠去。
棘和朱天想要追上去,但布萊德卻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不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就别想碰到我隊友一根手指頭。”布萊德冷哼一聲。
“你們還是省省吧,”鈴鹿說,“這盔甲的速度很快,還能給使用者提供不俗的防護,要想抓到那女孩,就得解決眼前這個家夥。”
聞言,其他人将目光都對準了布萊德。
“一對一,還是一對多?”布萊德自信地笑了笑,“不管是那種,我都接下來!”
三十秒後。
布萊德奔逃在屋頂上,像隻矯健的袋鼠一樣靈活地在房頂之間跳躍。
而在他的身後,
僅僅是三十秒鍾的時間,他就敗下陣來。
雖然佯裝不敵然後逃跑,這也是在計劃之中的事情……
但布萊德還是意識到了大臣手下的“處刑人”的厲害。
這群人的配合能力十分之強。
雖然自己的帝具“惡鬼纏身·操作铠甲”擁有高防禦力和能夠隐藏身形與氣息的功能,但在這群人的面前,惡鬼纏身引以爲豪的防禦力也大打折扣。
巧克力膚色的女人身上滲出的汗液,擁有能夠軟化物體與滑開攻擊的奇效。
體型寬大的胡子佬體格十分強悍,堪比鋼鐵,力氣也遠超常人。
那個高瘦的紫發怪胎能夠肆意改變身體的姿态,甚至能将整個身軀變成手掌般大小的“線條”。
布萊德就在這上面吃了虧。
在戰鬥之中,他被三人從側翼包圍,先是被馬頭軟化了盔甲,然後又被化身成線條的棘困住,最後差點就被朱天用斧頭砍下了腦袋。
布萊德心說要不是從路葉那裏提前得知了這些人的能力,裝作掙紮的樣子,用長槍斷開了地面那液體的連續,解除了軟化,自己恐怕就要交代在那裏了。
大臣手下的處刑人……實力果然不俗。
經過了十幾分鍾的追逐,憑借着“惡鬼纏身”的高機動性與防禦能力,布萊德成功地抵達了郊外的森林之中。
不遠處有水聲。
這是一條瀑布,隐藏在密林之中。
大概有二十多米高,周圍的植被十分茂密。
這裏便是決戰的場地。
之前所作的一切,都是爲了把處刑人們引誘到這裏來。
而毫不知情的處刑人們還在追殺着布萊德。
“怎麽,不跑了?”
瀑布周圍的地形是一個環形,四周的山壁濕潤且長滿了青苔,高大數十米的長度根本就不可能逃走,除非布萊德能飛,唯一的出口也是入口,就是他們身後的那個隻有五米寬的林間小道。
眼看把布萊德逼如了絕境,棘不禁得意起來。
朱天和鈴鹿也朝前走去,鞋子被河灘處的水浸濕。
但馬頭沒有動,隻是皺起了眉頭。
她總感覺有些不對勁,但卻說不上來。
眼前的布萊德是爲了掩護赤瞳才會被追殺,這點沒錯。
可是,身爲殺手,他應該對帝都周邊的地形了如指掌才是,不可能慌不擇路地跑到這麽一個類似于死胡同的地方。
這個瀑布的确是一個适合圍剿的地方,因爲進了這裏,便再沒有退路可言。
一個獵物會主動跑到這裏……
要麽就是它腦子不好使。
要麽……就是它想反過來,殺死獵人!
入口的林子還有一些植被可以遮擋身形,但河灘那裏一片開闊,連稍大一點的能夠充當掩體的石頭都沒有,而周圍的地形又很高……
看着其他三個在河灘走着的隊友,馬頭似乎想到了什麽,神色驚恐。
“等等!快離開那裏!!”
聽到馬頭的叫喊,三人不約而同地回頭,臉上挂着疑惑。
馬上就要抓到夜襲的成員了,你在說什麽呢?
離開?
開什麽玩笑?
但就在這一刻,槍聲劃破了夜空,驚起林中的群鳥飛舞。
棘的腦袋瞬間爆炸!
并且在空中開出了一朵血霧之花!
朱天和鈴鹿幾乎是在棘的身體還沒有倒下的時候就反應了過來,他們中埋伏了。
朱天抓起棘的無頭屍體,舉在面前充當人肉盾牌,而鈴鹿則躲在後面。
槍聲的回聲不斷,正當朱天一邊後退一邊尋找着敵人的動向之時……
突然間他感覺到自己的後腦碰到了什麽。
他猛地回頭,揮動手中的巨斧,但身後卻什麽也沒有。
但朱天記得自己的确是碰到了什麽很小的東西,那個觸感不會錯。
就在這時,他敏銳地注意到,因爲角度和光線的原因,有什麽東西在眼前晃動了一下。
那是線,很細很細的線。
線?
鈴鹿的額頭上立刻滲出汗珠。
之前她在軍營的時候讀到過有關帝具的書籍。
裏面記載了一項專門操縱線的帝具……
“朱天,快離開這兒,用你的斧頭破路!!”她吼起來。、
朱天正朝着那細細的線條揮下斧子,但斧頭還沒落下,他就聽見了絲線高速縮動的聲音。
來自四面八方的線瞬間縮緊,聚攏,将他困住了。
這是一張早就織好了的“蛛網”,而朱天就是被困在網裏的……獵物。
上方的樹林之中躍出了穿着旗袍的身影,她的手裏揮動着一把巨大的剪刀。
紫發的少女從天而降,剪刀也自上而下地插入地面。
“對不起。”
正在瘋狂掙紮中的朱天隻聽見了少女抱歉般的呢喃。
“混、混賬,你以爲就憑這種剪刀,就能殺得了我嗎,我可是經過了改造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剪刀旋即合攏,朱天在轉眼間被剪成了兩半,人體的斷面像是玻璃那樣光滑平整。但由于頑強的生命力,他還沒有死,隻是臨死之前他的眼睛裏都充滿了不可置信。
他跟棘一樣,從小就在皇拳寺修煉,吃深山的妖物長大,加以改造之後,整個身軀堅硬如鐵,怎麽會被一把大剪刀給……
“這就是我的帝具,萬物兩斷·銷魂。”希爾解釋道,“它可以剪斷世界上的任何東西,你就安心地沉睡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