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望離開車庫,走過繁華街道,片刻後在兩棟相鄰的高聳建築小巷裏停步,将兜裏的五枚火神彈放在身旁綠色垃圾桶的蓋子上,緩步離開。
一道黑影走出,一把收起火神彈,兩人分别從東西兩邊的出口背對而出,沒多久,一輛4.2的藍色箱貨就飛馳而去,離開基地市。
獨臂青年回到了山河園地,推開門後,一眼就看見了二樓客廳抱腿而坐的柔弱身影,他默默的上樓,坐在她身側,一言不發。
片刻後,把頭埋在膝蓋間的女孩哽咽說道:“哥,你知道嗎,這一年多來,我每天都活的很煎熬,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你每次去荒野,我都害怕你會像爹一樣一去不回,你三月前斷臂回來的時候,我反倒沒有了那種恐懼,我甚至還有些慶幸,慶幸你因此無法再去荒野了。”
“可今天的事讓我明白了,隻要我一天還是這種狀态,你就永遠不會真正的離開危險,隻要我在,就是引起危險的導火索。”
“哥,我求求你了,你别管我了好嗎?我隻想和你安安靜靜的渡過這最後歲月,可你的所作所爲,無時無刻的不讓我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累贅,就是一個危險。”
“因爲我,你才會一次次去荒野,因爲我,你才會和那些人打架,我讨厭這種感覺!我承受不了你爲我做的一切!我怕我在活着的時候就失去你!”
女孩撲向身旁人,緊緊抱着他嚎啕大哭。
獨臂青年後腦砸在沙發靠背上,閉眼無聲。
待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小了許多,青年方才緩緩說道:“年酥,你一定要活下去,也一定會活下去的。”
獨臂青年喃喃說道:“林叔一年前就把你托付給我了,你總覺得是你虧欠我,可我從來覺得,是我虧欠你和林叔,倘若十年前沒有你們,哪有現在的戚望?
“也許對你們來說,隻是覺得在力所能及下幫助了一個孤兒,可對我而言,你們是在亂世給了我活下去希望的人,你害怕我爲了你一次次置身危險而感到自責,可我又何嘗不是因爲沒能保護好你,讓你變成如今這幅模樣更痛苦。”
“我隻是在彌補自己的過錯,沒有遵守對林叔承諾的過錯,沒有保護好你的過錯。”
戚望輕輕撫摸着女孩已經失去光澤的長發,緩緩說道:“我一定會救你,然後讓你活的比誰都開心,都快樂,我一直爲了這個目的在努力,所有膽敢對你出手,讓你失去這些的,都是在否定我爲此付出一切的人,都是我戚望的敵人。”
林年酥泣不成聲,用力的抱緊了青年,“哥!”
窗外響起了一聲傳來遙遠而來的爆炸聲,那一刹那的火光照亮天際。
戚望凝視着那來自基地市外的爆炸火光,輕聲道:“後半輩子,我爲你而活。”
……
爆炸雖然并非處在基地市内,可目測距離基地市也不過二三十公裏,所以很快就有一隊軍隊裝甲鐵車飛馳出城,前往爆炸地步查明情況。
“那個方向……”
杭區聯盟分部的一棟小山上的别墅裏,身披絲綢睡袍的郝春曉指節頂着下巴,眉目疑惑:“不會吧……”
郝春曉拿起床頭櫃上放着的手表,撥打了通訊錄的楊成号碼。
嘟嘟嘟。
無人接聽。
郝春曉狹長眸子緩緩眯起。
廣闊荒野上的公路一處。
一輛醫療救護車側翻在地,燃燒着熊熊烈火,左邊車廂明顯的凹陷一大塊,若非是車身摻合珞銀,恐怕早已炸成碎塊。
車子後門被踹開,陸續有人踉跄爬出,共有五人,仰躺着大口喘氣,隻覺得動彈一下就渾身劇痛無比。
三十米外的公路上,及時跳車的楊成緩緩站起身,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可以見到百米外的黃土坡後停着一輛露出半個車頭的4.2藍色箱貨,有個身着黑色戰鬥服,腰挎長刀的青年正抛動着手上的淡藍色子彈。
楊成咬的牙齒嘎吱作響,這家夥竟然會專門蹲在這條路上等着他們!
他本來打算前往兩百裏外的一個人類聚集點,這才剛出基地市範圍,就從反光鏡裏看見這個王八蛋從遠處往他這裏用手丢了什麽玩意過來。
一名丙級強者的抛物,速度之快,不亞于子彈發射!
“火神彈!”楊成快氣瘋了,這東西對他造不成什麽威脅,可對于車裏那幾個重傷瀕死的家夥來說,無疑是死神的催命鐮刀。
楊成怒吼道:“林七!我要你死!”
丙級中等的速度何其快?一秒之間便穿梭百米出現在分身戚望面前,鋒銳能量彙聚右腿,如一柄戰斧迎頭劈下。
戚望嘴角露出譏諷笑容,對着手上抛動的火神彈屈指一彈,一股能量轟然撞在其上。
“什麽!?”
楊成吃了一驚,丙級人類可沒有丙級怪獸的厚實毛皮和堅硬铠甲防禦,即使身穿戰鬥服,身處一枚火神彈的爆炸中心也是很危險的!
火神彈之所以奈何不了丙級,是因爲丙級強者的速度完全能躲避!而非能硬抗!
又是一次爆炸!
煙霧中,楊成灰頭土臉的沖出,衣衫破碎,露出其内的c級戰鬥服,他面色陰沉,尋找戚望的蹤迹,若非最後關頭他及時收力躲避,怕也吃上個悶虧。
“刷!”
一處煙霧因爲高速奔跑而被攪亂。
楊成眼神一凝:“來了!”
正當他準備全力反擊時,卻發現那道身影沖出煙霧,不是奔着他來,而是沖着燃燒的車輛邊上或站或躺的五人!
楊成面色陡然大變!
他終于明白,這個家夥不是沖着他來的!
許長南小隊的五人,在此刻皆是陷入無比驚駭之中!
戚望刹那出現在幹瘦男子和老六身旁,一抹赤紅閃過,随後便是血線乍現,兩人捂着自己血如泉湧的喉嚨滾倒在地,眼中和臉上滿是死亡前的恐懼。
“噗……”
滿臉都綁着繃帶,隻有一雙眼睛露出的光頭呆呆的低下頭,有一柄刀身赤紅的長刀穿透了他的胸膛。
“你……”
光頭嘴裏不斷湧出血沫。
男子抽出流星落,光頭身子跪倒,轟然倒地,抽搐幾下,眼睛失去了色彩。
受傷嚴重的許長南全身骨骼斷了多處,他此刻甚至連站起來都做不到了,在死亡的恐懼下朝着遠處手腳并用的爬去。
染血赤刀将他釘在了地上。
“我說過讓你們賭上性命的,你們輸了。”
青年冷漠拔出赤刀,許長南在生命最後關頭,見到的畫面是那個男人提刀步步走向踉跄逃跑的田曉刀。
他張着嘴想要說什麽,可是無邊的黑暗侵襲而來,将他無情吞沒。
後悔、痛苦、怨恨,憤怒。
一切皆無用了。
“楊哥!”死亡威脅下的田曉刀跌撞逃跑,絕望大喊道:“救我!救我!”
楊成陷入無比暴怒中,轉瞬追向戚望。
男人停步,右手握刀,将狹長刀身朝向左邊身體後側,一波波濃郁能量呈現肉眼可見的瘋狂凝聚。
“這姿勢!這不可能!”
沖過來的楊成猛地瞪大眼睛:“不!不可能!他怎麽會這一招?!”
男人霍然橫刀斬出一個半圓。
周遭三十米範圍内,凡是同等高度之上的任何物體,都留下了一道深深刀痕,與此同時,還有一顆頭顱抛飛而起,田曉刀的無頭身軀轟然倒地,血染一地。
五具屍體!
許長南小隊,全軍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