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三十日。
勞動節的前一天，陸陽宣布公司放假的計劃。
勞動節期間，山海文化公司公司員工放假三天，當然，這三天是包含了周末在内的，其實也就是一天而已。
三天假期不包括技術部，還有客服部的部分員工，他們需要加班，但是有三倍的基礎工資。
并不是陸陽這個黑心老闆吝啬到連一個假期都不給了，實在是最近公司發展到關鍵時刻，容不得掉鏈子。
技術部門創建之後，馬上就投入到了手機APP的制作之中，老周他們也對接外包公司，制作ios系統的APP，除了這個之外，還有電商頁面，這些都是公司程序員的任務，必須加班加點的寫出來。
盧小魚也忙着辦證。
陸陽也沒有閑着。
除了寫自己的書之外，也幫盧小魚一起跑了好多地方，将需要辦理的證件都辦理妥當，畢竟公司已經不是最初的小作坊工作室了，許多資格都需要他們去申請，好在有學校的關系在，陸陽和盧小魚都還比較順利。
還有就是。
黃河出版社那邊，也把陸陽新書的第一冊出版了出來，第一冊二十萬字，第一批印刷了兩萬本。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陸陽和盧小魚剛剛返回學校。
“誰給你打的電話。”
創業園樓下。
陸陽接電話的時候，盧小魚在旁邊等了一會。
把手機揣到口袋裏面，陸陽笑着說道：“沒什麽，出版了一本書，回頭我送你一本。”
“打更人吧。”
盧小魚淡定的說。
“咦，沒想到小魚同學這麽關心我，連我新書叫什麽都知道，你不會偷偷暗戀我吧。”
陸陽誇張的說。
“胡扯，我看上誰也看不上你。”盧小魚哼了一聲。
陸陽并不失望，笑着道：“不喜歡我，還堅持看我的書，這鐵定是真愛粉啊。”
“切，說的好像誰稀罕看你的書一樣。”
盧小魚鄙視說道。
她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前兩天爲了看陸陽的新書，差點熬了一個通宵的事情，當時陸陽還以爲她加班太拼命，還好好勸說了一下盧小魚要珍惜自己的身體。
“本來樣書下來，打算送你一本，現在看來還是算了吧。”
“不稀罕。”
……
黃河出版社。
總編辦公室裏，李大江走來走去，心情看上去有些焦躁。
最近這兩年來，出版社的日子不好過，福利獎金，一年比一年少，不僅如此，還有那些狗屁倒竈的事情讓人煩躁。
本來已經說好，自己會接任總編輯，可沒想到突然空降下來了一個叫陶永的副總編和他打擂台，看樣子似乎也看上的總編的位子。
李大江并不畏懼争權奪利，但現在出版社日薄西山了，還來搞這些，讓他十分的反感。
辦公室門打開。
李大江頭也沒回，問道：“結果出來了嗎？”
他剛才吩咐手下的責編去查詢數據，這會以爲是對方來了。
“李哥，這麽着急啊。”
聽到這陰陽怪氣的聲音，李大江就知道是誰來了，他轉過頭，臉色有些不好的說道：“陶永，你不在你自己的辦公室呆着，來我這裏幹什麽？”
陶永笑着說：“這裏一直是總編輯的辦公室，你現在還不是總編，怎麽能說辦公室是你的？”
“我在這個辦公室已經三年了。”
李大江冷冷的說。
仿佛在說。
我是一個老資格，你算什麽。
陶永卻是皮笑肉不笑的說：“是啊，這三年，出版社的發展大家有目共睹，馬上過年的獎金都發不出來了吧，你說你明明能力不行，爲什麽還要占着位置屍位素餐，交給我們這些更有能力的人不行嗎？”
“這幾年是大行情不好，你把責任怪在我的頭上，這不太好吧。”李大江反駁道。
“就算是股災，也有股票可以暴漲，明明不行，非要說行情那我也沒有辦法了，就像這次，出版什麽不好，你偏偏出版個網絡小說，真是拉低我們出版社的檔次，你也别期待了，有個五千冊的銷量，你就可以燒高香了。”
李大江臉色不好。
五千冊。
那是一個徹底撲街的數據。
陶永分明就是借此羞辱他。
李大江冷冷的說道：“五千冊和你也沒有關系。”
陶永并不生氣，反倒是笑着說：“我出版的那本青春手冊，已經銷售三萬兩千本了，這還不到一個星期，肯定又是一個小爆款……你浪費了出版社這麽多的資源，要是沒有成績的話，還是盡快退位讓賢吧。”
就在這個時候。
一個年輕的實習編輯走了過來。
“小劉，是來通報成績吧，來說說看，李副總編這次的成果如何？”陶永笑着問，他知道這個年輕編輯是跟着李大江的。
年輕人看了一眼李大江。
李大江悶聲說道：“說說看吧。”
責編小劉語氣有些激動的說：“打更人的銷量非常好，目前我們印刷的兩萬冊，已經銷售一空，現在各個書商那邊都斷貨了，我那邊的電話都要被打爆了。”
“真是這樣！”
李大江不可思議。
雖然他覺得打更人很不錯，應該可以銷售幾萬冊，但沒想到會如此的火爆，兩萬冊一天就銷售一空，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是真的總編，現在書商那邊一直在催我們，有人都打到我的私人電話來了。”
說話之間，小劉的電話響了起來。
看了看上面的名字，他苦笑一聲說道：“總編，交給你吧。”
李大江拿起手機接通了。
“你好，我是黃河出版社的李大江。”
“李總編啊，你好，我是崔強，管城益華書店的，你們出版社的新書還有貨嗎？今天好多客人來我們這邊問。”
“崔老闆你别着急，我們出版社正在加急印刷，最遲後天，一定把貨給你們送到。”李大江解釋道。
“後天啊，那你們要盡快啊。”
崔強在電話裏面強調。
電話開的外音，陶永在一旁全程聽着，他臉色不好，趁着電話還沒有挂斷，他問道：“崔老闆，你确定要的是打更人，而不是青春手冊？”
“你是誰啊，不是要青春手冊，青春手冊我們這邊存貨還不少，暫時不要了，你們千萬别弄錯了。”
“知道了崔老闆，你放心吧，不會弄錯。”
李大江挂斷了電話。
看了一眼陶永，他感覺神清氣爽，仿佛一瞬間年輕了十歲一樣，好久，好久，都沒有這麽揚眉吐氣過了。
僅僅一天時間，兩萬冊書，全部銷售一空，還有這麽多的書商打電話來催，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爆款的前奏。
他真的成功了嗎？
自己那個侄女，還真是一個福星啊。
李大江心中感歎着。
陶永本來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當他去銷售部，看到一個個銷售員忙着解釋的樣子，才明白，他不是在做夢。
李大江這是要翻身了嗎？
本來以爲，趁着這次機會，可以打壓李大江，讓股東明白，自己是比李大江更加合适的總編人選，可沒想到……
他失策了。
爲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啊。
就差一步啊。
陶永悔恨不已。
網絡小說，真的這麽多人喜歡嗎？
回到辦公室，陶永找到跟着自己的實習編輯，說道：“你最近在網上幫我找找，看看有沒有合适出版的網絡小說。”
實習編輯有些驚訝。
自己大老闆這變化的有點大了，剛剛上午，他還一直說網絡小說太低級了，拉低出版社的檔次，怎麽現在……
果然。
錢才是永恒的真理。
這些話，實習編輯自然不敢說出來，隻得聽從陶永的安排，去網上尋找合适出版的網絡小說。
“上次看的那本叫修真歸來的小說很不錯，要不要推薦給陶總編？”
……
宜家地産門店。
徐鳳年從老闆辦公室出來。
找了一個紙箱子，将辦公桌上屬于自己私人的東西都收拾好裝起來。
想到剛才在辦公室裏面老闆的話，徐鳳年有些想笑。
“小徐啊，你的業務能力還不錯嘛，怎麽要辭職呢？”
“現在各行各業行情都不好，你一個沒學曆的年輕人，不吃這碗飯還能吃什麽？”
“你走可以，公司的客戶可不能帶走，這個你要懂得。”
“提成還是會給你發的，但要等到下個月十五号，但上個月的獎金和全勤沒有了啊，你也知道，你上個月缺勤過。”
“要是混不下去，還是可以回來的嘛。”
一字一句，讓徐鳳年體驗到了什麽叫人走茶涼。
平時簽單之後，老闆都是笑嘻嘻的鼓勵，說他是可造之材，到了要離開的時候，就說他一個沒有學曆的什麽都幹不了。
甚至吝啬到，連上個月的獎金和全勤都要扣掉？
缺勤？
這明顯就是一個借口。
當中介的，随時都要出去陪客戶，再加上看房子，跑樓盤，有的時候中午都回不來，一天上下午打卡兩次，怎麽可能一次不缺？
平時打卡就是擺設，沒想到離開的時候，卻成了扣他工錢的借口了。
當然。
這也讓徐鳳年，更加堅定了決心。
當中介是沒有前途的。
他一定要混出一個人樣出來。
徐鳳年把東西收拾好，看了看四周的同事，有的正在埋頭寫東西，有的正在無聊的把玩鼠标，有人正在和客戶打電話。
好像自己是一個透明人一樣。
微微苦笑一聲。
之前其他同事離職的時候，大概也是這樣的待遇，徐鳳年在心中也有準備，并不認爲，自己有多特殊。
盡管他平日裏，也很在意維持同事之間的關系，比如出去跑業務的時候，基本上他會主動去買水，但也并不影響，離職的時候無人問津。
成年人的圈子，哪有那麽多的友情，更多的不過是利益而已。自己一個離職的員工，以後不會有什麽交集了，誰會冒着可能得罪老闆的風險，跑來關心他？
徐鳳年沒想那麽多。
抱着紙盒子就要出門。
這個時候。
同在一個寝室的一個老大哥起身走了出來。
“是來送我的嗎？”
徐鳳年微微有些觸動，原本他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
老大哥快四十歲了，臃腫的身材穿着西裝顯得有些滑稽，他走了過來，說道：“小徐啊，我剛才看了咱們宿舍的電費，這個月到現在一共69元，咱們三個人分，一人23，你看……”
徐鳳年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說，上個月的電費是他一個人交的。
“給你，不用找了。”
徐鳳年一手抱着箱子，在口袋裏面掏出一把錢，從裏面拿出一張五十扔了過去，轉身就走。
這一刻，毫無留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