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更是沒想到的是,真凡羅漢的行動,比他預想的還要激烈。
真凡羅漢第一天便聚集了數千人聽他說“革命佛法”,随後又将幾位聽法有所感悟的和尚去别處繼續宣講,而他自己則從信衆之中,挑選了一批人,沖擊了豪門富戶,将裏面的糧食分給了貧苦百姓,更将放貸的債券燒了一空。
其中有負隅頑抗者,真凡羅漢更是手起刀落,将其殺了祭旗。
随後兩三天裏,真凡羅漢身邊,便有了一支五千人組成的軍隊。
雖然一看就知是烏合之衆,可這些人聽了佛法、分了錢糧、還分了土地,身上穿的富豪家裏囤積如山絲綢做成的衣服,手裏的武器更是他們一輩子都買不起的精鋼武器,鬥志盎然,随時準備着與來犯之敵決一死戰。
“禅師,你看我們這支大軍如何?”
彙聚成軍之後,真凡羅漢請來了蘇文。
“真是氣勢如虹……”
蘇文點頭說道:“倉促成軍,已經很不錯了。”
其實所有清醒的人都知道,這就是一群烏合之衆,兵衆五千,可拖家帶口,加起來就是五六萬人。
人吃馬嚼,還要豢養家眷,每一天需要消耗的糧食,就是個天文數字。
好在将士和家眷都是底層出身,也不挑食,給口吃的就能安定下來,從地主、豪門家族中搜羅的糧食财貨,支持三五個月不成問題。
“但這些将士必須進行對應的訓練,光靠佛法支撐,是不能做到戰無不勝的。”
蘇文可是有兵家途徑在身的,對軍旅之事,可比真凡和尚有發言權。
這樣的軍隊,遇到大梁朝的邊軍,就是一個沖鋒的事。
哪怕舍衛國軍備疲弱,毫無軍規可言,可終究是成軍多年,碾壓這群烏合之衆,還是沒有問題的。
“如果羅漢不嫌棄,我願意幫忙訓練這支軍馬,應該能稍微提升戰力。”
蘇文提出了建議。
可這終究隻能的建議,他可不想被真凡羅漢懷疑他是想搶班奪權。
“那敢情好!”
真凡羅漢卻是松了一口氣。
鼓動民衆跟從之後,接下來該做什麽,他是一臉茫然。
畢竟前半輩子,他都是老老實實鑽研佛法,造反這種事情,還是頭一遭,沒啥經驗啊。
蘇文願意接管亂哄哄的大軍,對真凡羅漢而言,是解決了最大的問題。
這樣一來,他隻要去更多地方講述“革命佛學”,以佛法的威能,影響聽衆追随就可以了。
……
“真是諷刺,這一下,連兵家途徑的晉升,似乎都可以考慮一下了。”
蘇文自嘲一聲。
他一開始并沒想到太多,可發現擾亂佛國之後,他竟然可以從中得到許多好處。
而且好處,似乎還越來越多了。
當然,危險也會越來越高。
不過想到琉光佛主這些大能對他的态度,他便覺得,危險再高,也高不到哪裏去了。
反正落在小乘佛法這群大和尚手裏,他絕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就是了。
花了幾天工夫,蘇文篩選出了一批合格的戰士。
五六千人裏,最終隻篩選出不到兩千位基本滿足戰士素質的民衆,蘇文并不感到意外。
實際上,他覺得能篩選出一千人,都是個奇迹了。
畢竟追随真凡羅漢的,基本都是底層賤民,長年累月的非人勞累,早就将絕大多數人的健康給摧毀。
好在這裏終究是佛國,佛光普照之下,許多人的傷病還是能夠得到佛法的浸入,緩慢恢複,以至于沒有徹底傷到根基,還能苟延殘喘下去。
得到一千八百名合格士兵之後,蘇文便開始将其集中訓練,食物的供給也加大配額,甚至還會調配一些秘藥,混在食物之中,增強士兵的體質。
可惜的是,尉遲剛并不給蘇文更多訓練軍隊的時間。
從舍衛城到邊城,距離不算遠,哪怕算上道路蜿蜒,也就三百多裏的樣子。
但尉遲剛收攏軍團,出發讨伐真凡羅漢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月。
其中十天時間裏,都是在行軍。
每天走了不到三十裏路。
尉遲剛本人倒是提前幾天抵近邊城,可并沒有出手。
畢竟銀光羅漢變成銀光菩薩之後,他往天空上一杵,綻放出來的光芒,都能亮瞎許多人的狗眼。
尉遲剛不是佛教徒,走的是西域一帶流行的血脈力量途徑,是一名序列五的超凡者。
序列五超凡強者,對應的便是羅漢階位。
菩薩,一般對應序列六的亞聖,但衆所周知的是,菩薩一般打不過關内超凡途徑的亞聖,所以都是被冠以“準亞聖”的層次。當然也有例外,聚賢菩薩據說就能跟程子掰手腕,最終似乎還打了個平手。
當然,這隻是傳言,無論關内還是舍衛國,都沒有人證明,兩人曾經有過交集。
“尉遲剛率領的大軍,駐守在城外十裏。”
銀光菩薩站在城頭,随意看了一眼,便滿心憂慮。
“他帶來了五千人,正是舍衛國的正規軍團的數量,很強大。”
倘若銀光菩薩願意動手,五千名隻具備普通超凡者實力的正規軍團,殺死他們隻不過是時間問題。
可是佛法約束,殺害這些人,是會受到反噬的。
反噬之力,甚至能瞬間将他身上的佛法之力燃盡,最終整個人變成一撮灰燼。
哪怕沒有反噬之力,銀光菩薩也不願意殺人。
哪怕迫不得已。
“強大……那得看誰對陣誰了。”
蘇文苦笑一聲。
舍衛國國力還是不錯,至少重金打造出來的軍團,人人都具備超凡實力這一點,便足以稱贊。
他上一次看到成建制的超凡軍團,還是在歸墟裏,文靈殿的超凡軍團。
但是吧……
同樣是超凡者組成的軍團,可兩者之間,還真不存在任何的可比性。
舍衛國的這一支軍團,實在過于拉胯。
不說與駐守歸墟深處的精銳大軍相比,遭遇到訓練有素的大梁邊軍,都能輕易地将其擊破,撕碎。
“今天晚上……可以搞他一波!”
蘇文很快就下定了決心,準備冒險。
雖說是冒險,可實際上,蘇文覺得危險程度大不到哪裏去。
幾天下來,真凡羅漢還是搜羅了一些豪門豢養的私軍,人數不多,加起來就三百多人。
但一個個都是好手,按照騎兵标配訓練出來。平時是保護主人出去行商、旅行的,戰力若差了,不僅主人,他們也可能被馬匪殺死,最終喂了沙漠中的野狼,沒點真本事,還真不行。
被真凡羅漢以佛法“感化”之後,這些騎士都成了“革命佛學”的狂信徒,一個個充滿爲真理獻身的勇氣,恨不得馬上就提刀與尉遲剛等反動勢力決一死戰。
蘇文也暗自心驚。
他也發現,真凡羅漢在宣說佛法的時候,已經有些矯枉過正,用佛法催眠了不少反對他的人,此等做法,已經跟邪教做派有些相似。
他把自己的擔憂跟銀光菩薩一說,銀光菩薩倒是淡定。表示事急從權,既然真凡能夠以這樣的方法增加信徒的數量,也可以用同樣的辦法解除迷惑,隻要真凡佛心不墜,那一切都還在可控範圍之内。
若真到了出狀況的一天……
真凡終究隻是個羅漢而已,他和聚賢佛主等人,自然有辦法解決此事,無須擔憂。
可聽到這話,蘇文不但沒有感覺輕松,反而更擔憂了。
畢竟,這一套急速增加信徒的辦法,對大德高僧們來說也是無比誘惑的事。是否每一個人都能遵循本心,做正确的事,蘇文可沒有半點信心。
“相信佛法,相信真佛。”
銀光菩薩拍了拍蘇文的肩膀:“做好你該做的事情便可,其他種種,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