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徵冷哼一聲。
王淮苦笑一聲,卻不敢大意,握緊手中的扳指。若内廠控制不住王辭之,那他就隻有逃命了。
他來此地是爲了表明王氏的态度,并不想跟王辭之拼命。如今态度已經帶到了,剩下的便是内廠處理的事,一旦有危險,那他恕不奉陪。
“将士撤離!”
“廠衛撤離!”
仲徵一連發出了兩道命令,讓冒充考生氣息的将士們趕緊離開此地。暗夜傀儡是能夠大範圍造成影響,控制覆蓋範圍内的人們心智,成爲傀儡,爲控制者賣命。
仲徵發出命令的同時,也動手激活了她所布置下來的陣法。
陣法本是用來困鎖王辭之,防止他逃跑或狗急跳牆,失控自爆用的。
可沒想到的是,爲了抵禦暗夜傀儡的影響,她隻得一開始便将其用上。
“就憑這?”
王辭之看到周圍閃耀的陣法光華,臉上浮現輕蔑之色。
當看到内廠高手在此的時候,他便料想到對方會有對應的布置。
可是……他并不在乎。
“聽吾之命……放棄抵抗!”王辭之繼續一抖手裏的黑袍,墨汁一般的氣息便從地面開始朝四周彌漫,沖擊着仲徵所布置下來的陣法。
“糟糕!”
仲徵一陣凜然。
她發現,王辭之掌握着類似“說服”一類的能力,竟然能夠對她所布置的陣法進行影響。加上了禁忌物的侵蝕,陣法能夠堅持的時間,比她想象的還少。
“很好……”
看到這一幕,王辭之卻是很滿意。
雖然事情發展出乎意料,可終究沒能跳出他的計劃之外,晉升儀式,可以開啓了。
“惡鬼途徑序列五……堕落羅刹……序列六,嗜血邪尊……”
他仰頭将兩瓶秘藥倒入口中。
“桀桀桀……”服用了兩瓶秘藥,王辭之周身彌漫出一團血腥氣息,長長籲出一口血霧,歎息道:“古往今來,能夠壓制這力量一百多年,一連晉升兩個序列的超凡者,也隻有吾一人了……”他環視周圍,看着一臉震驚的衆人,眯眼說道:“我知道……你們用畫家的秘術,将考生藏在了畫卷之中,沒關系的……殺光你們也一樣,黑暗途徑的晉升,并不嚴苛一定要做成什麽,隻要晉升過程足夠血腥,殺戮足夠,獻祭給黑暗大道的血液和靈魂足夠多,我獲得的能力就會越強……等吾完成晉升,找出畫卷,再一口将他們吞掉……之後……”王辭之抹了抹嘴角,意猶未盡地說道:“再一口吃掉整座大梁城的人……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癡人說夢!”
南宮的聲音在王辭之背後響起。
隻是此時他的聲音充滿了疲憊,也帶着沙啞。
王辭之回頭一看,看到身上同樣散發着扭曲黑氣的南宮。隻是南宮遠比他魁梧太多,哪怕踮腳,王辭之也就隻到南宮肩膀的高度。
氣勢一下子便被壓制住。
“你是……”
王辭之深居簡出,對内廠的人物雖有耳聞,可知道長相的卻也不多。但他還是能夠從南宮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南宮!”
南宮緩緩扛起大刀,居高臨下地俯瞰着王辭之。
“原來是你殺了王賜福。”王辭之此時也意識到南宮身上那股熟悉氣息從何而來,眉眼之間,似乎帶着淡淡的傷感:“你不但殺了他,還吃了他!”
“呸!”
南宮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唾沫竟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坑。他一臉惡心地說道:“老子才不吃人!”
“吃了他的力量,不也一樣?!”王辭之冷笑一聲:“我辛苦把他養得這麽強大,卻被你摘了果子……不過,你也跑不了,吃了我的東西,是要還回來的!”
語罷,他便将手裏的黑袍丢落地面,一聲低吼:“凡近十丈者,皆爲傀儡!”
暗夜傀儡得到了主人的命令,頓時化成了一團黑霧,籠罩在以王辭之爲核心的十丈範圍之内。
南宮等人連連後退,與之拉開距離。
哪怕他們都是序列五的超凡大能,可面對着禁忌物的神異力量,他們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夠抵抗得了暗夜傀儡的影響。
一旦他們被禁忌物所控制,隻會帶來更大的麻煩。
“蘇文!”
南宮退到安全距離之後,朝身後大叫一聲:“刻刀借我一用!”
蘇文立即從廊柱後面閃現,将手裏的刻刀抛給了南宮。
夏圭站在蘇文身旁,看着披着秩序之袍的蘇文,連聲感慨:“蘇賢弟,你果然說得不錯,王辭之真的如此喪心病狂……還有,一波刺客,共計六十四人,也闖入另外一幅畫卷中了,他們實力不弱,畫卷怕是困不住太久。”
“無妨,内廠已經對此有所布置,一會将他們放到内廠的執法黑騎的陣法中間去。”
“好……”夏圭點頭稱是,看蘇文的眼神,越發贊賞。
昨天下午,他收到陛下傳訊,讓他立即返回都城,陛下在給他傳訊的時候,内行省便已在他最近的地方架設好了傳送陣法,不過一刻鍾的時間,他便回到了大梁城。
之後他便聽蘇文說了王辭之可能進行的計劃。而蘇文也提出了針對之法。那就是讓夏圭畫出一個考場,讓考生進入畫中進行考試。
已是畫魂師的夏圭,自然不難做到這一點,但讓他用不到一天的時間繪制這麽一幅畫卷,也是做不到的。
但蘇文又給了主意,讓夏圭在他的畫作《心湖》中進行一定範圍的繪改,改出一個區域作爲考場即可。
這樣一來,夏圭的工作量便可大幅度減少。
但蘇文依舊覺得不保險,提議多畫幾幅。但這次用的宮廷畫師留下的超凡畫作進行再創作,在夏圭的主持下,召來了宮廷供養的超凡畫師,一起繪制了兩幅新考場。
考生們進入了夏圭的《心湖》,與世隔絕,進行第一場考試。
而燕國的刺客,則被引導到了第二幅畫作之中。
第三幅畫,本以爲能夠将王辭之引入其中,可是王辭之的力量太強,警惕又高,并沒有被畫作吸入其中,而是在真實考場上,開啓了晉升。
“刻刀……能破開文氣之牆?”
青栗看着蘇文甩出的刻刀,信心并不大。
“可以的!”
蘇文肯定地點頭。當初南歌子晉升序列六時所凝聚出來的文氣之牆,就是被他用刻刀給破壞的。南歌子因爲此事追殺了他一路,若不是有顔箪的保護,歸墟已成了他的埋骨之地。
“這樣就好……”
青栗點頭說道:“隻要能破開文氣之牆,王辭之就死定了。”
蘇文深以爲然。
别看此時王辭之氣勢洶洶,可實際上他在力量上并不占優勢。說到底,他不過是一名序列四的惡鬼途徑超凡者而已。
他的仆人王賜福,可是序列五的大佬,跟南宮單挑的時候都沒能占便宜。
隻是王辭之心思陰柔細膩,布局長遠,内廠不知他究竟埋了多少雷,做了多少準備,才會投鼠忌器,顯得他很強大的樣子。
可實際上,除了身上的禁忌物,還有他那野心勃勃,血腥殘忍的計劃,他能依仗的,就隻有晉升過程中的文氣之牆。
在正常的認知裏,文氣之牆是外力難以攻破的。
所以王辭之的膽子才這麽大,準備在此地硬抗到晉升完成。
一旦他成了序列六的嗜血邪尊,在場的任何人,也不再是他對手。哪怕同樣是序列六的夏圭,都不可能與他抗衡。
當然,王辭之并不知道,燕皇其實也在暗中幫忙,派出了六十四位死士幫他制造混亂。
然而……這些人如今都已被困在夏圭的畫作之中,在畫中的考場裏如無頭蒼蠅,胡亂闖蕩,卻不見人影。
“那些刺客,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對,準備強闖出來了!”
夏圭對蘇文說道。
“蠻兵那邊也安排妥當,将畫卷放在他們那邊去!”
蘇文拿起文印看了一眼,趕緊一聲。
“好說!”
夏圭随手一抛,畫卷被飛了出去,落在考場後面的演武場中。
“嘶……”
畫卷破裂,數十名死士出現。
“放!”
隻是這些死士還沒緩過神,便聽到蠻兵獰笑一聲:“宰了這些狗東西!”
“嗖嗖嗖!”
布置好陣列的将士,将一排排弩箭射出,瞬間便将半數死士釘死在了地面上!
“這是陷阱!”
死士首領看到周圍黑壓壓的将士,還有超凡氣息濃郁的廠衛,便知自己的計劃已經洩露,考場是一個死亡陷阱。
“沖!”
隻是首領心中清楚,到了這一步,他們除了拼死厮殺,沒有後路。
他們此行很清楚,可以死,但不能活着落在梁朝人手裏。
“放!”蠻兵摸着下巴的胡渣,語氣平靜。
上頭的命令是不留活口,不可放走一人。
蠻兵大緻知道這些死士的身份,也清楚上頭這樣做,是不想在此時與燕國翻臉。
當然,朝廷暗地裏必有報複,可具體措施是什麽,不是他一個内廠檔頭能夠了解得了的。
強弩并不能徹底射殺這些修爲不低的超凡者,首領甚至殺到了蠻兵身前。
“給我死!”
蠻兵一拳砸出,将這位已經沖殺到他身前的超凡者砸回了原處,緊接着,數十支利箭便貫入這位首領身上,将其釘成了刺猬。
“給我破!”
考場前面,南宮也發出一聲暴喝,刻刀劈在了王辭之的文氣之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