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地将衆人護住之後,拿出了暗影之門,準備将衆人帶離此地。然而他卻看到,朝四處席卷而去的黑暗力量,如退潮般回到了山莊。
“怎麽回事?”
蘇文大吃一驚。在他的認知裏,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
從來沒見過哪位超凡者,尤其是黑暗途徑的超凡者失控之後,還能控制得了失控的力量。
山莊裏面應該發生了什麽,才會出現逆轉的情況。
“你們在這裏不要亂動,我進去看看情況。”
蘇文對蠻兵說道。
“不,一起去!”
蠻兵搖頭說道:“裏面發生了一些事情……可能跟大檔頭有關……若情況不妥,你一個人照應不過來!”
蘇文隻得苦笑。
蠻兵的話說得雖然直接,可也是事實。
蘇文有禁忌物可以對付危險,可如果南宮遇到了什麽麻煩,卻不是他能解決的。而蠻兵一行人卻是精銳的執法小隊,有着豐富的應對經驗,他們可以更好的對付複雜的局面。
“走!”
蘇文也不廢話,領着衆人往山莊裏闖。
在秩序之袍和三尺光明的加持之下,黑暗力量對衆人的影響微乎其微。
隻是進入山莊,蘇文一顆心便懸了起來。
他看到已成廢墟的建築物上,矗立着一個高大的人影。
正是南宮。
南宮的身體也似乎暴漲了三尺,整個人看起來比起以往更加魁梧,雄壯。
隻是……
南宮周身纏繞着一團黑氣,無盡的黑暗力量,正從地面朝他腳邊席卷而去。
而南宮兩手拄着大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聲音裏帶着痛苦。
“你們……來了?”
看到蘇文幾人,低頭望着腳下翻滾黑氣的南宮,艱難地擡起頭,對着衆人咧嘴一笑。
“别過去!”
蠻兵看到這一幕,當即伸手攔住周圍的廠衛,聲音一沉:“大檔頭,怎麽回事?”
看得出來,此時的南宮狀态極差,甚至可能已經被徹底黑化,喪失了理智。
如果猜想正确,别說靠近,此時的距離也已經足夠危險。
“王賜福這狗東西……玩不起啊。”南宮搖頭歎息:“你們先離開這裏,我已讓西羽和北商過來了。”
“你們去燒一鍋水。”
蘇文看到這一幕,心中便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南宮是情急之下,自己主動吸納了這些黑暗污穢的力量,将自己當成了一個污染物處理器,将這些力量收容、處理。
但這樣一來,南宮很可能會被黑暗之力侵蝕,喪失理性,最終變成王賜福這樣的人物。
他想了想,便大步靠近南宮,一手握緊刻刀,一手摸出了《春秋》古卷。
“大檔頭,忍一忍。”
他抖開古卷,古卷随他意念而動,落在了南宮身上,将其卷了起來。
南宮的身體被黑暗之力撐大了數尺,而且随着他吸納的力量越多,身軀的膨脹還在加劇。磅礴的黑暗污穢之力,甚至可能将他身體撐炸。
但被古卷這麽一圍,他的身體便得到了一層保護。
古卷不僅僅保護他的身體,也爲他的靈性加持,在黑暗力量的侵蝕之下,不至于失控。
“等秩序之袍經過處理後,再給您換上,效果會更好一些。”蘇文在一旁安慰南宮。
“哼哼……好小子,就算沒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老子還是能撐得住的!”
南宮的咧嘴一笑。
隻是他臉上的皮膚都綻開了血紋,細細的紋路裏有黑色的氣息伴随着血絲往外滲出,模樣十分吓人。
看到這樣子,蘇文便知道,南宮可沒他所說那般樂觀。
尤其看到南宮左眼眼睛都已全部黑化,眼白消失無蹤後,心中對南宮的情況評估又下調了一步。
“過來,布陣!”
南宮有了古卷加持的力量,頭腦變得更加清晰一些:“蠻兵,洛可風,胡彥,你們三個,給我布置一個封印陣法,用最高格的材料……”
被南宮點名的三人,自然是這一支執法小隊裏最強的幾名。
幾人依照南宮的吩咐,很快就在他周身布置出一個陣法。
陣法是用來囚禁黑暗強者的,此時用在南宮身上,是防止他吸納了過多的黑暗力量,被力量撐爆之後,黑暗之力再次朝四周擴散,造成大面積污染。
一名廠衛找到了廚房,找來了鐵鍋木材,在一旁架起土竈燒火煮水,蘇文将身上的秩序之袍扔到沸水之中。
“這玩意,得煮多久?”
看到蘇文将秩序之袍扔到沸水中,南宮好奇地問一句。
“正常來說,需要十二個時辰。”
蘇文老實回答:“所以大檔頭你可要堅強一點,不然可等不到秩序之袍的保護。”
“要是老子不強悍一點,現在給我披上也得死翹翹。”
南宮倒是看地很開,大咧咧說道:“要是我撐不住,你們就趕緊離開這裏,有了陣法,污穢力量蔓延會慢許多,到時候影響不了都城。”
蘇文默默點頭。
蠻兵幾個也連聲稱是。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廠衛,知道遇到超凡事件造成的危險,該如何正确處理。
“若我有個三長兩短,你幫我給三刀那瓜娃子捎句話……”南宮忽然開口說話。
“别,大檔頭,有話您留着跟他親自說,可千萬别胡亂交代遺言,我可是讀過很多話本小說的,裏面的人物,胡亂插旗,最後都變成悲劇了。别學他們!”蘇文直接上手,捂住了南宮的大嘴。
“呸!”
南宮直接一口唾沫,蘇文嫌棄地把手抽了回來,還在南宮衣襟上用力地擦了幾下。
南宮用牛眼一般的大眼睛亂瞪蘇文,可蘇文不以爲意。
“給他說,我沒怪他敗壞家産……實際上,咱老柳好歹也是世家出身,他敗的不過是家族的九牛一毛,自從他成爲墨家序列一那一天開始,老子就防着他,将家中财産賬本都藏了幾大箱,留下那一點,就是故意給他敗的……”
南宮絮絮叨叨。
到了這一刻,他還是覺得柳三刀成爲墨家超凡者,敗壞了家風。不過他還是原諒了。
“跟他說,不管他想幹啥,先娶十房八房媳婦,給老子生幾個孫子再說,老子當年純情,就隻有他老娘一個媳婦,就生了他這麽一個破玩意,容錯概率太低……”
“還是您親自跟他說吧……”
蘇文連連搖頭。
他到了這時候總算清楚,柳三刀跳脫的個性到底是跟誰的了。
這性格,不能說跟南宮差不多,隻能說是基本一樣了。
“嘿……看到他老子就一肚子氣,哪有那麽好脾氣跟他說這些!”南宮罵罵咧咧的。
“喲,看不出來嘛,精氣神還挺不錯的,看文印的消息,我還以爲你快死了呢……”
一個聲音在山莊門口響起。
蘇文回頭一看,看到一個身穿白色衣裙,五官标緻,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女人,飄然而至。
“呵……我死了不要緊,你可要守活寡了!”
南宮哼哼一聲。
“呃?”
蘇文注意到南宮這一番話,頓時豎起了耳朵。
“呸!”
女人啐了他一口,一手便提在南宮衣襟上,看似纖弱的身體,卻一下子将南宮提起來:“知道老娘要守活寡,你還出去莽,真以爲老娘不會改嫁啊!你看西羽那老色胚,整天躲角落你盯着你媳婦看呢,你就不擔心我給你一頂綠油油的帽子!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就等着三刀喊東角叫爹吧!”
“……咋不是西羽?”
南宮一呆。
“呸!”
女人更怒了:“你還真敢這樣想啊!”
女人捋起衣袖,就要給南宮幾個耳刮。
“大檔頭,南宮大檔頭現在重傷呢!”
一直不敢吭聲的蠻兵,此時趕緊開口勸話:“先緩緩,過幾天再打不遲。”
聞言,蘇文又吃驚了。
原來……這個女人,也是内廠的大檔頭之一,還是南宮的妻子,柳三刀的娘親?
可是……
看着南宮的樣子,跟這位女子比起來,就有着一種美女與野獸的不協調感。
還有一點……
光從模樣上看,不說南宮,柳三刀看起來都比這女人老得多,她竟是柳三刀的親娘……柳三刀這些年都經曆了什麽,怎麽長得比他娘親還滄桑?!
“這位是?”
蘇文讪讪問一句。
“仲徵大檔頭,也是内行省的侍中大人。”
蠻兵趕緊解釋道。
内行省不爲普通人所知,實際上内廠成員也不一定知道頂頭上司是誰,蘇文便是如此。
但他卻是清楚,侍中卻是内行省最高長官,官居二品,權力極高。雖然不像其他三省那麽顯赫,可因爲掌控的是超凡者的體系的勢力,實權更高,也更得皇帝信任和重視。
“見過侍中大人。”
蘇文趕緊行禮。
“叫我大檔頭就好了。”仲徵微微點頭。打量蘇文兩眼,又看了看南宮身上披着的古卷,聲音溫和了許多:“多謝你出手,不然這老東西,怕是堅持不到現在了。”
“應該的。”
蘇文應了一聲。
仲徵微微點頭,一手按在了南宮心口,将一枚玉符打了進去。
“先鎮住這股力量,等陛下定奪。”
她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