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呆了片刻。
他本以爲自己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将王賜福收拾,可沒想到的是,王賜福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露出了破綻。
他飛身淩空,連續劈出了好幾刀,每一刀落下,王賜福便有一顆腦袋炸裂,一條條騰空而起的觸手,被刀罡劈成無數段,落在了地面。
“可惡小兒!”
王賜福的全部惡意都沖着蘇文而去。
此時他已回過神,意識到出現在此地的不過是儒聖的遺物而已,并非儒聖本尊的力量,更非儒聖親臨,他根本無須如此失态。
“哎喲……”
蘇文忽然便發現,腳下穩固的土地再次崩塌,黑色的粘液如潮水般朝他湧來,企圖将他徹底淹沒。
而距離他不遠的蠻兵幾人,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蘇文頓時意識到,他被針對了。
“起風!”
蘇文騰起一團旋風,将自己提升半空,黑潮似乎察覺到了蘇文的反應,從中探出了幾道長長的觸手,卷向蘇文。
“給我破!”
蘇文揮動刻刀,将幾條靠近的觸手劈成兩截,掉落下去。
“就這?!”
南宮看到王賜福竟把注意力都放到了蘇文身上,不禁獰笑一聲:“你也就隻敢欺負蘇文這樣的小家夥而已,有種沖老子來,看我怎麽抽死你!”
王賜福不爲所動。
他針對蘇文,不是因爲蘇文好欺負,而是蘇文手中的刻刀,對他的傷害極大。
别看南宮一刀砍掉他一顆腦袋,可實際上傷害也就那樣。他異化了整座山莊,每一棟建築物都可以變成想要的形态,隻要南宮無法徹底破壞掉這個地方,他就可以全身而退。
而蘇文不一樣,帶有儒聖力量的刻刀,可以将他的黑暗污穢之力直接淨化。
若放任蘇文胡搞下去,蘇文有可能會将他的黑暗本源都徹底淨化掉——雖然需要時間,可這才是真正傷筋動骨,甚至是要命的傷害,王賜福豈能輕易放過蘇文。
“你們都得死!”
活化過來一顆顆腦袋齊齊朝着南宮發出怒吼的同時,無數的觸手、長臂破土而出,朝着衆人發起了攻擊。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蘇文皺起眉頭。他可是發現了王賜福依舊将他當成首要的攻擊目标,不僅僅有觸手、手臂對他發起進攻,一顆顆腦袋也朝他擠來,張大着嘴巴露出獠牙,還有散發着腥臭味道的長舌不斷卷過來,令人惡心。
“畫地爲牢!”
蘇文落地,馬上在地上畫了一圈。
幾條反應迅猛的長舌、觸手被擋在了外面。
“不是儒家的力量……”
一個靠近蘇文的腦袋發出了驚疑的聲音。
“是法家!”
一個隻有嘴巴的腦袋發出了怪叫:“他不是純粹的儒家,是雙途徑!”
聽到這些雜亂的聲音,蘇文隻感到一陣無語。
他可不止兩條途徑,而且就在剛才,其實已施展過了道家的力量,可被王賜福無視了。
“這家夥……異化之後,腦子也變得不太正常了。”蘇文心裏感慨。
絕大多數的黑暗途徑都有明顯的副作用,王賜福身上的副作用,看起來更明顯。這也意味着,王賜福所掌握的黑暗力量,其層次并不高。
他見過南歌子所施展的力量,雖然屬于黑暗途徑,可力量盡管黑暗,卻顯得純淨,沒有這麽明顯的污穢之力。
黑暗,也是有高低之分的。
蘇文在心裏暗暗感慨一聲。
“畫地爲牢”擋住了王賜福的攻擊之後,蘇文心裏更加笃定,意識到自己的手段,可以克制王賜福。
“浩然!”
他又一聲輕喝,開始了“子曰”。
“此地三丈,不許有黑暗污穢!”
随着他一聲言出法随,再次卷向他的觸手仿佛遭遇到了一道屏障,竟然被擋了下來。
隻是蘇文臉色蒼白了一下。
言出法随,可是相當消耗超凡之力的,他不過區區一賢人,在黑暗途徑序列五的王賜福的主場之下,支撐不了太久。
但短時間裏的自保,便可以爲南宮和蠻兵等人帶來機會!
趁着王賜福的注意力都放在蘇文身上,廠衛們紛紛祭出了自己的手段,以秩序之力大肆破壞王賜福異化出來的身軀。
尤其兩位兵家途徑的廠衛,施展出來的力量更具破壞力,地面被撕開一道道口子,露出如鮮肉般猩紅的物質,随後又被他們加以秘術固化成岩石土塊。
更有法家的超凡者不停畫地爲牢,将王賜福異化出來的腦袋禁锢住,然後蠻兵掄起重劍,飛身過去,一個劈砍下去,便有一顆腦袋噴出黑色的黏液,落地枯萎。
“卑鄙!你們自稱正統途徑,竟然隻能以多欺少嗎?!”
察覺到異化身體遭到嚴重破壞,王賜福有些氣急敗壞。
他已意識到不妙。
一開始他并沒有覺得廠衛能給他帶來麻煩,可此時才發現,自己低估了廠衛們。
若一開始就不跟蘇文等人磨叽,而是趁着力量優勢解決幾人,此時面對南宮的攻勢之下,也不至于變得如此被動。
“我們廠衛做事,從來都是光明磊落!”
南宮大聲辯駁王賜福:“你一個人,我們也是一個隊伍一起上,你千百個人,我們還是整支隊伍并肩上,怎麽可以說是以多欺少?”
一邊說着,他身體往後倒飛,落在了蘇文身邊,低聲說道:“再來!”
蘇文心中無語,可還是繼續逼出一滴道家力量,依附到了南宮的砍刀上,隻是他有些擔憂地說道:“大檔頭,還得多久才能砍死這家夥?”
“怎麽,這麽快就撐不住了?”
南宮驚詫一句。
“……我又不是永動機!”
蘇文有些憤然。
他本就不是鑽攻道家的超凡者,甚至連覺醒道家文脈,也是機緣巧合之下,道家的力量積攢,隻能說是中規中矩,并不像儒家途徑那般雄厚。
如今蘇文積攢的文氣,足以讓他完成儒家序列三的晉升儀式,成爲一名“君子”,可道家的力量,也就是當初晉升序列二的樣子,增長不多,體内的超凡之力,并不是有多少就能凝聚出多少給南宮使用,尤其是這種程度的消耗,再來幾次就難以爲繼了。
“還能支撐多久?”
南宮問了一句。
“三次,不,最多五次!”
蘇文先是伸出三根手指,但很快便攤成了巴掌。
“行!那就八次!”
南宮咧嘴笑道:“八刀之内,看我如何取他狗命!”
“……五次!”
蘇文試圖糾正南宮。
可南宮已經飛身向前,淩空劈出了一刀!
“轟……”
而蘇文也終于看到,南宮全力以赴地施展出自己的技能。
這一刀劈出,蘇文看到有電光在南宮手中大刀中遊走,最終電光化成刀光,落在了前方。
前方明明是一片空白之地,可刀光落下,王賜福凄厲的慘叫聲便響起:“狗東西!你如何得知我命門在此!”
歸元山莊便是他所布置下來的陣法,活化之後,也遵循着陣法運轉,無法随心所欲。
南宮這一刀下去,實際上将王賜福陣法破壞了小半,也摧毀了他小半的生機。
“雕蟲小技而已,也敢在老子面前賣弄!”南宮大聲嘲笑,随後落地,又連續劈出幾刀,将前方的一堵堵活化過來的牆壁劈得支離破碎。
“你不過是借助陣法活化了山莊,借助惡鬼途徑的力量,将此地化爲一處陰間鬼窟,可你卻是忘記了,你腳下是人間地盤,你的鬼窟在這裏,終究隻是個花架子,沒有半點實用意義!遭到攻擊,就連跑都跑不了,是吧?”
南宮戳破王賜福的力量根源。
聞言,蘇文心有所悟。
“原來如此!”
他很是納悶,爲何王賜福能夠成爲序列五的超凡者。
對超凡者來說,困擾他們晉升的除了材料、秘藥之外,最重要的一點還有适合晉升的儀式。
完成儀式,是超凡者最難做到的一件事。
名門正派的超凡者晉升都十分艱難,就更不用說必須躲在黑暗處,提心吊膽,擔心被内廠發現的黑暗途徑超凡者了。
王賜福爲了方便晉升,他用了最簡單的方式。爲自己的惡鬼途徑打造一個人間鬼窟。
真正的鬼窟,可能占地千裏,鬼氣陰森。
王賜福自然做不到這一點,但他投機取巧,将一座山莊徹底固定,将自身與之徹底綁定,将其變成一個小型的鬼窟。
這樣一來,他實際上也被固定在此地,無法離開。
除非有朝一日,他能晉升序列六,可以随意收放鬼窟,不然本體就無法離開此地。
這是速成的代價。
更大的代價是,王賜福必須小心翼翼,不敢洩露氣息,一旦被内廠或者名門正派的超凡者發現,那他逃也逃不掉,隻有被活活鎮壓的份。
所以今日一戰,王賜福隻有大獲全勝,将所有人徹底消滅,才有活路。
哪怕逃走一個人,引來内廠大軍圍剿,他都隻有死路一條。
隻是……南宮的手段足夠強大,根本用不着内廠的援軍。
“這是固定的活靶子啊……”
蘇文感慨一聲。
但他并不感覺輕松,若王賜福意識到自己跑不掉,死路一條,又不願投降的話,可能會選擇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