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看到文印上顯示的消息,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對整個消息是存疑的,畢竟他才剛懷疑到王辭之身上,此人就宣告死亡,隻能說明一點,王辭之可能察覺到了危險,以假死的名義,金蟬脫殼。
“好家夥!”
蘇文尋思片刻之後,便知道王辭之掌握了主動。
尤其是王辭之此時還處于主動的時候,便做出了如此反應,讓人措手不及。
别說現在沒有證據,隻是一個猜想,哪怕已經掌握了确鑿的證據,面對一個“死人”,内廠的追查工作也不好繼續下去。
原因很簡單,死者爲大。
尤其死的五姓七家之一的隴右王氏家主的父親。内廠調查到王氏族長死去的老父親頭上,這可是對王氏上下的羞辱。
尤其隴右王氏與淮南王氏關系極好,當今隴右王氏的族長名“淮”,便有着某種特殊含義,若雙方聯合起來,朝廷也不得不忌憚三分。
幾乎可以肯定,王辭之“去世”消息一傳出,内廠對他的追查便得停止,起碼明面上的審查必須取消。
“可時間不多了……”
蘇文深深吸了一口氣。
可以确定的是,王辭之肯定會在掄才大典上搞事情,到時整個大梁城都會有無數的考卷亂飛,給予朝廷沉重一擊。
“還能怎麽辦?”
蘇文苦笑一聲。
他倒是有好幾種對應辦法,但是……不管是南宮還是皇帝,都不大可能會采取這種方式對應。
最簡單的方法,自然是簡單粗暴地闖入王家,開棺驗屍。
隻要确定了死者身份是不是王辭之,便是一個突破口。
可尴尬的是,王辭之已經很多年沒有露面,他到底長成啥樣子,除了王家核心成員,根本無人知曉。
也就是說,王家往棺材裏塞個人,就能對付過去。總不能到時候指着屍體的鼻子告訴哭喪的孝子們說,棺材裏躺着的不是他們的祖宗吧?
更不必說王辭之既然想到了假死遁逃的法子,必然也想到屍體會被懷疑這一茬,用來替代他身份的屍體,肯定可以經得起考驗。
“隻能用别的手段了……大檔頭要是知道要毀掉一件禁忌物才能找到另外一件禁忌物,估計要心疼死。”
蘇文搖了搖頭,從金屬盒裏拿出了一張“白紙”。
三張“白紙”之間是有聯系的。
既然存在關聯,那就可以通過禁忌物之間的特性,尋找到王辭之所持有的“白紙”的位置,進而确定王辭之的下落。
蘇文将“白紙”卷好,又将金屬盒關好,他仍舊有些不放心,在上面又加持了幾個小陣法。這樣一來,他一會在追查另外一張“白紙”下落的時候,确保不會受到身邊金屬盒裏“白紙”的幹擾。
做完這一切,蘇文閉上眼睛。地支悄然啓動,将他帶入神秘空間。
巨大的平台依舊在海面上,長桌盡頭的位置,蘇文攤開了白紙。
“地支!”
“好咧!”
随着蘇文一聲,地支歡快地發出一聲叫喚,長桌上的白紙便悄然顫抖,邊緣位置變得焦黃發卷,從周圍往中間開始燃燒!
這是地支獨特的能力之一,它能融化品秩比它低的大部分禁忌物,将其還原爲初始狀态的超凡之力,隻是在這個過程中,會有一到兩成的損耗。
至于是正常損耗還是被地支克扣掉的,蘇文沒有深究。
禁忌物被還原爲超凡力量之後,很快會消散,或者凝聚成新的超凡物品,但地支有手段可以将其穩定一段時間,在這個期間,它能感覺到與自己相同氣息的物品,并且會趨向靠攏,依附其上,保存自身。
這也是蘇文所能想到的辦法。
既然沒辦法找王辭之,那就直接找“白紙”。
隻要找到白紙,王辭之便無法遁形。就算找不到王辭之,得到了“白紙”,王辭之的計劃也就落了空。
隻要掄才大典能順利舉行,那麽一場巨大的災難也就可以消弭。
至于王辭之,被内廠盯上之後,落網隻是遲早的事情,不必急在一時。
“白紙”很快就化成了灰燼,整個過程中,蘇文甚至能感受“白紙”似乎出現了痛苦掙紮的意識。似乎這一件禁忌物具有一定的智慧和生命。
“抱歉了……”
蘇文在心裏默默一句。不把你燒成灰,就找不到王辭之的“白紙”,到時候死的人可就多着去了。在成千上萬人的性命跟一件禁忌物之間做選擇,蘇文的答案是确定的。
“呼……”
灰燼在蘇文面前無風自動,卷成一個黑色的小旋風,旋風漸漸凝實,變成了一塊水滴狀的結晶。
蘇文伸手接住結晶,發現結晶在掌心滾動,但又沒有方向感,隻在一圈圈地打滾。
這是地支屏蔽了空間和方向的緣故,不然這東西會感知到其他“白紙”的方向而去。
“很好……”
有了這顆黑珠,蘇文便覺得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
“爹,那個謝勳在祈禱……”
地支提醒了一句。
蘇文也察覺到了耳邊似乎有個聲音響起,隻是過于模糊,他聽得不甚真切。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風巫封印歸墟之後,歸墟不僅無法向外運送人員和物資,甚至連通訊也變得艱難,雖然墨家和術家的高人聯手在歸墟内外打造了更強大更穩定的通訊系統,可還是出現在歸墟用文印傳遞信息出現丢失和延遲的情況,通訊成本極高。
“帶他過來,聽聽他說什麽。”
蘇文揮了揮手。
盡管歸墟的消息可以從《青山日報》裏得知,但很多内容終究還是經過編輯之後才發布的,蘇文也沒時間去查看細節,對歸墟的戰況始終有着一種霧裏看花的感覺。
他一個在歸墟生存了大半年的人都有這種感覺,就更不用提那些之前都沒聽說過歸墟存在的人了。
平台中彌漫起霧氣,遮住了蘇文的面容虛影。
随後他看到謝勳坐在了原來的位置,小心地打量着周圍,看到霧氣萦繞中的虛影之後,便趕緊站了起來,對着蘇文鞠了個躬:“妖司大人!”
“唔!坐下吧。”
蘇文語氣平淡。他仔細打量着謝勳,發現歸墟封印的這一段時間裏,謝勳精神氣比起以往還要好一些,實力也增長許多,看樣子,他晉升兵家序列五的契機已經到了。如今的歸墟,遍地戰火,謝勳的晉升儀式到處都是,想來晉升序列五難度不大。
謝勳坐了下來,但沒完全坐下,隻敢半邊屁股沾着座椅,小心翼翼。
“……這次冒昧向您祈禱,實在是有要事相求……”
不等蘇文開口詢問,謝勳便小心說道:“我有一名仇人,近日來到了歸墟……我想殺了他!”
說到這裏,謝勳咬牙切齒:“隻是他實力要比我強上許多,我隻有晉升到兵家序列五才有一定的把握……”
蘇文平靜地聽着謝勳說話,并沒有插嘴。
很快他就了解到,謝勳的仇人是燕國重臣長甯侯孫元欽,近日追随燕太孫燕十六到了歸墟。
孫元欽明面上是陪燕十六在歸墟曆練,實際上是帶了支精銳私軍到歸墟趁亂開拓地盤。
更可恨的是,此人開拓的目的地,正是謝勳之前的鐵穹要塞。
爲了從龍蝦人手裏奪回黑銀礦,一段時間以來,謝勳糾集了一群“股東”,砸鍋賣鐵,招兵買馬,糾集起了一支一千多人的隊伍,趁着龍蝦人的注意力放在與程子爲首的議事堂身上,奪回了要塞。
母巢遭到毀滅性的創傷之後,獸潮數量便大幅度減少,龍蝦人無力保持着原先的平推戰術,隻能集中異獸優先襲擊重要目标,鐵穹要塞重新被謝勳奪回之後,龍蝦人也就不再理會了。
所以孫元欽将已經被謝勳奪回的鐵穹要塞當成開拓區域,目的相當明顯。
議事堂此時與龍蝦人的戰争正處于白熱化階段,自然是無暇顧及謝勳的求助的,就算有人注意到,在一個普通的歸墟超凡者跟一國重臣之間做權衡選擇,更多時候也會考慮雙方的背景勢力而做出抉擇,所以謝勳對此也并不抱真正的希望。
更不必說,謝勳跟孫元欽是有私仇的。
他之所以會淪落到歸墟,也得拜孫元欽所賜。當年他看不慣孫元欽的兒子爲非作歹,殘民害命,憤而将其一刀砍死。
孫元欽一怒之下,不僅調集了私軍圍剿,還親自出馬追殺他。
要不他逃得快,加上柔然蠻人擾邊,孫元欽不得不返回前線,他可能根本逃不到歸墟中去,早已成亡魂。
此時孫元欽将鐵穹要塞視爲開拓區域,霸占黑銀礦隻是其次,真正的性命,是要殺了他爲兒子報仇。
謝勳自然清楚這一點,隻是這一次,他已不想再逃了。
歸墟雖大,可離開了鐵穹要塞,他無立錐之地。所以他準備留在要塞,不管勝敗如何。
“所以……我請求您的幫助。”
謝勳又站了起來,單膝跪在了地面上:“求您賜我力量,戰勝孫元欽。”
“你這是太高估我了……”
蘇文心裏苦笑一聲。序列四的兵家超凡,可以輕松碾壓大部分途徑的序列五超凡者,如今謝勳又站在了序列四的巅峰,戰力更是恐怖。可面對孫元欽,他卻自認不是對手,隻能說明一點,孫元欽也是兵家超凡,而且很久之前就已經是序列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