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沐邊,本來是想着在畫舫中找到何可法之後,便帶去跟蘇文見面,可沒想到晏九安竟然找到了蘇文,将其帶走。
沐邊跟何可法便隻能留在畫舫中,與孫野侯、張?飲酒作樂,然後過了沒多久,就發現蘇文寫出了掀起滔天文氣的詩詞。
自《桃花集》問世,兩人對蘇文的詩篇便多有關注,然而紙面看到的詩句帶來的震撼,終究不如現場所見,尤其那滔天文氣垂落的感覺,更是讓他們收獲不淺。
跟在場的許多賓客一般,兩人都感慨,若他們進修文氣能像蘇文這般輕松那就好了。超凡途徑幾乎看不到瓶頸。
隻是這樣的感慨,孫野侯和張?隻是一笑了之。
蘇文一直在謀求晉升史家途徑的序列二,但從蘇文透露的信息看,似乎距離晉升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何可法與沐邊前來叙舊,蘇文三人跟兩人喝過一頓酒,又幫他們在幾本詩集上簽上了大名之後,兩人便滿意而去,約定到了大梁朝再次聚首。何可法跟沐邊都參加掄才大典,也得到了會試資格,算是孫野侯、張?的考試對手。
隻是彼此之間并沒有這種想法,反而覺得因爲同年考生,關系反而拉得更近一些。
之後數日,青山會館舉行了三場文會,邀請了不少在雍州城有名的才子參加。
原本青栗以爲請不到多少人,隻是禮貌地發了帖子,但來會館參加文會考生、文壇名家卻多出了發帖數倍。受到邀請之人,不僅自己前往,還邀請了親朋好友,一同赴會。
幸好青山會館足夠大,容納得了這麽多人。
第一次文會手忙腳亂之後,青栗也有了經驗,發帖的數量變少,但準備的位置卻不少,最終應付起來,總算遊刃有餘。
隻是每次讓考生們切磋完制藝技巧,文會差不多結束的時候,青栗都讓蘇文出來,講半個時辰的作詩填詞的技巧和心得。實際上,大部分來青山會館參加文會的人,也是沖着蘇文而來,蘇文爲了讓考生們得到更好的鍛煉,也不得不抽時間應付。
得益于在母巢對小龍蝦亂彈琴的經驗,蘇文講解詩文的時候頗有心得,聽衆聽得如癡如醉,大覺蘇文果然名不虛傳,自己更是不虛此行,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不,勝讀十年書。
文會熱鬧了幾天,青山會館又漸漸冷清了下來,許半塘也奔走打點完畢,蘇文一行人啓程奔赴大梁城!
在這期間,蘇文每天還是能夠看到《青山日報》,畢竟雍州城是大梁朝數得上名号的大城,青山報社在此是有設立分部的,每一日報紙勘定刊行内容之後,内容模闆會通過文印傳遞到此地分部,可以就地刊印發行,與在武甯城一般便利。
但蘇文還是發現,此地的《青山日報》與江南道的還是有些許不一樣。雍州城的報社,會将江南道報刊上商人花錢刊登的廣告撤下,換上雍州城周圍的廣告,部分江南道的廣告也還保存着,而且還處于絕對顯眼的位置,是因爲這些商人給的錢太多,總部下了死命令,不能挪動位置,所以得以保留。
通過《青山日報》上的内容,蘇文了解到荊楚和燕國已向歸墟投送第一批物資,随行的還有一批将士、超凡者。
燕國更是下了血本,燕太孫燕十六親自率領了一支禁衛,馳援一座與龍蝦人反複拉鋸的要塞。
“這個燕十六,倒是條漢子……”
看到新聞,蘇文也忍不住誇贊燕十六的血性。
隻是他心中倒是有幾分奇怪,燕十六前幾天還在雍州城,這時就回到了燕國,而且還領軍趕往歸墟,還真夠神速的。
這也意味着,燕國在大梁有着秘密的快捷通道,燕十六此舉,似乎暴露了什麽,内廠肯定會注意到,并且加以管制。想到這裏,蘇文忽然才意識到,自己也是内廠的一員,便趕緊寫了個條陳,通過文印發送給了南宮,提醒南宮要注意到燕十六快速轉移能力,背後潛藏着對大梁朝的可能威脅。
南宮則給他回了“嚯!知道了。”這麽一句簡短句子。
弄得蘇文有些别扭,不知南宮是在誇他還是覺得他多管閑事。
但很快,南宮又給他發了新信息:“到京碰頭細說。”
“嗯,知道了。”蘇文這樣回話。
從雍州城到大梁城,有着可以将人瞬間傳達的傳送陣法,但價格昂貴,除了達官貴人,普通人根本付不起這樣的價錢。
蘇文以爲青栗會讓考生們直接閃送到大梁城,但沒想到的是,青栗最終還是決意車隊上路。
書院不缺一筆超凡材料,但沒必要浪費的錢,青栗可一點都舍不得亂花。
更不必說,雍州城到大梁城的直道寬闊平整,若車馬不停,八個時辰就能從雍州抵達大梁城,十分便捷。
車隊從雍州出發,卻是用了三天時間,才到了大梁城。
原因無他,一路上都有權貴豪門派人在路邊等待,看到青山書院的車隊,便上來攔下,家族中的貴人盛情邀請書院赴宴。青栗和蘇文也不好拒絕。他們固然不用看豪門貴族的臉色,可書院的考生,将來還是要跟這些人打交道的,不給他們一些薄面,将來爲難書院的入仕學生,那可怎麽辦?總不能學錢浩然那般,跑到人家家裏,把祖宗祠堂的牌匾給拆了吧?
幾天走走停停,應酬不斷。
蘇文更是不勝其煩,每次赴宴,主人總想讓他吟詩作詞一首,好裝裱起來,光耀門楣,但蘇文終究還是知道拒絕,隻答應爲他們題字寫匾,吟詩賦詞這類高難度的東西,一概敬謝不敏。
主人家也不爲難,隻要有點文化的人都知道,吟詩作賦不容易,蘇文已是宗師級别文壇巨擘,肯定有偶像包袱。若無牽引文氣的把握,肯定不會輕易寫詩砸自家招牌。
這些豪門貴族也就想求二得一,蘇文願意爲他們寫個榜書門聯之類的,便已知足。
蘇文書法造詣不錯,寫出的榜書、對聯内容也還可以,賓主盡歡。
但看着車隊後面跟着的馬車越來越多,蘇文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可沒發現,寫寫對聯題題字什麽的,竟然這麽掙錢。
這些豪門大家都不屑于送銀子作爲潤筆費用,送的都是價值不菲的超凡材料,還有古董字畫,一車一車地送。
最令蘇文印象深刻的沐家,有就是沐邊的家族,蘇文隻不過幫他家祠堂寫了“止戈”二字,沐家家主便送了一車的超凡材料,還送了一把超凡佩劍,品秩雖然遠不如蘇文那把破爛的樸刀,但超凡物品終究是超凡物品,價值着實不低。
車隊一路走走停停,抵達大梁城的時候,車隊長了兩倍。實際上,蘇文沿途還将一些銀錢捐贈出去,不然還能拉着幾萬兩銀子上路。至于那些不好變現的文玩字畫,蘇文還留在身邊。這些東西也不好變賣,不然贈送禮物的主人臉面上可不好看,隻能考慮運回武甯城安置。
這一路上最滿意的要數張?。每天酒宴不斷,一天三頓都是吃席,原本一身腱子肉的他,都險些變回那個小胖子,每天晚上不得不耗費時間鍛煉戰技,消耗肥膘。
大梁城裏也有青山會館,隻是比起雍州城的會館規模稍小一些,會館同樣是來自許半城的贊助,但這座會館,青山書院終究是投入了一些銀兩加以改造,不全是許家的東西。
車隊抵達大梁朝,距離掄才大典,也就隻剩下了十天時間。
于是青栗也表示,所有參與會試的考生,一律不得出門,全部待在會館裏查缺補漏,做最後階段的沖刺。
爲了不幹擾考生學習,會館也閉門謝客,直到掄才大典過後才進行開放。
蘇文對此自然沒有意見,一路應酬,實際上他心裏早已疲憊不堪。隻是雍州城裏的老牌權貴,比大梁城裏的官員臉面大得多,他也不得不作陪。
當然,如果他有青栗的修爲和錢浩然的身份的話,倒也無須如此。
然而青山書院最主要的力量都處于歸墟,書院處于空虛狀态,與人爲善,是一種不得不爲的策略。
青栗生性孤傲冷淡,可一路上卻一點架子都沒有,蘇文便清楚自己不能率性作爲。他甚至隐隐覺得,在看不見的地方,潛藏着對青山書院看不見的兇險。
不過他終究已在文壇有了點名氣,無論誰想對付書院,總得考慮輿論影響。
但冒犯了青山書院,書院的報複,還得等錢浩然一行人從歸墟回歸之後才能完成。眼下的青栗,也隻能支棱起書院的架子,不能讓那些黑暗中的觊觎者打消铤而走險的念頭。
“南宮拜訪?”
謝客令才下達,許半塘便前來禀報蘇文,内廠大檔頭南宮閣下,前來拜訪。
“來得還真快!”
蘇文嘶嘶吸着冷氣。他前腳才邁進會館,連自己房間都還沒找到,南宮就找上門來,若說内廠沒在青山會館門口安插着眼線,打死他也是不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