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宴會大廳的時候,蘇文看似輕松,可實際上精神早已處于緊繃狀态。
他在暗中觀察了不少人,也懷疑過身邊的幾位花魁,但他重點關注的是花千尋,可沒想到,一直低調的姜媚人,才是試圖搞破壞的那個人。
而蘇文也發現,當姜媚人對他發起攻擊的時候,周圍環境的時間流速仿佛都在變慢,隻有姜媚人不受影響。
或許這就是姜媚人敢在這種環境下對他直接動手的底氣。
“很厲害!”
蘇文在心裏也暗暗爲姜媚人的能力做出判斷。
“咔!”
随着一聲悶響,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蘇文發起襲殺的姜媚人,眼底閃過一抹錯愕。
她竟然發現,短刀距離蘇文胸口不過半寸距離,便再也刺不進去,一層無形的屏障,将她與蘇文隔絕在不同的空間。
“夏圭!”
姜媚人蛾眉一蹙,便想到了關鍵。
這是夏圭的畫中世界,隻有夏圭能夠在這時候,通過騰挪畫中世界的空間布局,将她與蘇文隔絕開來。
“難不倒我!”她又是一聲厲叫,左手握拳,朝前一捶!
“不可傷害蘇宗師!”
花千尋伸手去阻攔姜媚人,薛紅玉也試圖伸手拉開姜媚人。兩人都有一定的超凡修爲,隻是跟姜媚人比起來,實力還是差了太多。
姜媚人反手便将兩人甩到一邊去,再次出手,手中的短刀爆發出一道綠色的暗芒,瞬息之間,蘇文與姜媚人所隔着的空間被洞穿。
隻是姜媚人眼中的喜色很快便消失不見。
她再次發現,蘇文與她所隔不僅隻有一層空間,她依舊無法直接擊中蘇文。
“可惡!”
姜媚人勃然大怒,心裏也覺大事不好。
一般來說,夏圭就算出自保護來賓的目的,給蘇文加持了一層保護是無可厚非之事,可蘇文身上卻疊加了不止一層的保護,隻能說明一點,夏圭可能意識到了有大危險降臨,對蘇文加持了更多保護。
這也意味着,她的行爲很可能是被預判,眼下這一場刺殺,失敗似乎已不可避免。
“不,絕不會失敗的!”
姜媚人一咬牙,往後退了兩步,頃刻之間,她手裏便多出一件小巧的手弩,朝着蘇文果斷扣動了扳機。
手弩上纏繞着一團黑煙,當弩箭激發之後,黑煙便纏繞在弩箭之上,轟向了蘇文。
“防禦!”
蘇文在心底平靜一聲。
手腕上的珠串迸發出一道乳白色光華,籠罩他全身,弩箭擊穿了空間,卻被光火徹底阻攔。
“果然是‘黑箭’!”
徐玄豹晏九安咬牙叫道:“原來是你!”
呂谌卻是臉色陰沉,默不作聲,繞到了姜媚人身後,一掌劈落!
他對姜媚人是憤怒到了極點。
姜媚人明明是燕國人氏,可卻第一個偷襲了他,數月以來,“黑箭”的力量,讓他痛不欲生。
此時姜媚人既然現身,那他可不會客氣!
“竟然是你!”
燕十六也是失聲叫了起來。
他可沒想到,處心積慮破壞旗亭畫壁的,竟然是燕國的花魁,姜媚人!
“這是怎麽回事?”
隻是看到這一幕,燕十六驚愕之外,更多的是疑問。
他分明察覺,姜媚人不過展現出了序列三的力量,以她的實力,哪怕有禁忌物傍身,也很難偷襲成功徐玄豹這類超凡者,更不可能在偷襲之後,還能全身而退。
“留她一命!”
熊瓊跨出一步,攔下了呂谌的一擊。他同時伸出右手,扣住了姜媚人的手腕,厲聲說道:“好一個賊婆娘,還不快束手就擒,不然老夫可有大把手段折騰你,到了那時,必然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狗賊!”
姜媚人想奮力掙開熊瓊的控制,卻發現自己全部力量運轉,都無法掙動半分,可她依舊沒有投降的想法,而是将“黑箭”對準自己的心口,“蓬”的一聲,一發弩箭便貫穿了她的心口,殷紅的血液彌散開來,染成一朵凄豔的血花。
“你敢!”
熊瓊一聲怒喝。
他可沒想到,姜媚人竟然如此藐視他的權威,被他抓住瞬間,還敢自盡!
“想死,可不容易!”
抓住姜媚人的手,頓時将一股超凡力量輸送了過去。
隻是熊瓊很快發現,“黑箭”在擊穿姜媚人心髒的同時,黑暗的力量迅速污染了她血脈,侵蝕僅存的生機。
更令熊瓊感覺麻煩的是,這股黑暗氣息,竟然能循着他的力量氣息,朝他侵蝕,他修爲不弱,自然不用擔心這股黑暗氣息帶來緻命的影響,可清除起來也很麻煩,隻得撒手松開了姜媚人。
“啊……”
“發生了什麽事?”
“姜媚人好大膽子!”
“……”
從姜媚人對蘇文發起攻擊,到她決絕自戕,整個過程都不到十秒鍾,周圍許多賓客甚至都沒察覺發生了什麽事。
等衆人緩過來的時候,姜媚人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熊瓊大手淩空一抓,被姜媚人死死抓在手裏的弓弩,便落在了他手裏。
“黑箭”是禁忌物,隻要心中鎖定要攻擊之人,便會自行凝聚出弩箭,無須安裝箭簇。
熊瓊意念一動,便有弩箭從中生成,歎了一口氣,弩箭散去之後,冷聲說道:“沒錯,這就是‘黑箭’,是這賤人暗中行兇……”
說到這裏,他便不再說話。
徐玄豹三人受傷之事,隻是在小範圍裏流傳,并不被大衆所知。
爲了三人的安全,熊瓊可不敢信口開河,暴露了三人秘密。要知道,三人長期霸占文壇高位多年,看不慣他們的人多得是,若得知他們正處于虛弱期,弄不好會有人覺得,詩文上赢不了他們,那就趁這時候把他們給做掉,搬走這三個絆腳石。
“發,發生了什麽事?”
葉七娘面如土色。
盡管姜媚人在她面前暴起傷人,可她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夏圭眯了眯眼,盯着葉七娘:“姜媚人衆目睽睽之下襲擊蘇宗師,被熊令伊就地正法,這個過程,你難道沒有目睹嗎?”
“是,是,奴家是看到了……”
葉七娘深吸一口氣,壓下内心的惶恐不安,神色如常:“萬韻樓必然會仔細調查此事,給蘇宗師一個交代……至于姜媚人……”她聲音遲疑了一下,看了呂谌和燕十六一眼。
不管怎麽說,姜媚人可都是燕國人。姜媚人如何會想對蘇文行兇,會不會跟他們有關系,他們态度又如何,葉七娘總得有個譜,可不能胡亂定調,更不能查出不利于燕國的事。
萬韻樓固然算是超凡勢力,可這樣得罪一個王朝的事,還得小心謹慎,不然萬韻樓在燕國的龐然業務,想繼續經營下去可不容易。
燕十六冷眼看了葉七娘一眼:“姜媚人是燕國人不假,但此事與我燕國無關,萬韻樓隻需公平公正,便大膽去查,若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我燕國會全力相助。”
“明白了。”葉七娘這才放下心,當即叫喚雜役奴仆,準備搬走葉七娘的屍體。
隻是蘇文卻搖了搖頭,說道:“夏大師,把屍體帶到一個安靜的地方,我總覺得,此事還有疑點,需要從屍體尋找線索。”
“好……那這宴會?”
夏圭硬着頭皮問道。
旗亭畫壁,可事關他晉升大事。被姜媚人這麽一攪和,他此時也不知算不算成功完成了儀式。
“正常流程不是已全部完成了嗎?”
蘇文皺眉說道:“姜媚人要我死,我可不能答應她。至于詩文,她自己也沒提出要求……如今她也開不了口,那隻能等畫卷結束之時,把最後一首詞填在您的畫作之中了。”
“好,好!”
夏圭一聽,眉頭頓時舒展開來。
隻要能夠讓他順利完成晉升儀式,這裏發生什麽事,他興趣并不是很大。而且此番晉升風波不斷,雖然看着變數極多,可實際上卻也豐富了他的畫作,晉升畫家亞聖層次所能獲得的力量,或許會更強。
“葉大家,您就留下來繼續主持後面的宴會。”蘇文對葉七娘點頭,看了看徐玄豹幾人,幾人的态度很明顯,不想錯過調查兇手的細節,希望參與進去。
夏圭當即運轉神通,将幾人轉移到了一艘空曠的畫舫之中。
“夏大師這一手神通,真是妙不可言,若等夏大師晉升到了亞聖層次,在您的畫作裏面,哪怕是聖人都讨不到便宜。”
蘇文對夏圭的能力十分佩服。
“哪裏哪裏,聖人之威鬼神難測,或許一擡手就能将我的畫中世界粉碎掉……不敢奢望能與聖人比試,這是大不敬。”
夏圭笑吟吟說道。
雖然身前放着姜媚人的屍體,可夏圭心情卻還算不錯。
幕後黑手既然已事敗身死,他晉升序列六之事已是闆上釘釘,毫無意外。
又有蘇文答應爲他題詞一首,穩固境界,加上他與徐玄豹三人的交情,三人再出一份力,這“畫聖”之位,已是闆上釘釘,心情自然舒暢。
蘇文開門見山,對着周圍衆人說道:“姜媚人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她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