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跟麻東松相處的時間可不短,知道麻東松一旦沸騰了血氣,戰力是翻倍的。
在一炷香時間裏,麻東松爆發出來的力量,可以碾壓在場任何人——除了處于巅峰狀态的于淳峰。
可于淳峰此時已不是巅峰狀态,自然奈何不了麻東松。
所以所有人下意識都想避開此時的麻東松,不願與之交手。等其力量進入衰弱期再群而攻之。
“……”
蘇文想說點什麽,可此時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好。
仲溫是他師兄不假,可他對這位二師兄,也隻是聽聞了名聲,從沒見過本尊的。
但仲溫的形象,在蘇文心裏也足夠豐滿了。
可是……
仲溫還是給他帶來了驚喜,或者說驚吓……
這家夥任俠使氣,到處闖蕩江湖就算了,竟然還結交匪類,與麻東松這樣的黑暗強者結拜,要是被名門正派的知道,口誅筆伐,那是避免不了的。
但考慮到仲溫的爲人,蘇文相信,仲溫對這些評論并不在乎。
畢竟仲溫自己都是幹過土匪,攻打過官府的豪橫之徒,結交一些黑暗世界的人物,根本不算什麽。
麻東松的表現,也讓蘇文清楚,爲何仲溫會跟他結交,還成了拜把子弟兄。
“小家夥,一會我給你擋住他們,你就朝山下跑,老哥我一炷香内無敵,不用擔心!”
“……那一炷香之後呢?”
蘇文其實很擅長一句話把天聊死,隻是他很少這樣做。
見麻東松這種情況下願意爲他出頭,蘇文心裏便打定主意,誓死與此人共進退,不會讓他爲了保護自己而喪命此地。
“一炷香後……你也該跑遠了吧?”
麻東松惱羞成怒。
“那你怎麽辦?”
蘇文又一句:“被他們活活打死?”
“……你叫蘇文對吧……我剛才看你秀秀氣氣的,真像個斯文敗類,不像是仲溫的師弟,啧啧,聽你說話才知道,你們師門别的本事沒有,嘴巴就厲害!”麻東松沒好氣說道:“八成會被打死,可有什麽辦法,誰讓我欠仲溫那厮好幾條命……就當還給他了!”
“麻東松,我對你太失望了。”
見蘇文跟麻東松竟然聊了起來,于淳峰臉上肌肉在不住地跳動。
但作爲一名枭雄,還是能夠控制得了情緒的,深吸一口氣說道:“老夫對你恩重如山,你就這樣報答我的?”
“噗嗤……”麻東松笑了起來:“大人,這話就見外了啊,我追随您這十年,替您幹了多少髒活累活?要不是我給您做的那些壞事擦屁股,您以爲在山南道可以安穩這麽多年?咱們就是互利互惠關系,如今您給不了我更大的好處,那咱們的合作關系也就結束了,不必惺惺作态像個潑婦,徒惹人笑爾。”
說到這裏,麻東松又環視四周,盯着四名同伴說道:“你們也一樣,如今于大人這條大船已經沉了,你們是準備在船上跟大人一起沉到水底,還是自謀生路?”
“麻東松,你以爲我們跟你一樣,天生反骨嗎?我們誓死追随大人!我侯武規最看不起你這種人,咱們不死不休……除非,你讓那小子把身上的禁忌物給我一件!我是看出來了,他身上可不止儒家的寶物,禁忌物多着去了!”
說話的侯武規是一個身材瘦長的漢子,全身包裹在一件寬松的黑袍裏,臉上還罩着一個惡鬼面具,從不以真面目示人。
他的超凡途徑似乎是僵屍之道,白天躲在黑暗潮濕的古墓之中,隻有夜裏才會出來活動,此人追随于淳峰不過六七年的時間,深居簡出,麻東松對他的了解也不多。
侯武規說出這一番話,身邊的三名同伴都若有所思,甚至不自覺地點了點頭,覺得侯武規所說的話,也是他們想說的。
隻要利益足夠,何必打生打死?
唯有于淳峰像吞食了蒼蠅一般,感覺惡心難受。
盡管他知道這些家夥不可靠,但之前還是心存僥幸,覺得還能掌控全局,驅狼吞虎。
可沒想到這些超凡者察覺他虛弱之後,便不再将他當一回事,甚至都想從蘇文身上撈一筆,然後再離開。
但這樣一來,于淳峰心裏反而好受一些。
他很确定,蘇文不可能放棄身上的禁忌物。
這都是至寶啊,别人不說,若有人說他要是拿出樊籠,就可以獲得安全,離開是非之地,從此隐居山林,過着優哉遊哉的後半生,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拒絕。
“你們也一樣嗎?”不等蘇文有所回應,麻東松便冷哼一聲:“隻是你們的實力,支撐得起你們的貪婪嗎?”
衆人不吭聲,心道如果蘇文不願交出禁忌物,那他們就拖延時間,等待麻東松實力削減,再一擁而上,到時解決了麻東松,蘇文身上的禁忌物,還不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禁忌物?好,給你們!”
蘇文想了想,便解開了身上的破舊袍子,提在手上:“這一件是秩序之袍,披上它,可以在周身形成一定的秩序保護,你們誰想要?”
“蘇文!”
麻東松皺起眉頭。這可不是他能料想得到的結果,蘇文竟然這麽快就認慫了。
“我!”
兩位超凡者眼前一亮。他們雖然是黑暗途徑的超凡者,但從蘇文話裏也聽出,秩序之袍可以将周圍扭曲成他們需要的環境,這也意味着,穿上這件袍子,别人很難發現得了他們是黑暗途徑的超凡者。
“呵……”
于淳峰冷冷一笑:“蘇文,你這心思也忒歹毒了吧?你們可不要利令智昏,看到潮平沒有,他就是被這件衣袍殺死的!”
他這話一出,兩名超凡者眼底的貪婪之色頓時消失。
禁忌物……那是需要收容的。如果不滿足禁忌物的收容條件去接觸禁忌物,那跟找死沒有任何區别。
“收容條件呢?”
其中一人當即厲聲叫了出來。
“刺史大人就很清楚收容條件……”蘇文提了提手裏的秩序之袍:“放清水裏浸泡一天一夜,才能再次使用。”
于淳峰擰緊了眉頭。
蘇文之前也是這樣說的。
在當時他并沒有懷疑蘇文的這番說辭,隻是蘇文此時提起,他心裏便有了一絲警惕。
或許蘇文在之前就在說謊。隻是他那時沒有察覺罷了。
“……他的确這麽說過。”
于淳峰點了點頭,并不願意爲蘇文背書。
隻是當他說出這一番話的時候,一名超凡者手一招,蘇文手裏的秩序之袍就落在他手裏。
“很好……那這件……啊哈?!”
秩序之袍忽然張開,将其裹住。
“怎麽回事?!”他當然意識到大事不妙,可此時運轉力量抵抗,卻也來不及了。
“你敢害人!”
其餘三人悚然看着被包裹嚴實的同伴發出痛苦的聲音,他們甚至看到同伴激發出來的黑暗力量,氣息彌漫,但對秩序之袍并沒有造成任何的影響,越勒越緊。
看到這相似的一幕,蘇文心頭也是凜然。
他對秩序之袍的規則也有了更深的理解。
秩序之袍是默認脫手之後就必須放在沸水之中煮上一天一夜,絕不能經他人之手,否則都視爲沒經收容處理而直接使用,反噬的力量便會将人快速絞殺。
“金蟬……脫,脫……啊!”
被包裹嚴實的超凡者本想用金蟬脫殼之法,召來假身替死,然而秩序之袍覆蓋之下,這種邪門歪道的手段根本沒能發揮出作用,他甚至沒辦法使出完整的秘術,就被秩序之袍絞成了一團血肉。
“……”
看到這一幕,除了蘇文和于淳峰,所有人眼底都浮現恐懼之色。
兩人之所以還算淡定,是因爲就在不久之前,已經看到于潮平身上發生了這樣的悲劇。
“好小子!”
麻東松看蘇文的神色也有些不對勁。
他這時候才意識到,這個斯斯文文的家夥,比仲溫還會算計,頃刻之間就利用了别人的貪婪,殺死一名強敵。
搶到秩序之袍這位黑暗途徑的超凡者,就算是麻東松也覺得棘手,他之所以要一開始就進入狂化狀态,就是擔心此人的秘術,可沒想到的是,此人爲了秩序之袍,把小命給葬送掉。
“殺了他們!”
于淳峰一聲低喝:“禁忌物,從屍體裏搜更安全!”
當一名同伴被殺死,剩下的三名超凡者也清楚心裏就算有小九九,也得放下。
“來啊!”
麻東松一拳砸向侯武規。他對這個随時能散發屍毒的家夥充滿警惕,将其視之爲必須優先處理的對手,不然屍毒彌漫,他固然不怕,可蘇文未必能抵擋得了,毒死在這裏的概率很大。
侯武規并沒有畏懼,大手往衣袍深處一探,竟然摸出了一根大鐵杖,砸向麻東松。
麻東松一聲冷笑,拳頭便砸在了鐵杖之上。
“哐!”
一聲悶響,兩人都退了一步。
雙方都深深忌憚彼此的實力,但同樣沒有怯懦,同時發出一聲低吼,一紅一黑兩團煙氣從兩人頭頂彌漫而起,轟然撞在了一塊!
“畫地爲牢!”
蘇文看到兩人一出手就拼上了命,趕緊給麻東松施加了秘術,隻是他也看到,除了侯武規,其他幾名超凡者,竟然都沖着他來!
“不講武德啊這是!”
蘇文一聲大吼。
瞬息之間,他便拉開了暗影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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