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報以輕笑,沒有辯解,也沒有否認。随即他又提及,自己準備在河谷建一座小園林,需要大量人手。
“你是想要那些人族超凡者?”
龍傲天聲音有些陰沉。
東郭牧給他通風報信的時候可是說過,蘇文想通過某種方法,彙聚所有俘虜,然後将他們全部帶走。
此時蘇文提這樣的要求,跟東郭牧所說的那就很相似了。
“自然……我見過你們族人,在建築方面并沒天賦,倒是可以派幾個聰明伶俐的族人過來學習,如果你們想有朝一日在人間居住,總不能老住洞窟之中。”蘇文一臉自然。
“唔……有道理。”龍傲天點了點頭,便同意了:“以後……抓到的俘虜,都給你安排,不過嘛……”
“在母巢這種地方……如果我想逃走,肯定不會帶這麽多人,實際上,哪怕我自己一人逃走,也很難離開這個地方,對吧?”蘇文坦然說道:“龍老哥,我知道你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我們之間就沒必要說威脅的廢話了。”
“哈哈哈……蘇老弟,你果然知我……那東郭牧就是個蠢貨,他怎麽就沒考慮這個問題呢……”
龍傲天滿意離開。
蘇文既然提出要在河谷大興土木,必然是清楚短時間裏無法逃離此地的現實。
既然蘇文有這種認知,它也大可放心,不用爲此事傷腦筋,蘇文的學問它是認可的,若蘇文真的想逃走,那肯定是要重重懲罰的。可抓到的超凡者裏,卻沒人能像蘇文這般有真才實學,可以舉一反三地啓蒙小龍蝦。
接下來一兩天,大量的俘虜從水池裏釋放出來,送到了河谷之中。
跟俘虜一起被送來的,還有大量的石磚瓦片,甚至還有大量的木材。
母巢可沒有生産木材的能力,每一根木材實際上都是龍蝦人在戰場上用俘虜跟百家學派的議事堂兌換的。
俘虜不夠用的時候,龍蝦人甚至拿出了一些超凡材料跟議事堂進行了貿易,一時間,幾條緊張的戰線都緩和下來,變成了大型的交易市場。
部分地區則白天是激烈的戰場,可到了晚上,戰火平息之後,龍蝦人便押解着俘虜和一車車的超凡材料,跟要塞防線中的人族交換建築材料這種詭異之事。
此事驚動了程子。可睿智如程子,也猜不透龍蝦人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但用建築材料去換俘虜和超凡材料,怎麽算都是一筆劃算的賬。
尤其是龍蝦人對建築材料的迫切需求,以至于龍蝦人在戰場上手段都溫和許多,一場血戰下來,被殺死的人族超凡者數量寥寥無幾,重創被俘的超凡者,也能及時得到救治——畢竟死去的超凡者,在龍蝦人看來沒有太大的價值,換不來好東西。
而龍蝦人方面的戰損就顯得嚴重多了。
但龍蝦人也并不太在意。
畢竟戰場上的主力都的異獸。
而異獸……對龍蝦人來說,不過是耗材而已。甚至可以說,之所以歸墟源源不斷出現獸潮,便是因爲龍蝦人控制的異獸數量太多,找個地方消耗掉,免得無法掌控,最終危及它們自身。
隻不過後來還發現了,歸墟處于人間跟它們家鄉的交界處,可以通過歸墟抵達人間,才會锲而不舍地以歸墟爲目标,在消耗異獸的同時,打通通往人間的道路。
設立在歸墟海眼上方島嶼的議事堂,各家學派代表彙聚一堂,圍坐在一張巨大的圓桌上。
程子坐在一個相對偏僻的角落,可衆人并沒有因爲他的位置而忽略了他的存在,每一件擺到這張大圓桌上商議的事情,最終都由他拍闆。
此時程子手裏拿着一份記錄幾日來龍蝦人要求交易的物資清單,揉了揉眉心,嘀咕一聲:“龍蝦人到底在發什麽瘋……”
清單上赫然寫着,要上好的金絲楠木五百根,每一根換一個序列三的人族超凡者,五千根上好紅木,每一根換十個人族,此外還有磚石若幹,都以超凡材料兌換,而兌換品換成人族的價格,抛去漫長路程所産生的運輸成本,議事堂也能從交易中獲得二十倍以上的暴利。
“龍蝦人的動機我們不得而知,但顯而易見的是,它們是在大興土木啊……”
一個一身錦衣,卻衣服上打着幾個補丁的墨家超凡者摸了摸短髭,拿着一個純鐵算盤,噼裏啪啦地撥打了一陣說道:“這幾天龍蝦人所索要的建材,可以建一座俗世王朝的行宮了。”
“可它們……不是住在洞穴裏面的嗎?”
一名發須俱白,仙風道骨的道家超凡者撫摸着銀絲般的胡須,不解說道:“而且我這幾天一直用寶物搜羅歸墟,找不到它們建造住所的迹象,這些建材,交易之後,不知運去了何方……”
“公孫龍子,您不是還擅長占算之法嗎?”
有超凡者朝仙風道骨的超凡者提問:“不能通過占蔔之法,找到建材的位置?”
“呵呵……風雁道友,你們術家的占算之法遠在諸派之上,我道家順天應人,雖略通天人感應之法,在這方面,跟你所擅長的卻大有不如了……這麽說來,你應是心算有所得了?”
公孫龍子,其實名字公孫蛟,是一名隐世多年的道家學派超凡者,本有機會跻身序列六的超凡者,但他晉升序列六的時候,恰好有大妖作祟,襲擊濱海的一座城鎮。
公孫蛟爲救城鎮數千人,斬殺了大妖。可他的晉升儀式最重要一環便是清靜無爲,不得動殺念、不殺生,晉升就此失敗,受到了反噬,受傷不輕,序列六的超凡階位也離他遠去。
但世人敬重他的行爲,還是尊稱他爲公孫龍子。
至于風雁,則是術家超凡者。
術家跟其他名門正派不一樣,并沒有在俗世開設書院,教化黎民。而是一直保持着神秘作風。不說俗世之人,就連各大學派都不知術家的大本營在何處,如今當家作主的是何人。
風雁是術家最活躍的代表人物。他的言行,代表着整個術家的态度。
每一年風雁會将術家整理的禁忌物排名、一些超凡世界的信息帶給各大學派,也售賣和采購各種超凡材料和禁忌物,除此之外,風雁遊走各國,散布着谶語,引導輿論去操縱各國政局的發展。
也正如此,風雁在超凡者眼裏褒貶不一,受他恩惠的人不少,跟他有仇的人也很多。但因爲他有術家行走這一層身份,許多人想弄死他之前,都得好好考慮他這一層身份所帶來的影響。
“不敢……”
風雁是個笑容可掬的胖子,對誰都笑眯眯的,要不是他太矮,跟許半城站一塊,都會被人誤以爲是同胞兄弟。
“但是嘛……”風雁對着公孫蛟拱了拱手,說道:“這些建材,的确不在歸墟,而是送到了龍蝦人的老巢之中……”
風雁一擡手,将一面銀鏡般的禁忌物擺放在身前,指着上面模糊的影像繼續說道:“這座地廣千裏的海島,便龍蝦人的老巢,它們稱之爲……母巢。”
“母巢?”
聽到這個名字,所有人心裏都感覺一陣輕微的不适。
衆人都是超凡者中的佼佼者,風雁說出這話的時候,他們心裏便與母巢産生了細微的聯系,感受到了那無盡的混沌與污穢氣息,順着他們的認知蔓延而來。
程子輕輕擡手,做了一個切割的動作,衆人心裏那一絲不适感便如冰雪被沸湯淋上,消散無蹤。
“好厲害的地方……”
這麽一瞬間,所有人也意識到,母巢這個詞,自身就帶着污染氣息,可以侵入他們意識之中。
“禁忌物天-44?”
有人認出了風雁身前的銀鏡名号。
“沒錯。”風雁點了點頭。
坐在風雁兩側的超凡者,當即挪了挪身下的座椅,與風雁拉開了距離。
天-44号禁忌物,厄運之鏡。
這一面鏡子,号稱能窺見世間一切隐秘。
但每洞悉一個秘密,使用它的人就會被厄運纏身一段時間,具體時間從一天到三天。而厄運也可能是輕微到緻命。
毫無意外,曆代持有它的主人,都死于非命。有證據表明,每一個厄運之鏡的持有者死亡原因,都跟它有着直接和間接的原因。
這還不止。
厄運之鏡不僅對主人有厄運反噬。使用厄運之鏡的時候,旁邊的人也可能會受到影響。甚至帶來的厄運,比反噬到主人身上的還嚴重。
所以坐在風雁身邊的超凡者,比風雁更慌。
“别擔心……都是以訛傳訛,厄運之鏡沒有傳說那麽可怕……”
風雁見身邊的學者甚至還怒目相視,不慌不忙地解釋一句:“再說了,這可是爲了整個人族大計謀劃,哪怕真有厄運降臨,你們也應該能夠爲蒼生付出一點微不足道的犧牲,對吧?”
“哼!”
一名超凡者不屑地應了一聲。
“回到正題,風先生,您都知道了什麽,不妨都說出來,讓大家一起參詳參詳。”程子摸着胡子,盯着厄運之鏡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