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文承認了身份,超凡者便露出了歡欣的笑容:“我乃法家沈步浩,天勢書院的弟子,家師東郭牧,跟青山書院的錢山長,董副山長都是至交好友,咱們兩家,親如兄弟,千萬不要客氣。”
“腎不好?”蘇文腦海裏閃過迷惑,但很快他就回味過來,自己聽錯了諧音。
隻是……能給沈步浩取這樣名字的,怕不是親爹吧?
“沈師兄……”
蘇文連連點頭,見沈步浩靠坐在水池邊上的姿勢有些難受,伸手把他扶正了一些。
沈步浩投來感激的目光。
他被龍蝦人俘虜之後,捆綁結實,丢在了水池裏已經足夠倒黴,蘇文被扔進來的時候,更是直接将他砸到了池底裏去,此番遭遇,真是一言難盡。
“師兄怎麽會來到這裏?”
蘇文見自己身上沒繩索,手腳也能自由活動,說話間便将沈步浩身上的繩索清除幹淨。
但沈步浩依舊動彈不得,是被龍蝦人下了禁制。
“無礙,再過一兩個時辰,我自己也能破開禁制了。”見蘇文犯難的樣子,沈步浩溫言安慰了蘇文一句,才長歎一聲:“先前遭遇到一股鐵殼獸的時候,愚兄不夠冷靜,一路追殺了過去,沒想到被一頭大龍蝦給盯上,一番交手之後,被它抓住,問我願不願降,我自是不願的,便被它綁來此地,頗受折磨。”
“蘇師弟是怎麽被抓住的,前不久我才聽說你被文靈殿送到了歸墟中來,程子一怒之下,還帶着各大學派巨頭去文靈殿問罪,還沒見聞有結果呢,就在這裏遇到了你……”
沈步浩似乎對自身遭遇并不是特别擔心,反而好奇起了蘇文的經曆。
“一言難盡。”
蘇文笑了笑,沒有打算逢人就說自己的遭遇:“跟師兄差不多,在歸墟兜兜轉轉,遇到了獸潮,最終被抓來了這裏。”
“……這頭達貢……”
沈步浩遲疑了片刻才說道:“我聽到他叫你主人?”
“什麽這頭!俺可是聽過聖人夫子講過學的金坷垃,你嘴巴放幹淨點!”
金坷垃可不樂意了。
“……”
“機緣而已……”
蘇文又笑了笑,一臉無奈。
他着實不想在這等事情上洩露太多。
“明白,明白!”
沈步浩又露出了笑容。身爲法家學者,察言觀色是基本素養,蘇文與他交淺自然不會言深。信任,不可能是憑借兩個學派的交情就能夠說有就有的,青山書院在儒家内部都強敵環伺,跟法家學派的關系再好,其實也好不到哪裏去。
若不是蘇文記得桃花宴上,沈步浩老師東郭牧的座位跟錢浩然離得很近,蘇文都懶得搭理他。畢竟身處囹圄,設法逃離此地才是正經。
“沈步浩!”
此時,一小隊青灰色的龍蝦人松松垮垮地走到池邊,對着沈步浩說道:“上來,授課時間到了?”
說着爲首的龍蝦人将手指朝沈步浩一點,沈步浩身體微微一顫,明顯能夠活動了。
“授課?”
蘇文一怔。
“回來再跟你細說……師弟啊,你可要記住,要是它們讓你去授課,可不要拒絕,不但沒飯吃,還會挨打的!”
“???”
池邊的龍蝦人見沈步浩磨磨蹭蹭的,還跟蘇文說話,便有兩頭龍蝦人跳到了池裏,架起了沈步浩,往沈步浩懷裏塞了塊大石闆,拖了出去。整個過程,沈步浩如同溫順的小鹌鹑,沒有一點脾氣,更沒有絲毫的掙紮和抵抗。
認命了。
蘇文心裏無數問号。看情況,沈步浩被抓的時間可不短了啊!
“你!叫什麽名字!”
沈步浩被帶走之後,一個紅色的龍蝦人蹲在了池邊,拿出一塊石闆,大螯夾着刻刀對着蘇文問話。
見蘇文沉默着,龍蝦大螯一揮,一道無形的鞭響在身邊響起,水池裏的水頓時迸濺起來。
“不答應就挨揍!”
龍蝦人的威脅簡單明了。
“你敢恐吓我主人!”
倒挂着的金坷垃怒不可遏:“有種放我下來,看我弄不死你!”
“啪!”
龍蝦人并不吃金坷垃這一套,啪啪地幾下,金坷垃身上的皮甲便出現了裂痕。
給了金坷垃懲戒之後,它才繼續對蘇文說道:“你不回答,我就打這家夥。”
“好家夥……很聰明啊!”
蘇文确定,這頭龍蝦人比其他的同族聰明太多,不但人話說得流暢,思維邏輯的能力,也是杠杠的。
“問吧……”
蘇文趕緊應了一聲。
“什麽名字。”
“蘇文……”
“學什麽的?”
“嗯?”
“哦,換個問題,什麽途徑的超凡者?”
“儒家。”
“嗯……”就在蘇文以爲,龍蝦人還有許多問題要問的時候,卻看到了對方收起了石闆,滿意說道:“這才對嘛……那麽由你負責給兒郎們認字,教一天給一天飯吃,不教書沒飯吃。”
說到這裏,龍蝦人看了看金坷垃:“它,我們不管飯!”
“???”
金坷垃滿頭黑線,有些急了:“不管飯,你們把我抓來這裏幹什麽。”
“當口糧!”
聽到這回答,金坷垃頓時沒了聲音。
“哼哼……”
見金坷垃消停之後,紅色龍蝦人這才滿意地帶着石闆離開。
水池恢複了平靜。
“這是哪裏?”
等龍蝦人離開之後,蘇文才開口詢問金坷垃。
金坷垃畢竟是存活了幾千年的歸墟土著,加上血脈覺醒,可以得到一些神秘的傳承和知識,對龍蝦人所在的區域應該有所了解。
“這是母巢……龍蝦人降臨歸墟的大本營。”
金坷垃果然沒有令蘇文失望,給出了答案:“龍蝦人則稱此地爲龍巢,獸潮就是從這裏出發,席卷整個歸墟的。但是……以往我們都是聽說,可沒有誰真有能力來到這裏。”
“龍巢……母巢……”
蘇文若有所思:“怎麽聽起來……跟蟲族世界那麽相似呢?”
“它們就是蟲子!”金坷垃憤然說道:“隻有蟲子才這麽多,這麽野蠻!把俺一直倒挂着,真是氣死俺了!”
蘇文這才想起,金坷垃還挂在架子上,趕緊從水池裏走出,将金坷垃放了下來。
他注意到,龍蝦人并不在意俘虜有沒有被綁住,它們自信在自家地盤裏,俘虜根本沒逃走的可能。之前蘇文給沈步浩解綁,龍蝦人撞見了既沒有阻止,也沒出言訓斥,默許了這種行爲。
“唉……”自由之後,金坷垃蹲坐在池邊連聲感慨,對着蘇文說道:“主人,您可千萬不要走出水池太遠,母巢之中的力量氣息跟歸墟不一樣,跟人族世界比起來,那更是惡劣太多,别說你,就剛才那個法家學者,都扛不了多久,會被混沌氣息所侵蝕。我也就隻能強撐一天,一天之後,肯定會變成怪物。”
“呃?”
蘇文聽到這話終于明白,爲何龍蝦人對俘虜的看管竟如此輕松了。
連金坷垃都嫌棄這地方惡劣,更不必說他這種小透明了。
“這個水池……”
蘇文開始打量起水池。他發現,水池裏的水竟是淡水,十分清澈,如果不是考慮過之前浸泡過他和沈步浩,飲用也是沒問題的。
“還好我自帶了吃喝的……”
蘇文摸了摸身上的百寶囊。
然而他很快就發現,百寶囊雖然還在,可卻打不開了。
“怎麽回事……”
“規則壓制啊……”
金坷垃爲蘇文解答迷惑:“百寶袋是基于人間規則應用的,在母巢中,原有的規則被扭曲,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好吧……”
蘇文心裏暗道一聲糟糕。
他又嘗試使用吞舟之袋,裏面一樣有任正安囤積下來的糧食,而且任正安的夥食可要比蘇文的強太多。
吞舟之袋也毫無反應。
“……這玩意不是高級貨嗎?”
蘇文有些發愣。這玩意可是有名有序的禁忌物,在母巢裏都沒辦法使用,那他可真沒什麽辦法了。
“爹……你是不是把我忘記了?”
地支的聲音在蘇文腦海弱弱響起。
“……呵呵,我怎麽會忘記你……核桃呢?”
地支聲音響起,蘇文便忽然記起,地支自帶的空間也不小,蘇文身上的珍貴材料,禁忌物都是放在地支空間裏存放着,而且蘇文也沒有評估過裏面究竟可以放多少東西。
若詳細對比,甚至可能比吞舟之袋的容量都大。
“……不知道。”
地支支支吾吾地回答。
之前勸說蘇文接受核桃的建議,它有些愧疚。畢竟在它這種正義的禁忌,怎麽會眼睜睜看着蘇文往火坑裏跳,哪怕在核桃的意志強行支配之下,它……也是閉着眼睛的。
至于核桃去了何方,地支是真的不知道。
至于核桃的目的,它大緻有所了解,可是……核桃不讓它說,它也不敢說。
畢竟吧,超凡禁忌存在都想把它吃掉,核桃也一樣有這樣的心思。隻是核桃沒表現出來,也還沒想這樣做而已。
若真的給核桃找到機會,它絕無可能躲避得了核桃的捕殺。
“你什麽都不知道……”
蘇文歎氣。
“我就是個可憐弱小無助又可愛的小禁忌物而已,能知道什麽嘛……”
地支覺得怪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