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沒看到任正安,他一顆心又提了起來,尤其看到蘇文竟坐在金坷垃肩上,他有轉身就跑的沖動。
那可是金角大王!
沉魂灣這個地域名從何而來?
就是因爲金角大王喜歡把超凡者沉到海灣裏,才會有這麽一個恐怖的名頭。
郝愚曾遠遠地看到過金角大王一眼。
當時金角大王正在對付一位土著古怪中的強者,沒空理會他,這才僥幸逃脫。
而當時郝愚可是看得清楚,金角大王把對手殺死之後,沉到了甯靜海裏的場景。他甚至在一段時間過後,悄悄地來到了那一片海域,尋找被殺死的古怪所可能析出的禁忌物或超凡物品。
遺憾的是,那一位超凡者并沒能析出超凡屬性,或者有人捷足先登,郝愚的尋寶落了空。
但有一點他卻是清楚,絕不能招惹金角大王這樣的存在。
看到金角大王進了安然居,他魂飛魄散。
若不是看到蘇文坐在金坷垃肩上,他可能驚吓之下,連同伴都顧不上,直接逃命去了。
“蘇,蘇公子……”
郝愚硬着頭皮走到蘇文面前,戰戰兢兢地打了招呼。
“陣法還算穩定吧?”
蘇文詢問郝愚,見郝愚那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他也是能夠理解的。
畢竟金坷垃兇名赫赫,看到它的人能夠不變色的不多。
“穩定……這位是?”
郝愚硬着頭皮問道:“好像是達貢族的共主,金角大王?”
“就是俺!”
金坷垃瞥了郝愚一眼,鼻子裏噴着粗氣說道:“隻是金角大王這種诨名就不要叫啦,如今俺不過是主人的忠實腳力,叫金坷垃就行啦!”
金坷垃一時間弄不清楚郝愚跟蘇文的關系,言語上也有所克制。
“……這,這不是開玩笑吧?”
郝愚如遭雷擊。
金角大王是什麽階位……蘇文是什麽階位,他大緻清楚。
所以聽說金坷垃說自己是蘇文的腳力……對郝愚而言,沖擊何其之大,一時間腦子一片空白,嘴巴一張一合,想說點什麽,卻是什麽都說不出來。
“郝先生,如果你們有空,請幫個忙……”
蘇文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解釋。
“請說,請說!”郝愚連連點頭:“自然是有空的,但有吩咐,我們兄弟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赴湯蹈火自然是不必的,蘇文隻想郝愚這一行人幫受傷的達貢們處理傷口,畢竟達貢族的醫療水平跟沒有一樣,它們不處理傷口,說不定傷者能夠憑借強壯的身軀,熬過一劫,若經過部族的巫醫醫治過,說不定很快就一命嗚呼。
“隻是小事……”
郝愚連連拍着胸膛保證:“我們身上也還有一些藥物,可以用上。”
蘇文連連點頭,表示會支付醫藥費用。
郝愚卻連聲拒絕,險些就聲淚俱下,表示命都是蘇文和任正安救下來的,在這時候跟他們談醫藥費,就太把他們當外人了。說到這裏,郝愚又委婉打探了任正安的消息,蘇文随意編織了個理由糊弄過去,郝愚也就沒有繼續詢問下去。他隻想确認任正安的安危,畢竟任正安無恙,這一帶的安全就有最基本的保障。
“防禦陣法果然在削弱……”
巡視了幾個陣眼之後,蘇文感覺到地縫的黑質枯竭速度比想象中快很多。
“最多能堅持五天……”
蘇文心裏暗暗歎息。
但是他也知道,隻要核桃願意釋放出氣息,獸潮不會主動來找安然居的麻煩。
隻是蘇文有些擔心,從達貢族營地回來之後,核桃便一副無精打采,昏昏欲睡的樣子。
詢問了核桃,地支代爲回答是太困,想睡覺,沒受傷,不要管它這樣的答案。
于是蘇文很聰明地聯想到,核桃肯定是跟龍蝦人交手過程中受到了重傷,隻是不肯表露出來而已。
“隻是吃撐了而已……”
地支用蘇文聽不到的聲音嘀咕一聲。
隻是一個冷冷的意志掃過來,地支險些哭出聲來,瑟瑟發抖。
……
“老大,這些是達貢……是異族啊……蘇公子收留這些古怪,是不是……勾結了異族?”
給一名達貢處理傷口的鍾晦小聲嘀咕着。
“噤聲!”
郝愚搖了搖頭:“不要質疑蘇公子的做法……你沒看到嗎,金角大王在蘇公子面前,可是自稱奴仆的……”
“就是啊……”
受了重傷的武無咎無力幹重活,隻能指揮兩個頭腦比較靈活的達貢去處理同伴的傷口,一邊低聲說道:“應該是蘇公子有什麽辦法,馴服了這群達貢,你們沒看見嗎,這地方,是達貢們建起來的……”
“沒錯……我記得這裏是銀角大王的地盤……”
一開口就容易得罪人的辜頌小心說道:“我在文印裏得到消息,說銀角大王是被任先生殺的……”
“所以說……不要瞎說話!”
郝愚意味深長地說道:“就算是……我們寄人籬下,又有什麽好說的呢,更何況事情根本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子……隻能說,蘇公子太神奇了。”
“是啊……”
衆人連連點頭。
“我說,兄弟,你們部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啊,怎麽傷得這麽重……”辜頌給一名擁有相當序列四超凡者實力的達貢處理着傷口的同時,忍不住低聲詢問。
實力不弱的達貢,智商也不會低,很多能夠與人族交流的。
“哼哼……獸潮……”
受傷的達貢艱難地回答着辜頌的話。
“我當然知道是獸潮……具體一點,你可是序列四的血脈強者,不會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吧?”
辜頌直翻白眼。
“辜頌!”
郝愚隻覺得眼皮在跳。
他看了辜頌身旁的達貢,心裏便暗道一聲凄慘。
這達貢身上幾乎沒有一片完整的皮膚,被異獸啃了無數傷口,更是被龍蝦兒的大螯在肩、背後留下了深可見骨的傷口,若是人族的序列四,不管是什麽途徑的超凡者,這時候怕都涼透了。
“獸潮……龍蝦人……還好,它們都死了!”
達貢艱難地回答一句。
“誰殺了它們?”
郝愚深吸一口氣:“是你們金角大王,還是任先生?”
“都有……”
達貢悶悶地回答了一句。
實際上它并不知道戰場後續發生了什麽事,在獸潮開始沖擊達貢族的防線的時候,它便被圍攻,重創倒地,直到獸潮退去才蘇醒,被同伴擡到了安然居。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它一直清醒,也看不到核桃大殺四方的樣子。
核桃隻要不想被看到,周圍的人自然看不到它的存在,更不用說受傷昏迷的達貢了。
“獸潮很可怕啊……”
郝愚一行人早就認識到獸潮的可怕,險些還在獸潮肆虐下喪生。
但有金坷垃部族的對比下,他們才更加清晰認知到獸潮的厲害。
金坷垃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已經不是序列五,而是更強的序列存在,可有這麽多的強者坐鎮,部族在獸潮的沖擊之下依舊死傷慘重,最終甚至還不得不舉族逃亡,給與郝愚等人的沖擊自然更直觀。
“得想個辦法,把這安然居的陣法穩定住……地支,你有辦法嗎?”
蘇文視察完陣法之後,憂心忡忡。
在之前,如果需要放棄安然居,随時可以作出這樣的決定。
可現在卻無法做出這樣的選擇了。
數以萬計的達貢擠在此地,這已成了沉魂灣土著最後的庇護所。
而蘇文很清楚,人族的要塞壁壘,是不可能接納達貢的。
畢竟過去的幾千年時間裏,人族在歸墟世界的主要敵人,便是歸墟世界中的土著古怪們,而達貢族,則是這些古怪們中強大的一支,跟人族有着血海深仇。
就算達貢們想化解仇恨,人族超凡者也不一定會接受。
“主人,放心吧,就算沒陣法,我們能守住這裏。”
金坷垃強打起精神說道:“俺老金也是序列六的存在了,隻要等俺穩定了血脈力量,獸潮過來,也能使用秘術建造出一座壁壘,加上還有好幾萬的兒郎,固守到獸潮消失,不是問題。”
金坷垃對自身的力量還是有信心的。說到這裏,他瞥了蘇文懷裏的核桃一眼,欲言又止。
蘇文自然清楚金坷垃這個眼神的意思——就算金坷垃扛不住了,還有一個更加可怕的核桃存在,不管來多少高階的龍蝦人,都是來送菜的。
“希望了……”
蘇文摸了摸懷裏的核桃。
聽着核桃均勻的呼吸聲,蘇文心裏頭的擔心也少了一些。
“不知蘇幕遮和桃高更他們去哪裏了……”
蘇文心裏怅然想着。
如果桃高更和蘇幕遮在安然居,那這個地方,可算是穩如磐石了。
“哪怕老任在這裏都好啊……”
最後蘇文一聲輕歎。
“哈嚏……”
數十裏外,一身破爛的桃高更,拎着同樣狼狽的蘇幕遮,打了個噴嚏之後,埋怨說道:“狗東西,不是說你的樂曲能控制獸潮嗎,怎麽回事?!”
“……意外,隻是意外,可能龍蝦人不喜歡這調調,我再研究研究……”
看着身後遠處追過來的,十幾頭紅彤彤,金燦燦的龍蝦了,蘇幕遮深吸一口氣:“我一定能找出控制它們的方法,給我一點時間!一首歌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