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實際上他心知肚明,接替蘇文是不可能的,他如今能擡得起刀就不錯了,翻到圍欄外面,就是死路一條。
所以他決定,若真到了情況危急,不可收拾的時候,就把受了重傷的沈驚給扔出去,把蘇文接回來。
蘇文死在圍欄外面,任正安回來,他們一個都活不了。蘇文活下來,任正安追究他們闖入茅屋的罪責時,還能拿蘇文作爲開脫—不是他們有意冒犯任正安的規矩,而是蘇文實在太熱情善良,救他們于水火。
“歸墟……還是好人多啊!”
蘇文聞言,也是松了一口氣,一聲怒吼,又将攔在身前的達貢戳出了幾個窟窿。
到了這時,蘇文也隐隐察覺,冰錐殺的達貢越多,似乎變得越鋒利,甚至随他心意,變得更長一些,此時冰錐在手,蘇文感覺自己握住了一柄長槍,可以施展出更多的戰技。畢竟他跟着顔朵、顧清臣可是學了不少刀劍棍棒的技藝,此時可算是派上了用場。
“長!”
蘇文心念一動,在心裏默念一聲。
果然!
冰錐忽然便拔長了三尺,在蘇文手裏,終于有了長槍的感覺。
蘇文一個橫掃千軍,長槍作棍,拍倒了幾頭達貢,槍尖一抖,帶出一團殘影,槍尖在幾頭倒地不起的達貢喉嚨、心口位置狠狠地紮了一下,達貢們便發出凄厲的慘叫,掙紮片刻後便沒了氣息。
“達貢達貢!”
跟在蘇文身後窮追不舍的達貢們驚怒不已。
它們可沒想到蘇文忽然就變得如此強悍,短短時間仿佛變了個人,爆發出了驚人的殺傷力。
“好!真是厲害!”
吳三藩幾人也連聲喝彩。
蘇文這一身戰技在他們看來還是有些稚嫩,槍法也不夠幹淨利索,有冗餘的招法。
不過這也正常嘛,許多剛來歸墟的人,身上都留着外面世界的習慣,外面的槍技更是如此,不僅僅講究殺敵有力,還講究招式好看,對戰的時候,讓觀衆有賞心悅目的感覺。
可在歸墟,這不但不必要,還十分浪費力量。
在這裏隻講究簡單粗暴有效快準狠,越簡單,越節省力量去殺敵的招數才越受歡迎。
畢竟歸墟險惡,可不是外面江湖,有點到爲止的說法。
“達貢還真是厲害……”
蘇文感覺到兩手的麻痛。
冰錐鋒利無比,破開達貢的身軀還是可以輕易做到的,但達貢的反擊,利爪,胳膊砸在冰錐的時候,反彈的力量也讓蘇文不好受。
這還是有地支保護的結果。這也意味着,這些毫無超凡力量的達貢,純粹肉體所爆發出來的力量,已經接近甚至超過了各學派序列一的超凡者。
難怪這幾個超凡者,被達貢們像喪家之犬一樣追攆着,毫無尊嚴。
又繞了茅屋轉了兩圈,蘇文已經殺死了将近二十頭達貢,而吳三藩的三人的配合,說不上毫無作用,可對大局也毫無影響。
三人合力,也就砍傷了一頭達貢的手臂。可達貢們卻是不傻,知道它們無法攻擊圍欄裏的人,裏面的人也不敢出來,外面的蘇文也進不去之後,它們便稍微拉遠了距離,不讓三人有攻擊到它們的機會,繼續追攆蘇文。
蘇文對達貢的小機靈大是無語,心裏也頗覺遺憾。
若他此時調配出了兵家秘藥,打造出了甲胄武器,肯定能夠滿足晉升的條件。
可惜了這麽好的機會!
心裏一陣歎息之後,蘇文打起精神,安慰自己,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誰能想到,白兵家途徑的晉升機會,轉眼就有機會來到面前了。
“殺死多少頭達貢了?”
蘇文發現自己開始乏力。
三道文脈中的超凡力量已所剩無幾,若不是冰錐自身神異,消耗不了多少力量,蘇文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圍欄裏的三人也看到了蘇文的反應開始變慢,神色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沈驚跟劉長兩人更是與吳三藩拉開了距離。兩人對這位同伴的心思套路還是有點認知的,嘴巴說得好聽,可到了蘇文生死存亡的時候,未必真會舍己爲人,更大的可能是把他們倆人扔出去,換蘇文回來。
“兩位弟兄……”
吳三藩一臉糾結之色。
他是想把倆人扔出去讓蘇文回來,尤其是沈驚,已受了重傷,将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辦法外出探險,沒辦法給隊伍帶來效益。而蘇文是絕不能有損傷的,一旦出了事,就沒人幫他們在任正安那邊說話,最後也是死路一條。
“隻是……”
吳三藩終究是心思深沉之輩,他想到蘇文願意離開安全屋去救他們,可見心性純良,絕不會接受他這樣的行爲。到最後肯定會怪罪于他……
“罷了!橫豎是個死,得死得有種一些!”
吳三藩把心一橫,咬牙說道:“沈驚,你受了傷,就不要亂動,劉老弟,我先出去接應恩公,一會力有不逮,你換我一陣!”
“……好!”
聽到吳三藩這一番話,兩人呆了一下,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這可不像是吳三藩說得出來的話呀!
可此時吳三藩卻是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瓷瓶,仰頭喝掉裏面的藥劑,臉色頓時紅潤了許多,他肉疼地說道:“他奶奶的,這一趟下來,虧大了!”
瓶子裏的秘藥,能夠瞬間将他戰力恢複到原來的八成左右。
隻是在剛才如此狼狽的時候,他都沒考慮要服用秘藥,因爲秘藥實在是太珍貴的緣故。
可到了這時候,不用是不行了。
吳三藩翻出圍欄,大刀一劈,便将一頭莽過來的達貢劈成了兩半,血污濺了他一身。
“哈哈哈……孽畜,有種來跟你爺爺大戰三百回合啊!”
吳三藩大馬金刀地一站,扛起大刀,朝着達貢怒吼。
“達貢!”
遲疑了片刻的達貢,很快就做出了反應,朝他沖了過來!
此時蘇文回頭一看,見達貢紛紛追咬吳三藩而去,身後隻跟追着兩三頭達貢,他馬上一個回馬槍,殺了回去。
好一條漢子!”
圍欄裏面,劉長與沈驚對着蘇文和吳三藩的位置豎起了大拇指。
“出來幫忙!”
蘇文卻瞪了劉長一眼,大吼一聲。
在吳三藩服用秘藥轉身的時候,他也看到了劉長有類似的舉動。隻是他服藥的時候,把藥瓶藏在了衣袖之中,遮遮掩掩。
但越是如此,蘇文便越清楚,劉長服用的藥物,應該跟吳三藩的差不多。
隻是他想保存實力,不願暴露出來。
或者說,現階段不想被同伴們知道,他的力量也能快速恢複。
“啊這……不是等一會嗎?”
劉長被蘇文吓了一跳。
“等一會,你同伴就死了!”
蘇文費勁地将一頭達貢刺死在腳下,咻咻地喘着粗氣。
吳三藩的計劃是好的,可是達貢也不傻。
一旦它們将吳三藩包圍住,就不可能會讓安全屋裏的其他人有機會替換吳三藩的機會。
所以蘇文的覺得,趁着他們幾個還有放手一搏的能力,此時應該盡可能地給予達貢殺傷。
在他看來,達貢也不是沒有感情的生物,有憤怒,也會有恐懼。
隻要對它們的殺戮足夠多,對它們的傷害足夠大,這些家夥終究會崩潰,最終逃離這個地方。
更何況,蘇文在達貢們的眼裏也看到了畏懼。
不是對他的畏懼,也不是吳三藩他們。
而是對茅屋的畏懼。
或者說,是畏懼茅屋原本的主人,任正安。
想來任正安給達貢族留下了深刻的記憶,所以達貢對這地方有着本能的畏懼。
可是……任正安不過是一個史家的超凡者,能對土着古怪們做什麽事,會讓它們如此恐懼呢?
蘇文很是好奇,如果有機會,他一定要問問任正安,學一點經驗。
“咦……”
就在蘇文轉身去幫吳三藩的時候,他卻是發現,周圍的達貢忽然齊齊發出一陣低吼,開始瘋狂往後撤退。
“發生了什麽事?”
剛翻出圍欄的劉長,看到達貢倉皇後撤,也是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呃……達貢族的大本營,出事了?”
吳三藩在沉魂灣活動的時間不短,跟達貢族打交道的時間很長,熟悉達貢族的習性。
隻有族群裏出了大事,達貢族才會如此驚慌失措。他曾有一次被達貢族包圍在一個島礁上幾天幾夜,眼看扼守不住島礁要害,被達貢族攻陷的時候,圍攻他的達貢竟然撤退了。
後來他才打聽到,當天有人端了附近幾個達貢族的老窩,殺了它們的首領,将其據點徹底毀滅,所以當時達貢才會倉促撤離。
眼下的情況,跟當時很像。
“是嗎……”
蘇文聽到這話,眼睛一亮。
任正安離開之前,可是說了要去找達貢族的麻煩,難道是他把達貢的老窩給端了?
“可能性很大……”
蘇文想了想,推算了時間,覺得任正安要是去找達貢族的晦氣,這時候應該得手了。
“一個人挑了一個達貢族,也太誇張了吧……”
蘇文心裏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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