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在蘇文腦海裏漸漸變得清晰,蘇文也終于看清楚畫面裏的人物。
“是個墨者?!”
蘇文看到,男人身穿土布衣袍,衣服上還打滿了補丁,褲子上塗滿了泥巴,身邊放着一個背箱,箱子上刻着一個大大的“墨”字,所以蘇文判定他是一名墨者。
最顯眼的是男人身邊還有一把鏽迹斑斑,刃口布滿了豁口的重劍,重劍長近一米三,起碼超過一百斤,能夠使用這種重武器的超凡,且不說序列多高,至少膂力驚人。
男人還留着絡腮胡,隻是胡須亂七八糟的,沒有整理,看起來格外滄桑。
乍看之下,長得跟柳三刀跟南宮還有幾分相似。
“該不會是柳叔的兄弟吧?”
蘇文這般想着。
隻是他從沒聽柳三刀提及還有兄弟這樣的說法,南宮也沒提過除了柳三刀之外還有兒子。
“啊哈……”
畫面中的男子忽然感慨一聲,從背箱裏拿出一個酒壺,仰頭往嘴裏倒酒,可任他搖晃許久,酒壺裏一滴酒水都沒有往下滴落。
“竟然還有聲音……”
蘇文倒是吃驚了一陣。
“那是當然的……爹,等咱們與重光兵聯系上,還能把他拉到一起,面對面說話呢……”
地支讨好地說道:“若這家夥對我們沒什麽用處,還能直接把重光兵收回來……”
“重光兵?!”
蘇文想了想,這個名字他不是很熟啊……硬是愣了好一會,才明白地支所表達的意思。
地支的子件,都是用天幹數配百家名而成。
天幹數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可天幹還是有更原始的名稱的,用來紀年,分别爲:“阏逢、旃蒙、柔兆、強圉、着雍、屠維、上章、重光、玄黓、昭陽”。
地支稱呼子件的名稱,便是用更早的名稱,重光兵簡而言之便是辛兵。
隻是……簡單地稱爲辛兵,可能會搞錯。
“我原來想差了……這不是幾百年腦血栓就能想得出來的名字,沒個幾千年達不到這水平。”
蘇文幽幽吐着氣。心裏暗想,自己要不跟地支打個商量,幫它把這些别扭的子件名字改一改。起碼改成是人能夠聽得懂的。
隻是轉念一想,地支子件的名号,實際上是地支爲了避免名字太好猜想,因而掌握了收容它的條件,将其收容的。
蘇文也是因爲那個神秘的虛影橫插一手,最終收容了地支。
對于地支的十個子件的名号,他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然,地支不明示,他還得一個個去組合,最終用組合法破解這個秘密。
“辛兵……”
當蘇文在心底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腦海深處的環境在不斷變化。
“诶嘿……發生了什麽事?!”
影像中那個男人也悚然握緊了身旁的重劍。一團雲霧忽然在他周身彌漫,緊接着将他裹挾其中。而且他還發現,迷霧竟然是從他腰帶的玉扣上散發出來的,完全沒有時間反應,更沒辦法躲避。
“轟隆……”
蘇文忽然便發現,自己端坐在那張他見過了兩次的青銅長桌之前。
而且端坐在長桌盡頭,最靠近王座的位置,算是王座之下的第一位。
而畫面的裏的男人,此時則一臉茫然地站在長桌末端,神色驚惶。
此時他發現自己置身于一片汪洋之中,而腳下卻是一座破敗的神殿,神殿隻有破敗的建築和一張布滿鏽迹的長桌。
長桌周圍的桌椅空蕩蕩,隻有對面有着一個看不到面目的虛影,盤踞在座椅上,懶洋洋地盯着他,仿佛深淵盡頭的魔王,盯上了獵物的模樣。
“……”
“爹,先别說話。”
蘇文正要說話,可地支的聲音卻在心底響起:“他搞不清楚狀況呢,先讓他說。”
蘇文頓時明白。
地支将他與這個墨者拉到了那位虛影所留下的空間……不,這個空間不應該是虛影的,而是地支的世界,隻是那位可怕的存在,掌控了地支,因而占據了這個世界的最頂端,讓地支俯首稱臣,因而他也獲得了的對地支的控制權。
此時地支對他開放了内在世界,但依舊對那位可怕的存在保留了足夠的敬意,那一張居高臨下,俯瞰一切的王座,應該就是屬于那個恐怖的虛影。
“這裏是什麽地方?”
果然,男人率先說話了。
說話的同時,他攥緊了手中的玉扣,好幾次他想将玉扣甩開,可卻也舍不得。
起碼他清楚,是玉扣出了問題将他帶來這裏,想離開此地,也得靠玉扣,丢了可能就回不去了。
“謝勳,兵家序列四超凡,擅長領兵,原是長甯侯幕府右将軍,因與長甯侯世子起争執,怒而殺之,棄官而逃,最終隐姓埋名,逃到了歸墟。”
蘇文翻看着地支通過子件所傳遞而來的信息,似乎漫不經心地說話,可說出的内容,卻讓謝勳握緊了雙拳!
他亡命歸墟,已經五年!
這五年時間裏,沒有一個人得知他的真實身份,哪怕進入歸墟的時候,用的也是一個看起來是真實身份的假名。這幾年時間,他用虛假身份混得風生水起,從來沒有人懷疑過。
可在虛影之前,他的一切僞裝都沒有用處。
“你,你怎麽知道?!”
謝勳額頭冒出了冷汗。
可随即他兩眼便冒出了兇光。
他可是兵家序列四,這些年來,死在他雙手之下的敵人,早已超過百人,甚至有序列五的狠人都被他斬殺,虛影雖然詭秘,可他并不覺得就沒有斬殺的機會。
“你想動手?”
蘇文背後冒起冷汗,可在地支在一旁提醒,謝勳隻是意識被拉入了秘境之中,實際上本人還留在原處,根本沒有威脅。
既然傷害不了他,蘇文頓時便支棱起來。
無風險的裝逼嘛……誰不會呢?
“你盡管試試……嗤嗤……”
蘇文甚至還發出了不屑的笑聲。
地支能夠從子件裏得到的信息也相當有限。原因不在于子件不給力,而是子件是謝勳得到不久的寶物。
謝勳也清楚子件是一件威力不弱的禁忌物,所以一直小心提防,所以子件能夠獲得的信息不多。
“你是禁忌物的意志?”
謝勳果然把問題想到了子件上去。
“雖然我沒能徹底收容你,可你想傷害我,也是不可能的。”謝勳對此還是有點自信。玉扣是他殺死了幾名作惡多端的超凡者,搜檢他們的寶物時發現,經過鑒定,他确定這是一件防禦能力極好的禁忌物,也掌握了一些激發防禦的功能,在關鍵時刻,是可以救命的。
但因爲沒有徹底掌握玉扣的性能,他也在上面布置了許多防禦機制,制衡禁忌物的特殊傷害屬性,可沒想到,他的布置都沒有效果。
“錯了……”
“那不算什麽禁忌物……”
蘇文故作高深:“那不過是一個通訊器,讓你擁有聆聽我聲音機會的通訊器而已,算不上什麽禁忌物,更說不上是什麽寶物……”
“爹……人家是很寶貴的啦……”
地支在低聲抗議。
隻是它的聲音,謝勳是聽不到的。
“通訊器……”
謝勳心頭震悚。
他所知道的通訊器隻有一種,那就是文印。
他也擁有一方文印,這是在歸墟的必需品。文靈殿很多時候會給超凡者發放一些提醒信息,要是沒能及時收到信息,很可能會喪命其中。
可文印價格可不低,他當年在大燕國當武官多年,也就隻買得起一方極小的文印,來到歸墟,可是砸鍋賣鐵,又向文靈殿借貸了一筆才換了一塊性能更好的文印,這筆債務,他足足還了三年才還完。
好在文印沒有損壞,不然這可就虧大了。
可價格高昂的文印,隻能接收發送基本的文字,怎麽能跟他眼下所遭遇的情況相比?
他可是直接被眼前神秘的虛影拉到了面前。
謝勳并不傻,從蘇文的話中也聽出了玄機:“所以說……我并不是真實在您面前?”他對蘇文保持了尊敬,可似乎也弄清楚了自己的處境,并不是很擔心了。
“你猜猜……”
蘇文淡淡一笑,心裏卻暗道大意了。
他就不該多話,讓對方猜到了事實。
随着蘇文這一番話,謝勳卻是不淡定了。
“不是?”
他懷疑起自己。
“你現在遭遇了困境?”
蘇文避開了話題。
“還好吧……”
謝勳也沒有就着之前的話題繼續下去。
“也談不上困境,類似的情況已經發生了很多次,文靈殿那邊很快會來幫忙的……”
謝勳死鴨子嘴硬,不想讓蘇文得知他眼下的窘況。
“是嗎?你守的要塞,還能堅持多久?”
蘇文又問了一句。
“起碼一個月!”
謝勳挺直了腰杆,應了一聲。
“真的?”
蘇文冷笑一聲,若不是地支找到了謝勳的境況資料,還真信了。
“十天沒問題!”
又聽到蘇文一聲冷笑,謝勳長歎了一口氣,語氣已經有些無奈:“文靈殿那邊已經發消息,說援軍在路上了……我起碼還能堅持三五天吧……”
“那你能堅持到援軍到達的時候?”
蘇文覺得這家夥滿口吹牛,整個要塞就隻剩下他一人了,古怪隻要發起一波沖鋒,整個要塞就得沒!
“……呃……大佬真是神通廣大,一眼就看透了我的脆弱,救命啊!”
謝勳聽到蘇文冷笑的聲音,再也繃不住了,跪在了地上,大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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