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蹭一蹭


南宮的冷嘲熱諷,蘇文自然是不敢針鋒相對的。等南宮說完了陰陽怪氣的話後,他也從顔朵的講述中得知了後來所發生的事。

顔朵離開不到半個時辰,便帶着南宮折回現場。

但那時候,讨債鬼與蜥三首的戰鬥早已塵埃落定。蜥三首逃之夭夭,少女也不知所蹤。

蘇文身上的傷勢也經過了簡單處理,甚至身邊還放着一件小巧的超凡物品,短時間内,可以驅趕蛇蟲,阻吓山林之間的猛獸。

少女還留下了書信,表示不會在江南道惹是生非,此事到此,便告一段落。

這不是示弱,而是因爲她的晉升儀式,已經到達尾聲,無需再勞師動衆,内廠可以不用再爲她的事情傷神。

在少女的立場,自然的好意提醒内廠從此可以高枕無憂。

可在南宮看來,這個讨債鬼,是抓住他的發髻,一個耳光重重地甩在他臉上,這是挑釁,是在嘲諷他的無能。

可是……他确實找不到少女的下落。

他利用一切手段去追尋少女的下落,包括動用了某件他根本不願意接觸的禁忌物,付出了一些難以啓齒的代價,可最終還是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隻是找到了少女追殺蜥三首的第二戰場。

在那新的戰場裏,南宮找到了蜥三首的一顆腦袋。

沒錯,蜥三首被讨債鬼所斬殺,雖然現場隻找到了一顆腦袋,可蜥三首的靈性已經被掠取一空,蜥三首不可能還活着,就算活着,也不再是一個序列五的大妖,而是被剝落了血脈力量的……普通小蜥蜴,再也沒有傷人的力量,也不可能再變成超凡者了。

南宮不惜血本地給蘇文治療傷勢——雖然少女已經将蘇文的重傷處理過,但經過那南宮的治理之後,蘇文移位的髒腑,很快就恢複如常,做完了這一切,才将蘇文送回青山書院。

可這樣錢浩然依舊不滿意,勃然大怒。

桃花宴馬上就大開宴席,蘇文可是他的門面。幾個月的時間裏,他極力低調,讓弟子們守口如瓶,不去刻意宣傳蘇文的詩文,就是想讓蘇文在桃花宴上大放光彩,亮瞎其他學院、學派學者的狗眼。

可他準備用來亮瞎那些老家夥狗眼,點綴青山書院光彩的蘇文,竟然在這時候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地送回書院……他該怎辦?

錯過了這個機會,想讓這位得意門生天下矚目,可就很難了!

桃花宴……三十年他才搞一次,如無意外,下一次要麽是三十年後,要麽是他跻身亞聖——說不定不止三十年之久,到時候蘇文哪還用他揚名,早就名滿天下,沒他這個便宜師父什麽事了!

這才是他憤怒的原因!

南宮自知理虧,不敢還手,白挨了一頓打。

之後錢浩然又拉着南宮一起給蘇文療傷,内廠、書院各種珍稀材料都化成了各種吃的、喝的,泡澡的藥,硬生生地将蘇文一個序列一的家夥,堆出了序列二序列三才有的體質,錢浩然這才滿意地放南宮走。

用南宮的話來說,蘇文的一次工傷,内廠是賠了個傾家蕩産才平息了糾紛,實在是虧大了。

當然,内廠在蘇文身上沉沒了如此成本,自然是不可能放走蘇文,隻會跟他捆綁得更深了。所以錢浩然提議讓蘇文脫離内廠,南宮一口咬死絕不可能,哪怕錢浩然把他打死也不可能。

錢浩然自然是不可能打死南宮的,若動真格,南宮未必不是錢浩然的對手,錢浩然終究是個讀書人,可南宮卻是從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拼起命來,誰會獲勝可不好說。

“錢先生……這麽強?!”

聽說南宮在與錢浩然的戰鬥中竟然吃了“一點點”小虧,蘇文很是吃驚。

南宮瞪着眼睛說道:“哼!那窮酸有啥本事,就是會揪胡子抓頭發……我是見他年紀大了,讓着他,不然倒地了訛我怎辦?”

其實兩人年紀差不多,不過錢浩然蓄長須,而南宮卻是短須,看起來要比錢浩然年輕一點。

“得了吧……”

顔朵搖頭歎道:“大檔頭,分明是錢山長定住了你,你動彈不得,才被打腫了臉。”

顔家與柳家本是世交,南宮又高了顔朵兩個輩分,顔朵對南宮雖然敬重,可顧忌的地方,卻也不多。

尤其是私下的場景裏,顔朵跟南宮的相處,甚至比跟柳三刀相處還輕松一些。

“……哼,讀書人的紛争,怎麽能說是打呢!嗐,你這丫頭,到底是幫誰的!”

南宮這時候以讀書人自居,嫌棄地看了顔朵一眼:“當年你家那個老糊塗逼你嫁給縱橫家那個小王八的時候,叔爺我就不該仗義執言……”

還有這種八卦事!

蘇文默默地端起茶水,豎起了耳朵,沒有說話,準備繼續聽一聽關于顔朵的八卦。

顔朵生起了悶氣,冷笑一聲,沒有理會。

南宮則是繼續說道:“這個桃花宴……縱橫家的人,應該也會來吧,那個小王八蛋……應該也會來,到時候,有好戲看咯……”

“哼!他要是敢來糾纏我,看我不打斷他三條腿!”

顔朵冷笑說道。

蘇文聽着顔朵這冷森森的話語,心裏也覺得有些寒意在彌漫,趕緊喝了一口熱茶壓壓驚。

……

“你沒事就好。”

俟南宮和顔朵離開,青柏便過來請蘇文去錢浩然的精舍之中。

看到蘇文精神抖擻的樣子,錢浩然一臉欣慰,滿面紅光。

“多勞先生挂念。學生身子硬朗,其實無需用珍貴的藥材……”

蘇文心裏沉甸甸的,滿心感動。他可是清楚,錢浩然爲了給他治傷,動用了許多書院珍藏多年的秘藥,價值連城。

“些許小事……難得南宮那家夥湊過來讓爲師宰一刀,豈能輕易放過他……書院其實沒出多少東西。”

錢浩然撫着長須,對自己暗坑一把南宮的行徑十分得意。又拉着蘇文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陣,确認蘇文身上沒有暗傷,這才滿意點頭:“這就好……桃花宴後天晚上就要開了,你回去好好作幾篇文章,說不定到時能派上用場……”

不等蘇文說話,他便揮手,示意蘇文趕緊離開。

隻是青柏送蘇文回去的路上,卻是說得更仔細。

錢浩然禁絕了青山書院主動爲蘇文揚名的行爲,可在桃花宴的宴帖上,卻是附上了整整一首《桃花亭歌》,道明了這是學生所作,還讓客人帶上青年才俊,讓年輕人多多交流。這樣一來,所有收到請帖的學者們都清楚,錢浩然在炫耀學生後輩。

這些老學閥們自然氣不過,肯定會抖擻精神,讓後輩潛心準備好詩文,在桃花宴上一鳴驚人,順帶打打錢浩然的臉。

“先生……真是……真是……”

聞言,蘇文都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把他推到火坑這種事,從頭到尾沒有提醒他一句就罷了,事到臨頭也是輕飄飄的一句,錢浩然對他的信心也太過頭了。

若不是有青柏提醒,蘇文怕是會掉到坑裏。

“師弟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青柏笑容如清風拂煦,溫暖無比:“不知師弟現在有無頭緒,師兄可以幫你磨個墨……”

“……”

青山書院裏都是些什麽人!

從錢浩然到青柏這種謙謙君子,整天都想着蹭名字!

從錢浩然的精舍到蘇文的小屋,不過二裏多一點距離,青柏足足問了他四遍,關于桃花宴的詩文,可有想法。

蘇文能有什麽想法!

就算有,他也不願意說啊,紅袖添香,素手磨墨才是文人騷客的享受,可一個一臉胡渣的威武大漢在一旁磨墨,還一邊喊師弟寫得好棒棒?這也太惡心了!

最終青柏歎息而去。

他在心裏也感慨,想蹭個名字也太難了!

離開之前,他不忘對蘇文說道:“師弟,要是想到了什麽名篇,可一定要添上幾個字,師兄有在一旁啊……”

蘇文點頭首肯,青柏似乎還不信,最終蘇文一咬牙,說道:“師兄,要不我給你寫個字據?”

“那倒不必……”

青柏終究還是個誠信君子,得到了蘇文如此鄭重保證,便揮手表示大可不必,滿意而去。

“……書院的君子,都是這德行?”

桃夭從籬笆裏探出腦袋,看着青柏遠去的背影,一臉驚詫。

“呃……大部分時候,都是正常的。”

蘇文有些難爲情地說道:“平時坐而論道,都很正常,可一提到詩文,就一個個……有些莫名其妙。”

他長長歎息一聲。

其實他是能夠理解的。

這個世界,是經論、典籍的世界,詩文也有,但就是《詩經》這類遠古典籍,要麽就是辭藻一般,難以引動文氣的湊韻詩句和文章,流傳不廣。

能夠引動文氣的詩文,一年加起來也就十幾二十篇的樣子。

像蘇文這種,就純屬異類了。

但蘇文清楚,他是站在無數前賢的肩膀上,利用他們的才氣裝飾自己的文名,實在慚愧得很。

“又要寫詩了?”

桃夭似乎也頗有興緻的樣子。

“真的咩?快快快~偶給你磨墨去!順便給偶寫兩首就好!”

桃夭的語氣裏充滿了快活。

PS:之前國慶期間斷了一更……這是補的。我去努力一把,晚上看看能不能湊個利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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