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地支的支配,這些子件的所有者,遲早爲我所用的……”
摁下作死的心,蘇文如此想道。
“您……是哪位?”
将關于地支的信息反複記在心底之後,蘇文終于籲出一口氣,望向交椅上的眼神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最初,他對虛影心懷畏懼,不知這家夥把自己拉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究竟有何目的。
可當虛影給了他這麽大的利益之後,感動乃至感激在心底油然而生,心底也暗生警惕。
作爲一個穿越者,他可是很清楚,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命運的所有饋贈,都在暗中标注好了價格,在意想不到的時候付出代價。
所以蘇文很想弄清楚,虛影給與他如此豐厚饋贈的禮物,将會索要什麽樣的代價。
“您需要我做什麽?”
蘇文又小心問出心底的疑問。他心裏有些忐忑。
虛影的能力和身份,肯定也不低,所以他願意把目光投到自己身上,并且給了如此豐厚的饋贈,或者投資,所求必然不低。
起碼不是現階段的他所能給予的。
“呵呵……你覺得,你能給我什麽?”
虛影響起慵懶的聲音,甚至帶有些許的嘲諷,覺得蘇文有些不自量力。
蘇文不覺得是嘲諷。因爲他知道,這是現實。
在他看來……這個把他意志拉入古怪空間的虛影,實力起碼是聖人層次的存在——不管是什麽途徑的聖人。
而他不過是個小小的序列一,在這超凡者并不算罕見的世界裏,着實是個不起眼的存在。哪怕頂着穿越者的光環,在虛影面前,都不值一提。
“肯定能做點什麽吧?”
虛影對問題的回避,蘇文沒辦法直接回答,他不可能因爲虛影給了億點點好處,就腦子一熱,說把這條挺值錢的命給了對方。
“可以能,也可以不能……”
虛影的回答讓蘇文覺得莫名其妙,一頭霧水。
“至今爲止……你很對我的胃口,所以給你一點微不足道的獎勵……至于你能爲我做什麽……這個倒是難住我了。畢竟,我想做的事,你别說做到,讓你想到,你都會啪的一聲,碎掉了。”
“……好吧。”
蘇文感覺思維一陣停滞,什麽叫“啪的一聲碎掉了”?!
可很快他便想明白,虛影說的更高維度的力量。
那是可以引發他超凡力量反噬的信息和行爲,他如今的力量根本接納不了如此恐怖層次,一旦接觸到,其中所牽涉的超凡力量,瞬間就能把他弄得稀碎。他下意識地擦了擦額頭,并沒有流汗,可望向虛影時,他目光明顯有些……畏懼。
聖人都沒這麽恐怖吧……
蘇文在心底暗暗想着。
“不過……”
虛影沉默了片刻,過了一會之後說道:“倒是想到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将來你要是遇到了,倒是可以順手爲之。”
“什麽事?”
聽到這話,蘇文打起精神。沒辦法,虛影給的太多,不給虛影辦點事情,他實在不放心。
大事他摻和不了,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應該能做一點吧?
“咳……在南溟深處,我有一處房子,等你成了序列六,可以去把它帶回來。”
“房子……南溟深處?!”
蘇文嘴巴張得大大的。
這段時間他可沒少讀書,對這個世界的疆域,大緻有所了解。
南溟,便南方陸地的盡頭的大洋。
南溟究竟有多大,無人知道,序列六以下的超凡者,根本不敢涉足其中,因爲南溟深處有着許多實力恐怖的超凡海怪,是超凡者的克星。
在書院的藏書記載中,最後一個涉足南溟的超凡者,似乎是一位法家的高序列,出海十餘年,歸來之後,留下一卷《南溟異聞錄》後,便溘然長逝。
遺憾的是,書院并沒能收錄這一部書。
但這是正常的,法家超凡者用生命換來的著作,自然被其學派當成至寶保護起來,不可能會将其印刷流傳出去,想得知其中記錄了什麽,其他學派總得付出對應價值的東西。
“嗯呐……”
虛影懶洋洋地應了一聲,似乎對自己在南溟深處有一處房子并不覺得是什麽大事。
合規部
蘇文卻覺得哭笑不得,尋思了一會,才小心說道:“那房子……很特殊嗎?”
在他的理解裏,虛影的能力,想要一棟房子,那是多簡單的事,就算想搬個家,也不需要在幾十萬裏之外的地方,搬走一棟房子吧?尤其房子還在遠隔重洋的海島之中——所謂的房子在海島之中,是蘇文下意識的理解。
“那些愚蠢的人類,将我的房子編排爲天-02号禁忌物。”
虛影淡淡一句。
“哦,啊……哈?!”
虛影輕描淡寫的話語,卻如忽然一聲旱雷在蘇文耳中響起。
這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裏,信息量可不少!
蘇文先是被“天-02号”禁忌物這個名号給吓住,可思維稍微恢複之後,他才意識到,虛影對人類的稱謂。
“您,您不是人族?”
蘇文聲音顫栗。
“哼……”
虛影不屑回答蘇文這個問題。
“地支交給你了……好自爲之吧。”
交椅上的虛影消失不見,灰霧從四面八方卷來,粘稠地将他淹沒其中,一時間,蘇文感覺臉面濕潤黏糊,甚至呼不上氣。
“咳咳咳……”
蘇文大口呼吸,伸手去摸臉。
“咦,你醒來了?!”
卻是孫野侯的聲音,在身前響起。
“呼……”
蘇文一下子坐了起來,看到了一臉喜悅的孫野侯。
“這是……”
蘇文用力地眨了眨眼。
“書院,後山!”
孫野侯将手裏的毛巾扔回洗臉盆裏,摸了摸蘇文的額頭,松了一口氣:“山長說得沒錯……說你今天就會醒過來,他才離開不到一刻鍾呢,你就醒來了!”
“怎麽回事……蜥三首呢?!”
蘇文分明記得,自己被蜥三首重創,最終還是讨債鬼少女救了他。
難道少女把他送回書院啦?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讨債鬼雖是計然家出身,名門正派之一,可少女所牽涉的事件,可謂是驚天大案,内廠已經将其列爲極其危險的人物,一旦出現,肯定會将其繩之以法,絕不可能會放任離開,尤其南宮坐鎮武甯城,少女絕不可能逃得了。
“蜥三首是誰?”
孫野侯對此一無所知,開口說道:“是内廠的顔朵……還有那個南大檔頭把你送回來的……那是兩天前的事了,爲此錢山長還很生氣,跟他打了一架,把人家的胡子都揪了一半……”
“咳咳!”
一個帶着怒火的咳嗽聲在窗前響起。
“啊……南,南……”
孫野侯側頭一看,正是胡子稀疏的南宮,站在窗前,臉色陰沉地盯着他,吓得神色大變,話都不會說了。
顔朵自然也在一邊,但面容藏在帷帽之下,誰也不知她表情如何。
“大檔頭……”
蘇文揮了揮手,示意孫野侯離開。
孫野侯如蒙大赦,抱起盤坐在蘇文枕邊的核桃,說道:“核桃,我給你剝糖炒栗子去!”溜之大吉。
“身體好了?”
南宮從窗口探了半個腦袋進來。
“應該吧……”
蘇文摸了自己的身體和臉,覺得并無異樣。哭笑不得地說道:“大檔頭,顔姐,進來坐吧,又不是外人。”
“嗯哼!”
南宮對蘇文這話很滿意,應了一聲,大步進了門,蘇文收拾了一下,離開房間,到了小廳。
“……後來,發生了什麽事?”
等兩人坐下,蘇文沏了茶,便問顔朵。
“還想問你呢!”
不等顔朵說話,南宮便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瘋了,序列一就敢跟蜥蜴人叫闆,等你序列二了,還不找計然家的财神打架啊!”
财神,是計然家的序列六,相當于儒家的亞聖。
讨債鬼在江南道鬧得烏煙瘴氣的,南宮對計然家的印象極差,将計然家當成了潛在的反派對待,向計然家的學宮下了措辭嚴厲的通告,責令計然家爲江南道的亂象負責。
計然家的學宮那邊,則發回了一篇四平八穩,把責任推卸得一幹二淨的回應。
表示對讨債鬼的行爲不知情,不負責。深表遺憾的同時,還暗戳戳地表示,會不會是内廠栽贓到了計然家頭上。
送回文書的計然家學者還陰陽怪氣地說内廠要講證據,計然家雖然清貧窮困,無權無勢,可絕不接受内廠無端指責,若内廠還在此事攀咬計然家,那可要在朝廷上跟内廠打官司了。
南宮自然被氣了個半死。
天下顯學之中,計然家的地位自然不是最高的,實力也不是最強,可衆所周知,計然家卻是富得流油,說他們富甲天下,也不爲過。自稱清貧無權無勢,自然是說反了。寓意自然是簡單粗暴地向南宮示威,計然家财大氣粗,可不是南宮這種粗坯匹夫能招惹得起的,再瞎比比,小心計然家給他好果子吃。
憋了一肚子的南宮,已經磨刀霍霍,準備找一個計然家的巨頭,好好講講道理,尤其是被錢浩然揪着他的胡子,跟他心平氣和地交流了儒家的君子忠恕之道後,這種願望更加迫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