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玉英一臉沉靜的說道:“我已經幫你向王林請了假,你可以休到年底了。”
周粥不可置信的看着母親:“你沒事吧?我沒病沒災的,好端端的請什麽假?我一個月好幾萬的工資呢!”
錢玉英道:“我知道賺錢很重要,但比起賺錢來,你的人生還有更重要的大事要辦。”
周粥道:“現在講的是經濟建設,一切朝錢看!還有什麽比賺錢更重要?”
錢玉英道:“你的終身大事!婚姻大事!”
周粥以手附額,無奈的道:“我不嫁!反正我不結婚!”
錢玉英道:“是個人,你就必須要結婚,結完婚才會有新的家庭,這樣才能傳宗接代,對得起父母,對得起祖祖輩輩。我們做父母的,最大的心願就是看着自己的孩子成家立業,不需要爲自己的未來所擔憂!”
周粥道:“媽,我有兒有女,也能賺到錢,我嫁人做什麽?用我大好的年華,去陪一個不知所謂的男人過一輩子?這可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錢玉英道:“人怎麽可以不結婚呢?”
周粥道:“哪條法律規定,人必須得結婚?”
錢玉英道:“你别跟我扯這些沒用的東西!”
周粥隻是生氣,撇過臉,不理睬母親。
錢玉英挨着女兒坐下來,苦口婆心的教導道:“粥粥,人總得有個精神寄托啊,結婚可不單單是爲了生兒育女,你還得找個伴不是?一個人抗風險的能力是有限的。爸媽年紀也大了,還能陪你多久呢?往後,你身邊也得有個知冷知熱的人不是?”
周粥道:“我有啊!我有男人!”
錢玉英震驚道:“你有男人?誰?”
周粥道:“小川!”
錢玉英忍不住伸手打了女兒一下:“很好笑是不是?”
周粥道:“有幾個男人懂得知冷知熱?我爸關心過你嗎?我看都是你在關心他、伺候他!媽,你這一輩子,不是在伺候兒女,就是在伺候丈夫、公婆,你有爲自己活過一天嗎?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麽樣的生活,你有沒有認真的思考過?是不是大人說你要結婚,你就結了婚?大人說你要生幾個兒女,你就生了幾個兒女?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是怎麽樣的?”
錢玉英道:“我現在很滿足!我丈夫是領導!我是領導夫人!我兒女齊全,家庭幸福美滿,四世同堂!這就是我想要的人生!這也是每個人的人生!”
周粥道:“那是你想要的人生,并非我所願。我對現在的生活也很滿意,我有兩個孩子,有一份高薪的工作,有房有車,還沒有男人管束我、打我罵我。我想去哪裏玩,說走就能走。我想做什麽事,想做就做了。我活得率性、自在。”
錢玉英道:“你現在年輕,你當然這麽想了,你老了怎麽辦?”
周粥道:“媽,我們連前面幾十年都活得不自在,還需要考慮人生的最後幾年嗎?真病得不能動了,又有誰有耐心照顧你?久病床前無孝子,何況是一個比我還要老的男人?”
錢玉英跺了一下腳:“我要被你氣死了!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女兒!伶牙俐齒的!歪理邪說一套一套的!”
周粥道:“媽,你别說了,反正我不結婚。”
錢玉英道:“周粥,知女莫如母,我知道你心裏想什麽呢!你是不是還喜歡王林?你和他現在是不是還保持聯系?”
周粥嬌軀一震,咬了咬嘴唇。
錢玉英道:“你不要否認!我不是瞎子,我也不是傻子,我看得出來你和王林關系不一般。你看看小川,眉眼和文文是不是有點像?”
周粥當然要極力否認:“媽,你想什麽呢?長得像能說明什麽?你别亂說!”
錢玉英道:“王林的确很優秀,這樣的男人,打着燈籠也難找第二個。可是,他并不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庭啊!我的傻女兒啊!你不年輕了!他有錢有勢,将來哪怕80歲了,還能找到18歲的小姑娘!你呢?你有什麽?”
周粥道:“媽,我不在乎!我有小米和小川就夠了。你說讓我找一個男人結婚,你有沒有替我想過?又有哪個男人能接受小米和小川?哪個男人會把我的兒女當成親生的對待?人都是自私的!那些二婚的,半路夫妻,又有幾對是過得幸福的?”
錢玉英道:“我給你找了十個相親的對象,這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他們有離異沒帶兒女的,也有沒結婚的,我跟他們都說了你的情況,他們都不介意你有兒女,願意和你相親看看。你就聽我的話,先去看看他們,行不行?”
周粥道:“一定要我相親,也行!你别說我不孝啊!我同意相親。”
錢玉英喜上眉梢。
周粥道:“不過我有條件。有句老話說得好,結交須勝己,似我不如無。交朋友尚且如此,那找男人的要求就更高了。我怎麽着也要找一個比我強的男人吧?不然我爲什麽要嫁給他?扶貧嗎?還是我嫁不掉了?”
錢玉英道:“比你強的?也有啊!你先去看看。”
周粥道:“媽,你先聽聽我的要求。我對男方的要求是,本地戶口,有一套獨立的别墅,有一輛不低于50萬的車子,年收入在30萬以上,身高一米八以上,長得不比我哥差,不能有兒女,還得會做家務,年紀在30歲到35歲之間。”
錢玉英道:“這?你這要求也太高了吧?這樣好的男人,上哪裏去找?就算有,人家也未必看得上你啊!有這條件的男人,他還不得找個20歲的小姑娘?”
周粥道:“所以說啊!高不成,低不就,這就是我在婚戀市場中的尴尬地位。你知道我的脾氣,我從來不做家務的,動不動就要人哄,如果找一個不如意的,就算結了婚,隻怕也過不長久,終究還是得離!與其如此,還不如甯缺勿濫呢!”
錢玉英道:“你這些條件,也太苛刻了吧?隻有王林能滿足你的要求了!”
周粥道:“我又不比李文秀差!她能找到王林這樣的好男人,我憑什麽不能?”
錢玉英道:“那當然了!你比李文秀優秀多了!可是,這好男人,可遇不可求啊!王林也隻有一個。”
周粥道:“那我不管!找不到合适的,我就不結婚。”
錢玉英忽然說道:“你有本事,你就把王林搶過來啊!”
周粥一震!
她訝異的看着母親。
錢玉英道:“周粥,你别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說的有錯嗎?你爲王林付出的并不比李文秀少。你就算把他搶過來,誰也沒有二話可說。”
周粥瞠目結舌,無言以對。
錢玉英道:“舍不得搶?還是沒這個自信?那你就乖乖的跟我去相親!找不到王林這樣的,找個稍微差一點的也行,你說是不是?”
周粥道:“媽!你說的這叫什麽話嘛!”
錢玉英道:“粥粥啊,不是我想逼你,你奶奶已經因病去世了。當時她臨終的遺願,就是想看到你和小霞結婚。現在,你爺爺也查出來,患有肺癌啊!醫生告訴我們,他隻有兩三個月可以活了!過完年,你們就沒有爺爺了!”
周粥緩緩閉上雙眼,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媽,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呢?”
錢玉英道:“就最近的事,你們都在廣交會,我就沒有通知你。”
周粥起身要走。
錢玉英一把拉住了她。
周粥流着眼淚道:“我去看爺爺。”
錢玉英道:“先别去。你爺爺自己還不知道得了這麽重的病。我們沒有告訴他,就是怕他亂想。醫生說了,他年紀大了,動不動手術意義都不大,還不如保守治療,吃點藥,讓他好好的度過餘生。我和你爸也同意了醫生的方案。”
周粥道:“那我也得去看爺爺!”
錢玉英道:“你爺爺奶奶最大的願望,就是看到你們姐妹結婚成家!你要是真的孝順,就找個對象結婚吧!讓你爺爺走得瞑目!”
周粥道:“行,我答應你去相親。但我要先去看望爺爺。我姐知道嗎?”
錢玉英道:“小霞已經知道了。”
周粥道:“這也是她爲什麽肯找一個對象的原因吧?”
錢玉英道:“你姐一向比你乖巧懂事!”
周粥雙手抹着眼淚,跑了出去。
她下了樓,上了自己的車,顧不上啓動汽車,雙手趴在方向盤上,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人生就是如此,不斷的告别一個又一個親朋好友,直到被别人告别。
周粥停止了哭泣,從包裏拿出化妝品來,對着鏡子給自己補了一下妝。
這時,電話響起來。
是王林打來的。
周粥接聽電話。
王林帶着磁性的嗓音傳了過來:“相親相得怎麽樣了?在哪裏見面啊?要我過去當參謀嗎?”
周粥一點沒有心思說笑,哽咽的道:“王林,我爺爺得了肺癌,隻有三個月可以活了。”
王林啊了一聲,半晌才道:“我陪你一起去看看爺爺吧?”
周粥止不住又是淚流滿面,将她剛補的妝又給沖亂了。
她看看鏡中的自己,雙眼哭腫了,形容憔悴。
“王林,我現在不适合去見爺爺。明天再去吧!”
“好,我們一起去買點禮品。”
“王林!我心裏好亂。”
“我知道,你媽是不是拿這個當借口逼婚呢?”
“嗯!”
“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王林,如果我要争呢?”
“争什麽?”
“争你啊!我要和李文秀争你!你選擇她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