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過零點，1995年的正月初一，已經來臨。
王林跟李文秀說了一聲，便要開車出去。
李文秀走過來，問道：“這麽晚，還去哪裏？”
估計她也很詫異吧！家裏這麽多的女人在呢！王林還要去跟誰幽會不成？
王林笑道：“趙百靈有事找我，非得讓我跑一趟！”
李文秀怔道：“趙百靈？這麽晚了，她找你幹什麽？”
她疑惑啊，難道自己防來防去，防了個寂寞？真正和王林有關系的女人，居然是趙百靈？他們隐藏得這麽深？
王林道：“說來話長，我接了她過來，你問她吧！”
李文秀道：“太晚了，要不喊忠叔過來吧？你晚上喝了一點酒呢！開夜車太危險了！”
王林想想也是，便把忠叔喊了過來。
晚上不堵車，忠叔很快來到，他将自己的車停進車庫，上了王林的車。
“王董，春節快樂！”忠叔笑道。
“忠叔，”王林拿出一個紅色的袋子來，遞給忠叔，說道，“伱和兒子過年，晚上我就沒喊你過來了。這是一點小意思，你收下。”
“謝謝王董！”忠叔接過來，手一摸袋子，就知道裏面有一萬塊錢，“王董，這紅包太重了！”
王林道：“你馬上就要當爺爺了吧？這錢你留着有用。還有啊，你平時要是需要用錢，隻管來找我，千萬不要跟我客氣。”
忠叔笑道：“謝謝王董。”
說話間，車子來到了趙百靈家樓下。
趙百靈這幾年在愛秀集團收入不低，但她是個女演員，平時的開銷也很大，也不知道她存沒存下錢，反正家裏還住在以前的老小區。
豪華的勞斯萊斯開過來，停在趙百靈家樓下。
樓前有幾棵茂密的長青樹，有大人帶着小孩在那邊放煙花。
一輛皇冠轎車停在一顆樹邊。
王林看了一眼外面，拿起大哥大打趙百靈的電話。
趙百靈是小百靈的經理，她這個級别的管理層，也陸續配備上了大哥大。
“王林！”趙百靈笑道，“你來了沒有？”
王林道：“我就在你家樓下！”
“你上來啊！”
“我就不上去了！過年呢，我兩手空空的，上去做什麽？你不下來，我可走了啊！”
“别走啊！等我。”趙百靈嘻嘻一笑，“兩分鍾！”
王林無奈的道：“這麽晚了，真不知道你去我家做什麽！”
趙百靈道：“我跟沈雪走，總行了吧？”
王林道：“好好好，給你兩分鍾！”
不一時，趙百靈挎着一個坤包走出樓道。
她真是個美女！
趙百靈穿着一條緊身的藍色牛仔褲，上身穿一件黑色的打底毛衫，外面披一件長款的白色羽絨服，年輕人不怕冷，羽絨服的拉鏈是敞開的。
要見過這種女孩，才知道什麽叫天生尤物——而且是尤物中的尤物，她完全屬于那種讓男人第一眼看到就會兩眼充血，恨不得眼珠子奪眶而出貼到她身上去的那種女人；一般人見到她第一次，都會忽略了她的長相，因爲她的身材實在太火辣太搶眼了。
坦白說，她的身材真的是好到無話可說，宛如水蛇一般的腰，高高聳起似乎想要将毛衣撐破一般。
趙百靈的容貌也可以說是上佳之選，也許沒有太驚人的豔麗，但是大眼瑤鼻櫻桃小口，即使在王林這樣挑剔的人眼中，也不失爲一位大美女。
王林推開了車門，等趙百靈上車。
這時，那輛皇冠車的駕駛門開了，走下來一個青年男人。
此人正是鄭少強。
王林在上次的晚宴中和他打過一次交道。
實話實話，鄭少強長得一表人才，家世背景也不錯，以他的資質，要找一個像趙百靈這樣的女朋友是完全足夠的。
然而，趙百靈對他并沒有什麽感覺。
這種感覺，當然是愛上一個人的感覺。
趙百靈是個新時代的好青年。
她有自己的事業和前途，收入不菲，别說養活自己了，便是養活一家人也綽綽有餘。
因此，傳統的那種婚姻觀念，壓根就束縛不了她。
所謂的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她完全不需要。
趙百靈的家庭條件也并不差，放在八、九十年代的申城，她家怎麽說也是中上家庭了。
不然，她豈能從小學舞練藝？
舞蹈演員這門職業，不僅鍛煉了她的身體，塑造了她的身形，也帶給她思維上改變。
趙百靈經常和沈雪聊天，說自己找另一半的要求很簡單，那就是要有感覺。
這句話放之四海而皆準，但又沒有一定的标準。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趙百靈對鄭少強沒有感覺。
“百靈！”鄭少強挺了挺腰身，被外面的冷空氣襲擊，打了個冷顫，呵着雙手，笑道，“你總算下來了！快上車吧！外面太冷了！”
趙百靈道：“鄭少強，你怎麽還在這裏？我不是叫你走了嗎？”
鄭少強道：“百靈，我一直在等你啊！”
趙百靈道：“誰讓你等了？這麽晚了，你還不回家睡覺呢？”
鄭少強道：“過年，到處都是不眠之人！很多KTV、酒吧、歌舞廳都通宵營業，我們出去玩玩吧？你要是喜歡放煙花的話，我們就到外灘去放一個晚上的煙花。”
趙百靈道：“這麽冷，去外灘吹風？你們外地人可能覺得很好玩，但我們本地人早就無感了！我有約了，再見！”
她一邊說，一邊朝王林的車子走過來。
“喂，百靈！”鄭少強追上前來，“你約了誰——”
然後，他就看到了王林的車，以及車裏坐着的王林。
趙百靈上了王林的車，将車門關上，長籲了一口氣，說道：“王林，謝謝你，還好你來了！我沒騙你吧？他就像一塊狗皮膏藥一樣追着我不放呢！”
王林道：“他沒上你家？”
趙百靈道：“怎麽沒去？到了我家坐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被我趕下來的。”
王林笑道：“他對你癡心一片啊！”
趙百靈道：“得了吧！我不才稀罕。”
王林道：“他的條件可真的很不錯。你不考慮考慮？”
趙百靈似笑非笑的道：“王林，你希望我嫁給他？”
王林道：“這關我什麽事？這是你的終身大事！我可不敢插嘴。”
趙百靈道：“我對他沒感覺。”
王林道：“你說的感覺，是什麽樣的？”
趙百靈道：“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看一眼就知道有沒有感覺。”
王林道：“我覺得吧，兩個人之間，隻有相處久了，才能有感情，然後才會産生感覺。”
趙百靈道：“哎，王林，你說，人爲什麽會對另一個人産生好感呢？”
王林微微沉吟：“你這個問題，還真的難倒我了。”
趙百靈道：“連你也解釋不清楚嗎？”
王林道：“英國的心理學家霭理士，他用積欲和解欲說明男女之間互相喜歡的過程。”
趙百靈道：“那這是人的自然行爲？”
王林道：“但到今天爲止，具體的生理機制，醫學還不能解釋。雖然人喜歡異性的核心是生理的需求所緻，但又往往超出這個需求。比如一個男性對一個女人好感，可能僅喜歡她的容貌、衣着、體形等，而并未産生直接的需求。從這方面看，人喜歡異性，肯定是以生物的本能需求爲核心，但又加上了人對異性的美學理解。這其中包括感情、社會對理想的異性的認可和崇尚等。”
趙百靈搖了搖頭：“我聽不懂。”
王林笑道：“文豪說過，賈府上的焦大，決不愛林妹妹，這說明人在追求喜歡異性方面存在社會需求。”
趙百靈道：“爲什麽焦大不會喜歡林妹妹呢？”
王林道：“因爲林妹妹太瘦弱了，也太尖酸刻薄了——賈府裏面很多人都這麽認爲。相反，薛寶钗那樣豐潤、懂得人情世故的健康女人，才是男人所追求的。”
趙百靈道：“你這麽一說，好像有道理。男人喜歡一個女人，并不會因爲她漂亮就夠了，也要找對感覺，是吧？那麽，我也是如此！”
王林啞然失笑：“行了，我明白你的心意了。”
忠叔已經倒車，緩緩駛出了小區，往王林家開去。
鄭少強站在寒風中，手握着下巴，看着王林的車漸行漸遠，任憑寒風吹亂他的發型。
良久，鄭少強這才緩緩轉身，上了自己的車。
他發動了車子，忽又下了車，提着一個袋子，朝趙百靈家的樓道走上去。
至于他去做什麽，鬼知道呢！
王林回到家裏時，衆人還在院子裏放煙花玩。
周漢民、錢玉英、周軍、王琳、周長弓、周霞等人已經回家去了。
沈雪看到趙百靈來了，笑道：“你來晚了！你應該早些過來，我們這邊可熱鬧了。”
趙百靈拉着沈雪的手說道：“我今晚去你家睡。”
沈雪訝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趙百靈苦笑一聲：“晚上再和你說。”
沈雪道：“嗯，那你就和我回家去睡吧！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回了吧！”
大家都來向王林和李文秀告别。
李文秀道：“家裏有床，你們都别走了，在我家睡吧！”
沈雪笑道：“客走主人安，我們還是回家的好。文秀，我們改天再約好了。”
李文秀道：“明天約好了一起去看電影的啊！都别忘了。中午來我家吃飯吧！”
沈雪道：“我沒問題，反正我在申城也沒有什麽親戚要走。你們呢？有空嗎？”
王林道：“沒事，你們來吧！我們都安排好了。”
沈雪等人答應一聲，各自離去。
熱熱鬧鬧的大别墅，瞬間冷清了下來。
滿院子都是放完煙花殘留下來的垃圾。
空中的煙花也漸漸稀少了，隻能偶爾聽到哪方傳來一聲鞭炮響。
繁華和熱鬧，隻是一時，而寂寞和孤獨，才是永恒。
(本章完)